第32節
“大人啊,小人還有一計可收服那朱成翊……” “叭力勐先生請講?!甭犚娚杏型炀鹊臋C會,父親大人的怒火似乎消掉一些。 “聯姻自古以來便是拉攏利用的有效手段,大人為何不招婿?” “先生的意思是,我不僅要付出八百里邊境之地,還得賠上一個女兒,就只為討好那廢帝?”這一回,思罕似乎想明白些什么道理。 “大人……話可不能這樣講,咱們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朱成翊的名頭,他的號召力嗎?如若朱成翊公開支持大人您,進,且不說奪那肅王爺多少土地,您拿下周邊孟艮府、威遠州等地那是順理成章的事。退,您與老撾王攜手共建南召國,毋需再忌諱天下悠悠之口,亦是方便了許多?!?/br> 叭力勐兩片薄嘴皮翻飛,極盡全力安撫著暴怒的主子,“咱們再看那朱成翊,已是落草的鳳凰,除了跟在他身邊的數十名羽林衛,他還有什么?大人,您的付出只是暫時,一旦滅了那幾十名羽林衛,朱成翊便是您案板上的rou,任您揉圓搓扁。什么八百里邊境,什么女婿的名頭,收回不收回,還不都是大人您一句話的事……故而,大人毋要被眼前的挫折迷了眼,咱把眼光放長些,看遠些……您會發現不遠處便有更美的風景在等著您……” 叭力勐的聲音尖利中帶著油膩的蠱惑,無端的讓安媞心生厭惡。她立在窗下撇撇嘴,也不知父親為何看上此等小人,成日里盤算著如何投機取巧,損人利己。做和尚吃四方慣了,現在終于有了長進,開始學著漢人玩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把戲了。 安媞實在不愿再聽那油膩諂媚的聲音,說著那些晦暗、齷齪的話語。她搖搖頭,轉身向母親臥床的院子走去。 父親親小人,遠賢能,已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她知道父親最終一定會采納叭力勐的建議,她們這些做兒女的,哪一個不是他手中的棋子。大姐不也被送往老撾國嫁給那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國王為妃了麼?只可惜了二姐,如花似玉的姑娘,多半便要被父親送與那逃難至此的小廢帝了罷…… …… 勐??h城客棧內,朱成翊在齊韻的照顧下用著晚膳。他端坐桌前,腰背挺直,慢條斯理的吃了三大碗。除了食量較以往變得驚人外,通身雍容優雅的氣度倒是與金鑾殿上的他一般無二。 齊韻抿嘴暗自發笑,又替他盛了一碗湯,笑瞇瞇的看著他喝湯。 “韻兒姑姑為何發笑?”朱成翊頭也不抬的問。 “我是替翊哥兒高興,這段時日,你瞧著結實了不少?!饼R韻眉梢眼角都是笑,“翊哥兒身體壯壯的,沒病沒災的奴家便放心了?!?/br> 聽得此話,朱成翊放下了送至口邊的湯勺,“韻兒姑姑,可是想著把我養的白胖胖的后,便可以自己一人走了,卻不管我是否會被思罕拆吃入腹?”他眼中憤懣,直勾勾的盯著餐桌下首的齊韻。 齊韻噎住,也不知這朱成翊突然發的哪門子癡,這都是哪跟哪呢…… 她斂回心神,定定地看向朱成翊,“翊哥兒莫要瞎想,我自是待翊哥兒在這南疆立足穩固了再考慮離開,這與你是否白胖可毫無相干?!?/br> 她眨眨眼睛,咧嘴一笑,“都這么大人了,莫要再像個孩子……” “齊韻!我不愛聽你提離開二字!”朱成翊打斷了她的話,他臉頰微紅,連敬語也不用了,顯見煞是激動。 “卿卿莫要離開我,可好?我不能沒有你……”他眼中滿是nongnong的祈求,卑微又虔誠,讓齊韻想起以往太后宮里那只哈巴狗……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這真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每每一談到這個問題,朱成翊便如同被遺棄的小孩,絕望又可憐。讓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翊哥兒,我……我……”齊韻突然詞窮,反正現在才剛到車里,暫時也不能離開,她決定將這問題暫時擱置,“咱不說這個,看你這兒的情景,一時半會兒我也走不了??煨┖葴T,喝了咱出去消消食?!?/br> 聽了這句話,朱成翊方低頭繼續將碗中的湯喝完。直到夜間該安置了,他都一直謹小慎微的說著討齊韻歡心的話。仿佛一個不留神,齊韻便要立馬拋下他,一個人絕塵而去了一般。 齊韻看著眼前對自己百般奉承的朱成翊,心中難過極了。翊哥兒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可憐了,為了博得自己的垂憐,得如此曲意迎奉。自己便好似那升斗小民常說的惡毒嬸嬸,為了一口吃食,巴不得將小叔子或小姑子打殺出門。 如此比喻雖不甚貼切,但自己與朱成翊之間的地位對照卻符合此種態勢得緊。齊韻心下愧疚得很,她主動伸出手握了握朱成翊的手臂,“奴家替你叫熱水,翊哥兒洗漱洗漱,也好安置了?!?/br> 朱成翊默不作聲,只坐在春榻上緊緊盯著齊韻的臉,神色晦暗不明。齊韻當他默認,便自顧自的替朱成翊張羅起來。一番忙活后,齊韻替他鋪好了床,便要起身離去,卻被朱成翊一把扯住了袖口。 “明日,我要去見那思罕?!?/br> 齊韻訝異,為何突然想起要見車里土司了?看著齊韻眼中疑惑叢生,朱成翊可憐兮兮地開口了,“昨夜,我留在了濯莊,半夜思罕派來了刺客,今日差一點就回不來見你了……” 齊韻大驚,趕緊扯起朱成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細的檢查起來,“為何現在才告訴我?翊哥兒可有傷到何處?” 看著齊韻緊張的模樣,朱成翊的心情似乎好些了,“姑姑莫擔憂,翊無事。那刺客被我的八卦巨石陣給困住了,沒能進得莊子?!?/br> 齊韻終于松了一口氣,“你明日可是要對思罕興師問罪?” 朱成翊咧嘴一笑,“韻兒姑姑說笑呢!我如今還能問誰的罪,我不過就是去探探他的心思,知己知彼 百戰不殆嘛。也順便嚇唬嚇唬他,讓他把地契馬上給我而已?!?/br> 齊韻皺眉,“翊哥兒主動送上門,就不怕他索性扣了你麼?” 朱成翊眨眨眼,“姑姑且放心,我有他把柄。只要他不想頂上烏紗不保,便不敢拿我怎樣?!?/br> 他順勢握住拉著自己袖口的齊韻的手,扯向自己,“我身子雖無礙,但確確實實后怕,如若我沒能及時設完巨石陣,今日又是何種光景還真說不定呢……” 待齊韻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一雙手竟被朱成翊握得死死的。忙掙脫了出來,一把拍向他的胸膛,“人家正擔心你呢!好好說話!” 當她抬起頭剛想表達自己心里的擔憂時,對上朱成翊那纏綿悱惻的目光。她心中咯噔一聲,忙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朱成翊一把捉住。 “姑姑莫走……” 朱成翊的聲音低沉,雙手guntang,灼得齊韻的心都慌亂起來。當她感覺到一只炙熱的大掌正用力攬住自己的腰,將自己往他身邊帶時,齊韻奮力掙脫開來,離朱成翊遠遠的。 今夜的朱成翊癡纏得與往日不同,以往的朱成翊是無害的,猶如自己豢養的小白兔??山褚沟乃?,卻讓齊韻無端有些心驚膽戰。 翊哥兒莫不是對自己有了那方面的想法? 齊韻心中忐忑不安,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翊哥兒,奴家先回房了,你也早點歇下罷?!毖粤T,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間。 朱成翊呆呆的望著齊韻飛奔如脫兔離去的背影,自嘲地搖搖頭。齊韻一直將自己當兄弟,可自己從來都不想當她的兄弟。今晚正想一訴衷腸,她卻好似見到了洪水猛獸…… 朱成翊的心中窒悶無比:姑姑一直都沒將自己當男人看吧,她對自己無條件的看重,卻不肯愛自己,真不知應該喜還是應該悲…… ☆、再見安緹 翌日朱成翊早早起了床, 今日要與白音一同趕往土司府,還不定能當日趕回勐??蜅?待R韻, 昨夜把她嚇壞了,也不知今日好了沒。 朱成翊早膳時便一直悶悶不樂,快要出發時, 他喚來一直擔任齊韻護衛任務的特木爾,“這里一錠金,你去給齊姑娘買點鮮果和新鮮玩意。如若她想自己出門,你便陪著她, 隨她買什么都好?!?/br> 轉頭對上巴拉, 又吩咐道,“晚些時候你便過去濯莊, 與吳懷起他們一道看管好那群刺客。如若我與白音明日未回,亦未收到我們傳回的消息,你們便依原計劃將刺客與供詞一并押送至昆明, 分別遞交云南巡撫駱璋府上與云南都指揮使司。切記勿忘!” 待自己的部下皆紛紛稱諾后, 朱成翊才心事重重的隨白音一道出了客棧。 …… 朱成翊立在石階下, 看著眼前的車里土司府,也禁不住為其巍峨感嘆萬千。 土司府模仿了漢人皇宮制式,又加入些許異域風格, 青磚琉璃瓦,廊檐飛翹。土司府占地頗廣,一眼望去殿宇重重,樓閣森森, 雕梁畫棟,氣勢恢宏。 白音向門房遞交了拜帖后,回到廊下與朱成翊及隨行的另兩名侍衛一道等著。 不多時,果然見一名青衣小廝奔出門來,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公子久等了,思罕大人差小的來相請公子。公子請隨我來?!?/br> 言罷便小心翼翼地引著朱成翊等四人向堂后走去,小廝滿含歉意的躬身致歉,“思罕大人正在議事堂與人議事,暫時脫不得身,便令小的帶幾位貴客去往花廳用些茶點?!?/br> 朱成翊頷首,表明自己并不著急,便由著小廝將自己帶往花廳吃茶。朱成翊一邊用著婢女奉上的茅山云霧,一邊透過花窗看著院內的風景。 但見大屋高檐,長窗深鎖,桑柏錯落,桂花飄香。如此蠻荒之地的土司府竟也能讓人頓生深門重院,王侯世家之感。朱成翊心中冷笑,皇帝爺爺真心籠絡車里,封土司,賜爵位。這思罕賺取好處,享用榮華倒是半點不含糊,一顆心卻是一點也不安分??! 正在胡思亂想間,朱成翊聽得花窗下傳來一陣幼童歡呼聲,如銀鈴般響徹整個小院。朱成翊仿佛也被這童真的歡笑感染,不覺間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信步走上露臺,向花園望去,花木掩映中,一名小男孩正在幾名丫鬟與小廝的陪同下,在花廳旁的一塊空地上放風箏。小男孩約莫七八歲光景,生的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穿著擺夷人特有的翠綠色開襟短衫,搭配絳紅色短褲,看上去好似一只滾動的玩偶,可愛極了。 一名小廝奮力拉著風箏在院中奔跑,風箏隨著他的奔跑時高時低在空中翻滾,綠衣小男孩則伴隨風箏的翻滾,發出時而驚嘆時而歡愉的呼號。 小廝奔的興起,突然一陣風至,將正處于轉彎勢中的風箏吹向了一側,燕子風箏晃悠悠湊上了一根高大的梧桐樹枝,終于卡住不動了…… “三jiejie,都怨你!阿磴本是不必轉彎的,他是要沿著路一直跑下去的!都是因為你!他為了給你讓路才拐去大樹邊的!你快替我把風箏取下來?!本G衣小男孩扯著脖子沖梧桐樹后怒吼,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獸。 朱成翊驚異,不由得隨綠衣小男孩的目光望過去?;◤d角度太偏,梧桐樹高大,自己從這處看過去,啥也瞧不見。 朱成翊不由地有點失望,也不知是哪位元兇擾了這位小世子的興。拉風箏奔跑的小廝早在風箏架上梧桐樹枝時,便嚇得跪到了地上。眼見小世子與三姑娘懟上了,趕緊膝行上前,抱住小世子的腰,“三公子息怒,小的去替爺取下來!小的去……” “阿磴住嘴!”綠衣小男孩一把推開抱住自己的小廝,惡狠狠的繼續沖著梧桐樹后怒吼,“我就要她拿,就要她拿!” 朱成翊聽見有女子溫潤柔和的聲音傳來,“三弟弟莫急,安媞這便替你取下?!?/br> 梧桐樹后走出一名身穿粉紅短上衣的擺夷少女,衣擺堪堪及腰,露出緊裹纖腰的嵌寶玉帶,下著五色筒裙,墜鮮紅瓔珞。行動間柳腰款擺,越發顯得身姿曼妙,豐韻娉婷。 少女來到梧桐樹下,上下看了看,取下發間一根金簪,彎下腰。就在朱成翊好奇她要做什么時,但見少女手中金光一閃,自裙擺劃過,緊接著兩只素手揮舞,只聽得布帛嘶啦一聲響,流光溢彩的五色筒裙自裙擺撕裂至膝間。 少女二話不說,伸手勾住樹上突起的疤結,小腿夾緊樹干,如此手腳并用,竟如靈猴般蹭蹭蹭便上了樹…… 朱成翊啞然,這思罕家奇人異事果然不少。這小世子驕縱跋扈,蠻不講理,倒是深得思罕真傳。只沒想到連土司家的小姐也如此豪氣干云,撕開衣裙便能上樹。 朱成翊來不及感嘆完畢,便看見樹冠一通猛搖后,這位上樹的小姐只手拿住風箏的一邊翅膀,用力往自己身邊一扯…… 朱成翊一個偏頭,不忍直視,尖利高亢幾欲刺破耳膜的幼童驚呼聲,如意料中響徹云霄。 “安媞!該死的安媞!你是故意的!嗚嗚嗚嗚!”憨態可掬的男童瞬間化身為混世小魔王,叉開兩條小胖腿,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 這名喚做安媞的少女則拖著燕子風箏的殘肢敗骸,來到小世子身旁,氣定神閑地將不能再用的風箏放置小世子身旁,又語重心長地對他諄諄教誨,“風箏可是你讓我取的,我現在替你取了,你又嫌不好。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非要擠兌于我?三弟弟記牢了,并不是所有的人,你都能吃干抹凈……” 言罷,猶如斗勝的大公雞,趾高氣揚對揚長而去…… 朱成翊立在露臺上,幾乎要樂得笑出聲來,真是一個有趣的姑娘!如此霸氣又聰慧的閨秀,可真是不多見了…… 耳畔響起侍者的呼喚,“公子,我家主人有請……”朱成翊轉過身,沖侍者一個頷首,便隨著侍者往議事廳走去。 議事廳寬闊,高朗。歇山屋頂,七開間,高大木柱數十棵,用材渾圓粗大,屋宇宏偉。甫一進門,思罕滿面帶笑的迎了上來,“大公子贖罪,下官不知勐海墾荒者乃睿之公子,不然定不會讓公子做那等粗鄙的活計……” 朱成翊笑道,“是翊無理了,墾了思罕大人的地?!?/br> 思罕笑得和煦,“車里龍荒蠻甸之地,荒蕪凋敝,民風彪悍,也就我這土司府還算勉強入得人眼。大公子何須屈尊于那荒蠻林地,不若公子攜來隨從就住我土司府罷?” 朱成翊心中冷笑,這一毛不拔的人舍不得那八百里荒林,這就要食言而肥了麼?這么快就忘記了那四十多名刺客的事了? 朱成翊嘴角微勾,“翊如今身份尷尬,今日來車里也只是為了打發自己的下半生而已,還望土司大人多多包涵,替翊遮掩一二?!?/br> 思罕捏著胡子打著哈哈,“睿之公子且放下一萬顆心,我思罕全賴先皇帝陛下提攜方有今日之榮華。大公子乃先皇愛孫,思罕自當以事先皇之心待公子,只待公子駕臨,我土司府早已掃榻以待……” 朱成翊擺手,繼續言道,“思罕大人赤誠忠心,翊感念在心。翊滯留車里,已然給大人帶來諸多困擾了,如若還于土司府叨擾,便是不知趣了。翊本不愿來擾大人,只翊兩日前遇有一事正好與大人有關,今日便來相詢一二?!?/br> 不等思罕開口,朱成翊繼續說道,“兩日前,翊正在修建的莊子內,來了四十余名刺客,奈何他們技藝不精,被翊侍衛所捕獲。審訊中,刺客告知翊,乃土司大人您所指派,只為控制住我朱成翊……” 思罕大驚,“誣陷!此乃誣陷!睿之公子切莫聽信小人讒言!思罕對大公子的赤膽忠心天地可鑒!” 朱成翊頷首,“我自是堅信大人不會有此令人齒冷之心,只是那刺客滿口胡言亂語,不堪入耳。為大人清譽計,翊已將其關押至一妥帖之處,以防他再給大人潑上什么勾結外賊、謀逆、大不敬的污水,便不好看了?!?/br> 思罕一口噎住,這小廢帝原是敲詐自己來了,如若只是為了那八百里地,給他便給了。只是沒想到這小廢帝如此短時間內便揣摩出自己的動向,并以此為要挾來謀求他的方便,這便是不能忍了。 思罕的腦子里飛速運轉起來,他想殺了朱成翊,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朱成翊幾十名侍衛不在朱成翊身邊,十有八九正帶著被俘的“證人”隨時等著掀桌子呢。如若朱成翊回不去了,那證人定然明日便會出現在云南都指揮司的堂下。 再者,朱成翊怎么說也是龍子龍孫,被肅王爺千刀萬剮了也輪不到自己動他一根汗毛。如此被自己心懷鬼胎的殺了,且不說自己與老撾王的事,單就自己殺了肅王爺的侄子,便能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可如若給他那八百里林地,心中又憋屈的慌,此種被人要挾的感覺著實讓逞慣了威風的思罕不適應到了極點。 思罕咬牙切齒了好半天,耳畔響起了叭力勐的話“朱成翊,已是落草的鳳凰,除了跟在他身邊的數十名羽林衛,他還有什么?大人,您的付出只是暫時,一旦滅了那幾十名羽林衛,朱成翊便是您案板上的rou,任您揉圓搓扁……” 思罕決定忍一時風平浪靜,待得自己拿了朱成翊的羽翼,便能迎來自己的海闊天空。 思罕抖著腮幫的rou,訕笑著沖朱成翊討好的說,“大公子說笑了,大公子的處置,自然是公道的。下官為大公子能繼續信任在下感恩不盡,這便奉上勐海以東八百里林地地契予公子。一來感謝大公子為車里邊境安定做出的貢獻,二來亦是兌現下官頒發墾荒令時許下的諾言……” 朱成翊一臉羞赧,他一個抱拳,“大人盛情,翊怎敢當!翊不過是盡了作為普通子民保衛家園之責而已……” 思罕心中滴血,面上卻笑得和煦,“大公子莫要推拒,下官可不能做那言而無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