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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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玄武帝如此不給四皇子面子,朝臣有些拿不準他的心思,覺得還是先回去好好琢磨下再說,于是都表示無本要奏。 玄武帝便點點頭,示意左右,隨后在內侍高呼“退朝”中起身離開。 從頭至尾不曾理睬四皇子。 待玄武帝身影不見,山呼過“萬歲”后,眾臣皆面面相覷,又不著痕跡瞟了幾眼仍然保持站姿不動的魏世周與面無波瀾的三皇子魏世凌,各自搖搖頭,三三兩兩散開。 直到殿中沒剩幾個人了,魏世周方勉強收斂神色,喚來人帶走已被遺忘的左都御史。 走到角落與心腹低聲說話的魏世凌見此,走到魏世周身邊,面上帶著感同身受的難過,“四弟,你今日……不該如此魯莽……” 魏世周冷哼一聲,翻個白眼給魏世凌,就拂袖而去。 魏世凌身邊一名心腹便有些忿忿道:“四皇子也太過無理,怎么能對您……” 魏世凌淡淡搖頭示意心腹不必多說,目視著魏世周的背影,眼睛瞇起,眸中暗色翻涌,轉而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 當天左都御史與玄武帝一前一后,放了個大雷后,朝中本來就緊張的氣氛更加洶涌起來。 玄武帝到底沒對劉易昭被彈劾一事做出表示,但沒有明確說劉易昭無罪,那在朝臣看來,就是隨時可能翻出這奏章清算的意思。 而太子現狀本就引人遐想,加上玄武帝雖然有些不滿之意,卻也沒對左都御史與四皇子做出處理,使得三、四皇子的人肯定了太子地位不穩的猜測,開始活躍起來。 不是今天抓住太子一派的某人的小辮子彈劾,就是明天為了爭某個關鍵位子互相攻訐扯皮。短短半個月,京城里大戲是一場接一場,看得人目不暇接。 連正被關著的江畫,也從身邊內侍處聽到許多消息。 . 這日一早,太子妃就來到江畫院外請見。 江畫才起床,正由著宮女為她著衣,聽到內侍稟告,漫不經心道:“昨日不是見過嗎?” “回殿下,太子妃娘娘說有急事?!?/br> “急事?”江畫皺皺眉頭,“關這半年多了,現在東宮里還能有急事?讓她到正堂等我?!?/br> “諾?!?/br> 等江畫收拾好自己到正堂時,太子妃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江畫招呼了一聲太子妃,手指桌上,“你來的巧,今天廚房上了新菜,來試試看味道如何?!?/br> 太子妃以前同魏世成感情就很好,在江畫穿過來以后,更是整整半年里,只肯見她與皇長孫魏衍,加上江畫較之魏世成更加溫和體貼,太子妃跟她感情竟是又深了許多,兩人相處也有了些老夫老妻無話不說的樣子。 本就著急上火的太子妃見江畫還不緊不慢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也不顧及太子會不會生氣,張口便懟,“如今都什么情況了,您還只想著口腹之欲!” 江畫笑笑,“民以食為天,這口腹之欲可是大事?!?/br> 太子妃道:“若您再這樣下去,恐怕很快就沒有這口腹之欲可享了!” “不就是外面那點兒事嘛,”江畫不以為意擺手,“我現在宮門都不得出,就算想做什么也無能為力啊?!?/br> “……”太子妃沉默了一下,想到包圍東宮的精兵,氣勢弱了下來。 江畫坐在太子妃身邊,一手夾了一個小巧包子到太子妃碗里,安撫道:“既然想那么多也無用,不如趁現在先吃好喝好。將來的事……端看父皇怎么想,我們就等著吧?!?/br> 太子妃在這半年里算是見識了太子的心大,又想到自己在這段時間里,早已決定將來與太子同生死,覺得著急似乎也沒必要,竟奇跡般被安撫了。白了江畫一眼后,亦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兩人就這么吃上了。 江畫的隨身內侍早就被換成了玄武帝的人,東宮里能收到外面的消息,也是有玄武帝讓他告知的意思。見太子夫妻上一秒還有些著急的意思,下一秒就吃上了,還時不時點評一下菜色,哪怕這半年里對太子的“豁達”已經深有感觸,還是目瞪口呆了一下。 乖乖,太子殿下這是完全自暴自棄了??! . 這邊江畫吃著喝著,把朝堂風雨當故事聽著,每天不是到處秀自己的三腳貓醫術,就是帶著皇長孫在東宮新開的菜園子里捉蟲斗雞,日子過的好不自在。 玄武帝面對報上來的太子日常,卻是越來越心塞。 他與皇后少年夫妻,在亂世中互相扶持,好不容易有了一方勢力,但兩人的長子,那個他從小帶到大的孩子,也沒于亂兵之中,好在那時還有兩歲的幼子,才安撫了夫妻的喪子之痛。 之后幾年又是爭天下的關鍵時期,他一直無暇分心教養次子。那時為了拉攏幾個勢力,又納了幾個新人,沒兩年便又有了三子,到天下將定時,四子亦出生。算下來,他竟對更兒怎么長大的,一無所知。 后來他雖一登基就立更兒為太子,但更像是對皇后和早逝長子的補償。 那時更兒已經九歲,與他相處生疏的很。跟貼心又濡慕他的三子,蹣跚學步玉雪可愛的四子相比,就顯得不那么討人喜歡了。 他想著太子乃是儲君,將來兩個孩子注定要對更兒卑躬屈膝,他免不了對三子四子更加偏愛,對更兒也分外嚴厲。 若不是皇后從中調停,父子關系不知會如何生疏。 后來朝中諸事紛雜,他實在難以分心后宮,將更兒扔給劉易昭等人教養,自己就撒手不管了。偶爾有了時間,與更兒之間除了問問功課外,竟是無話可說。 反倒是老三老四,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于是他難得的空閑,都是陪著這兩兄弟的,興起之時,還曾背著兩個孩子滿宮跑。 就這么不知不覺間,更兒大婚了,參政了,皇后也走了,他才恍然發現,自己這個兒子長成了他完全不認識的樣子。高傲,嚴肅,卻又光風霽月,出類拔萃。 然而聽著朝臣的贊美,看著眾臣對太子的心悅誠服,他卻生不起自豪的心來,只有荒唐的陌生感??傆X得大家說的是一個不認識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兒子,不是那個因為背不出書被自己責罰,小臉憋紅卻又倔強不肯服軟的孩子。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陌生感,他很難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去看待太子,于是隨著太子越發成長,越來越受擁戴,他的抵觸也開始與日俱增,近幾年里,更是明知道會造成朝中動蕩,仍然開始扶持老三老四,暗暗打壓太子的人。 直到半年前,看到太子在病榻上那心灰意冷的樣子,他才似乎恍然夢醒,發現自己還有個兒子似得。 太子突發奇想要自請廢位,他雖然暗暗抱怨太子太經不起事,但心里也第一次開始感到愧疚——是他這個父親,從頭到尾對太子毫無父子之情,明明從小沒管過太子,卻在莫名的心虛下,看不得太子好,處處打壓制約,一手扶起兩個敵人與之爭鋒,最后逼得自己的兒子心存死志。 那天他堅定拒絕了,過后也認真想過四個兒子的為人處事,最后還是認為太子的儲君之位不可動搖。 但這都是出于為國考慮。 他自己明白自己,只要太子再回到朝堂上,那些才將將出頭的些許愧疚,以及無論如何都比不過其余三子的父子之情,根本不能敵得過他對太子的忌憚。 或許太子也是清楚的,所以拒不還朝,寧愿被圈在東宮看什么醫書,也不肯對他服軟認錯,回朝上穩定局勢。 被他一手養出野心的老三老四,在這樣的局面下動作越來越大,老四甚至敢明目張膽覬覦儲君之位了。 他明白自己該以雷霆手段穩定朝局,該放太子出來了。 但心里總像有個坎似得,即舍不得責罰老三老四,也不愿對太子低頭,便這么僵持下來。還暗暗傳消息給太子,想要太子得知手中勢力四散后,會驚慌失措,對他認錯服軟。 誰成想,太子脾氣倒是夠硬,穩得住不說,更是當著他的人的面,明言未來之事全看他如何想。也不知是篤定他不會廢了太子,還是真的豁達淡泊,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 回憶至此,玄武帝有些自嘲,卻又忍不住冷笑一下,自語道:“也不知道這脾氣是跟誰學的這么硬?!?/br> 王華自玄武帝登基就服侍在側,可以說是對玄武帝最了解的人了,此時見玄武帝看了東宮那邊的回報后,先是長久沉默,又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話,心中有了猜測。 但這天家父子的事,可不是他能評論的,遂眼觀鼻鼻觀心,只在心里默默腹誹:還能跟誰?還不是跟當爹的學的。 玄武帝也沒想聽別人說話,自言自語后,不知道又想到哪去了,哼笑一聲,“那就看看你這脾氣還能擰多久!” 第4章 廢太子 轉眼一年過去。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 自立朝以來,每年中秋玄武帝都會舉行家宴。諸皇子后妃,魏氏宗親等皆會出席,熱熱鬧鬧的團圓一番。 但今年的中秋宮宴氣氛有些奇怪。 或者說,更奇怪了。 . 去年正月里,太子據說病倒,后來玄武帝派兵包圍東宮,隨著儲君之位不穩,朝堂開始動蕩起來。 去年中秋宮宴時,魏氏族長,玄武帝的親叔叔老嘉王秉著安穩時局的心思,曾請玄武帝放太子出來參加宮宴。 玄武帝推說太子身體不適,拒絕了。 老嘉王爺畢竟沒有實權,也不太敢仗著自己輩分高倚老賣老,被拒后就不再言語。 這事卻沒有過去。 有了宴會上的事鼓舞,三、四皇子動作越發肆無忌憚,開始大肆攻擊東宮一派的官員,哪怕跟東宮拐著十八道彎的,都會被找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彈劾。 至于本身立場明確的太子.黨人,更是每一個都被找出各種理由攻擊,愣是把太子.黨里的人弄回鄉了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里,又有十之七八分別被拉攏,轉投三、四皇子門下。半年下來,朝上還能剩下的太子一派官員不過雙手之數,可以說個個都是厲害的了。 當然,在這期間,太子派的官員自然也不會認慫,在劉易昭帶頭下,也反懟的三四皇子的人有些舉步維艱。若非有玄武帝護著,三、四皇子殺敵一千,恐怕就要自損八百。加上三、四皇子兩派互相之間競爭也很激烈,朝中烏煙瘴氣的厲害。 這情況持續了三個多月。 到除夕大宴群臣的時候,以劉易昭為首的幾個老臣突然涕泗橫流的跪請玄武帝準許太子還朝,玄武帝勃然大怒,當著百官的面把劉易昭等人痛罵一頓,甚至要杖責幾個老臣。 最后還是左相等人念及同僚之誼,說幾個老臣年事已高,拼命懇求之下,玄武帝才勉強放過。 不過之后劉易昭也被乞骸骨,滾回家養老了。 劉易昭一走,太子.黨也徹底宣告解散。朝上勉強負隅頑抗的幾個太子派官員,被貶官的,平調到養老衙門的,明升暗降的,外放到窮山惡水的,總之在一個月內全都一鞠躬下臺。占據朝堂半壁江山的太子.黨徹底成為過去。 但這并不代表朝中就平靜了。 畢竟三、四兩位皇子這么賣力,最終目的可不光是拉太子下馬,而是自己上位啊。 沒了前頭的攔路虎,三皇子黨與四皇子黨之間本來就岌岌可危的聯盟瞬間告破,再無緩沖的余地,開始短兵相接起來。 原本太子在朝時,朝中一大半官員還是明確的?;?黨,都是玄武帝的人。此外才是太子門下。 而太子那時有正統之名,有百官擁護,連?;庶h中也有大半是看好他的,所以太子非常淡定,沒有去跟自己老爹爭地盤。 但是現在三、四皇子卻沒法淡定。 雖然太子已經不足為慮,整日被關在東宮里,跟被廢也沒什么區別。但只要玄武帝一天沒廢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就一天沒有正統之名。 沒有正統之名,就沒有天下景從,沒有大義在手。也就沒有安全感。 兩個皇子掰手一算自己的勢力,竟然差不多只有原本太子的一半,這怎么夠?加上還有個對手虎視眈眈,于是為了在玄武帝廢太子后能奪得先機,兩人不約而同開始瘋狂擴張。 三省六部中各級官員,只要不是三、四皇子的人,又恰好擔任要緊職位的,幾乎沒有沒被盯上的。 除了幾部主官背靠玄武帝,還能巍然不動,勉強明哲保身。底下的人要么被威逼利誘著投入某一皇子門下,要么也只能黯然被調去養老衙門。 黨爭之勢無可避免,甚至非常激烈。 這種非此即彼的爭斗氛圍下,三、四皇子甚至不能維持表面上的和諧,明明之前兩人還親親熱熱的稱兄道弟,后來見面時卻連招呼都不再打?;ハ嗄芙o對方翻個白眼都算是和.諧的了。 朝中人心惶惶,而玄武帝出乎意料的袖手旁觀,更是加大了亂象。越發囂張的三、四皇子兩人,甚至曾在朝上互毆過。 直到今年剛入八月,大約覺得有底氣了,三、四皇子才放緩步伐,不再只盯著官位、勢力不放。 他們正式盯上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