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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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冽點頭。 流光疑惑:“可這秘境不是只有煉氣修士才能進入,我怎么能進來?” 伏冽:“筑基以下皆可入,不拘凡人修士?!?/br> 轉念之間,流光明白過來,少數秘境普通人也能進入。但是像鏡湖秘境這種名額有限百年才開一次的秘境,誰舍得尋一個普通人來測試,便默認只有修士能進入。 伏冽覺得有必要說明下他沒那么弱:“我壓制了修為?!?nbsp;并且身體力行的證明。 巴掌大的烏龜眨眼間變成馬車大的龐然大物。 撲面而來的壓迫感使得流光下意識后退幾步,睜大了眼睛仰望巨大的烏龜。 金丹修士才能收放自如的壓制修為,它能在葉鴻運眼皮子底下帶著她進入秘境,流光料想它修為深厚,可也沒敢往金丹期上想。在乾陽界,金丹老祖站在金字塔頂端。 她‘救’了一頭堪比金丹老祖的妖獸,怎么就覺得這么不真實呢? 流光后退幾步以便更全面觀察,怎么看怎么像放大了無數倍的草龜,絞盡腦汁也沒能將它和《妖獸圖鑒》里的任何一種妖獸重合上。 這到底是什么妖獸? 伏冽居高臨下瞥她一眼:“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流光很想知道它是什么物種,又覺得這可能會冒犯,遂恭敬地問道:“方才的青霞云藤是前輩打發走的?” 伏冽淡淡地嗯了一聲,只是無論他再怎么盡量高冷,聲音還是奶的一塌糊涂,沒有絲毫震懾力,尤其是這一身嗯,跟撒嬌似的。 流光面色如常,彷佛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妥,她鄭重其事地抱拳做了一揖:“多謝前輩救命之恩?!?/br> 伏冽這回只點了點頭,沒說那青霞云藤并不想傷害她,只是想與她親近。 “敢問前輩為何要帶我進入秘境?”這才是流光最關心的。 伏冽:“報恩,你不是很想修行,這里有你的機緣?!?/br> 流光一愣,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白日夢要實現了,這里有讓她長出靈根的仙丹妙藥,怎么可能? 好半響流光才找回聲音,強自鎮定問道:“機緣為何?” “一句兩句說不清,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伏冽煩透了這口小奶腔,將來她恢復記憶,肯定會借此嘲笑他,“想修行就聽我的?!?/br> 復雜的生活環境讓流光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察言觀色,她壓下滿腹狐疑不安,沒有再問下去,只道:“但憑前輩吩咐?!?/br> 報恩一說,她半信半疑。然在處處是危機的秘境內,她一個普通人想獨自生存無異于癡人說夢,不管怎么樣,得暫且穩住他。 至于他口中的機緣,靜觀其變,連九死一生的造化神丹她都愿意嘗試,但凡真有機會,她一點都不想放棄,大不了一死。 心中有了決斷的流光終于有心思觀察周圍,山巒疊翠,花木茂盛,空氣清新比葉氏禁地更甚。 放眼望去空無一人,據六姐說,進入秘境的人會被隨機送到各個地方,百年前那次,一位長輩直接被送到了妖獸巢xue內,不幸隕落。 這么看來自己還算幸運,又想起被嚇走的青霞云藤,似乎也不是很幸運。 流光半酸不苦地牽了牽嘴角,準備插劍入鞘。 “孽畜!”伴隨這聲嬌喝,一條靈光涌動的白綾飛向伏冽。 伏冽懶洋洋掃了一眼,壓根不把這點攻擊放在眼里,縱是龍游淺水,他也沒窩囊到應付不了一個煉氣小鬼。 失去靈氣支撐的白綾軟綿綿飄落,不遠處的白衣少女運轉靈氣試圖cao控混天綾,然平日如臂指使的混天綾卻毫無反應,她登時駭然,混天綾可是她本命法寶。 顧不上驚詫,白衣少女掏出一枚攻擊力強大的雷暴符,沖著流光大喊一聲:“趴下!” “且慢,”流光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落雁仙子,它并無惡意?!?/br> 流光已經認出白衣少女是鳳陽公主的親傳弟子落雁,水系單靈根天才,年僅十六便已至煉氣四層。 只是為時已晚,落雁已經扔出雷暴符,那符卻在中途改變方向,反飛向主人。雷暴符在距落雁兩丈之地炸開,轟隆如驚雷,草石翻飛,避之不及的落雁在余波下滿身狼狽,不過并未受傷,她身上法寶不比流光少。 “請前輩手下留情,落雁仙子沒有惡意?!绷鞴饧钡?。 伏冽看她一眼,已經留情了,不然死七八回了。 意識到不對勁的落雁不再攻擊,定睛一看,愕然:“怎么是你?”她遠遠看見一人一龜對峙,便跑來相助,可并不知道那個人是葉流光,“不對啊,你怎么會在這里?” 坤水城就那么大,有頭有臉的人家屈指可數,二人自然認識,落雁豈不知葉流光不在百人名額之內。 流光心念電轉:“此事說來話長?!?/br> “那你長話短說,”落雁指了指落在草坪上的混天綾,“能不能先把這個還我?!?/br> 流光看向烏龜,恭聲道:“前輩見諒,落雁仙子救人心切,所以誤會了?!?/br> 落雁眼珠子在一人一龜上來回打量,黛眉輕蹙。 伏冽沒吱聲,草地上的混天綾飄向落雁。 接住飛過來的混天綾,落雁檢查了下,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見她如此緊張,流光倒是想起一些事來,相傳混天綾是一件上品法寶,原本是紅色的,但是整個城主府以白為尊,落雁便想方設法染成了白色。 說來鳳陽公主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轉了坤水城老百姓審美,男女老少不再覺白衣晦氣,而是競相效仿,以白衣為美。 流光徐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股力量莫名其妙地拉進秘境,一進來就遇上了青霞云藤,幸好這位龜前輩……”流光頓住了,因為兩只手掌大的綠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烏龜小小的很可愛,可馬車大的烏龜就只剩下驚悚二字。流光咽了下口水,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話了。 伏冽移開視線,修為倒退,膽子也退回去了。 流光舒一口氣,繼續說道:“蒙前輩出手相救,我才能在青霞云藤手下脫身?!?/br> “原來如此,”落雁抱拳,“是我誤會了閣下,失禮之處還望見諒?!?/br> 下一瞬,落雁發動瞬移符,周身靈氣扭曲,人影消失不見。 流光瞠目結舌。 伏冽涼涼插刀:“她不信你?!?/br> 流光:“……”講真,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挺可疑的,同樣可疑的還有‘它’,這樁事從頭到尾都充滿違和。 出現在十里外的落雁可惜地看著掌心化作灰燼的瞬移符,才進來不到一個時辰,她就浪費了一道保命符,幸好,師父給了她三道。 撒掉符灰,落雁又往身上拍了一張潔凈符,嘟囔:“要是筑了基,掐個訣就行?!?/br> 渾身靈光一閃,滌去一身灰塵,又恢復之前仙姿縹緲的模樣,遙望過來的方向,落雁哼笑:“想騙我,想得美。假扮誰不好,假扮成葉流光,編謊話也編靠譜點。莫名其妙被拉進來?師父他們幾位筑基大能不成了擺設?!?/br> 作者有話要說: 落雁:哼哼,想騙本仙子。 流光:我是真的,如假包換。 ☆、第七章 再次啟程的落雁不一會兒就遇上了同門師兄沉玉,不無得意地說起自己的經歷,末了總結陳詞:“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妖獸,蠢得沒邊了,居然變成葉流光來騙我。不過幻術使得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模樣神態惟妙惟肖?!?/br> 沉玉擰眉:“那妖物未見過葉家姑娘,怎么會變得那么像?!?/br> 落雁愣愣道:“不是可以根據我們的意識,變成我們認識的人嗎?” 沉玉:“高階妖獸才能做到,可鏡湖秘境只是個初級秘境,里面的妖獸不超過四階,怎么可能有這等本事?!比粲懈唠A妖獸,各家也不敢放那么多精英子弟入內歷練。 落雁逐漸心虛,聲音越來越低:“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葉流光在師父他們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進了秘境不說,還被一只起碼三階的妖獸救了,師兄,你信嗎?” 沉玉也不敢相信,沉吟片刻后道:“且去看看,萬一是真,葉姑娘不似我們,她毫無修為不說,身邊還有一頭來歷不明的妖獸,太過危險?!?/br> 聞言,落雁也擔起心來,連忙帶路,一邊走一邊說道:“師兄,那妖獸長得和普通烏龜一模一樣,可我印象里的龜獸沒有長這樣的?!?/br> 聽她描述,沉玉搜遍記憶也想不出哪一種妖獸長得和烏龜一模一樣,只能道:“看看再說,回頭問師父?!?/br> 說著話,師兄妹二人快步趕路,臨近之后,又放緩腳步。 落雁再三強調準備好瞬移符,僅僅過了兩招,可她已經深切體會到那頭龜獸是個硬茬。 二人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手執法寶徐徐靠近。 草地上果然已經空無一人,畢竟這一來一回已經過去一炷香的功夫。 沉玉蹲下,觀察壓倒的花草,顯然這里出現過龐然大物,他還撿到了幾片青霞云藤的葉子,不過并沒有明顯的打斗痕跡。 師妹言‘葉姑娘’說她被青霞云藤襲擊時被龜獸所救。倘若是真,青霞云藤實力在三階妖植中屬巔峰,卻被那龜獸輕而易舉擊退,如此說來,那龜獸起碼四階。 落雁緊張地查看周圍,沒有發現血跡,松了一口氣:“師兄,我遇見的葉流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要是真的,那她豈不是把一個普通人置于險境自己跑了。 憑這些痕跡,沉玉也無法下定論:“我不知?!币娐溲忝鎺ё载熤?,他出聲安慰:“倘若是真,依她所言,那龜獸并無惡意,你莫要太過擔心?!?/br> 人有好壞,妖獸自然也有善惡之分,像三大世家中的楚家,便是以御獸見長。 話雖如此落雁還是耿耿于懷,又納悶不解:“葉流光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對此,沉玉也百思不得其解。 師兄妹對視一眼,落雁又問:“師兄,他們往哪邊去了?” 這個問題,沉玉同樣無法回答,按理,那龜獸如此大的體積,所過之處肯定會留下痕跡,然而他什么都沒發現。 沉玉干咳下了:“部分妖獸到了四階,可以自如變換大小,想來那龜獸縮小了身形?!贝蟮质怯X得一問三不知有損師兄顏面,沉玉從儲物袋內取出兩枚卜骨:“且等我算上一卦?!?/br> 不懂占卜的落雁敬畏地看著美人師兄拿著卜骨搖來搖去,然后一指南方:“南?!?/br> 擲地有聲! 一路向北的流光苦哈哈地抱著臉盆大的烏龜,她沒指望這位龜前輩馱著她走,但是更沒想到自己要抱著前輩走。 她委婉暗示他可以變成原來的大小,別說抱著走,頂在頭上走都行??杀粸觚斈请p綠油油的眼珠子一盯,盯得流光脊背發涼。 認慫的流光麻溜地抱起龜祖宗,夯實夯實走路。一邊走一邊回憶,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對方顯然是故意刁難她。 伏冽就是故意的,原因……罄竹難書,他這才只是收一點利息而已。 走著走著,伏冽卻是越來越不舒服,十五歲的小姑娘曲線初成,蹭的心思原本就很不純良的伏冽心猿意馬。 伏冽身體越來越僵硬,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如此不自重! 常年練劍的流光體力頗好,可再好也是個普通人,懷里抱著個四肢不勤的龜祖宗,沒一會兒,流光便氣喘吁吁,香汗淋漓,她低頭在手臂上擦了擦汗水。 伏冽只覺熱氣掃在臉上,一眼就看見咫尺之外的流光。 她的長相比他們初識時年輕,猶帶著幾分少女稚氣,雙頰粉嫩如桃花瓣,肌膚吹彈可破,眼睛又大又亮,琥珀色的瞳仁瀲滟有光。 這么近的距離下,伏冽氣血上涌,一顆龜心撲通撲通狂跳。 擦完汗,流光抬起頭,掂了掂手里的龜祖宗,將重心轉移到右手上,覺得懷里的龜祖宗不只越來越重,好像還越來越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