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難道你真當你爸的遺產是他自己掙來的?當年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了,沒想到他能從公司摳出那么一大筆。折騰來折騰去,那都是謝家的錢,你爸當年私自霸占已經是錯,你拿著這錢,能心安理得嗎?!?/br> 如果剛才肖譽還能看在道德禮法的面子上叫一聲“大伯”,那么現在,他面前的中年男人就如蒼蠅一樣惡心,歪曲事實,顛倒黑白,謝景仁做這些堪稱得心應手。 他一點都不著急遺產的事,這些年謝家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那上面寫了他的名字就是他的,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反倒是今天徹底看清謝景仁的嘴臉,讓他和謝家斷得毫無愧疚,只剩滿腔埋怨和仇恨。 看到謝景仁惱羞成怒,他甚至感到一絲愉悅。 他轉身就走,沒有一點猶豫,謝景仁在后面喊:“謝晏,季云深早就知道遺產的事了,他為什么也不告訴你?他誣陷謝家的目的這么明顯,你不會不知道吧——” 進宿舍,上樓,謝景仁的聲音徹底消失。 這幾分鐘涌進大腦的消息太多,肖譽坐在西側僻靜的樓梯口慢慢消化。 從天而降的遺產是謝景謙給他最后的愛,也許他畢業后什么都不做,也能靠那筆錢衣食無憂一輩子,但季云深又是怎么回事? 謝景仁的話他一句都不信,可總不會憑空提起季云深,謝家式微,季云深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你怎么坐這兒了?!”方知夏一臉見鬼的表情,拖著長音“哦”了一聲,“我說你怎么好幾天沒回來,去跟季云深復合了吧?!” “不是?!毙ぷu接過方知夏手里其中一個暖瓶,“回屋吧?!?/br> 方知夏呆了一下,追上來,語氣十分狗腿:“我今天幫你收了個快遞,你猜是什么?” “不知道,我還有行李?” “不是行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br> 宿舍門打開,肖譽桌前立著一把大提琴,他一眼認出來是季云深送的那把,是季云深寄過來的? 方知夏手心在褲子上蹭了蹭,摸著琴感嘆:“不愧是季總吶,這手感,這光澤,這用料,少說也得七位數!誒你看,這兒還有刻字呢!limerence……什么意思???” 肖譽望著那一排小字,輕聲答:“迷戀?!?/br> 方知夏儼然一個餓極的流浪漢見到珍饈的貪婪模樣,一雙手摸遍了整個琴身,贊嘆不絕。 其實這把琴肖譽也只見過一次,就是在季云深送他的時候,琴名刻在琴頸之后,非常隱蔽,他也是今天才看見。 他忽而感覺很窩心,因為這個名字是他起的。 很久之前季云深問他,如果有一把新琴,他會起什么名字,他想了想,說:“limerence?!?/br> 當時他只想表達自己對大提琴強烈的狂熱,忽略了單詞的另一層含義。 季云深把他這句話當成了“告白”,一瞬間表情從驚訝變得曖昧,打趣道:“我也是?!?/br> 一語成讖。 那份狂熱和迷戀不單是對琴,更是對季云深,可惜他永遠不會使用這把琴了。 “這里還有你的名字!”方知夏嚎了一嗓子,發現新大陸一樣叫他,“我想起來了,看這制式肯定是nigella的大師定制款,工期最少也得半年,加錢都快不了。我的天呢,季總真是愛慘你了!” 前兩天季總在方知夏嘴里還是八百個壞心眼、不好相處的有錢人,今天就變成了癡情男兒,轉變之快令人嘆服。 可肖譽根本沒心思追究,倏地拉住方知夏小臂追問道:“你說什么?你剛才說什么!” “誒誒誒疼疼疼!”方知夏怪叫著掙開,皺著眉回憶,“哪句???季總愛慘你了?” “不是,上一句?!?/br> 屋里安靜得落針可聞,肖譽盯著方知夏。 他倆身高差不多,方知夏卻從沒見過這么有壓迫感的“狗狗眼”,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像個小矮人,腦袋完全空了,抱著胳膊坐在桌上,煞有介事地閉目沉思。 “想起來了嗎?!毙ぷu又砸過去一座山,其實他早就知道答案,只是不敢相信,非要從方知夏嘴里求個“真相”。 “是nigella的定制款,工期最少也得半年,加錢都快不了?” 就是這句。 工期最少要半年,也就是說,在他們認識不久后,季云深就已經下單了。 “——這是我給你訂的琴,nigella的排期很滿,前天剛從意大利運過來,打開看看?” “是不是收了你的琴,就是你的人了。這把琴少說有七位數,你是真心想送我,還是把這當成賣身契?” 季云深的確沒提什么時候訂制的……而他當時先入為主,把送琴當成季云深強行留下他的糖衣炮彈。 肖譽跌進椅子里,眼前發懵,他誤會季云深了。 # 阿晏的飼養手冊 第76章 76“五百張你的生活照?!?/br> 【對不起,之前是我誤會了?!?/br> 刪掉。 【運費多少,我給你轉過去?】 刪掉。 【大提琴的錢我分期還你?!?/br> “噠噠噠噠”,肖譽刪掉對話框里所有的文字,把手機扔回書桌。昂貴的提琴躺在琴盒里,立在這混亂擁擠的宿舍,怎么看都是跌落凡塵,懷才不遇的高貴王子。 分手了就是翻篇了,好的壞的,對的錯的,都沒有追究修正的必要了。但提琴貴重,他不能白白占了便宜,他一定要把買琴的錢湊齊還給季云深,一年不夠就兩年,兩年不夠就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