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李代桃僵 朱成翊騰然直起身,他驚訝萬分,王鏘何時捉了齊振?齊韻又被誰偷走了?他心里亂作一團,萬分后悔自己將自己置于如此危險的境地。說話間,守在攬春閣外的特木爾沖了進來,“大公子快隨我離開此地,梁禛帶了錦衣衛搜過來了!” 王鏘亦震驚不已,看梁禛今日動作,應是做了充分準備的,自己竟然絲毫未察。鎖在攬春院私牢的齊振應是被梁禛偷走了,原本想在朱成翊拒絕時,拿這動機不明的齊振討好一下朱成翊。結果現在居然成了暴露青龍會的一個要命把柄,如今也沒時間向朱成翊解釋什么了,逃命要緊。 他急急領著特木爾和朱成翊向密道口走去,一邊低聲向朱成翊說,“睿之公子,小可思慮不周,被錦衣衛暗算,但,拿下齊振,卻是為了睿之公子著想的,這廝動機不純,不利于大公子的安全!” 朱成翊胡亂點頭,“翊不會因此對王兄心生不滿的,王兄為翊安危著想,翊自是知道,待此次脫險,你我二人再仔細討論罷?!敝斐神匆彩亲鲞^皇帝的人,深諳用人之道,如此二話不說便借著替自己著想,越俎代庖的人,并不是一個好的合作伙伴。但身陷險境,要靠王鏘脫險,扯破臉皮對自己更不利,所以,他也樂得順著王鏘的意思說點漂亮話。 出得密道,便見一紗幔翻飛的房間,披紅掛彩、暗香浮動,這是一間青樓的臥房。羽林衛兩名軍士見過出得密道的朱成翊后,簡要匯報了一下當前形勢,“錦衣衛已將花樓團團圍住,須仔細驗明正身后方得放行,如今錦衣衛正逐個房間搜索,要離開花樓,著實困難?!?/br> 王鏘上前,自懷里掏出一塊玉牌,“出門向左,通道盡頭有一間房,房門上插有玉蘭花一朵,攜此玉牌與此間的晴初姑娘,她自會安排好將你藏匿。你我會面前,小可曾安排過接應,以防萬一出現意外,汝南王世子與小可交好,小可與其商定,如若攬春院被圍,他會盡快前來接應?!?/br> 言罷便將玉牌塞與朱成翊,示意他快走。自己則留在當地不動,“錦衣衛此番搜查只為睿之公子,亦是為搜查你我二人勾結的證據,只要公子安全了,小可自然也安全。此乃青龍會自己的產業,小可留在此處自是正常?!毖粤T,抬手喚來小廝,著人送來酒菜,并喚兩名歌姬,他要在此聽曲。尾隨殿后的白音沖朱成翊點點頭,認可了王鏘的安排,便偕了朱成翊去尋那晴初的房間…… 齊韻正坐在晴初的臥房內瞪著晴川換上了薄如蟬翼的紗衣,她用一錠黃金換來了老鴇的方便,撬開了晴初的房門。 當她提出要逛青樓時,羅成只覺平地驚雷,將自己炸了個外焦里嫩,張口便拒絕。因梁禛為保密,并未周知此番行動的計劃,故羅成等只負責看管齊韻的校尉們并不知道今晚錦衣衛的行動地點。羅成只是因為無法接受女人逛青樓而表示拒絕,但他如何磨得過齊韻,最后在齊韻“只是遠觀”的托辭下,一行人來到了開封城最大的青樓——攬春院。 錦衣衛軍士也是男子,既來了此地怎能不留下點什么,他們就算這樣想,見過齊韻豪擲一錠黃金的老鴇也不會答應!于是,尾隨齊韻整整一日的鷹犬隊伍瞬間土崩瓦解…… “姑娘需要晴初唱些什么?”但見晴初蛾眉婉轉,朱唇微啟,嘴角一抹亦嗔亦喜的淺笑。 齊韻驚訝,“你如何識得我為女子?” 晴初啞然,“奴家識人無數,是男是女還是分得清的。姑娘生的靡顏膩理,如何當得男子?”言罷便捂嘴吃吃笑起來。 齊韻覺得這晴初有趣,不由得心生好感,“姑娘能容我滯留在此麼?我要尋我家兄弟?!?/br> 晴初莞爾,“隨姑娘高興,晴初并無不可。今夜奴本不接客,但奴見姑娘有趣,便由了mama將你帶來。姑娘若有需要晴初助力之處,亦可告知奴?!?/br> 齊韻樂極,待要提出想四處看看,方便自己尋人,忽聽得外間有喧嘩之聲,便狐疑的望向晴初。晴初使婢女往外間探詢了一番,得知是錦衣衛抓人,便見齊韻的小臉刷的變色。齊韻只當是梁禛來尋自己,慌得不行,一把捉住晴初要她幫忙,“jiejie救我,我夫君來尋我了,我還沒尋得我家兄弟,我不能走!” 晴初了然,原來此女夫婿乃官差,來頭還不小,怪不得出手就是黃金,老鴇的嘴都咧到耳后跟了。只這夫人逛窯子,夫婿來尋人的戲碼倒是第一次見著。這樣想著,愈發覺得好笑,便更加和顏悅色地安慰齊韻,并將她帶至自己床邊,掀開床笠,現出大塊抽屜式的空間,示意齊韻躺進去。齊韻更覺驚奇了,這青樓女子隨時都在準備著藏人麼?果真是天下奇女子多在青樓! 剛藏好,便聽得篤篤敲門聲,晴初拿眼掃視了一番未發覺異常,便示意小丫鬟開門,門開了,進來一名面闊耳寬的蒙古人,“可是晴初姑娘?” “正是奴?!?/br> 迎面突現一方溫潤玉牌,細膩柔潤,牌面雕刻了覆滿一面的“鏘”字,“你們大當家讓在下拿此物于你,請晴初姑娘在汝南王世子來此地之前,務必照看好我家公子?!?/br> 言罷,匈奴人側身一讓,面前出現一位青袍年輕男子,清癯俊秀,朗目疏眉,面色蒼白,卻又透出一股奇異的凌厲。 見到王鏘的玉牌,晴初自不敢怠慢,低眉屈膝,恭謹的將這青袍年輕男子迎進了屋。蒙古人卻不進門,“公子暫避片刻,屬下在此警戒即可?!闭f完便翻身上了房梁。晴初見怪不怪,淡定的讓小丫鬟關了房門。 “公子請暫避,待奴去內間安排一番?!鼻绯跸蚯嗯勰贻p男子福了福便轉進了臥房,她準備將那躲避自家相公的女子從床屜里喚起來,把王鏘安排的人藏進去,畢竟一個是頂頭上司的人,另一個只是才認識不久的陌生人而已。 齊韻一出來,晴初便招呼青袍年輕男子入內,一聲滿含驚喜又兀自壓抑了聲量的嬌呼陡然響起,“翊哥兒!”便見齊韻雙目含淚,鼻尖通紅,雙唇抖動不止,已是激動難自持的模樣。 朱成翊幾步沖至齊韻面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早已潸然淚下,“韻兒姑姑,我以為再見不到你了呢……” 晴初輕咳一聲,提醒二人稍后再敘,便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齊韻自是支持,三兩下將朱成翊塞進了床屜,再鋪好床褥,齊韻和衣躺在床上。待一切安頓好,一名老鴇甩著袖帕進來了,“晴初姑娘,汝南王世子差人來后側門接你了。世子說,今夜官兵多,怕夜里姑娘回院館太晚不方便,叫姑娘多帶幾名侍衛……” 晴初明了,這是王鏘安排好的接應人來了,“晴初知曉了,有勞mama,晴初這就準備好,mama且自去忙罷?!?/br> 晴初忙趕往內室,喚出朱成翊,遞給他一套侍衛服,讓他穿上,隨自己出門。又喚來小丫鬟,讓她再去取十來套侍衛服,方便朱成翊的護衛也一同出逃。 齊韻見狀,心下略安,有汝南王世子作掩,自然安全許多。汝南王是肅王兄長,為人忠厚老實,一直呆在廣州府,因不堪廣州瘴氣濡濕,汝南王的小世子便一直養在開封府的外家,梁禛再張狂也不敢得罪了自己頂頭上司的親戚罷。 朱成翊裝扮完畢,望著著男裝的齊韻,笑道,“姑姑也做侍衛?”齊韻心中哀痛,可憐的翊哥兒往后只能一個人走了……自己拋不下的太多,做不到心無旁騖的隨朱成翊離開。 她勉力笑了笑,“翊哥兒莫要怨我……我答應過梁少澤(梁禛的表字)……我不能走,他保我父兄平安……”她簡要的說清楚了自己的狀況,望著朱成翊難以置信的神色,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活得跟這里的晴初姑娘一無二致。她羞愧難當,巴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室內是尷尬的靜默,晴初也覺察出二人的不妥,“給你們半盞茶時間,要說什么就快些?!闭f完轉身去了外間。 朱成翊只覺腦中一片空白,他好似什么都沒有聽見,只是呆呆的走到齊韻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腰,“韻兒姑姑說過的,你不會拋下我……” 齊韻見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哀痛更甚,就要落下淚來。她像往常那樣抱住朱成翊的肩,輕輕拍著,就要安慰他,外間的小丫鬟突然推開門沖了進來,“姑娘,姑娘!不好了,晴初姑娘去后院清點隨行物件時失蹤了…… 齊韻頭大如斗,忙斂回心神,沉思良久,方抬頭問道,“汝南王世子所派何人前來迎接晴初姑娘?” “參將何訣將軍來接的人?!?/br> “可否讓何將軍進院子來接人?” “婢子可以去問問將軍,如若將軍愿意,應是可以的?!?/br> 齊韻轉頭看著朱成翊,他只死死盯著自己,神思卻不知飛往了何處。齊韻下定決心,復又對小丫鬟說道,“煩請meimei替我盡量照著晴初姑娘的模樣裝扮裝扮,再去請何將軍進來接人罷?!?/br> 話音剛落,朱成翊那黯淡的眸子復又晶亮起來,他目光灼灼,望向齊韻,雙手因著激動,死死揪住自己的袖口,指節根根突出。齊韻無奈,看向朱成翊,“翊哥兒再去外間等會兒,奴會盡快的?!?/br> 小丫鬟慌忙動作起來,穿衣、盤發,梳妝,小丫鬟給齊韻梳了隆重的流蘇髻,搭配點翠大鳳釵,身穿月白色繡并蒂蓮訶子(抹胸裙),外搭一件藕荷色的紗衣,美艷絕倫 。 小丫鬟待要出門喚來何將軍,被齊韻拉住,“煩請何將軍進院時問一聲后側門的錦衣衛守衛是哪位大人?!毙⊙诀咦詰虏惶?。 待何訣進門,齊韻給自己帶了個帷帽,與著侍衛服的朱成翊一道,恭候在門側,齊韻深深道了萬福,“有勞何將軍,不知后側門守衛是哪位大人?” “是一位姓陳的千戶大人,不知姑娘問此事為何意?” “無事,有勞將軍了,咱們便從后側門走罷?!?/br> 齊韻放心了,這位陳姓千戶大人,自己并不熟悉,只要把守后側門的不是梁禛自己或經常與自己接觸的人就行。 一行人順利來到后側門,何訣拿出汝南王府的玉牌遞與把守的錦衣衛軍士。這位陳姓千戶走了上來,冷眼瞅瞅帷帽后的齊韻,見她娥娜翩躚、裊裊娉娉。心道,果然是攬春院的頭牌,可惜帶著帷帽看不盡興,過幾日定要來攬春院點晴初伺候一回……又見齊韻背后的十數名侍衛,“姑娘為何帶如此多侍衛?” “今夜不安全,晴初姑娘伺候完了世子得回院子,難不成我等還得再走一遍?世子著晴川姑娘自行多帶侍衛,也免了我等無謂勞動?!焙卧E梗著脖子沒好氣的說。 陳千戶一想,說得也對,堂堂參將不能半夜來回奔波就為接送個歌姬。便大略看了一遍跟在隊伍后的侍衛們,大方放行了。 齊韻就要走出側門,忍不住向后看了看,回首的一剎那,她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齊振跟著一名錦衣衛校尉正往前院疾行。哥哥略顯疲憊,發髻凌亂,衣衫單薄,在外卻披了一件錦衣衛的黑色披風,看此情景,應是才被錦衣衛救出不久。錦衣衛軍士還知道給哥哥一件披風御寒,定是梁禛吩咐照看的。 梁禛答應過自己要照顧哥哥的,他會說到做到的罷,齊韻再一次選擇無條件的相信梁禛的人品……只是一想到梁禛,她心中猝的一痛,終究還是要對不住你了!禛郎…… ☆、敗北 晴初剛走到后院門口,一只巨掌帶著一股異香的帕子就捂上了她的口鼻,晴初瞬間失去了知覺。原來梁禛得知,此等關鍵時刻竟然還有皇親國戚來此花樓接一個歌姬,擺明了就是沒安好心,自己不能得罪汝南王世子,暗地里搶走一個歌姬不是件難事吧,梁禛便派出一名衛卒趁晴初出門查看隨行物件是否備齊時做了回搶花賊。 待得醒來,晴初發現自己已然躺在攬春院的茶水房,剛想起身,才發現自己被綁得像個粽子。猛然想起自己還要送那青袍公子出院子,可自己被人抓了,青袍公子也不知走也沒走,心里著急的不行,待要喊人,茶水房門開了,進來了一位鐵塔般著夜行衣的人。 此人身長九尺,面方耳闊,虎體狼腰,濃密劍眉下一雙眸子凌厲如刀。他自顧自推開茶水房門走了進來,扯過一把椅子坐下后,抓起灶臺上的茶盞就給自己倒了一碗茶。似乎走了很遠的路,渴壞了,咕咚咕咚喝了幾大碗,這才緩過氣來,好像才發現她一般,扯了個冷笑,“姑娘醒了?” 晴初呆呆的望著這位鐵塔般的黑衣人,她從自己的交際圈里搜索了一番后,實在想不出誰還能做出這種劫持一個歌姬的行徑,自己只是一個歌姬,真不知有什么好劫的…… “你叫晴初?”陸離看著她呆滯的模樣似乎有點不耐煩了,便迫不及待地開啟了審訊程序。 “回大人,奴家正是晴初,不知大人綁了奴所為何事?晴初只是一個歌姬……” “我問什么,你便答什么,到底是我審問你,還是你審問我?”陸離打斷了她的話。 “……” 晴初啞然,低了頭,一味咬著自己的嘴唇不做聲了。 “今夜王鏘來了攬春院與人議事,你為王鏘所謀何事?”這句話便是陸離詐她的了,王鏘被錦衣衛發現的時候正在喝花酒,一群歌姬舉著長笛、抱著琵琶吹拉彈唱好不熱鬧,王鏘則面頰飛紅,已然喝了不短的時辰了。然,梁禛篤定王鏘就是來與朱成翊拜把子的,無論如何,非要捉住王鏘的把柄不可,他相信梁禛,雖然他眼睛看見的與梁禛猜測的稍有出入,他希望從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歌姬身上找到突破口。 “大人,奴只是一個清倌人,并非三公子姬妾,奴家并不知道三公子的事……” “你的房間在何處?”陸離濃眉緊鎖,攬春院太大,花樓的房間多到超乎想象,錦衣衛挨個搜了這么久還沒搜完一遍。這晴初如此特別,被那可疑的汝南王世子專門點出名來,一定與人犯有莫大的關系,此時應第一時間搜索晴初的房間。只是今晚的錦衣衛都如此低效,等搜到了,人犯也早該跑掉了。 “大人,攬春院花樓外方內圓,含武侯八陣圖之天覆陣精要,如若莽撞搜查,大人們一定難以搜到奴的房間,奴愿為大人們領路?!鼻绯醯兔柬樠?。她實在擔心自己未能成功完成三公子交代的任務,她想去自己房間附近看看,如果青袍公子尚未脫身,她再帶這幫黑衣人走進岔路即可。 陸離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已然是被嚇壞了,應該不會?;ㄕ辛T,不過就算她?;ㄕ?,也只是一個弱不經風的姑娘。思慮至此,陸離頷首示意她帶路,自己則帶了十數名部下跟在晴初身后,向花樓走去。 晴初身型單薄,獨自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今夜她穿了一件大紅紗衣,夜風吹來,更顯婉風流轉,舉步輕搖間,似乎就要羽化成仙了…… 陸離緊跟晴初身后,院子里到處都是錦衣衛的人,看著人挺忙,不知怎的,效率卻很低下,這花樓果真透出一股子邪門! 待到經過一片月季花從,陸離眼風掃過間,他突地發現花叢中銀光乍現,他身隨意動,前沖攬過晴初的腰身護在自己懷里,飛身旋轉間,左手指間已然截獲了數枚鋼針。針尖反射出詭異的熒光,幽幽藍藍,顯見得是淬了劇毒。 陸離默然,晴初就一歌姬,她知道了什么讓人如此忌憚,非要當著這么多錦衣衛的面冒險痛下殺手?“晴初姑娘還要瞞我到什么時候?你沒見已經有人要取你性命了麼?”陸離低頭看著懷里的晴初,冷哼出聲。 晴初驚魂未定,她亦不明白為何有人要殺了自己。她更呆了,又驚又怕,她緊緊揪住陸離的衣襟,淚眼婆娑,“將軍救我!奴不知為何有人要殺我!奴只是奉三公子的命留在房間待命而已……期間三公子曾吩咐奴照看過一名年輕公子……” 陸離一驚,趕忙想讓晴初帶路,卻突然發現推不開她,她左手死死扯著自己的腰帶,右手扣住了自己的衣襟,晴初整個人像八爪魚般緊緊貼著自己。 “撒手……撒手……叫你撒手!”陸離冷冷的下令。一般在陸統領用冷沁沁的男低音下令時,部下們都會立時縮到地上,并高聲回復,“遵命!”可這次的命令下達后,他并未聽到習慣的遵命聲,自己胸前掛著的晴初依然保持著八爪魚的姿勢一動不動,就像一只裝死的壁虎…… 既然來硬的不行,就軟的吧,陸離放軟了聲線,“姑娘放手……” 沒有任何反應…… 于是再來一遍,“姑娘放手……” 晴初抖抖索索終于聽見了陸離的命令,她萬分不情愿地放開了陸離的衣領和腰帶,仿佛它們就是自己的保命符。她終于站直了身子,只是她說什么也不肯走最前面了,陸離只好叫了一名護衛走在最前面,聽從晴初指揮往前帶路。 一行人終于來到了晴初門前,房內意料之中的空無一人,晴初放心了,但另一種怪異的感覺卻從胸間升起,三公子是怕我泄密罷……剛才那位姑娘的兄弟應該是三公子很看重的人,所以為了那位青袍公子,三公子要取自己的性命??赡俏还媚锏南喙质歉矍斑@位將軍是一路的……晴初覺得有點暈,富貴人家的套路果然深的很,一般人都看不明白。 晴初一點不關心那些公子、小姐的問題,她只關心自己的命。既然三公子的貴客已經走了,自己便可以將自己的性命問題放在首位了罷……其實自己也只是幫助貴客拿了幾套侍衛服而已。 她覺得眼前這位黑面鐵塔似的冷面將軍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不被暗殺,于是晴初倒豆子似的將自己接待女扮男裝的官差夫人、青袍公子,和自己拿侍衛服的事統統告訴了陸離。末了,她不忘提醒陸離,他需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自己是因為給他們帶路才導致被人追殺的。 陸離則無可無不可,這個歌姬算不上最關鍵的證人,但也算能靠上譜的了,自己保護她一下也不算難事,便隨口答應了下來。聽晴初所言,應該是齊韻也來了,還見到了朱成翊,只是他們去哪兒了,羅成呢?陸離心下不安,立馬差人去四個出口的守衛處探查,是否有人出入過。 消息很快傳來了,一盞茶的時間前,右后側門的陳千戶放走了汝南王參將何訣一行,何訣已順利帶走了攬春院的晴初姑娘…… 梁禛聽聞汝南王世子的參將依舊帶晴初離開了攬春院時,驚訝異常,晴初才被部下帶到了自己身邊,陸離現在還在隔壁問著話呢,那何訣帶走的又是誰? “哪個門放走了汝南王世子的人和晴初?” “回大人,右側后門?!?/br> “帶陳博衍來問話?!绷憾G心緒沒來由的有點煩躁,再轉向另一邊,“羅成呢?” “回大人,聽留家里的俐哥兒說,羅成一早便陪齊姑娘外出溜達了,至今未回呢?!?/br> 梁禛的心猛跳兩下,只覺氣血上涌,極力壓住了心中不安,“陳博衍為何還不來!”他一把扔開手中茶盞,上好的汝窯青花瓷茶盞骨碌一圈滾下茶桌,發出一聲脆響,化作殘沫飛濺四方…… 待得陳博衍來到梁禛跟前時,梁禛已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他騰的起身,朝向陳博衍的胸口便是一腳,“混賬東西!晴初正在本官手上審著呢,你個賊豬狗放了哪門子的晴初出院子了?!” 陳博衍被這當胸一腳踢的眼冒金星,爬起來甩了好半天腦袋才聽明白長官的意思,他趕緊叩頭如搗蒜,“回大人,汝南王的參將何訣,拿了汝南王的玉牌,非要帶晴初和幾個護衛出門,小的我也攔不住啊……” “賊殺才!你要本官講幾遍?晴初在本官手上,你他奶奶放了何人出院子,你可曾查清?”梁禛勃然大怒了,他似乎猜到了答案,但是在沒聽到最終回復時,他還愿意自我麻痹一會。 陳博衍已經跪不住了,巴不得一頭碰死自己,他梁禛不知何訣帶了什么人走,自己也不知道??!何訣不是說是晴初麼?這還能有錯?難道帶了其他歌姬走?就算帶走其他歌姬也用不著如此暴躁吧…… “大人!小的聽何訣將軍說帶走的是晴初,莫不是何訣將軍認錯了人,帶了其他歌姬走,要不小的這就去追何訣將軍回來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