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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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思言走后,沈惟欽仍坐在雅間內獨酌。 謝思言跟他說,他要與他合作,除掉常望的父親常義。于他而言,常義是皇帝近臣,主張削藩,留著是個禍害;于謝思言而言,常義參與了當年戕害他母親的事,此仇不共戴天。亦且,難保將來常家勢頭更盛之后,不會對謝家下手。 謝思言方才說:“我也不怕與你說這些,我早就猜到楚王府知道些什么,令祖好歹經營多年,知道些秘辛也不足為怪。世孫先前不是還說,我與世孫將來興許還會合作?!?/br> 謝思言還說:“不瞞世孫說,我猜到令祖前次來給太后賀壽時就得知了常義在皇帝跟前再三進言削藩之事,說寧、楚二藩日益勢大,恐成禍患云云。故此,世孫此次赴京也是想要再行打探京中狀況吧。我倒可以告訴世孫一件事,我聽聞在年終的內閣與六部集議上,常義一力反對皇帝給藩王抬勢,甚至要尋個由頭將寧、楚二藩的封地遷到偏遠蠻荒之處,世孫若是不信,大可自行查證?!?/br> 最后,謝思言盯著他道:“世孫若覺這買賣可做,上元時共謀一樁大事?!?/br> 下午時,厲梟來稟說,常義確實在集議上說過那等話,謝思言所言俱實。沈惟欽思量半日,終是道;“取紙筆來?!?/br> 謝思言上午應酬一圈,下午抽了空來馥春齋跟陸聽溪吃餃子。依節俗,本是五更天起來吃水餃的,但如今尚不得遂,謝思言又一心想跟小姑娘一道吃大年初一這頓餃子,這就將她薅了過來。 陸聽溪夾起一個餃子端詳半日,道:“這餃子小得還不及榆錢大,你是怕我吃窮你嗎?” “我怕你吃餃子吃飽了,回頭吃不下旁的?!?/br> 陸聽溪眼眸一亮,傾身:“還有什么好東西?” 謝思言也傾身:“我?!?/br> 陸聽溪往后一縮:“你不是東西?!?/br> 謝思言一把捏住她的臉:“你有本事再說一回?” “那你是東西。不過你是什么東西?” 陸聽溪抓住他捏住她臉不肯松開的手,死活掰不開,齜牙咧嘴:“我告訴你,你就算是給我捏成豬臉,我也比你長得好看!豬怎么了,豬好歹還有臉,螃蟹臉跟肚子長一起,相當于沒有臉!沒有臉!” 謝思言笑:“想當豬是吧?我看你的嘴跟豬還有些差距,過來,我幫你親成豬嘴,速成,童叟無欺,保證腫得高高的,不像豬嘴,你找我?!?/br> 陸聽溪哼笑:“螃蟹還沒到豬跟前就被坐扁了,還想輕薄豬,鉗子再大也沒用!” 謝思言倏而湊到近前,嗓音低沉:“其實我不僅鉗子大,我身上還有一樣東西格外大?!?/br> 陸聽溪欲反唇相譏,問他是不是想說自己的臉格外大,就見有人送信來了。 陸聽溪見謝思言看信時,起先無甚表情,后頭攢起了眉,湊過去看,但見上面寫道—— 買賣可做,然上元之夜,我要陸五姑娘亦去燈市,否則免談。 她不解其意,問他究竟,他起先只道她無需管,后頭被她纏得無法,說了情由,她即刻道:“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橫豎我上元節時也是要出來的?!?/br> 謝思言說,他的籌劃是,上元節時,讓沈惟欽攛掇皇帝帶著幾個股肱老臣微服出宮去燈市,然后引皇帝去暗娼出沒的胡同附近,讓皇帝撞見前去與相好的暗娼廝混的常望,繼而再誘導常望將先前在那個暗娼面前說的話再說一回。 有臣子在,皇帝不能加以回護,扳倒常義一事便算是成了一半了。 陸聽溪道:“沈惟欽這一節至關重要,由他來引皇帝出宮最合適,他若不肯配合,你的籌劃如何得成?我也曉得利害的,你縱不除常義,他大抵也是要與你為難的,否則回頭你身居高位,于他而言,豈非莫大的威脅?有他在,對你入詹事府也是個極大的阻力,此事勢在必行?!?/br> “再說,沈惟欽而今與你聯袂,不敢有何不軌之舉。我也正可借機看看他有何圖謀?!标懧犗遣惶珦纳蛭J會如何的,這人此前接近她,顯然是有所圖謀的,又不是對她有意。她屆時若是躲不過,隨機應變就是。 她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半晌,終于說動謝思言。他說到時候會著人暗中保護她。她想起一事,問他究竟給皇帝送的什么禮。 “我尋人用你說的法子,畫了一幅萬里河山圖,足長三丈,上又繪松柏、常青藤,寓意壽考康強。今日朝會之后,就給皇帝送去了。我跟皇帝說,那畫中顏料里用了首烏藤、柏子仁、合歡皮這類藥材,另有檀香、蘇合香一類的香料摻入?;实蹖χ欠嫸嗽斠换?,歡喜得很,讓崔公公將番邦進貢的一對天竺鼠取來與了我,又與了好些金銀玉器。我出了宮后……” “天竺鼠是甚?” “就是大耗子,有些類豬,叫聲也似豬,據聞跟豬一樣能吃,毛茸茸的……” 陸聽溪即刻興奮起來:“能否想法子將這御賜之物轉增與我?我最喜歡毛茸茸的了?!?/br> 謝思言見陸聽溪的注意力全在那一對大耗子身上,面沉轉臉。陸聽溪跟著繞過去,搖晃他的衣袖跟他打商量。謝思言突然道:“你說什么?” “我說我要,你給我……” 他趁小姑娘不留神,一把將人拽到懷里,讓她側坐在他腿上,圈了她的腰咬耳朵:“再說一遍?!?/br> 姿勢過于曖昧,陸聽溪不自在,掙扭起來:“我要,我要……” 他將人壓到壁上,鉗住她的手腳,迫至近前,嘴唇幾與她的相貼:“要什么?”她不住扭動,已是蹭到了他的著緊處,他額角青筋隱突,嗓音一繃,威脅道,“你再亂動,我現在就辦了你!” 隨即想起小姑娘聽不懂他在說甚,沉氣半晌,捉了她雙肩,將她提至近前:“我忽然想起,我還沒送你新年賀禮。這樣,我回府后,整理幾本書給你送去。我看你素日不是養兔子就是想養耗子,大抵也是閑得很,倒不如將余暇利用起來,多看些書?!?/br> 陸聽溪不感興趣:“你看的書肯定十分無趣,我不要?!?/br> “不是無趣的書,乖,你看了就知?!?/br> 男人距她過近,熱息拂來,燙得她后縮一下。她怎么覺著這人沒打什么好主意。 上元之夜,燈海人山,百業麋集。 陸聽溪隨陸家一眾女眷出門逛燈市。如今陸聽惠與陸聽芊均已出嫁,陸聽芝也已定了親,同行的女眷不及從前多了。 陸聽溪四處觀燈猜燈謎時,忽然想起一件事。 謝思言為何忽然送皇帝一幅山水長卷?還非要是用特殊法子畫就的?若說是想討好皇帝,似也不太像,他完全可以另尋些珍奇異寶,為何要選這么一份禮呢?皇帝好像還很受用? 她正出神,驟聽得身后一道男聲鉆入耳中:“若是解不出,我幫你瞧瞧?!?/br> 陸聽溪回頭,對上沈惟欽被燈火映得晦明不定的容色。 她回身欲走,沈惟欽伸臂擋住她的去路。 “世孫如今難道不應當在陪王伴駕?” “陪王伴駕哪有審問你緊要。我問你,先前你給我的那幅畫,并非出自你手,可對?” 陸聽溪并不承認,只道他多慮了。沈惟欽嗤笑:“你不承認也罷,如今皇帝只是被我帶出了宮,還沒往那條暗娼攬客的巷子去,我的差事還沒完,你若不說,我甩手走人便是。大不了一拍兩散,我另尋法子除掉常義?!?/br> 陸聽溪道:“不是我畫的又如何?你不是只要沈安的畫像?” “我要的是你畫的。你要么再給我畫一幅,要么,我前面的許諾不作數,你好生掂量掂量?!?/br> 陸聽溪覺著真是邪了門兒了,沈惟欽怎知那幅畫不是她畫的,作畫又不像寫字那樣容易辨認作者,何況畫的又是肖像,也談不上什么畫風。 “那便不作數吧?!标懧犗X著沒甚所謂。他越是這樣執著地讓她親自畫,她越是覺著有古怪。 正在此時,忽聞遠處一陣sao亂。陸聽溪發現那是謝思言要引皇帝去的方向,當即往那邊去。沈惟欽隨后亦跟上。 陸聽溪趕到時,已是圍了一堵人墻。做尋常打扮的咸寧帝立在中間,盯著地上瑟縮著喊冤的常望。常望大抵知曉咸寧帝不欲暴露身份,一時惶急,倒是只會口稱冤枉。 陸聽溪瞧見常望身邊另跪著個妖嬈女子,覺著這大概就是與常望相好的風塵女子了。那么這件事差不多就算成了,原來謝思言另留了一手,沒有沈惟欽也能將后頭的計劃繼續下去,竟不早說,早知道她就不承認誆了沈惟欽的事了。 不多時,常義聞訊趕來,自道教子無方,再三請罪。咸寧帝深覺常家人不爭氣,面色難看至極。他命隨行的錦衣衛將常家父子暫且帶下去,幾個錦衣衛才走,過往行人中竟有兩人倏而暴起,分別從隨身褡褳里掏出一把鳥銃,奔著咸寧帝身后的沈惟欽疾沖而去。 咸寧帝安逸已久,哪見過這等陣仗,大呼護駕。燈市上人叢稠密,眾人驚恐亂竄,此處道窄,混亂中,咸寧帝竟一時無法脫身。 沈惟欽與其中一名刺客纏斗一處,另一刺客趁機端起鳥銃瞄準。沈惟欽四處挪移,與咸寧帝相去不遠,咸寧帝驚駭發現自己竟在鳥銃射程之內,嚇得面色慘白。就在對方將扣動發機的剎那,一個人影迅疾飛躍而來,將咸寧帝一把按倒在地,自己以身相護。 咸寧帝定睛一看,這人竟是謝思言。 那刺客沖來,謝思言飛快推開咸寧帝。借著謝思言翻身站起的空當,刺客這回改為朝礙事的咸寧帝瞄準。 謝思言奮不顧身擋在咸寧帝身前,刺客扣動了發機。 “嘭”的一聲巨響。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巨響爆出的剎那, 人潮中尖叫鋪天蓋地。 咸寧帝繼統多年, 自認膽大心狠, 但在聽見那一聲巨響時,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雖然謝思言的身量足夠高, 已經完全遮擋住了他, 但清楚地知道黑洞洞的鳥銃口正對著他,仍是生出一種瀕臨死亡的巨大驚怖。 陸聽溪早在常家父子被帶下去之后就被陸聽芝拉到了人墻外頭。變故太快,等發現有刺客, 往那邊趕, 未行幾步,就聽到了那一聲巨響。既有人高呼刺客手中有火銃, 那么那一聲應當是鉛彈出膛的聲音, 但為何動靜那么大? 眾人驚恐望向謝思言,謝思言還好端端立著。兩個刺客已趁亂跑了, 地上散落一地鳥銃殘骸。謝思言上前查看一番,回身對咸寧帝道:“陛下, 那把鳥銃炸膛了?!?/br> 咸寧帝驚魂未定,強穩心神, 命人全城緝拿刺客, 又命人將那些鳥銃的殘骸帶回去,匆匆鉆入轎中,帶著一干人等作速回宮。 他回宮更了衣, 又喝了一盞參茶, 這才緩過來些許, 命人將謝思言與沈惟欽帶來。 二人到后,沈惟欽施了禮就開始請罪:“惟欽萬死!惟欽累得伯祖父置身險地,若伯祖父此番有何閃失,惟欽縱死千次萬次也難贖其罪!可恨惟欽其時自顧不暇,又被那賊人纏得脫不開身,否則無論如何都是要趕去護伯祖父周全的……”言罷,驚惶伏地。 咸寧帝沉容看他。 此番是沈惟欽攛掇他出宮微服觀民情與民同樂的,如今出了這等事,沈惟欽的確可疑,那刺客雖是沖著沈惟欽去的,但后來到底是將矛頭轉向了他,難保真正的目標不是他。 但他轉念又想,沈惟欽若真想對他不利,為何要自己親自引他呢,這豈非徒然惹疑?沈惟欽好歹是楚王的孫兒,不會干這等蠢事。況且,而今楚王府也尚未到能與朝廷抗衡的地步,不會冒這個大險。 他又看向謝思言。 謝思言道:“此事蹊蹺,陛下定要徹查?!?/br> “今次多虧了謝卿,卻不知謝卿今晚是出來做甚的,如何來得這番巧合?” “陛下明鑒,臣自得了陛下與臣的那對天竺鼠后,不勝惶恐,深覺當好生養著。臣這幾日都在翻查古書,找尋護養之法,前日終于找出了些眉目,就想趁著今日上元百貨齊全,來湊齊天竺鼠的日常嚼用。不想半道正遇著陛下遇險?!?/br> 平鋪直敘,既不贅言解釋,也不夸功。 咸寧帝面色幾變,心中波瀾翻覆。 謝思言出現得太快太巧,他不可能不起疑,但若說這是謝思言策劃的,也說不通,他是國公府世子,登科一年已是正五品的郎中,本就是前途無量的,何必急在這一時,以護駕攬功,暴露的風險過大,這根本不合常理。何況此事又牽扯出鐘氏,若是謝思言籌劃,豈非過于明顯,一個能送出那等正旦節禮的人,怎會做這等不審慎的事。 咸寧帝辭色漸緩。 湊巧不表示就不是真的,他大抵是疑心病太重了。 咸寧帝輕嘆:“朕身邊那幾個老臣,一見變生不測,俱是呼喝著護衛們護駕,自己躲得遠遠的,也只有謝卿,舍身相救,朕深感慰,定大加褒獎?!庇洲D向沈惟欽,見他眼角微紅,忖著約莫是嚇的,暗暗搖頭。 沈惟欽到底還年輕,若非楚王按著他的頭讓他練了些防身的本事,當時怕要殞命當場,眼下大抵也是擔心連累楚王府,哪有不憂懼的。 咸寧帝擺手:“你們今番也受驚不小,好好的一個上元佳節,竟成了這般光景。都回去歇著吧?!?/br> 謝思言又確認了咸寧帝未曾受傷,這才退了出去。 兩人從東華門出宮,又回到了先前的燈市。陸聽溪看人吹糖人看了半日,見謝思言回返,忙上前問他安否。方此刻,一陣人聲由遠及近,陸聽溪辨出了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望,對上了陸聽芊焦急的臉。 陸聽芊顧不得行禮,到得近前徑問一旁的沈惟欽可曾傷著。 “妾身適才也在附近,聽聞這邊出了事,趕到時正瞧見世孫這邊的小廝,問了方知是有人刺殺世孫……世孫可曾傷著?”陸聽芊面上難掩緊張焦灼之色。 陸聽溪默默看了眼旁側立著的吳詹。吳詹便是咸寧帝給陸聽芊指的那個安慶伯家的子弟,陸聽芊如今的丈夫。自打陸聽芊近前慰問沈惟欽,吳詹就似乎手腳不知往哪里放,沉默低頭,極是不自在的模樣。 他站在燦燦燈海里,一陣勁風來,衣角揚起,斜刺里飛來一物,從他頭上輕擦而過。陸聽溪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一盞仿油菜的燈籠,綠油油的熒光在一眾雜色花燈里,顯得格外惹眼。 沈惟欽淡淡斜乜陸聽芊一眼。 這女人又是急問他安危,又是口稱什么瞧見了他的小廝,無處不在彰顯自己與他的熟稔,又無時無刻不提醒著眾人,她曾跟他議過親??蓪嵸|上,他跟她又有何情分可言,當初的賜婚本就是陰差陽錯造就的。但如今陸聽芊這架勢,倒好似他們是勞燕分飛后終得重逢的苦命鴛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