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七十年代村霸老婆、九界仙尊、悍“夫”、當異形綁定了救世系統、嫁給男友他哥(娛樂圈)、[娛樂圈]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把后宮當成副本、嫁給愛情的樣子、暖婚似火:寶貝,來親親!、撩完就跑后男主黑化了[快穿]
孫氏因禍得福,在關西大營里時,呼延神助給她找了個好大夫,治好了她的胞宮垂。她爬過來從身后抱上夏晚,哭道:“我的尕娃喲,娘也不會架筏子,萬一遇到個暗漩,這筏子翻了,咱娘倆可就沒命了?!?/br> 夏晚兩只手要撐漿,拿頭在孫氏懷里拱著,淡淡的炕腥味兒帶著淡淡的藥香,這才是娘的味道,也叫她莫名心安。 “娘呀,沒事的,女兒三年前就死過一回,能跟娘一起死在黃河里,不冤?!彼u力的劃了兩把,筏子依舊在黃河里打著圈子。 孫氏抹著眼淚道:“三年他們拿你祭完棺,回來之后,身上連一塊好rou都沒有,你自己抓爛了自己的身子,有一年多連指甲都沒有,還是這兩年才漸漸長起來。 娘至今還記得,那時的你就像個血人兒一樣,趴在娘懷里,整整昏睡了三天才醒,娘是死也不肯再叫他們拿你祭棺的?!?/br> 夏晚連忙安慰孫氏:“不會的,你瞧瞧,咱們這不是已經跑出來了,劃過黃河,咱們就自由了?!?/br> 孫氏一邊替夏晚撐著漿,一邊問道:“郭六畜了,那不是你丈夫么,他怎的也不幫你一把?” 夏晚愣了愣,強笑道:“娘,老郭家再有田也是普通百姓,我這樣的命,怎好麻煩人家,咱走咱的吧?!?/br> 她也不相信郭嘉能幫到自己,反而更傾向于他是不忍看到自己被抓走,躲起來了,心說也不知道郭嘉此時正在何處哭鼻子了。 就算他那病僥幸不會讓他死,還能活下來,將來再娶妻,夏晚覺得他一生都不會再娶到比她更好的媳婦兒了。 心中這樣想著,夏晚心中幸災樂禍般的喜,鼻子卻又不由一酸,也暗自起誓,便郭嘉不肯幫她,只要能活下來,她就永遠替郭嘉做個未亡人,替他守寡,此生不渝。 傍晚正是漲潮的時候,漸漸河水越漲越猛,夏晚正賣力的劃著,便聽孫氏叫道:“晚兒,快看,上游來了一艘大船?!?/br> 夏晚回頭一看,果真是艘大船,呼延神助就站在船頭,兩側火把照著他金絲熠熠的黑袍,一張俊臉上笑如閻羅,正遠遠朝她伸著一只手。 只要一看見呼延神助這惡鬼般的笑,夏晚從頭涼了個腳底心兒,立刻就賣力的劃起筏子來。 可到底她不是船手,劃的沒有章法,筏子只會隨波逐流著打轉兒,眼看大船就要追上了,卻怎么也跑不快。 眼看大船離的越來越近,孫氏將夏晚抱在懷中,哭道:“難道咱母女倆的命今日就要絕于此了嗎? 娘一輩子沒替夏黃書生出個孩子來,叫他打了十幾年早就活夠了,也不想再活了,可我的尕娃,你還是個孩子,又生的這般嬌美,還未長成個大姑娘呢,新衣服沒有穿過一件,好飯沒有吃過一口,你要死了,娘才真覺得冤啊?!?/br> 寒風中孫氏將夏晚一只臉掬在手中,心說我兒生的這般嬌美,小姐身子丫環命,怎的命就這么苦了。 夏晚賣力的劃著筏子,咬牙道:“娘,您是不知道,便葬身水中叫水淹死,也比裝進石棺里悶死強一百倍一千倍,我寧可死在這兒,也絕不叫呼延神助得呈?!?/br> 她越劃越快,漸漸掌握了技巧,筏子慢慢的往前跑了起來,可就在這時候,大船上忽而飛來一只鐵鉤子,咔嚓一聲鎖死在羊皮筏子上,拉著筏子就快速的朝大船駛了過去。 孫氏嚇的尖叫個不停,一會兒拿嘴去咬那條鐵繩,一會兒又妄圖把它□□,眼看不能,便抱著夏晚大哭起來。 夏晚本也沒想過能逃出去,此時聽天由命,心說有個這般疼自己愛自己的娘在身邊陪著,便死我也不怕了是不是? 身在黃河上,四面暮色圍困,水聲轟鳴,仰頭便是關西大營那艘大船上洶洶而燃的火焰。 夏晚緊緊抱著孫氏,閉上眼睛道:“娘,您再給我唱一回黃河邊的尕娃娃吧,我最喜歡聽的就是那首歌?!?/br> 孫氏把個夏晚緊緊摟在懷中,抽抽噎噎就唱了起來: 黃河邊滴個石子,又尕又尕呀,那邊里滴個房子,又尕又尕呀。那里時常著刮風又下雨呀,黃河邊滴個尕娃娃呀,躺在親娘滴懷窩窩呀。 夏晚便聽便笑,恍惚記起自己剛到紅山坳的時候還沒斷奶,似乎總是問孫氏討奶吃,孫氏沒有懷過孩子,沒有奶,便拿自己兩只空□□給她唆著。 她拱進孫氏懷中,嗅著她身上經年不散的藥香,嗅夠了,又爬起來替孫氏攏了攏叫河風吹亂的頭發,在她枯黃的頰側狠狠兒親了一口,抱著孫氏側身一個滾,倆人便同時墜入了洶涌奔騰的黃河之中。 大船上的人怎么也沒想到夏晚會如此烈性,居然當面就跳了河。 呼延神助氣的在船上大叫:“快,跳下去給本提督救人,把夏晚撈出來,快!” 立刻,便有十幾個深悉水性的兵士們同時從大船上躍入水中,朝著夏晚剛才跳下去的地方游了過去。 水浪入耳的一瞬間,整個世界驟然寧靜,四周只剩嘩嘩的水聲。夏晚于水中還緊緊握著孫氏的手,倆人一個摟著一個,于這洶涌奔流的黃河中,疾速的往下流著,又不停的往下拽著。 忽而,一只強有力的手拉過夏晚的手,于水中一把就將她和孫氏撕開。 夏晚于水中哇的一聲叫,睜開眼睛,混黃的水中看不清任何東西,只覺得一只格外有力的胳膊將她拉了過去。 她掰上那只胳膊,想要掙開,想要去追不知去了何處的孫氏,再一拉,于水中晃蕩的身子又被扯向那人。 隨即那人的唇貼了過來,貼在她耳朵上,于水中格外怪異的叫了聲:“晚晚!” 夏晚隨即停止了掙扎。 這是郭嘉,唯有他才會這樣喊她。 黃河的河床并非一馬平川的平坦,河床上有深坑,也有山巒,水流也會隨著地勢的不同有緩有疾,緩處不過靜水深流,疾處便是驚濤駭浪。 郭嘉一只有力的臂膀箍著夏晚的脖子,在這暗漩密布的河流之中,仿如一尾浪里白條,帶著夏晚便往岸邊游去。 第22章 等再回到岸上時,已經是在水鄉鎮的下游了。 呼延神助的人還在水里四處的找著,郭嘉將夏晚放坐在沙灘上,身上只有一件汗衫子,兩條濕了的褲管不停往下流著水,于冷風中遙遙望了一眼河心的燈火,再回頭,一巴掌眼看就要搧下來。 夏晚嗆了一肚子的黃河水,不停的咳著,抱著肩膀便揚起了頭,一幅任君責罰的樣子。 一步一步沉沉走過來,半屈膝在她面前,郭嘉一巴掌打到夏晚腦袋上,臨了卻又變成了輕撫,輕輕在她額頭上撫了三下,忽而側首,吐沙子的同時帶了句臟話出去。 “不是叫你在瓜房里等著?”他低聲道。 夏晚揚起頭道:“在瓜房里不得帶累你們,不得帶累爹那五百畝瓜田,那是他的命根子,若叫當兵的踩踏了,他不得心痛?!?/br> 原本,郭嘉是叫她跟夏黃書到了河岸之后,抽空躲進瓜房的。以他的話說,一切有他,他會看著把孫氏送走,她只要坐在瓜房里靜靜等著就行了。 可夏晚不想當兵的糟蹋公公的瓜田,搶了郭銀的筏子,就準備自己跑了。她坐在沙灘上愣了半天,忽而站了起來,拉過郭嘉的手往他手中放了樣東西,轉身又往黃河邊奔去。 郭嘉簡直要瘋了,再啐了口,拽過夏晚道:“你娘沒死,我爹救了她,此刻只怕已經到了河對岸,你這是準備跳進去讓呼延神助的人捉你?” 夏晚一聽老公公也在,還真的救了她娘,絕路中才見希望,兩腿一軟就坐到了地上。驀地回過神來,迅雷不疾掩耳的,她就把方才遞給郭嘉的東西又從他手里搶走了。 黃河上處處火把,呼延神助的人在河里找不到人,忽而有人喊道:“看對岸,南岸似乎有人,是不是夏晚姑娘往南岸逃了?” “立刻渡河,追。是夏晚就留下,余人一概滅口?!焙粞由裰穆曇綦[隱從黃河中傳來,隨即便有傳令兵高聲四處傳令。 輕易不出手,出手就要將明搶夏晚的證據毀滅的干干凈凈,否則甘州地方官們聞到消息參到朝中,身為他的上級,太子李承籌要受皇帝責罰說,呼延神助自己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就為著這個,他今夜也非得搶到人不可。 郭嘉雙手叉腰站在岸邊,銀色的月光下他的身影格外高大,濕衣叫風吹著,終于忍不住罵了句cao他娘的,抱起夏晚便躍下了河堤。 這方圓五百畝,皆是老郭家的瓜田,要找到一間瓜房很容易。 他抱著夏晚進了靠山的瓜房中,倆人皆是濕嗒嗒的往下滴水。 挑挑撿撿,于長工們那帶著汗臭氣的被子里挑了床還算干凈的出來將夏晚裹了個嚴嚴實實,郭嘉立刻伸手:“方才給我的是什么東西,立刻拿出來我瞧?!?/br> 似乎像是個石頭,又像是塊玉,給他了又奪走,叫郭嘉格外的好奇。 夏晚緊裹著被子,立刻搖頭:“不過一塊石頭而已,真的沒什么?!?/br> 要說夏晚主動給也就罷了,偏她遮遮掩掩,若得郭嘉一顆心險些就要崩出來:“快,拿來我瞧瞧,你想跳河,必定是要給我很重要的東西?!?/br> 一盞油燈明滅,夏晚凍白的一張小臉兒瞬時紅了個徹底,兩只眸子里清徹徹的水色如瀾:“真的沒什么?!?/br> 她這是打死也不給了。 只穿著件汗衫的郭嘉,臂膀鼓脹,腰線畢露,兩條長腿甩著闊褲子,再配上那張冷玉白的臉,極盡陽剛的身軀,又極盡秀致的臉,莫名一股駭人的氣勢。 偏他每每叫這小丫頭氣到半死又無可奈何。 忽而,郭嘉猛得轉身,掰過夏晚的腦袋在自己額頭上碰了碰,將她往自己身上一摟,隔著被子在她屁股上狠拍了一巴掌,拍的山響,但被子過濾了沖激,夏晚倒也不覺得疼,只是于他這怪異行為格外的不適應,兩眼巴巴的,只想等他平息怒火,變成往日那個沉默內斂的少年。 那怕冷淡點兒,不看她的新衣裳,冷冷清清的,比如今這暴躁的樣子可愛多了。 “我去看看你娘和我爹可到對岸了沒,等我回來,再好好收拾你?!敝钢谋穷^說了這么一句。 郭嘉心說,徜若哪一日能解了身上的毒,確定自己不會死了,我必定將你壓在這通鋪上,干到你連你娘都不認識。 嗆水太多,身上的濕衣裳又冰又冷,夏晚只待郭嘉一走,便擎著盞油燈在長工們裝衣服的柜子里翻找,翻了半天,才于最下面找以件兒長工們平日罩在外面干活兒時穿的大青褂子,聞之一股汗臭。 若是別的姑娘,自然不肯穿這東西。但夏晚深知道與汗臭相比,生病發燒才是最可怕的,所以立刻就解了身上的濕衣裳換上了。 放下油燈,夏晚才緩緩伸出手來,欲要把方才準備給郭嘉的東西拿出來看,便聽外面忽而響起震耳于聾的呼聲:“戰神來了,戰神來了?!?/br> 夏晚一聽便是一個滑跌,心中一個激靈,說戰神可不就是蚩尤,傳說中我那上輩子的死鬼前夫么,他怎的來了? 在這塞上,蚩尤之名連還在吃奶的孩子都知道,人人都知道他身著明光鎧甲馳騁于疆場,刀槍不入。一柄重達千斤的銅斧揮砍出去,便千軍萬馬也難敵。 多少年來,北齊鐵騎攻不破金城關,渡不過黃河,就是因為蚩尤戰神和他那匹青騅的護佑。 可那怕跟在他身后,或者與他并肩的戰士們,也沒人見過那鬼臉青的面具下面,真實的蚩尤究竟長個什么樣子。 夏晚有時聽人說,他身高八尺,是個黑臉□□子,又有時聽人說,他是個五大三粗肚子滾圓的胖子,笑起來就像野狼一樣。 還有人說,他的臉本身就是鬼臉青的顏色,死人相,摘掉面具駭人非常,所以才會戴著面具。 無論怎的,夏晚這是頭一回聽說蚩尤降臨于戰場以外的地方,她嘴里一聲死鬼還未罵出場來,從墻上摘了頂斗笠往頭上一戴,直接沖出瓜房,就沖上了河堤。 就在夏晚進屋子的功夫,黃河中不知何時駛來了七八艘大船,船上皆是高舉的火把,照徹河面,也照徹天宇。 原本,這些船應該是要追到河對岸去抓孫氏的。 而就在夏晚出來的一刻,所有的船只紛紛掉頭,皆往著水鄉鎮駛來。 河堤之上,一人一馬,于火光突頹之處,就那么靜靜的立著。 夏晚戴著斗笠,穿著件格外空曠的大褂子,又還裹著床大被子,風吹過來凍的鼻涕直流,爬上岸,遙遙望著那矗立在上游的人與馬,輕輕啐了一氣,低低叫了聲:“死鬼!” 河里的大魏士兵已經瘋狂了,所有漿夫都在拼命劃漿,奔著河岸上的戰神而來。 有些士兵喜極而泣,皆在不停的哭喊:“戰神,這是戰神,他終于出現了,他會幫我們打仗了?!?/br> 呼延神助冷笑道:“我就說他會出現的,調頭,給我追夏晚,將那姑娘捏在手中,蚩尤才能真正屬于我們,為太子殿下賣命。 想出就出想走就走,想cao控戰局,想做名滿天下的大英雄,他還真當自己是戰神了?” 他聲音一落,主帥船隨即調轉,又往另一側去追已經游過黃河的郭萬擔了。而孫氏正和郭萬擔在一起,一只羊皮筏子,才剛剛駛到河對岸。 隨著船只越駛越近,火焰照亮天宇,也照亮了站在河堤上的青騅,那果真是一匹難得的戰馬,身姿健碩,毛色油亮,于這暗夜之中,它健首高揚,與馬背上的男子合為一體。 就在此時,身披戰甲的蚩尤忽而策馬,四蹄全開的跑了起來。 邊跑,他邊在揮揚手中一柄斧子,純鋼打成的斧子在火焰的光影中于半空劃著凌厲的,閃著金屬光質的圓,他馬蹄越騰越疾,斧子越旋越快。 河中的士兵,岸上的夏晚,還有險險被打死的夏黃書和郭銀,趴著的,站著的,都在看戰神手中那把巨斧。 忽而于馬上一個勾腰,那柄斧子隨著他的劈力揮了出去,直奔河心。 青騅在朝著夏晚奔馳而來,斧子卻奔向了主帥船,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綿綿于黃河上蕩起回聲,青騅帶著他的戰神,已經到了夏晚面前。 夏晚兩腿一軟,心說,這死鬼難道是想撞死我,好把我這個不聽話的妻子給帶走? 她兩條腿早已經軟了,也忘了逃忘了跑,一聲死鬼還未叫出聲,便見那匹油色光亮的駿馬忽而揚蹄,馬上的男子披著一身細軟,精亮的瑣子甲,果真是鬼臉青的面具,但當是某種金屬打制而成,勾勒著他的眉眼,在河里若隱若現的火光照耀下,僵硬,詭異,雕刻成的,冷酷的修眉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