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這種場合注定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方,所以很快比賽就開始了。 球場上,一左一右,一藍一紅,涇渭分明。 隨著紅色鞠球飛向天空,兩隊人策馬奔了過來,就聽得馬蹄聲陣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最先搶到鞠球的是紅隊的蕭丞,他球仗剛觸到球,斜側面便殺過來兩騎。只見他球仗一揮,鞠球便被他擊飛了出去。 秦艽并不喜歡這種場面,因為她一直無法理解這其中的樂趣在哪處,不過今日宮懌在,他看不見,她就在旁邊小聲地跟他解說過程。 場中歡呼聲、驚呼聲此起彼伏,倒也沒人注意這偏僻的一角。 和宮懌解說之余,秦艽的目光一直沒停下搜尋那三匹馬的蹤跡。 那紅螺草可使馬兒發狂,但必須達到一定的劑量。秦艽也是在那夢里得知,夢里她因機緣巧合碰到過這種草,此草來自西域,極少有人知曉,但并不是沒人認識,因此她才會了解其藥性。 本來一劑的藥量,被她分成了三份,現在差不多應該快發作了吧。 秦艽正這么想著,突然球場中生了變故。 本來因為搶球膠著的兩隊,突然傳出陣陣驚呼,有人策馬揚蹄往旁邊偏去,有的躲避不及直接被撞到,也不過眨眼之間,竟有半數之人撞在一起,或是倒地,或是飛騰出去。 其中有三騎格外引人矚目,那馬也不知受了傷還是怎么,尥蹄近乎瘋狂的在場中奔跑著,所幸馬上騎士技藝精湛,暫時還沒落下來,卻是岌岌可危。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平帝震怒問道。 很快就有人報了上來。 “陛下,上官公子和劉家四公子、謝家七公子的馬,突然發狂,以至于諸位公子躲避不及出了亂子?!?/br> “馬突然發狂,怎會突然發狂?!” 元平帝臉色十分難看,今日有番邦使節在場,竟鬧出這等事,不怪他會大怒。 坐在他身邊的蕭皇后等人臉色也不好看。尤其是劉貴妃和謝昭儀,這內侍所稱的劉家四公子和謝家七公子,正是兩人的侄兒。 “還不快命人去阻止,若是人出了什么事,本宮要了你們的腦袋!”劉貴妃急道。 正說著,突然響起一陣驚呼聲,卻是其中一個騎士已堅持不住,從馬上摔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秦艽:殿下莫氣,小艽兒已經幫你報仇了。 前兩天欠的紅包已補,多多留評啊。男女主對手戲肯定會有,而且后面很多,但是有些細枝末節不能少哇,尤其是后宮的局勢,這關系著后面很多的劇情。 1作者:唐 劉禹錫 ☆、第14章 14 摔下來的人是劉四公子。 隨著他的摔落,謝家七公子也沒堅持多久,不過這時已經有侍衛前去控制失控的馬,所以他只受了點輕傷。三人之中,只有上官歸是自己控制住馬,從馬上下來的。 “上官歸,你沒事吧?” 是安陽公主,她不知何時從看臺上跑了下來,去了上官歸的身邊。 此時的上官歸,勁裝被汗水浸透,粘連在少年結實的身軀上,汗珠順著散亂的額發滴落下來。他英俊的臉頰抽搐,一只手近乎強制性的鉗著白蹄烏的頸子,另一只手輕柔地安撫它。 “走開?!彼吐暢庵?,面容冷峻。 也有侍衛跑過來,哀求著讓安陽公主快離開,這發了狂的馬說不定什么時候又發狂,另外兩匹馬都是被人重傷了才停下,上官公子的馬他不讓別人動,說自己能安撫住。 實際上侍衛也能明白上官歸的心情,此馬必定是其愛駒,若是重傷馬兒必死無疑,不如奮力試上一試。 終于,有人找來可以藥倒馬的藥,那匹白蹄烏才轟然倒下。 而此時上官歸早已精疲力盡,卻強撐著站直了軀體。 * 比賽并沒有就此結束。 元平帝一聲令下,受傷的人和馬很快就被挪了下去,另派其他人上去填補,甚至連吳王和齊王都親自下場了。 可有著之前那件事,哪怕場中賽得如火如荼,還是讓許多人都魂不守舍的。 很快,該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的人,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原來竟是上官歸三人的馬,都中了會致使發狂的毒,這三匹馬是他們自己的,因要參加比賽,最近才會養在宮中,誰知卻被人暗中動了手腳。 宮懌輕蹙眉心,他雖是看不到,但方才也聽說發生了什么事。 秦艽見他這樣,沒忍住道:“殿下別擔心,上官公子并沒有受傷?!鄙瞎贇w武藝超群,白蹄烏吃下去的劑量又是最少的,這個結果并不出乎秦艽的意料。 宮懌半垂著眼簾,卷翹的睫毛在眼眶下投下陰影:“你怎知我在擔心上官公子?” 秦艽一愣,知道自己又露了短,只能解釋道:“奴婢也是聽別人說的,上官公子是六殿下的表親?!?/br> 宮懌沒有說話,秦艽想著他是不是在擔心上官歸,只能也不說話了。 這時,丁香突然來了,將秦艽叫去一旁說話。 “怎么了?” “出事了,突然來了很多人,要把銀朱給帶走。那個姑姑說銀朱是掖庭的人,讓掖庭去一個人,我實在不知道怎么辦,就來了找你?!?/br> 秦艽猜測莫是為了自清?畢竟人是六局出面借的,現在人犯了事,一時半會掖庭也沒辦法去人看著,所以叫個人去看著證明和六局無關? 在那夢里,哪怕秦艽最后做了尚宮,也沒弄清楚掖庭為何在宮里能超然物外。舉凡有事牽扯上掖庭,六局幾位主事女官都是慎之又慎。 “小艽,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睂m懌突然說。 秦艽和丁香站的并不遠,兩人聲音極小,但秦艽沒忘宮懌耳力驚人。思及上官歸,其實秦艽也想知道,事情在經過她攪合一下后,會發展成什么樣,會不會如她意料之中。 “那奴婢去看看?!鼻剀葱÷晫m懌說了一句,就和丁香走了。 出了球場亭,就看見不遠處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是位中年女官。 “奴婢見過女史大人?!?/br> 中年女官有點詫異:“你認識我?” 秦艽答:“奴婢并不識,只是宮正司掌宮中糾察、戒令、謫罪之事,奴婢見女史穿的是八品女官服,所以斗膽猜測?!?/br> “你倒是眼明心亮,怪不得出了事,把你找了來。你跟上來吧,做個佐證,回去也好回稟徐令人?!?/br> “是?!?/br> 從頭到尾,秦艽都沒去看被兩個宮女押著的銀朱,哪怕其嚇得臉色蒼白,淚流滿面,狼狽至極。 * 宮正司并不在掖庭,而在皇宮靠北側的一角,挨著玄武門。 這地方沒人愿意來,因為此地是專門羈押審訊犯了錯的宮女內侍的地方,但凡是宮女內侍乃至嬪妃來到這里,就說明攤上大麻煩了。 秦艽等人到的時候,審訊剛剛開始,銀朱一看見被關在牢里的御馬坊一眾內侍,臉當場就白了。 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太醫驗毒,排查范圍。凡有所牽扯之人,一個都沒跑掉,都被帶到了宮正司。 別看宮正司主事的是女官,就以為她們會心慈手軟,刑部大牢有的東西這里有,刑部大牢沒有的東西,這里也有,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畢竟皇宮里從來都少不了構陷暗斗之事,上面人買通個把人做點陰私事,實在太正常不過。 一家子性命都捏在上面人手里,所以這些宮女內侍們嘴巴比想象中更硬,要想得到真相,那手段就得硬過他們的嘴巴乃至骨頭。 怕秦艽被嚇到,那位陳女史特意讓人給她辟了間屋子坐,可那慘嚎聲還是能順著墻縫鉆進來。 秦艽半垂著頭,讓自己抖了幾下,顯示出了點害怕的模樣。 “這事跟我沒關系,你們為何要把我帶到這里啊……” 隱隱還能聽見銀朱的哭喊聲,秦艽很懷疑這一切都是演給銀朱看的,而她不過是受了連累。 這種情況下,銀朱的招供似乎并不出人意料,是她在馬食槽里下了藥,而那藥的來源是宇文榮吩咐一個小內侍送到她手中的。 不過她只承認對上官歸的馬下藥,并不承認對劉家四公子和謝家七公子也下了藥。 …… 蕭皇后剛回到鳳儀殿,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她身子一陣不穩,還是宮女玉屏扶住了她。 “娘娘,這事您得想個章程,奴婢估計現在這個消息很多人都收到了,說不定殿下那里……” 不用玉屏說,蕭皇后也知道,元平帝肯定也知道了。 宇文家是蕭家的附庸,宇文榮對上官歸等人下藥,自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蕭家,或是蕭丞?,F在蕭皇后并不確定此事到底是蕭丞授意,還是宇文榮自作主張,可不管是什么結果,此事都將讓她以及蕭家,成為眾矢之的。 蕭家和上官家的恩怨不提,那劉家和謝家乃是劉貴妃那邊的人,她和劉貴妃素來不睦,下面的小輩關系自然也不好,所以不管是小輩們自己矛盾,還是出自于她的授予,都能說的通。 “你跟娘娘說這些說什么,你忘了娘娘現在cao勞不得?管他們誰是誰,下手的人姓宇文不姓蕭,就和娘娘沒關系,娘娘現在該做的是好好養胎?!庇裉m說。 蕭皇后不禁伸手摸了摸腹部。 是啊,她現在該是好好養胎,她今年已經三十多了,好不容易懷上一胎。這一胎不光關系著她的個人榮辱與將來,也是蕭家的將來,就算外面天塌下來了,也與她無關。 可—— “去把蕭丞和宇文榮叫過來去!” “娘娘?” “快去?!?/br> 玉屏和玉蘭交換一個眼色,只能下去辦。 不多時,蕭丞和宇文榮就被叫來了,蕭皇后也沒避諱,當場質問出口。 “娘娘,您也算是看著小侄長大,我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宇文榮震驚道。 其實蕭皇后也不信是宇文榮做的,宇文家和蕭家有姻親的關系,宇文榮和蕭丞打小關系就好,兩人經常一同入宮來看她。宇文榮性格穩重,斯文內斂,如果不是這樣,蕭家也不會讓蕭丞與他來往叢密。 與其說是宇文榮,蕭皇后更相信事情是蕭丞做的,只是用了宇文榮的名頭。 蕭皇后看向蕭丞:“是不是你做的?” “姑母,我怎么會做出這種事!”蕭丞簡直覺得是晴天霹靂,含冤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