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巴掌 i5 2y z w.c om
池喬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看著那碗冷透了的,坨掉的面。 她不僅扇了沉臨洲一巴掌,還把他趕走了。 她應當有權利大哭一場的,將這些日子遭受的種種都發泄出來,然后抹干眼淚,繼續工作。 但她哭不出來。 她只是心疼這碗面,她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就要倒掉。 而且她好餓,從早上到現在,她就啃了幾個小饅頭,半根黃瓜。 像不像她對沉臨洲的暗戀? 放得太久,就吃不了了。 轉念又想到,受欺負的是她,為什么感到難受的也是她? 多不公平啊。 她現在完全提不起勁再下一碗面,只好打開外賣軟件,篩選著自己能吃什么。 上大學以來,每每和父母打電話,他們就反反復復叮囑一句話:不要偷懶圖省事,天天點外賣,不健康。 他們其實自己都沒點過,不知從哪看來的新聞,形成一種“外賣堪比毒品”的觀念。 他們不知道,這個時代很多東西都不衛生不健康。 土地重金屬超標,空氣霧霾泛濫,河水海水遭到污染…… 說不定現代人類一直處于慢性中毒的過程。 但他們用的這些局限的、偏頗的語句,實實在在地關心著她。 許多時候,貧窮有時候會抹殺掉溫情。 池喬上高中以前,一點磕碰、感冒,都無法引起他們的注意。 有一回,她撞到后腦勺,起了個大包,母親甚至沒帶她去診所,就往手上倒了半瓶蓋香油,在傷處抹開。 如今她有能力邊上學邊工作,每個月往家里打錢,得到的關心隨之翻倍。 他們給予的愛里,包含了功利。 純粹的感情絕不發生在成年人身上。 十六七歲那會兒對沉臨洲的愛慕,也早已變質。 她想變得更好,讓他為自己驕傲,夸贊自己。 偶爾他回國,心底要暗暗雀躍好一陣,像快停下的陀螺,搖搖晃晃地轉圈圈。 透明而珍貴,宛如一顆水晶球。 可人就是會變得貪心的。 過去,她想,多見他幾面就好;初夜,她又想,得到一次也不虧;現在,她逐漸受不了他不愛她。 他是她心上一只瘤,她得趕在病情惡化前,剜骨剔rou,將他除掉,以免影響正常生活。更多類似文章:p o18t s. 半個小時后,外賣到了。 池喬拉開門,一瞬間定住了。 沉臨洲居然沒走。 他倚著墻,側臉的巴掌印昭然,手里拎著外賣袋,另只手夾著一支燃燒到一半的煙,地上歪七扭八地丟著數枚煙頭。 樓道的窗戶大開,風灌進來,很冷。 她突然失語,不知該說什么。 這時,電梯響了,走出一名穿著黃色制服的外賣小哥。 他見到兩人愣了愣,目光逡巡一番,最終轉向男人:“沉先生?這是您點的嗎?” “是我的?!?/br> 沉臨洲碾滅煙,伸手接過,隨口道了句謝。 手也是紅的,他在這兒抽了多久煙,就生生挨了多久凍。 話語在嗓子里憋了好半晌,終于化為聲音:“你怎么沒走?” 她話說得那么難聽,他為什么還留在這里? 他一雙眼靜靜地注視著她,走到他今天這個位置,掩藏內心真實想法是必備技能。 池喬也被他設的關卡擋在其外。 沉臨洲到底沒作聲,他將東西放在一邊,拿出一瓶噴霧,半跪著,撩高她的褲腿,噴在膝蓋的淤青處。 她一動不動。 他起身,將其他東西遞給她。 池喬盡量心平氣和地問:“這是你的賠償嗎?你覺得我會接受這些小恩小惠,原諒你嗎?” 他默了兩秒,說:“上鏡有傷不好看?!?/br> 沒有任何防備的,眼淚奪眶而出。 池喬沒管,放縱它們肆意流瀉,沖他說:“沉臨洲,你把我當什么?你怎么可以那么說我?你覺得我人人都能上是嗎?你生氣你的‘所有物’被人碰,就要發泄在我身上?你是不是高高在上太久,忘記我也是獨立的個體,我不屬于你!” 她越說越急,語氣里的哽咽也越來越重。 一股腦罵完,她從他手里扯過外賣,用力地甩上門。 “嘭”的一聲巨響,像抽在他另半邊臉上。 池喬當天整理幾張銀行卡內所有余額,全打給沉臨洲,一分不剩。 她說:“欠你的以后再還?!?/br> 接著把他全部聯系方式拉黑,眼不見為凈。 到了半夜,體溫再度升高,渾身發熱導致睡不著覺,不得已,她爬起來去客廳找藥。 那只黃色紙袋十分打眼。 她猶豫片刻,翻開。 除了那瓶消淤的,還有各種退燒貼,退燒藥,以及幾包梅子蜜餞。 顯然,藥店不會有這種東西賣,他八成是花錢叫外賣小哥多跑了一趟腿。 池喬很喜歡吃各種梅子,尤其是生病和壓力大的時候,最好是酸甜的。 后來入行,被迫戒掉零食。 沉臨洲知道她這個小愛好不出奇,可她以為,他不會記得諸如此類,對他微不足道的小事。 刻意去搜尋他在乎自己的細節很可悲,或許對他來說,刻意記下一些能討女伴歡心的小事更微不足道。 她想,沉臨洲,我再也不要為你這樣牽腸掛肚了。 —— 預告一下:目前的時間線馬上到沉梨白二十歲生日派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