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升職
白露是個有魔力的人。 大多數情況下,她都能保持思維清晰,頭腦清醒。她刻意去講述一件事的時候,更能做到條理分明。這具身體的嗓音條件很好,帶著少女獨有的嬌柔溫和,又被白露骨子里的清冷和鋒芒中和,更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這種魅力會讓人不自覺的沉迷其中。 無印發覺自己挺一個奴隸將故事聽的入了迷以后有些尷尬,尤其對方還是一直在說關于無根井的事情。不過他畢竟是經歷過無數風雨的神將大人,絲毫不把這點尷尬放在心上。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白露,“今年進府的?” 白露回答是。 他又問,“可還習慣神將府的生活?” 白露哪里說不習慣啊,急忙說了一堆奉承的話,盡量讓對方眉開眼笑,至少不能出了對方的霉頭。 果然,在白露一頓隱晦的夸獎下我,無印心情好了幾分。雖然他面上沒有表露出來,不過白露很明顯能感受到周圍的壓迫感少了很多,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看你還蠻機靈的,本將軍把你送到神君山伺候一位大人如何?”他似笑非笑的看著白露,如此問道。 白露不清楚對方的意思,干脆俯身行禮,“奴的一切,任憑主人安排?!?/br> “呵~”頭頂突然傳來一絲輕笑,白露悚然一驚,覺得那聲音的位置離著自己有些近了。她一時忘了自己應該遵守哪些規則,猛地抬起頭來,就對上了一張放大的俊臉,和一雙淡灰色的眼睛。 平心而論,無印的容貌是極為出色的??梢哉f整個神族,除了一些長相著實特殊的存在,幾乎都有著一張絕好的容顏。不過無印確實是其中非常出彩的,一雙略微狹長的眸子柔和了他一身剛硬的氣勢,又帶上了幾絲若有似無的風情。 假如這張臉不是長在神界最有名的神將身上的話,白露肯定愿意好好欣賞欣賞??伤菬o印的,那就注定了白露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第一眼關注的絕對不可能是對方的容貌。而是那從死人堆里磨練出來的煞氣。 同樣,這也是白露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無印的臉,沒有驚艷,只有恐懼。 片刻的愣怔之后,白露猛地反應過來,急忙江頭深深埋下,不斷告罪求饒。 在一旁得總管和守云小將,以及五音還沒有處理的那幾個馬倌,都下意識的繃緊了神經,深怕無印神將被白露的行為惹怒了,連帶著他們一起遭殃。 “呵呵……”沒料到,無印卻突然低聲笑了起來,他看著白露,“不錯,神將府許久沒有出現過像你這樣有趣的人了,就選中你了,帶著他們去艮神君的神殿,以后你們就是艮神君的人了?!?/br> 他指著剛才親自挑選出來的那些奴隸,對白露如此說。 緊張的空氣并沒有因為他這一句話變得輕松,反而有種越來越粘稠,越來越凝滯的感覺。白露直覺得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兒,恨不得下一秒就會沖破胸腔的束縛,跳脫出來。 她嗓子干澀,聲音沙啞,“主人的意思是……” 她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事情,如今急于求證。 無印笑著說:“帶著他們去神君山做事,想必那個地方你應該是記得的,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白露如何敢讓對方失望!雖然不清楚今天這一出兒究竟是怎么回事,不過既然有這樣一個好機會放在她面前,她哪有不狠狠抓住的道理? “多謝主人提拔,十九定不辱使命!”白露跪伏在地,極為認真的是保證道。 無印看著白露的動作,心中覺得好笑,連感恩戴德的樣子都做得這么假,也不知道平常的那些偽裝都是怎么做出來的。 不過,這個小奴隸還是挺有趣的,相信把她送過去,恩師也不會覺得無聊。他想著事情,視線偶然間轉到跪在一旁快要嚇癱了的總管和馬倌身上,心里有了一個消遣的點子。 “不辱使命可不是嘴上說說,不如這樣,那兩個人就交給你處理,也讓我看看你的能力值不值得我看重?!彼钢c軟如泥的兩人對白露說。 白露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發現骨子喝的總管和馬倌兩人。從進入這后花園以來,她就一直處在一個緊繃的狀態,調動了全部的精神去應對無印,哪還顧得上去看著周圍有什么人??! 此時已看到兩人,說一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也不為過。 被明目張膽的陷害,直接被扔到了鬼井里面,她何曾受過這樣的磋磨!雖然她僥幸在無根井里活了下來,可為此付出的努力也不是常人能想象得到的。此時見到這兩位罪魁禍首,呵呵…… 那馬倌早在無印問及十九的時候就知道不好,但后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主人竟然如此看中十九,還破格將其提升為了神仆,她憑什么? 嫉妒讓他紅了雙眼。 他也知道,自己和十九的梁子早就結下了,如今十九得勢,自己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一想到這個事實,他就崩潰的想要嚎啕大哭,如果當初,如果當初…… 可惜,沒有如果。 白露如今有無印神將給自己撐腰,說話也有了些底氣。雖然不知道對方此舉究竟意欲何為,但是對她而言,此時的局勢對她是有利的,她就要好把握這個機會。 “主人真的把這兩人交給我處置嗎?”她看向無印,并沒有之前的唯唯諾諾和躲閃,少了些刻意的謙卑,多了幾分自然神態。 無印自然發現了她態度的轉變,對她的興趣更濃了幾分,“自然,全部交給你處置。這二人視我神將府規矩如無物,私自處置奴隸,犯了大忌諱?!?/br> 白露從地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二人身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驚恐的表情,心中卻毫無波瀾。 待走得近了,白露才看清那小馬倌渾身已經被汗濕,一張臉嚇得面無人色??吹桨茁蹲呓膭幼?,更是嚇得渾身顫抖如篩糠,就差驚恐的呼喊了。那名總管倒是好一點,畢竟也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沒有表現的這么夸張,但眼底也有驚恐。 該如何對付他們呢?怎樣漂亮的還擊才能把這些日子受的罪報復回來? 白露心中有上千條計策能讓這兩人嘗到苦果,但此時也僅僅是在他們兩人面前轉了一圈而已。她走回無印面前,恭敬的說:“這二人還是交給主人您處置更為合適,奴沒有資格對他們的下場做出評價?!?/br> 無印饒有興致的觀賞園中的鮮花,聽到白露這樣說,略有不悅,“本將軍不是給了你權利了?” “是啊,雖然主人允許奴處置他們,但奴覺得,他們始終是主人您的人,不管犯了什么錯,決定他們生死的只有主人您一個,旁人絕對不能插手?!?/br> 也不知道是覺得白露這一番奉承聽著舒心,還是覺得白露此舉合他心意,無印聽完以后朗笑起來,快活肆意的笑聲在花園里蔓延,讓周圍的氣氛都輕松了不少。 “好小子!果然不錯,來人,備酒,過來和本將軍好生喝上幾杯!”無印大悅,也不管什么禮儀規矩了,直接吩咐人上酒,看那樣子是對白露極為滿意的。 白露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今日的這一步棋,該是走對了。 既然已經在無印面前露出了自己的一些本性,她也沒有想著可以遮掩。一來是對方的可以縱容,二來嘛…還是因為白露自身演技的低劣導致的。 讓她做一名奴隸,混在一群人之中沒有問題,她能保證自己不出錯,不引人懷疑。但把她單獨拿出來的時候,就有些糟糕了。沒有學習的模板,她絲毫沒有頭緒,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該怎么應對主人。 如今既然無印沒有怪罪,她干脆就這么將錯就錯好了。 這一天,兩人跨越了地位和種族的界限,伴著美酒佳茗,相談甚歡。 無印神將說到興兒頭上,干脆屏退了身邊伺候的不相干眾人,只留下了守云一個。三人的身份雖然有著天壤之別,但在某些點上,竟然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比如,都是愛馬之人。 比如,都對力量有著不屑的追求。 比如,在某種程度上,對待戰爭的看法是復雜的。 …… 酒酣耳熱之際,三人都有些醉醺醺的。談話的內容也從一開始的個人興趣說到了家國大事,話題在一步步的邁向深淵。 “恩師他心里苦啊——當年要不是他發現了……也不會隱居避世這么多年!”無印舉著酒杯,趴在桌子上嘟囔,忽然音量提高,好像要把心中積攢多年的苦楚一下子傾倒出來一樣,直接跳到了凳子上大喊。 白露此時也喝得有些多了,實在是這神界的酒后勁太大了,她喝著喝著,如今早已經沒了一開始的謹慎克制。 “恩師?什么恩師?”她下意識的嘟囔。 “你不知道他嗎?我記得你,你要闖他們家的門,被他的狗咬了一口!被他的狗咬了一口!哈哈哈哈……哈哈哈……”無印上下打量白露一番,又拎起酒壺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已經開始說風言風語了。 白露不滿,“我才沒有被狗咬過,我只是…我只是被馬兒給踢了一腳……馬兒啊,你快些跑~” 兩個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說著瘋話,好在發瘋的模樣沒人看見,園子里另一個人早就喝趴下了,睡得像一頭死豬。 迷迷糊糊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的眼睛在無人看見的角度發散出一抹冷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