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我淚眼婆娑的看到了最后,下面有一個力透紙背的簽名——顧一笑。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告訴過自己,眼淚是最無用的。所以在后來,不管遇到什么樣的事,我都很少流眼淚。 可是現在,我忍不住了,從無聲的流淚,到嚎啕大哭,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么轉變。 狂奔的犀牛 說: 真相大白,應該沒人再說看的一頭霧水了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相見無言 我手里的紙被眼淚打濕,上面的字跡也不清晰起來,洇成了一片一片的黑色。最后那個顧一笑的簽字,很用力,很不甘。 “他原計劃應該是和你在一起,體現一下平常的生活,然后送你上岸,之后才會找個地方自我了斷了。但是,老天給了你經歷他最后時刻的機會?!焙问挼脑谠挻蚱屏瞬》坷锏某聊?。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止住了哭,但是眼淚還在不停的,無聲的往下流。 順著聲音,我看向何蕭。 他認真盯著我說:“現在,如果你恢復了理智,請講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猜測很多,如果不是段景琛和我用力壓著,已經鬧開了。你也知道,顧一笑的父母不是好惹的。你別看平常都是他老媽出來說話,那是因為沒到大事情上。如果他老爸再通過上面施加壓力質問一次,我和段景琛都擋不住了。你不想背上故意殺人的罪名,就要把事情講清楚。我要知道真相,才能幫你?!?/br> 我抬頭看向他:“故意殺人?我殺誰了?” “顧一笑?!焙问捒粗艺f,“在事故那一帶海域,顧家已經找到了沉沒的游艇,并且在出海記錄上,顯示是你和顧一笑一起出海的,沒有第三個人?,F在,你回來了,顧一笑生死不知。你以為他的父母會善罷甘休嗎?” 我真的是努力收回自己飄到天外的思緒,認真的想了一下,理清了他話的意思。 我和顧一笑一起出海,中間遇到了大風暴?,F在,我回來了,顧一笑沒回來。顧家的人以為是我借著大風暴的由頭,殺了顧一笑。 想清楚以后,我忽然哭不出來了,想笑。這樣也好,死了多干凈。有解決不了的事就去死,多好的解決辦法。 “陶然,為了豆包,你必須把事情說清楚,證肯自己的清白?!焙问捳f。 我沉默了很久,在何蕭眼里我是在猶豫。 最后,他忍不住了,試探著問:“該不會你真的把顧一笑給殺了吧?” 我看向他:“你也這樣以為?”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你剛才那是什么表情,你笑得讓人心里發毛?!焙问挼?。 “顧一笑是為了救我才死的,如果說得嚴重一點,就是我害死了他。他們要來追究責任就來吧,你別擋著了?!蔽艺f。 “你死當然沒問題,最多是一命抵一命。你死以后,豆包怎么辦?”何蕭撥高了聲音,恨不得去揪我的脖領子吼我。 “豆包有錢,有你,再說,他還有爸。我死了,他也未必能比現在過得差?!蔽艺f。 何蕭搖頭道:“你想得太簡單了,你死以后,豆包會背著殺人犯的兒子這個名頭一輩子?!?/br> 他真的會勸人,一句話把我驚醒了。 看看,當了mama的女人連死的權力都沒有了。 “想清楚了,和我說一下事情的經過,我們需要商量一下怎么證明你的清白?!焙问捳f。 其實想證明我的清白很簡單,把這封信放出去就好了,這里面顧一笑很清楚的寫出了自己想干什么。 在我剛才看信的時候,何蕭就站在我身邊,他也看到了一部分的內容。所以,此時他也把目光放到這封信上。 “這個你要肯,就可以的?!彼f。 我猶豫了一下,顧一笑對我的真心我沒能理解,在最后他給我留了這么一封信,如今這僅有的隱私也要拿出去做為呈堂證供了。 我的臉色很難看,心里十分的難受。 但是,除此以外,我又有什么辦法。 我還沒做出決定,何蕭又說:“顧天寶現在發了聲明,說顧一笑為了奪走他的繼承權,買通了精神病科的醫生,給他開了一份有精神病的假證明,以此證明他沒資格繼承顧坤的財富帝國?,F在,一切真相大白了,他才是真正的合法繼承人。并且,顧一笑送給你的kb公司,他也要收回去?,F在,他正在搜集這個世界上最大額的贈予行為不合法的證據?!?/br> 我看著他,喉嚨里憋著一口氣,差一點兒把我憋爆了。 “所以,現在不是你計較小情小義的時候了?!焙问拠@了一口氣。 “顧一笑的父母肯定很想見我,我同意了,而且,我希望這一次見面是多方的。比如說救我的那個漁船船主最好也在場。但是,我需要和他先聊聊?!蔽艺f。 何蕭這才打了個響指站起來,對我道:“這才是我認識的陶然,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最理智的決定?!?/br> 他出去做準備了,而我垂下了自己的頭,看著手里的那封信。在心里對顧一笑說:“對不起,如果我只是一個人,這件事不必鬧這么大。你也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無父無母,唯一的親人就是豆包。我不能讓他頂著殺人犯兒子的名頭活一輩子?!?/br> 身體被透支的厲害,才想了一小會兒的事情,我就睡了過去。 顧一笑還趴在我面前,幽黑得如同潭水的眼睛盯著我說:“陶然,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管將來怎么樣,你一定要幸福?!?/br> 我知道這是夢,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卻不自覺的對他說:“你死以后,我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對我,肯用自己的生機換我活的人了。你要我怎么幸福得下去?!?/br> 我話音一落,他的身子就滑到水里。 這一次我并沒有被綁到救生圈上,所以第一時間我就憋了一口氣潛到水里。他下沉的速度很快,我這三腳貓的潛水水平根本追不上,只好看著他越沉越深。 最好,我大叫了一聲顧一笑,迅速嗆了一口水,然后醒了過來。 何蕭就在我床邊站著,看到我睜開了眼睛,對我說:“漁船船主來了?!?/br> 我喘了幾口氣,掙扎著要坐起來,他按住我的肩膀說:“躺著說吧?!?/br> 門外進來了一個人,是段景琛陪著的。他大約四十多歲,皮膚黝黑,頭發很短,有著絡腮胡子。 他看到我以后樸實的笑了笑問:“你好起來了?” “謝謝您救了我?!蔽易尯问挿鲋液蟊骋饋?。 “別動別動,身上還沒好不用起來了?!彼蔡撝戳艘幌挛?,在我床邊的椅子上坐好,然后有些拘謹的問,“聽這位先生說您想和我談談?!?/br> 我笑了笑:“是,想當面感謝您救了我。另外,我也想知道您救我的時候,是個什么情形?!?/br> 他仍然拘謹,咳嗽了一聲說:“那個,當時你在海上漂著,就像已經沒生命了,我們把你撈了上來,發現你只是昏迷了,簡單的急救以后,就把你送到醫院了。到了以后,在你身上找到了你的名片,找了電話過去,這位先生就過來了?!?/br> 他說得很簡單,有我想聽的,但遠遠不夠。 “當時我什么樣?”我看著他想了一下,“我記得自己在昏迷以前就整個人趴在水里的,而且因為身上背著兩個巨大的救生圈,我很難翻過來,所以嗆了一口水就昏迷過去了?!?/br> “不是,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是臉朝上,而且并沒有溺水的癥狀?!彼f。 “其它的呢?”我覺得還不夠詳細,又追問在了他。 他認真的低頭想了一會兒,抬頭對我搖頭說:“沒什么了,就這些。這位先生已經問過我一次了?!?/br> 他看了看段景琛。 段景琛對我說:“我問過一次事情的經過,說的和現在是一樣的?!?/br> 我有些失望的再次問道:“當時,在我身邊有沒有其他的人?” “沒有,如果有的話,我們肯定會一起救起來的?!彼终f。 最后,我什么新的東西也沒問出來。他看我神情疲憊就說自己不再多打擾了,讓我好好養身體,然后就和段景琛一起離開了病房。 漁船船主走了以后,何蕭直接說:“死心吧,在那么大的風浪里,你能活下來都是奇跡了?!?/br> 我不甘心的講:“或許,還有第二個奇跡?!?/br> 何蕭沒再接這個話題,而是直接說:“我和顧一笑的父母聯系上了,你確定現在的身體狀態能夠見他們嗎?” “沒問題的?!蔽艺f。 何蕭嘆了一口氣說:“他們情緒很激動的,你確定你沒問題?” “我確定?!蔽铱此谎?,“我理解你對我的擔心,但是如果是我的孩子出了事兒,我不會經人允許就會直接闖到醫院來問事情的真相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們能等到現在,也不會是失去理智的人?!?/br> 何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走出了病房。 十分鐘以后,他重新回來對我說:“他們其實已經在三亞了,還有二十分鐘就過來?!?/br> 顧一笑的最后幾天是和我一起度過的,他的父母要怎么接受,他突然就不見了呢。 腦子里一幀一幀的圖片,都是關于他的。 他是一個經得起回憶的人,想得越多,越覺得他的五官順眼,聲音好聽,話語溫柔,時不時還會有一些小幽默。 我聽到門響,睜開了眼睛。 顧一笑的爸媽走了進來。 顧一笑的mama我見過很多次,他的爸爸我見的次數不多,但是也認識。在我的印象里,他爸爸是一個謙謙有禮的知識分子形象,和顧坤不同,他身上更多的是儒雅的氣質。 但是,今天,我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 顧一笑的mama就像老了十幾歲,頭發幾乎全白了,眼角和嘴角都是化妝都排掩飾不了的皺紋。 顧一笑的爸爸也同樣憔悴,頭發盡白,身子單薄,站在那里就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讓我最不敢看的是他們的眼神,里面是讓人看一眼都會落淚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