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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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審美確實與環境有關,不是現代那種普通營養過剩的年代,一般人確實也不會養成畏胖如虎的心態。萬貞嘆了口氣,一時無言。朱見深懊惱不已,暗怪自己提錯了話頭,勾起了她的思鄉之情:“貞兒,我一直陪你呢,你別難過好不好?” “我知道……我很慶幸有你陪著?!比f貞和他抵額相擁,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問:“監國當年曾經對我們那個世界很好奇,你呢?有沒有也有想過?” 朱見深沉吟片刻,微微點頭:“想過,我還想過,和你一起到那邊去,我該怎么生活。畢竟我從小就當太子,現在又是皇帝,好像到了你們那邊,沒了這個身份,生活起來似乎很不容易?!?/br> 萬貞忍不住笑了起來,抵著他的額頭道:“才不會呢!我的濬兒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無所不精;既懂經世濟民,又懂人情往來,溫柔和善,大度寬容。即使到了我們那邊,不做太子和皇帝,那也肯定是個驚才絕艷的大才子,足以讓世人震驚嘆服?!?/br> 朱見深頓時眉開眼笑,精神抖擻地一躍而起,催她也起身:“貞兒,快起來,趕緊梳洗了陪我去學斫琴。最近天天跟人爭來爭去的,人都俗了,咱們學點兒雅的修養一下?!?/br> 萬貞一向鼓勵他多培養健康的興趣愛好,何況他跟人爭執的源頭就在她身上,這時候更沒有推辭的道理,便起身陪他沐浴更衣。 自從她睡覺的時間顛倒不分,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親自幫他洗頭發修須眉了。今天幫他修完鬢角眉須,絞頭發梳散時,突然發現他鬢角居然有根白頭發,頓時一驚,下意識將他的頭發撥開了仔細尋找。 朱見深從鏡子里看到她的動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著安慰:“不就是兩根白頭發么?父皇和叔父其實也有些少年白發的,不稀奇?!?/br> 景泰帝和正統皇帝再怎么少年白發,那也是二十多歲以后的事了,可他現在還沒滿二十呢!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他的少年,比那兩位帝王都艱難,現在又為了立她為后一事,太過煎熬罷了。 萬貞心一酸,俯身攏住他,輕輕地在他額頭上吻了吻,輕聲道:“濬兒,后位這件事,咱們看天意允不允,你暫時別和兩位太后較勁了,好嗎?” 朱見深沉默片刻,摟住她的腰,把臉埋在她懷里,嘆了口氣,說:“我總想孩子快點來,那樣的話你就輕松了;可認真說起來,我又有些不想他們太快來;怕你有了孩子,就把我丟在一邊了?!?/br> 萬貞啼笑皆非,嗔道:“盡說傻話?!?/br> 朱見深哼道:“我說的才叫大實話!你要是有了孩子,肯定會一心想著把孩子照顧好。我嘛,已經長大了,你就不怎么顧得上了?!?/br> 他嘴里抱怨,心里其實卻也十分期盼萬貞能懷孕??芍钡鹊绞碌?,孩子也沒有來。而周太后的千秋節將至,又大鬧了一通,要他在千秋節前把繼后立起來。若是沒有皇后,她的千秋節,就不過了。 這是先帝大行,新君繼位的第一個千秋節,也是新君向天下展示孝道的最直接表現。要是這個節太后都不高興,新君這不孝的帽子,卻是戴定了。 萬貞數著朱見深鬢角的白頭發又多了幾根,嘆了口氣,低聲道:“天意如此,世情如此,我不怪你……” 朱見深握著她的手,想說什么,又覺得說什么都無力。 孝道禮法,本就是封建制度對皇帝最直接的一道約束。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無一能免,他又如何能夠例外? 然而,想到無法立萬貞為后,他心中到底不甘,猶豫良久,派人把王氏叫來。 兩宮與新君的角力,在宮廷里鬧得沸沸揚揚。王氏哪能不知?后位有望,要說她不高興,那是假的;但要說她欣喜若狂,吳氏的先例在那擺著,那更不可能。在這種既期盼,又恐懼的彷徨中得到新君的召見,王氏惴惴不安,誠惶誠恐地行禮等候吩咐。 朱見深心中郁怒,加上他那口疾每逢心中不快就易發作,更是讓他懶得多話,直接問:“當初兩宮太后留選,你們幾人,朕都是問過話的,還記得嗎?” 吳氏只當那是太子的仁慈,但王氏卻是一直將這當成太子的警告,不敢絲毫忘懷,低聲復述了一遍:“皇室君臣之禮,重于夫妻之情。有潑天富貴,卻無尋常夫妻之樂?!?/br> 朱見深點了點頭,道:“好,朕可以立你為后,榮及父兄。但有個條件,你知道是什么嗎?” 王氏既心動,又不舍,半晌終于還是做出了抉擇,回答:“奴知道,吳娘娘之過,奴必不敢犯?!?/br> 朱見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問:“然則,日常你以何禮待萬侍?” 王氏她們入宮之時,萬貞已經離宮。吳氏其實也是因此而對她認識不足,但有了先例在,王氏卻是從宮中老人嘴里仔細打聽過了萬貞與新君的過往。雖然只是管中窺豹,但也算明白了其中的情分重量,將新君的話在嘴里掂量再三,試探著問:“萬侍護持陛下,如長如親,多年情深意厚,我輩無人能及。宮中日常家禮,奴與萬侍,不論位份尊卑,長者居先,可否?” 第一百八十四章 命運無常難定 新君心中不樂意,這立繼后的禮儀便也簡單,宮務大權依然握在萬貞手里。平時萬貞無事不過后宮,王皇后知道她要去哪里,也提前避讓,連過年這種要給別人看的家宴,也前后錯開時間,雙方并不照面。 翻過年后,新君改元成化,至此,大行皇帝留在世間的最后一段治世時光也完全消退。隨著寒冬暖去,萬貞的身體便也像春日萬物生發似的,進入了快速好轉的時光。等到四五月時,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的作息,偶爾犯睏,御醫過來診脈,報出的卻是喜訊:她懷孕了! 萬貞聽到消息,愣了好久都沒回過神來;朱見深怔了怔,卻是欣喜若狂,握著她的手亂搖:“貞兒,咱們有孩子了!你聽到了嗎?” 萬貞心里卻不是歡喜,而是驚慌:杜箴言的經驗教訓實在太過慘痛了,她害怕這孩子來了,最后又留不住,徒然讓她傷心難過。 杜箴言留下的東西,因為萬貞生惱遠離桃花源,最后都落在了一羽手上。一羽現在不能做勞心損神的事,對于超脫彼岸,追尋生命真諦卻是充滿了興趣。不止把杜箴言歷年所遺的種種資料全都收攏了研究,還會同了朱見深搜尋來的方士探索其中奧妙。 朱見深狂喜過后,看到她的神態不對,也醒悟過來她究竟害怕什么,憐惜的勸解:“貞兒,別想太多了,皇叔一直在找辦法呢!杜箴言當初能夠欺天騙命,保著杜遠平安長大,我們的孩子一定也能!” 杜遠能活,是基數大,總有個概率逃出來??墒撬龖言械睦щy,卻又超過了杜箴言無數倍。這其中可能存在的風險,實在讓人想起來就覺得灰心。只不過再怎么心懷憂懼,在這種時候她也不忍說破,點頭笑答:“嗯,我一定再三小心,好好保護孩子?!?/br> 朱見深聽到這個卻又有些不樂意了,哼道:“孩子是很重要,可是你也不能有了他,就把我給忘了??!” 萬貞頓時啼笑皆非:“好好好,任何時候,都是濬兒最重要!” 朱見深這才感到滿意了,把腦袋窩在她頭頸間磨蹭,小聲說:“在我心里,也是貞兒最重要。我喜歡這孩子,但我更喜歡的,是他來了,就意味著你神魂恢復了……”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再深的隱憂,也不能減低兩人對他的期盼。因此在懷孕近五個月,萬貞感覺不到孩子的胎動后,當真是心痛如絞,徹夜無眠。朱見深問明原因后,驚痛之余有些遷怒于人,萬貞攔住他,慘然道:“他和我骨血相連,有什么情況,做母親的最清楚。大家都盡心盡力了,留不住他,只是我福分不足……他與我親緣不夠……” 朱見深見她神色黯淡,痛失愛子之余,更怕她因此傷心傷神,斬釘截鐵地道:“你的福分一直都足,不然也不能庇佑著我履險如平,安然登基!我現在就廢了王氏,立你為后!皇后母儀天下,是女中至貴,再不會有比這更厚的福分了!” 萬貞見他這個時候心心念念的要立她為后,當真是五味齊聚,心中的悲痛稍緩,搖頭道:“我獨占了你,對現在的禮法來說,已是理虧于眾。要是為了安慰我的失子之心,就將王氏廢了,那更是缺了大德?!?/br> 她知道他的性子重情,若是她不能緩過失子之痛,只怕他很長一段時間都耿耿于懷,不得舒心,便將心痛壓了下去,嘆道:“我這輩子,最厚的福分,不在于當不當皇后,而在于能不能與你一直這樣同心相守,一世不離?!?/br> 朱見深心中大慟,忍淚道:“這樣的福分,我們會一直都有的!孩子也還會再來的!” 孩子已經沒了,但他卻命御醫和近侍對外仍然稱萬貞有孕,做足了等孩子臨盆的準備。萬貞感覺不妙,皺眉道:“我這輩子幫別人帶孩子,有了你一個就夠了!別人的孩子,你再想塞給我帶,那是絕不可能!” 朱見深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去偷偷生個孩子來給你帶?你都想到哪去了?” 宮中佳麗無數,莫說按太后選進來的皇后妃嬪,就是普通宮女,對正當華年的皇帝存有綺思,愿意一邀君寵的也多不勝數。誘惑那么大,就連萬貞也不敢保證他就沒有一時沖動糊涂的時候。 萬貞還真有些怕他讓近侍幫著假孕,是為了給她弄個孩子過來養,聽到他分辨不是,才松了口氣。朱見深怕她胡思亂想,趕緊解釋:“天命若真是要害我們的孩子,我們就偏要告訴它,孩子好好地生了,養了……我就不信,杜箴言能欺天騙命,我們會不行!” 他撫了撫萬貞的臉頰,低聲說:“皇叔說,若我們再有孩子,就借別人的名分出生,送出宮去讓他照應?!?/br> 他和一羽這是打算沒有的時候當成有,真有的時候卻要瞞天過海??! 萬貞大吃一驚,既感動,又有些難以置信,轉念想到一羽當年對“天命不與”的痛恨,又有些理解,悵然道:“我只怕名分好借,天命難欺?!?/br> 朱見深忍不住笑:“你連光陰都逆了,本身就是違命之人,還怕什么難欺?何況不都說皇帝是天子嗎?既然如此,做兒子的向父親取些機巧,養個皇子,實在不算什么大事?!?/br> 話說得輕巧,但人類面對命運,最害怕就是它難以揣測,不知最終將流向何方。只能在下了決心后,就盡量將事情辦得圓滿。 周太后不知萬貞懷孕始末,以為皇子確實如常而生,只不過生在寒冬,且身體虛弱,所以養在深宮中不出來。她對萬貞的感情復雜,對這孫兒的觀感更是糾結,并不想探望。等到次年十月上報皇長子夭折,皇帝要封萬貞為貴妃,她居然意興闌珊,只是命人把柏氏的名字也添了進去,就直接用了印。 夏時自覺深諳上意,此時也有些不敢置信,問:“娘娘,您就真允了?” 周太后嘆息反問:“不允又能怎么樣呢?皇帝一直不定她的份位,你當他是顧忌哀家嗎?錯了!他是盼著她生兒子,盼著她的兒子平平安安地立住了,才好先立太子,再有借口立她為皇后。這路數雖然跟先帝有些不同,總歸還是同一個意思。子肖父,真是一點沒錯?!?/br> 周太后這么爽快,真是連朱見深都沒想到,拿到詔書后居然忍不住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才轉頭問:“貞兒,母后居然只塞了個柏氏進妃位,就允了……這是轉了性了?” 萬貞與周太后多年互相扶持,又互相厭煩,倒是能體會些她的心意,搖頭道:“娘娘這是……既有些同情,又有些幸災樂禍……” 這貴妃位于他們倆來說,實在充滿了諷刺意味,兩人都有些情緒低落。朱見深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個讓她散心的主意來:“貞兒,以前你就經常穿宦官服飾在外行走,不如以后也這樣吧!我御門聽政,你也跟著,就在后面等我?!?/br> 萬貞相貌俊美英氣,眉眼鋒利,把腰腹墊好穿上男裝,不開口說話幾乎沒人能辨清雌雄。隨著精神恢復,她最近也真是對困居深宮有些煩了,不過隨他到前朝去聽政,若不小心讓人發現了她的身份,是非可就大了:“前朝怕是不合適,你要是放心的話,讓我日常多出宮走走就好?!?/br> 讓她日常多出宮,即使再多護衛,那也是萬萬不行的!朱見深急了,忙道:“有什么不合適的?你就在后面等著我,陪著我一起出入……你不是擔心我偷偷跟別人生孩子嘛?你時刻和我在一起管著,這事就沒法發生了!” 這樣的理由,也虧他想得出來,萬貞啼笑皆非,嗔道:“堂堂國君,我竟然出入跟隨著嚴密監視,這成什么樣子?盡說傻話?!?/br> 朱見深一心哄了她還像小時候那樣時刻陪在自己身邊,想了想,又道:“其實最近有件事,是你早年的心愿,你不想看著它了結嗎?” 萬貞面對這個時代的朝堂和政局,只要一看就會有種無力感油然而生,看得越多越是痛心,越是不想看,能稱為心愿的事,實在不多:一是于謙之冤;二是景泰的帝號功業。 一羽尚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樣了:“你要給于相國昭雪?” 朱見深登基之初,沿用的是父親的年號,就是再著急,也不可能這么削大行皇帝的臉面。直到現在年號已改,新君的形象已經為世熟悉,他才開始著手為于謙昭雪。他知道萬貞對于謙充滿感激和敬仰,親自提寫詔書時,突然又將筆遞給她,小聲道:“我開筆學字很多習慣跟著你來的,后來你練字又是臨的我的字,咱倆的字跡差別不大。這樣,你先替于相國敘功,我在后面替他正名?!?/br> 萬貞明知這不過是他哄自己開懷,但于謙被殺,實在是她心里很難過去的一個坎,明知不妥也忍不住接過筆來,沉吟片刻,寫道:“當國家之多難,保社稷以無虞,惟公道之獨恃,為權jian所并嫉;” 寫完這兩句,朱見深接過她的筆繼道:“在先帝已知其枉,而朕心實憐其忠?!?/br> 對比于謙之冤,這后宮的名位得失,實如雞蟲之爭,不足為道。萬貞嘆了口氣,撫了撫他的眉心,道:“我知道你的苦心,以后多隨你出入,不憋著郁氣,好嗎?” 朱見深如愿以償,高興地在她手里親了一下,道:“我就知道,貞兒不是那種小氣人!” “我要是沒答應你,那就是小氣人了,是吧?” “那怎么會呢?你再生氣,也是應該的……只不過,我怕你傷神嘛!” 朱見深將兩宮太后用了印的詔書發到內閣,命太保、會昌侯孫繼宗和顧命大臣、吏部尚書兼華蓋殿大學士李賢為正使;太子少保、戶部尚書馬昂和禮部尚書姚夔為副使,準備迎立萬貞為貴妃。 立繼后時是用的姚夔為正使,由禮部官員把程序走完就算;反倒是立貴妃時,把論親、論功、論地位最高的會昌侯孫繼宗和顧命大臣李賢拉來做正使。以姚夔,馬昂為副,這其中的意味,一時令朝野無言。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朝局紛亂棋爭 萬貞受封貴妃,按規制當有獨居的宮室。朱見深選來選去選了昭德宮出來,但卻又借口御器廠還沒有及時送來新用具,鋪陣未畢,仍然與她同進同出,就在前三殿暖閣里輪住,將昭德宮當成賞玩珍藏的館所,偶爾才過去坐一坐。 而相比獨居一宮,看似尊榮無匹實則對現代人來說很不是滋味的貴妃之位,萬貞也寧愿還像從前那樣,和他出入相隨,不去看后宮那些兩宮太后塞進來的鶯鶯燕燕。 為于謙昭雪是件撫平過去遺憾的大事,朱見深不便出宮,臨時卻又想起還是應該告訴一羽。萬貞實在悶得慌,主動提出跑這一趟。朱見深雖不樂意,也只能應允了。 一羽十幾年修身養性,從萬貞嘴里聽到侄兒準備為于謙昭雪的消息,沉默半晌,嘆道:“為我兄弟相爭,毀損國家棟梁,實為大罪。他日九泉之下,我難有顏面再見故臣?!?/br> 其實這兄弟兩人,對于謙的人品都信得過,愿意倚重。但政治斗爭的殘酷之處,就在于有時候你明明不想殺人,為了權勢穩固,卻不得不殺。 于謙沉冤昭雪,讓人舒了口氣之余,又深深地遺憾心寒。一羽的難受,萬貞無從勸解,便轉開話題問:“怎么今天不見興安?” 一羽道:“他去見故友了?!?/br> 興安為了侍奉一羽,先帝在時自動請辭了要害重職,去坐了僧錄司這樣的冷衙,日常也從不與人深交,以免泄漏了機密?,F在朱見深即位,叔侄倆達成了默契,他才敢與故友見面。 一羽說完這一句,心有所感,嘆道:“說來他去見的這個人,當初若不是興安見機得快,在兄長面前刻意詆毀了幾句,只怕也步了于謙的后塵?!?/br> 萬貞把當年因為奪門之變而受牽連的諸臣過了一遍,醒悟過來:“商輅來了?濬兒召他入京,他還沒陛見呢,怎么就先去找了興安?難道他知道……你還在?” 一羽白了她一眼,哼道:“你別眼里只有濬兒一個,什么事都害怕會對他不利!放心,我深居簡出,不見外人,商輅一無所知。他找興安,不過是謝一謝當年興安為他說話,敘敘舊罷了?!?/br> 萬貞訕笑:“我哪有那么想,是你多心了?!?/br> 一羽自己就經過為帝心境變化,哪能不知她剛才話里的顧慮所在,冷笑:“你沒想才怪!” 萬貞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賠禮道:“好啦!我真沒想到么多,就是略微有那么一點點不平……濬兒召商輅陛見,他到了京師,不去左順門投帖,卻先來會友,難道你還不許我不高興?” 一羽被她的直言堵得火氣全無,沒好氣的說:“知道了!你的濬兒金尊玉貴,滿天下的人都得先想著他,圍著他轉,你才高興,是吧?” 話雖如此,有奪門之變在前,萬貞仍然有些不放心,特意在妙應寺等到興安回來,才讓隨從駕車去接商輅。 商輅方巾絲絳,一身青布圓領,正自負手行走在京師的街頭,觀看人情變化,突見一隊車駕急趕而來,愣了一下。萬貞下車行禮,笑道:“商先生,久逢了!” 兩人雖然沒有正面來往,可萬貞日常拱衛沂王出入,雙方照面的次數不少。加上她多年相貌不改,氣質與尋常女子的婉柔嫻靜大不相同,此時雖然穿著男裝,但商輅仍然認出來了,拱手道:“萬侍……” 一聲舊時稱呼出口,又想到她如今已經受封貴妃,據傳日常用器禮儀越于皇后,幾乎與天子并行,便又改口道:“萬娘娘久違!” 萬貞聽著人稱呼她“娘娘”,就覺得不適,擺手道:“商先生本不是俗人,奈何做此俗稱?我從興安處聽聞先生入京,特地趕來接您進宮見駕,難道是為了聽您客氣一聲的?” 商輅受先帝貶居林下十年,建功立業的雄心已經消磨了不少,倒真沒有尋常官吏對宮中貴人的趨奉之心,灑然一笑,道:“非是在下拘泥,實因禮法如此,不得不為?!?/br> 萬貞一笑,也不糾結,抬手禮讓:“先生快請上車。陛下自召您入京,日日算計行程,已在宮中等候多時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