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肖譽在車上是關心他,他知道的。但肖譽誤打誤撞發現了他捂在心里五年的秘密,他還是沒控制住情緒。 所有的驕傲都是大提琴帶給他的,所有的自卑也是大提琴帶給他的。他寧愿讓世人以為他追名逐利褻瀆音樂,也不愿聽到外界帶著憐憫的安慰。 肖譽是位優秀的大提琴手,看今晚的反應,一定也想到了這一層。他只能通過發狠、懲罰的方式封住肖譽的口,讓肖譽忘掉一切,讓肖譽再也不敢提起。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么做不過是因為刻進骨髓的自卑。 肖譽年輕,俊秀,健康,潛能無限,有和他一樣的轉琴弓的小習慣,有和他一樣的對音樂的理解,有和他一樣的努力和熱愛…… 他嫉妒又羨慕。 既想毀掉肖譽的一切,讓肖譽淪為自己一樣的境地,看肖譽哭,看肖譽痛;又想把肖譽高高捧起,讓這個年輕后輩替他走完到達終點的路,讓這個后輩的路上花團錦簇。 在他邁入三十歲的第一天,這個念頭愈演愈烈。他想把肖譽完全變成自己的翻版,他想讓肖譽永遠屬于他。 第25章 “今天就不陪你了?!?/br> 肖譽睡到自然醒,全身被重塑過一樣又疼又不對勁。陽光從窗簾縫隙鉆進來,恰好照在床腳,那里放著他昨晚穿了不到十分鐘的浴袍。 季云深這個…… 罵到一半卡了殼,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恨恨地罵了一句“混蛋”。 季云深的說話聲從客廳傳來,聲音不大也有點模糊,他皺著眉問:“你說什么?” 季云深沒答,依然自說自話。 他沒什么好氣地下床洗漱,聽了半天才后知后覺,人家在開視頻會議。這就尷尬了,季云深最好沒聽見他剛才的問話。 方知夏打來電話約他登古寧塔,考慮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拒絕得干脆。方知夏軟磨硬泡,哼哼唧唧半天,說約了周允誠,又不好意思單獨和人家出來。 他剛洗完澡,還沒來得及吹頭發,水從發梢滴到肩膀,順著背溝滑了下去。對著鏡子把劉海撩上去,余光瞥到了脖頸和胸前的紅痕,令人臉紅的畫面一閃而過,他“啪”的一下關掉了鏡子上的燈。 心情不好,再開口時也帶了些嘲弄:“你怎么這么慫?哪有約會帶電燈泡的,你不尷尬我還尷尬呢?!?/br> 然而方知夏“哭哭唧唧”好話說盡,磨得他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計謀得逞,方知夏笑得十分得意:“譽哥,我心軟的神!” 肖譽嘆口氣,無奈地去衣帽間換衣服。一邊換一邊反思自己耳根子軟,太容易被拿捏,尤其是方知夏這種。但凡對方硬氣一點,他都能拒絕??墒欠街囊卉浀降?,他是一點脾氣都發不起來。 季云深結束會議回臥室,床上已經空了,從他的角度剛好窺到衣帽間鏡子反射出的人影。 肖譽正抬手拿上層的t恤,手臂伸展,修長勻稱,覆著薄薄一層肌rou。他背對鏡子,一截窄腰布滿歡愛的痕跡,褲子松垮掛在腰際,順著往下隆起一個圓潤流暢的弧度,牽出了季云深的無限遐想。 看著看著,自己就看起了火。 昨晚肖譽的眼睛像是吸收了浴室所有的水汽,濕潤而溫熱。眼尾低垂,由那里而起的酡紅蔓延至全身。 他自下而上地仰視著,似是誘惑約請,令人生出撕碎他的惡意;又似屈服討饒,令人生出無邊憐愛,不忍心叫他太疼,情不自禁地放緩了動作。 在那一刻,季云深徹底承認自己是一個俗人。他沒有定力,不能忍耐,也無法抗拒,便由著自己放出了心底的猛獸,一次又一次地給肖譽打上自己的記號,然后將其吞噬殆盡。 俗人抬起腿,邁進了衣帽間,從肖譽身后抱了個滿懷。肖譽還沒有穿上衣,剛洗過澡的皮膚帶著一點點涼意,抱起來卻很溫熱。 只有三十六度多一點,季云深卻覺得心臟快要化成一灘水。 肖譽毫無防備地被人抱在懷里,身體驀然一僵,本能抬肘向后懟了出去,季云深沒躲。熟悉的樹苔香充斥鼻腔,發揮著安神鎮定的效用。 以為季云深又要來,他掰開對方的手臂,拒絕道:“……我一會兒要出門?!?/br> “嗯,不弄你?!痹捴袔?,季云深低頭親了親他的耳垂,“去哪?” 他從懷里掙出來匆忙套上t恤,垂著頭緊了緊腰帶:“跟方知夏去古寧塔?!?/br> “古寧塔啊……那坐電梯吧,公司給你報銷?!?/br> 對上他疑惑的眼神,季云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肖譽的臉瞬間紅透,嘴角一沉,風一般走出了衣帽間。 逗貓好玩兒,但得掌握好分寸,不然容易被撓。 季云深及時收手追出來,靠著門框看肖譽清點出行必備用品,然后一臉嚴肅地碼進背包里。 開門開到一半,肖譽聽季云深在屋里說:“我一會兒有會,今天就不陪你了?!?/br> “嗯?!彼麖谋乔焕锖叱鲆宦?。 季云深這么自戀,十二生肖里為什么沒有“孔雀”。 這次團建的集體項目不多,從今天開始就可以自行安排了。他打算和方知夏玩一天,買明天的車票回平港。年底的音樂比賽給他不少壓力,就算是出來玩也惦記著練琴,很難完全放松。 古寧塔是科北市著名景點之一,塔高95米,占地近萬平。據傳這座塔建于唐朝,毀于明朝,后來在清朝時期重建,因此現在的古寧塔已經看不出唐朝建筑的特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