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比如對王元亮,許逸就使用過這個能力。 許逸卻很少使用。雖然體術和精神力修煉法讓許逸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但他總覺得,在把這種力量的影響施加給外人時,他自己的精神狀態同樣很不穩定。 煩躁、憤恨……使用精神力的時候,他的負面情緒往往會飆升到極點,有時候甚至恐怖到許逸自己都覺得害怕的程度。 但這個時候,許逸不得不用。 他把精神力分成兩條細密的線,慢慢進入許爸的精神海,然后,那一天的場景就慢慢展現在了許逸面前。 許爸仍然在熟睡,許逸的精力也極為專注,所以他根本沒有發現,在他專心致志研究許爸精神海的時候,墻后一閃而過的身影。 許媽來送早飯的時候倒是很詫異:“地上怎么有血呀?他爸,是不是你臉上的血?” 許逸若無其事回答道:“我的吧?估計是病房里太干燥了,鼻子受不了?!?/br> …… 華國西北,山中。 “此言當真?”白發老翁格遜一拍桌子,“道樸師弟,此事不可胡言?!?/br> 道樸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把格遜的長椅占了一半,“師兄,我雖不像你那樣遵守門規戒律,但這雙眼睛也不是白長的,那種事情怎么可能看錯?師弟可是趴在墻頭當了好一會兒蜘蛛俠?!?/br> “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謹慎為妙?!备襁d眉頭一鎖,陷入了沉思,“近千年之后,這處靈脈枯竭之處竟又有人習得仙家法門。華國自古以來只有祖師這一脈,已無人能破碎虛空,此人身上當真有靈力波動?” 道樸“咔嚓咔嚓”嚼著蘋果:“師兄我又不傻,那么大的靈力波動瞎子都能知道,更何況那小子離死不遠了!我估計他不知道從哪個旮旯里撿了本書,如來神掌之類的,周星馳電影里不是演過嗎?然后他自己瞎練,就給練廢了唄?!?/br> “周星馳是哪位道友的名諱?” 道樸:“……所以說師兄,師弟已經和你說過一萬遍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應該多出去溜達溜達,別成天悶在這里,多少年了,連個對象都沒有?!?/br> 格遜看了他一眼:“師弟的意思是,此人走火入魔了?” 道樸點點頭:“對,我正好去探聽他的消息,發現他正在使用靈力,已經有枯竭之兆了,他畢竟是普通人轉的修真者,雖然借了天地精華,畢竟跟不上修真秘籍所需要的資源。甚至我懷疑,他修煉的功法有問題?!?/br> “此人乃是大jian大惡之徒?” 道樸搖了搖頭:“這倒是未曾聽說,我看他釋放出來的靈力波動也不像魔修,應該就是練功出了岔子?!?/br> “那改日……” 一聽格遜這話,道樸蹬蹬蹬連退了三步:“師兄,你是道士,不是和尚,別成天我佛慈悲??!不能因為咱們山門沒人就成天撿些亂七八糟的人回來呀!” “都是修真界道友,道樸,師父老人家逝世時是如何囑咐我師兄弟二人的?修真界式微,靈脈不存,我輩理應相互扶持?!?/br>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格遜就滿臉都是控訴:“有本事你自己去撿人???每次都是我去,大前年咱倆在山里走,你居然讓你師弟我扛了頭驢回來!我想用法術你還不讓!” 格遜和道樸一動一靜,均是修煉天賦驚人的好苗子,雖說習得仙家法術,二人卻始終對人士有一分悲憫。許逸的狀況許逸自己不清楚,他們兩個卻是看一眼就知道。 格遜卻還有另一種想法:“此子能在靈脈斷絕下習得修煉術法,必然是天賦出眾之輩,等他來后,我請師叔測一測他的心性,若是心性尚佳,就讓他……入你門下?!?/br> 道樸眼珠一轉:“ok,成交!” 格遜:“……” 師弟又在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了。 道樸離開后,格遜的目光卻牢牢盯住一片云,似乎想通過那片云看穿這個星球以外的世界。 修真講究因果,修煉到一定層次,修真者對于已發生或即將發生的事情會有種微妙的預感,所謂有因必有果,在修真者眼中,這是他們和天地的共鳴。 格遜并非不分是非的好人。他只是有種預感,道樸所提及的這個年輕人與外域同宗失去蹤影一事息息相關,這是格遜的預感,可惜他的修為畢竟不能與宗內多年前的前輩們相比。 如果是開派祖師,只需有預感,預感之事都能分毫不差地在腦海顯出。到了他這里卻只是有一個模糊的想法,預感還需多加驗證,這無疑是他和祖師境界的差距。 第69章 后續 找人這種事情說容易也容易,說麻煩也麻煩,掌握了人的樣貌自然比瞎摸索方便多了。 許逸把那個人的臉深深印在腦海里,眼底閃過一道晦暗難辨的光。 這個人,他一定要找到。 思索了片刻,許逸打開微博,把那天在許氏門店發生的事情在微博上講得清清楚楚,希望有目睹現場的顧客站出來提供信息。 許氏的門店在人潮擁擠的市中心,即使店里的攝像頭沒記錄下來,那天在店里的顧客、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難保不會有目擊現場的,更甚者,會不會有和許爸同樣遭遇的人站出來? 從那個人一言不合動手的習慣看,許氏應該不是他動手的第一個對象。 對方既然對他的家人下手,許逸自然也不會客氣,他特意把懸賞金額定得很高,范圍鎖定在許氏門店附近,又找了幾位有影響力的蘇錦本地大v,請對方幫忙轉發。 出乎許逸意料的是,結果非常順利,尋人啟事發布之后不過半天,就有好幾個目擊者給許逸發來了照片和視頻。 晚上十點多,病房里許爸已經睡著了,許逸的微博忽然又收到了一條私信。 對方是一個注冊不久的微博賬號,在私信里,對方既沒有提錢,也沒有提及在許氏門店發生的一切,只反復問著一個問題—— “他會坐牢嗎?” 許逸抿著唇:“我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br> 對方很久沒有回應,許逸也沒有多想,但到了第二天早晨,許逸發現,微博私信里忽然多了一條信息。 楊剛,身份證號xxx,家庭地址xxx……那個微博賬號還發來了一張正臉清晰的生活照,照片里赫然是許逸在許爸的精神海見到的那個人。 許逸想回復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賬號已經把他拉黑了。 借著這條消息,許逸摸到了為首鬧事的那個人的住址。某天晚上,楊剛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迎接他的卻不是妻子的哀嚎和孩子的哭聲,等他從宿醉中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警局里面,光溜溜的躺著。 臉上、身上到處都很疼,被揍得鼻青臉腫不說,腿一動就是一陣尖銳的疼痛,腦袋上還頂著一個大大的包,最糟糕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全身真空狀態,一睜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小兄弟……而他對昨晚的事絲毫沒有印象—— 楊剛最近剛接了一個老板的單子,打錢的那張卡丟在家里了,他只得回家拿。楊剛想到黃臉婆那張哭哭啼啼的臉就想揍,孩子哭起來也煩,他都不知道那會兒自己怎么想不開娶了那個臭婆娘,她哪里有金碧輝煌的小蘭貼心…… 然后,然后發生了什么來著? 哦,對了!一回家,屋頂上飄著一只碩大的蟑螂,黑乎乎的賊嚇人,蟑螂咬著他拼命打,翅膀一會兒扇他左臉,一會兒扇他右臉,他根本打不過,后來又出來了好多蟑螂……盯著自己面目全非到媽都認不出來的豬頭臉,智商低如楊剛也陷入了迷惘——他真是被蟑螂打成這樣的? 蟑螂有這么兇殘? 聽完楊剛的陳述,兩個錄筆錄的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哥,你相信這個說法不?” 姓李的警察一臉懵逼:“喝酒喝得暈了吧,被蟑螂打了?別說咱們這兒的蟑螂了,南海省的蟑螂也沒這么大的吧?” 蘇省屬于通常意義上的南方,這只是北方人對于南方的統一稱呼,事實上,除了梅雨季被子能擠出水來外,蘇省享受不到南方和北方的任何福利,冬天冷入骨髓還沒有暖氣,更不像南方一樣溫暖如春,夏天又熱到懷疑人生,不比北方涼爽。 而南海省的蟑螂,據部分有識之士的經驗,是比愛吃省和被吃省兩個南方大省的蟑螂還要大的。 而在此刻的西云縣,池灣鎮的幾位交警也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原本是一場必發的、慘烈的、車毀人亡的交通事故,怎么就突然變成了一場毀路事件?路凹下去倒沒什么,只要人沒出事就是萬幸。 可毫無疑問,監控上發生的必然是真實的,但中途究竟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大貨車和小汽車撞上之前,小汽車一瞬間往后退——即使這可以歸咎于小汽車車主反應速度快,大貨車是如何在平地上原地轉了個身,還是在車主喝醉酒毫無知覺的前提下? “就好像,半空中有雙手把貨車抓住了……”經驗充足的交警戳了戳筆頭,說出的話卻連自己都不相信。 “怎么可能嘛,這又不是玩具車!”他的同事反駁道,“不過這事兒還真是奇了怪了,汽車那個情況下居然能后退,開車的肯定是個高手,但是大貨車……這事兒玄乎啊,真古怪?!?/br> 雖說沒出事就是最大的幸運,喝醉的貨車司機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但這個事兒里里外外都透著古怪,讓這些經驗豐富的交警都感到束手無策。 通過汽車的車牌號,他們查到了許逸的聯系方式,向許逸詢問那天高速路口前發生的事情。許逸自然不會提別的,只回答說自己也覺得奇怪。 許爸被打的事,許逸請了一位經驗豐富的律師,許爸做完傷情鑒定之后,許逸就把所有相關的材料都交給了律師,包括微博網友給的那些證據,他相信法律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光是打了楊剛一頓他還覺得不夠,如果可以的話,許逸希望這哥們在監獄里多待上一段時間,就算是為了他老婆和他可憐的孩子。 新的一周,許氏果園的葡萄照常運往蘇錦市各區的時候,許逸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響起了氣急敗壞的聲音:“許總,咱們都合作這么久了,您怎么能突然取消合作呢?” 許逸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穆總,這一點您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對方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漸漸變小聲:“許、許總……我也只是一時發昏,最近我在市中心開的那幾家店都關了門……” “所以你覺得我姓許的好欺負?”許逸的聲音冷了下來,“市中心那幾家店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br> “清風的王總雖然得罪了我,可他沒有像穆總這樣往死里得罪,你有壓力,誰沒有壓力?可像你這樣對家人下手的整個蘇錦市也絕無僅有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蘇錦市水果商的圈子里,繼清風果園之后,又一家果園和許氏取消了合作。只是和清風果園尚在掙扎的境況相比,這家曾經紅極一時的果園無疑更糟糕一些,干脆利落賣出了全部資產不說,門店的牌匾都被摘了下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和兩家都合作過的老板們提起穆總連連搖頭:“賭不能沾啊,沾上賭博能有什么好事?老穆原來多好的人啊,這種事居然也能干出來?!?/br> 聽到這個消息的早上,王元亮從左眼皮跳到右眼皮,都沒想到許逸這個白面嫩生下起手來居然一點也不軟。 想到新區那家和許氏打擂臺的水果店,王元亮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他也是打算給許氏一個教訓的人當中的一員,只是這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聽說了老穆的遭遇。 王元亮又是慶幸又是后怕,心里想法千千萬,卻怎么也不敢有給許氏添堵的心思了。 就算清風的生意最近節節后退,可牌子在那里,人在那里,他王元亮站出去還是別人口中不好惹的王總,清風要是沒了,王元亮就真的屁都不是了。 許爸的身體好了一些之后,許逸就趕回了云尾鎮。中間舅舅姨媽兩家人和林經綸爸媽特意去蘇錦市看了許爸,確認許爸沒事大家才放下了心。 炭頭和嘟嘟兩個小家伙前兩天一直是許媽帶著,被許媽好吃好喝的喂著,肚子都胖了一圈。許逸要把兩個小的帶回去的時候,嘟嘟黏著許媽的腿不肯走,炭頭倒沒有舍不得許媽,它兩雙眼睛依依不舍地盯著鍋里燉著的紅燒rou,腦袋恨不得黏到鍋子上。 許逸把嘟嘟留下陪許爸許媽,把炭頭帶了回去。 這狗子一臉絕望地盯著飛了的紅燒rou,許媽用保溫桶給許逸裝了一些,炭頭垂涎的目光立刻化為實質,看向許逸的眼神比親爹還親。 下樓的時候,炭頭雄赳赳氣昂昂地掃過它新認的小弟們,尾巴一掃一掃,要是它會說話的話,許逸心想,它一定可以說出灰太狼的經典臺詞。 事情算是解決了,許逸也放下了心。 回到家,汽車迎面差點撞上一個人,許逸飛速剎住車,打開車門走了出去:“二叔,你來這里有事嗎?” 許二叔故作憨厚地一笑:“我聽說,你爸在蘇錦給人打了?” 許逸停了下來,目光仿佛一道刀光直直射向許二叔:“二叔也聽說了,您打算去看看我爸嗎?” 許二叔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用叮囑的語氣對許逸說:“蘇錦市是大城市,不是咱們村上,讓你爸把脾氣收收,別成天得罪人!這次要不是他把人給惹了,人家能打他嗎?” 許逸冷笑一聲,看了許二叔一眼:“滾!” “……誒,你這孩子,對自家叔叔怎么說話的?”許二叔被他罵得也來了脾氣,“你這孩子,就跟你爸一模一樣,都是牛脾氣,人家為了他好的話他也不聽……” “滾!” “你他媽滾!” “你這孩子真不懂事,對長輩就是這個態度?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許二叔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許逸卻“砰”一聲關上了門,把所有的謾罵拋到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