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真真是個人才。 以宓冷笑:“就怕是人才太過了?!?/br> 夏家只看到這周家的豪富,卻不知這周三公子的底,這周三公子年紀輕輕,家中就已經有姬妾數人,只不過這周三公子很知道愛惜名聲,這些姬妾皆是沒有名分的,只養在了園中說是自家教坊請的樂師繡娘舞娘,但如此也可見這幾個姬妾的技藝之出眾。 就夏以珠那蠢樣,真真是不夠看的。 另外這周三公子在閩中還是另有未婚妻的,也是閩中三大富商之一的熊家的嫡女,幾個月前這周三就和熊家解除婚約了,然而最妙的是,那熊家姑娘轉頭就和周三公子同父異母的兄長周二公子定親了。 依玥呵呵笑,她也就是這么一說,豪富商家,哪家會是簡單的。 以宓將花送了回去,周三公子見了也不惱,仍是笑瞇瞇的送走了來送花的人,其幼妹周五姑娘周月棋倒是看著那些花皺了皺眉,道:“三哥,我聽說這夏三姑娘和現在的夏二夫人還有夏四姑娘并不睦,如今看來,果真如此。那這親事還有沒有用?” 說實話上次兄長在廟中和那夏四姑娘相看之時周月棋也見到了那夏四姑娘,對那姑娘寒酸又小家子氣的模樣實在不敢恭維,深覺她配不上自家聰明能干還風流倜儻的兄長。 周三公子瞇了瞇眼,語氣莫測道:“親事不過是根線,沒這根線就搭不上燕王,有些東西想送出去都沒有門路。至于那親事底下如何,閩中天高皇帝遠,誰能知道?” 商家沒有官府的庇佑,那是萬萬不成的,尤其是像他們周家這樣的一塊大肥rou,每年他們周家送出去給官府的孝敬銀子就不知道有多少萬兩。 還有聽說閩中要建碼頭,開放海運,這事若能分一杯羹…… 他想到這里,心情甚是愉快,又笑看了自家妹子一眼,道,“阿棋,和夏家搭上親事,你的親事必也能更上一層樓,你就等著看吧。你放心,兄長我必定會幫你挑戶好的人家?!?/br> 周月棋“呸”一聲,不過還是愉快地收了聲,歡歡喜喜的命下人去安頓那幾盆紅梅和山茶去了。 以宓并非是個孤高性子,有時候她還挺喜聞樂見夏家那邊各種折騰然后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周三公子送她花然后被她退回去一事,半冬稍跟夏家主宅那邊的下人八卦了一下,夏二夫人和夏以珠就得知了。 夏以珠鼻子都氣得歪了歪,她沖夏二夫人道:“母親,三公子干嘛要去送花給那賤……給那女人,和他定親的可是我!” 夏二夫人摟了她,勸道:“我的兒,那還不是沖了燕王殿下的名頭,你且忍忍,將來那些可都是你的。還有,那花不過就是些個擺設,養上幾天就謝了,他送給你的東西難道還少,那些珠寶綢緞才是真正的好東西?!?/br> 想到定親時周家送來的那十幾枱的聘禮,那精致的成套成套的金銀首飾,那閃著細碎光芒華麗的綾羅綢緞,那簇新簇新精美的瓷器玉雕,再想到周家聘禮送來曬聘禮時大嫂那難以掩飾的黑著的臉,夏二夫人的心都猶如灌了蜜,哄女兒的話那是一套又一套。 哼,侯府有什么用,送的聘禮簡直寒酸到讓人掉牙,這過日子,有個侯府旁支的名頭難道還能當飯吃? 夏以珠聽了夏二夫人的話,也是想到了自己收到的那些聘禮。她這輩子也沒用過那么多好東西,以前只能眼巴巴看著以宓戴著穿著那些好東西,哪怕是羨慕得咬碎了銀牙也只能和著血往自己肚子里吞,而現在,自己將來可是要多少就有多少,想到這里她小嘴就嘟了嘟,心情總算是陰轉晴,好了些。 以宓的溫梅莊落成,過了夏季,到了九月第一陣霜降的時候,以宓就接了魏國公府韓老夫人到了自己莊子上住了一段時間,順便把國公夫人曾氏還有韓二夫人連氏也請了,到了莊子上耍了一耍。 雖然燕王和以宓尚未成親,但燕王寵愛這個未婚妻的名頭卻是已經傳了出去,以宓建這溫泉莊子,燕王就派人從全國各地搜羅了各種名品紅梅白梅黃梅,又請了數位名養梅師,給以宓的溫梅莊種植了成片成片的梅林。 當初周三公子送的那幾盆梅花簡直就是不夠看的。 當然了,燕王用的是自己的人,花的是自己的錢,絲毫也沒動用國庫一兩銀子,一個人手,就是御史也不能彈劾的,更何況現在燕王把持朝政,誰也不會這么沒眼力勁因著他為哄未婚妻尋兩盆梅花就給自己找罪受的。 天氣一陣陣的轉涼,韓老夫人也住過了這莊子,以宓也請過幾撥人到這莊子上耍過,然而夏家人望穿了秋水,卻至始至終連溫梅莊的門檻也沒踏入過。 以宓還曾在莊子上辦了個小小的宴會,除了自己的表姐依玥,還請了淮寧公主,南陽侯趙家的兩位姑娘,已升任為首輔的楊衛的幼女楊懷婉,嫡長孫女楊靜瑜,以及另幾家勛貴家的小姐。 不說夏以菡夏以珠得知了消息心頭各種不是滋味,就是武安侯府幾位未嫁的姑娘聽說了都心動了動,之后幾番暗示夏以菡,問她能否引見以宓,夏以菡卻是只能支吾以對,應付得狼狽不堪……她自己想見以宓都不是那般容易呢。 夏以菡心頭又是黯淡又是發愁,她和自己母親夏大夫人抱怨,夏大夫人也是嘆氣,她也很想和以宓打好關系,奈何以宓平日里根本不來主宅,她們去以宓那里,以宓十有八九就派個下人把她們給打發了,可偏偏現在她們還連生氣都不敢生氣的。 她也不知道明明這個侄女以前在湖州府的時候那般乖順和氣,現在怎么就這般強硬和……不通人情世故。 不過她只是個大伯母,不好開這個口,夏老太爺和夏老夫人不一樣啊。 夏老太爺和夏老夫人的筋骨不是很好,尤其是這年紀大了,從京中折騰到湖州府,再又從湖州府折騰到京中,身子骨越發弱了,到了入冬,寒氣入侵,這由內往外的骨痛真真不是人受的。 隔壁就是孫女的溫泉莊子,夏老太爺和夏老夫人疼痛難忍之際,也十分的怨念,這孫女竟是如此的不孝,竟然始終不曾開口請他們過去,說起來,這孫女也是數月數月的不回主宅,幾乎當他們不存在般。 真是……家門不幸。 夏大老爺孝順,這日送走了大夫,看著自己父親和母親這般受罪,想到自家夫人的話,就忍不住出聲道:“父親,母親,你們這寒癥越發的嚴重了,兒聽說這常浸溫泉可根治寒癥,你們這般熬著也不是辦法,不若就召了宓姐兒過來,知會她一聲,讓她接了你們去她那溫泉莊子上養上一養可好?” 第40章 說是她那溫泉莊子,其實按照大周律法,未婚嫁子女是不得有私產的,禮教上來講,家長或父母更是有支配子女所有財物的權力,夏家是書香世家,傳統禮教之家,在夏老太爺和夏大老爺,不,其實大部分夏家人看來,以宓的種種行為都已經是不孝不賢至極。 不過是因著她是御賜的燕王妃所以對她多有忍讓而已。 可現如今夏老太爺和夏老夫人被寒癥折磨,以宓這個孫女卻是自己一個人獨居一個大溫泉莊子,對夏老太爺和夏老夫人不聞不問,簡直是……說出去簡直會被人唾棄??! 夏老太爺和夏大老爺都不明白,為何以宓此次回京之后,不,被賜婚燕王之后,為何會對夏家這般薄情寡義,不說全無半點孝順之心,就是連基本對長輩的尊敬禮讓的態度都沒有。 雖然她是十二歲才回的夏家,但她自回到夏家,夏家也沒虧待過她??!整個夏家,除了老太爺老夫人,也就她一個人設了小廚房,她自己吃的用的都是家里最好的,就是老太爺老夫人都多有不如的,而她莊子上鋪子里送來的東西,都是自己收著,半點也沒孝敬過長輩,家里人也從沒對著她有過半句說辭。 可她到底是夏家的女兒。 夏老太爺只覺,當年真不該妥協,讓魏國公府來教養她,結果就養出這么個不孝不順的東西,她這個毫無品德的樣子,燕王喜歡她也只能喜歡她的顏色,可顏色能好幾日,燕王那樣的人,將來府中自有蓋過她的美人,到時她將何以自處? 并且她如此不孝不賢,將來為燕王妃,就是御史也不能放過她的。被人抓著把柄,多少人會想取而代之? 夏老太爺聽了長子的話,咳了咳,摸了摸自己有些腫脹的胳膊,嘆道:“我和你母親的這毛病也是積年的病癥了,倒是不打事,但三丫頭她也許久未回主宅了吧?” “她一個姑娘家,一直獨居于莊子上,雖就在附近,但從不回主宅跟我和你母親,還有她父親請安,這名聲傳出去總是不大好聽,尤其是將來她貴為燕王妃,更當謹言慎行,不能讓人抓了把柄,為將來埋下禍根?!?/br> “老二,明兒個你就去她那邊,跟她說道說道,不能讓她如此任性,自毀前程?!?/br> 被點名的夏二有些羞惱,他和這個女兒從她生下來到現在說過的話連手指都能數得過來,他是真不愿見她,見到她他就忍不住想到自己被毀的大好前程……她為燕王妃,他也沒想去沾她光。 夏大夫人聽言卻是臉色微變,她覺著,讓夏二去找以宓,一準壞事。 她覺得,以侄女那性子,現在的情況,只能從她的利益角度來好好規勸,好好哄著,再慢慢培養感情,而不是以孝道來壓她…… 夏大夫人就陪著笑道:“父親,兒媳覺得現在什么事也比不上您和母親的寒癥重要,三丫頭養得嬌,又對二叔有些心結,鬧騰起來也不好看,兒媳看,還是兒媳先去勸勸三丫頭,再將父親和母親接過去養著病,三丫頭也還小,這住到了一塊,再慢慢好生教養就是了?!?/br> 夏老太爺聽言看了一眼低了頭聽言面色漲紅的次子,深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去就你去吧,好好跟三丫頭說說,讓她就算不念著我們,也多慮著些自己前程吧?!?/br> 夏大夫人應下不提。 翌日,夏大夫人坐在溫梅莊的花廳里,以宓還未到,她喝著丫鬟端上來的清茶,清香撲鼻口味回甘,但她卻是越坐越有些不安,明明花廳里各個角落都置了冰桶,她卻只覺得悶熱,而下面侍立的幾個丫鬟眼觀鼻鼻觀心,顯見的規矩極好,卻都是面生的。 原本女兒還想跟她一起過來,可是她想著自己要和以宓說的話,便好生勸了她,只道來日方長,就自己過來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以宓才慢慢入得廳來。 夏大夫人起身,笑著喚道“宓姐兒”。 以宓就笑道:“大伯母坐吧?!?/br> 邊說著邊就走到夏大夫人對面的雕花椅上坐下,這才慢慢溫聲道:“大伯母,今日大伯母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夏大夫人聽了以宓柔和的聲音,那心也定了定,笑道:“宓姐兒,好一段時間未見你了,你祖父祖母都念著你,就吩咐我過來看看你。宓姐兒你這段時間可好?這身邊沒個長輩,你也得好生照顧自己?!?/br> 以宓沒接她“關心”的話,她端了小丫鬟奉上來的茶,拿著杯蓋輕輕撥了撥,然后抬頭往下看了一眼,下面侍立的兩個丫鬟立時行了一禮,便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以宓這才轉頭對夏大夫人道:“大伯母,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br> 夏大夫人面上的笑容有一剎那的僵硬,她就不明白這個侄女怎么一點也不懂人情世故,明明看著倍兒溫柔乖順,但說起話來卻是這般直不愣,她記得以前在湖州湖的時候好像還沒這般夸張…… 夏大夫人深吸了口氣,道:“宓姐兒,那大伯母就直說了。你知道,你祖父祖母有積年的寒癥,一到冬天就發作,今年更是重了,現如今已經快起不了床。宓姐兒,你到底是夏家的女兒,你在這邊住著溫泉莊子,對發寒癥的祖父祖母不理不問,這傳出去,怕是對你的名聲有礙啊?!?/br> 看以宓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她咬了咬牙,繼續道,“宓姐兒,我知道你再不怕什么名聲不名聲的,可你不在乎,難道你也不在乎燕王殿下的名聲?” “燕王殿下他現在乃是輔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言一行必受人注目,你不孝不賢的名聲傳出去,難道不怕影響到燕王殿下的名聲?你是知道你祖父的脾氣的,若是他脾氣上來了,去衙門告你不孝,哪怕你是御賜的燕王妃,怕婚事也會被毀掉的!你當知道,現在可不知多少人盯著你這燕王妃的位置呢!” 先威嚇后哄勸,這是夏大夫人的策略,然而令她難以置信的是,以宓聽完她的話竟是半點驚惶疑慮之色都無,仍是神色淡淡,似笑非笑,只嘴角的諷刺更深了些,這讓她后面的話竟是有點說不下去。 以宓看夏大夫人說到這里就只看著自己,不再說下去,她挑了挑眉,輕笑了一下,替她順話道:“所以呢?”語氣很是溫和。 夏大夫人突然有一股挫敗感升上來,像一拳擊在棉花上,只覺無力。 她嘆了一口氣,微靠到椅背上,軟了下來,有些疲憊道:“宓姐兒,我知道,你對夏家可能無甚感情,對你繼母,甚至你父親你祖母心中都有所不滿,定是覺得他們虧欠于你……他們可能也的確沒有將你捧在手心里疼你,對你有所……虧欠?!?/br> “但是宓姐兒,為人子女皆是如此,尤其是女子,更是自古都是需聽從家族的安排,以德為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其實相較其他人家,你祖父祖母還有你父親,對你已經算是寬容至極,更不曾做出任何為了家族利益而不顧你意愿的行為,你也見過……” “是做不到還是不想?”以宓突然打斷夏大夫人的剖心之言,笑問道。 對著以宓分外明亮帶著些笑意的眼睛,夏大夫人一噎,竟是一時答不上來。面前的這個侄女,可半點也不好哄勸或糊弄。 以宓問完這句卻也不再看夏大夫人有那么一絲狼狽尷尬的面色,而是低頭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繼續等著夏大夫人的話。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大伯母韌性很強,定不會氣餒,還是會繼續說下去的。 果然,夏大夫人看著以宓好半晌,面上微燙,心頭各種滋味翻滾,但終于還是咬了咬牙把最后的話都說了出來。 她道:“宓姐兒,不管你心中是作如何是想,對我們夏家又是何種心態,但世情如此,禮教如此,你既是夏家女,是你祖父祖母的孫女,你父親的女兒,那么為了你自己的名聲,為了燕王的名聲,哪怕是面子功夫,你就也得做?!?/br> “宓姐兒,大伯母說這些話也是為你好,這么些年來,想必也沒人教你這些,但你將來身處高位,這些都是頂頂重要的。夏家,你可以不必掏心掏肺,對你祖父祖母,你也可以只是盡上最基本的孝義責任,不去走心,但卻不能不做,這樣并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你自己,讓別人對你的品德,對你的言行,對你的出身都無從詬病,如此才是長久養福之道?!?/br> 說到后面,夏大夫人像是尋到了支撐,面色也一點一點鄭重起來,恢復了些長輩的樣子。 以宓笑,抬了頭看著夏大夫人的眼睛道:“那么,如果我就是不在乎,就是不愿意拿我的東西,我的溫泉莊子,我的財物來演這出祖孫情深,父慈女孝的戲碼呢?” 有些人,在滿口的仁義道德之下,藏著到底有多貪婪的心,她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明明是恨不得把你榨干喝了血再把皮rou打包賣掉,可卻還像是站在道德至高點,錯的都是你,他們做什么都是對的,你不順著,就是不孝。 第41章 夏大夫人瞪著以宓,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一臉的不可置信。 以宓起身,然后對著她,一字一句認真道:“我不愿意。大伯母,謝謝您的‘好意’,不過,夏家的好意我從來不敢領,也不會領。你們若愿意,相安無事便罷了,若總想‘替我著想,替我的前程著想’而要這樣那樣,那我也就只能想法子讓你們沒辦法‘替我著想’了?!?/br> 說完也不看夏大夫人已經煞白的面色,就轉頭對隱在后面的緗素道:“緗素,送客?!?/br> 夏大夫人近乎哆嗦地起身,她看著面前這個侄女,如同從來不認識般,以宓卻早已不看她,只轉了身看向窗外的梅林,此時已是早冬,已有三三兩兩的紅梅爬出來,妝點著外面蕭肅的園子,帶出點春意和喜意,而緗素已悄無聲息地走上前來,對著夏大夫人伸手擺出了個送客的姿勢。 夏大夫人離去,隔了不知多久,以宓轉身,對著站在花廳中不知何時入來的穆元禎輕笑道:“你都看見了?你看,這就是真實的我,不近人情,不孝不賢,就是我的‘家人’也都會說我會影響你的名聲,對你造成不好的影響。喏,我的母親還曾說過,最好我能遠嫁去北沅,這樣也好不拖累旁人?!?/br> 我自小就是這么個人憎鬼厭,不討喜,不吉利的存在。 以宓笑得很平靜,穆元禎卻像是又看見了很多年前那個明明才只有四五歲,別的小姑娘還在母親懷中撒嬌的小姑娘,卻站在大樹下努力隱藏著自己的悲傷和渴望,努力扮著若無無事的小姑娘,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細細密密的針扎過,初時不覺,那痛卻慢慢滲出來,直至痛入骨髓。 他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直看得她的笑不自然起來,一層緋色慢慢染上面頰,頭也慢慢垂了下來,目光開始游移,他才道:“你喚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這么一出?” 以宓咬咬唇,低聲道:“我,總要讓你在我們成婚前知道真實的我是什么樣的,反正,我是不會為了名聲什么的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的?!?/br> 后面這一句話卻是已經帶了些小小的孩子氣了,穆元禎笑出來,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溫聲道:“傻瓜,你早知道我是自你幼時便已開始注意你,那么怎么會不知道你的情況,夏家的情況?他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樣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br> 或許比你自己還要清楚,因為你會自己欺騙你自己,遮掩你自己。 以宓抬頭,大眼睛帶了些困惑似迷霧般地看著他,穆元禎便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她黑黑的眼眸中,他看著她,剎那間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兩人,而他的心神也被吸進她的眼眸,只覺呼吸都停滯下來。他伸手,便用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 以宓只覺得他的手熱熱的,燙燙的,帶著些他的味道,蓋在自己面上,傳染得她的臉也發燙起來,然后心也撲通撲通跳起來。 以宓暈眩間,他的另一只手卻已經懷過她,抱了她在懷中,然后低頭在她耳邊道:“你不喜歡他們,改日我便打發他們出京吧。原本是薛家人把他們弄進京中來,我想看看薛家想做什么,又覺得與其讓他們住的遠被人收買做些不利于你的事,不如就讓他們先入了京,更好把控。不過現在你我已定親,他們也折騰不了什么了,既然你這樣不喜歡他們,不若就把他們弄到個偏遠的地方,眼不見為凈罷了。多大點事兒?!?/br> 以宓被他突然抱入懷中的緊張吃驚和不知所措卻是成功地被穆元禎的話給吸引走了,她伸手去掰他的手,眨了眨眼,道:“那倒不必,有時候我還挺喜歡看他們折騰的……反正不影響我的心情?!?/br> 夏家就像是餌,有時候總能釣些你意想不到的魚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