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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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貞把裝糖水的瓷瓶往懷里一塞,又道:“我卯時二刻出宮,你別忘了!” 前面就是擺放刻漏的寬闊露臺,陳表站在陰影里沒再往前走,只是應她:“知道了?!?/br> 仁壽宮前的這座刻漏,是給報時的宮人對時所用,也正好是提鈴一圈的起點。萬貞走到刻漏前,對準了時辰,又看了看氣候,才振鈴報時:“夜半風雨,子時,天下太平!” 夏天的雨來得快,她這話才報完,狂風夾著銅錢大小的雨點就砸了下來,打得她臉面生痛??杀涣P提鈴報時者,按規矩不得避風雨,她也只能冒著風雨繼續前行。 雖是夏天,但半夜的風雨也冷得很,若不是萬貞體質的本來就強健,加上她謀了外差,每日進出行走加強了鍛煉,以普通宮女的體質,挨這么一次風雨,那是非感冒不可。這個時代缺醫少藥,感冒那也是要人命的病??! 萬貞口中報時,唱著“天下太平”,領略著封建王朝殘酷制度的摧殘,心里卻有一萬句mmp想跨時空直郵到原身那去,罵她個狗血淋頭。 好在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噼里啪啦一陣急打,把萬貞的頭發的肩膀打濕后就差不多過了。 萬貞出了露臺,沿著下面的車道轉了半圈,往內宮走時看到來時的宮墻暗影里人影移動,原來剛才陳表竟也沒走,直到她完全沒入右側的巷道才離開。 萬貞心里有些不好受,又在心里將原身大罵了一通,至于這怨念能不能跨越時空,被原身接到,她也弄不清。反正如果能讓她找到回鄉的辦法,逮到原身,她肯定是要把原身暴揍一頓的,不然她這念頭通達不了。 一夜風雨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待到報完五更,仁壽宮正殿門大開,萬貞來候命時,人已經被淋得落湯雞似的,雨水從她頭發和衣服上滴滴答答地流下來,連嘴唇都凍得發紫了。 殿監柳壽正指揮小宦官檢查昨夜有沒有風雨打碎琉璃瓦和窗紙,見她渾身濕透的過來,連忙吩咐茶房的小宮女:“快帶貞兒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給她nongnong的煎碗姜湯喝?!?/br> 萬貞被凍得夠嗆,熱水和干衣服正是她急需的東西,當下連忙致謝。柳壽笑道:“這個咱家可不敢當,是娘娘一早起來,除了問風雨,就問了你??梢娔锬镉洅熘?!快些梳洗了去見娘娘,好好給娘娘認個錯?!?/br> 萬貞連聲應是,隨茶房的小宮女走了。 茶房要照管外客來訪時的茶水,專門有間小屋放著十來座燒水的風爐,現成的火燒著,小宮女給她找了身舊衣服的時間,一盆熱水就端了過來。 萬貞雖然不知道太后是不是真的問起了她,但在這宮廷中,她可沒有讓太后久等的膽量,手腳飛快的收拾干凈,走了出來。 她身材高大,比普通男子都高一個頭。雖說古代的衣服都相對寬松,但普通宮女的舊衣服穿在她身上還是短小了許多,茶水房的幾名宮女看著都忍不住發笑。 萬貞卻從容的自濕衣服里摸出一個荷包,將里面裝的如意錁子全倒出來,分給幫她的幾個宮女:“幸虧jiejie們為我周全,這幾個如意錁子是娘娘賞的,精巧可愛,jiejie們不要嫌棄,拿著玩吧!” 宮人最重實利,有錢辦事比剛才又周到了幾分,不止又給她端上姜湯,還借了干布巾和篦梳幫著她將頭發弄成半干梳好,連濕了的衣服也弄了個舊包裹皮幫她包著了。 萬貞收拾利落,再三收拾心境,擺足受罰之后變得更謹慎的姿態,這才跟著通傳的小宦官進去叩見孫太后。 孫太后才起床不久,穿著件官綠色竹枝寬袍常服,大袖滾著織金龍紋邊,下身一條曳地的結彩鵝黃錦繡裙。這么早不用見外客,她腰間沒有系帶,頭頂也不曾戴冠,只用皂紗松松的攏了個髻,將滿頭烏云似的頭發挽上來做了個飛鳳翅,斜簪著兩股青玉花苞頭簪,耳洞栓著兩枚銀底鑲藍寶的丁香扣。 萬貞進來后,見孫太后還在不緊不慢的呷著清湯,不敢冒犯,老老實實地先在旁邊跪下了。 第二十七章 廠務里的貓膩 萬貞的身材高大,長相也英氣,平時站在人群里都有股子別于眾人的精神氣。但經過一夜風雨撲打,那股活力勁兒早被打消了,此時跪在旁邊,比尋常宮女受罰對比更明顯,萎靡得像只連尾羽都被打落了的錦雞。 孫太后被她這姿態逗得一笑,放下湯碗,對旁邊的宮正女官王嬋道:“阿嬋,這丫頭提了一夜的鈴,怕是又冷又餓,讓人給她煮碗熱湯面上來暖暖身子?!?/br> 萬貞連忙道:“奴謝娘娘恩賞!” 孫太后凝神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問:“貞兒,昨晚又是風又是雨的,哀家罰你在提鈴,你心里怨不怨?” 萬貞搖頭:“奴沒有怨,只是淋雨的時候有點委屈,再后來想明白了,又不委屈,覺得自己很幸運了?!?/br> 孫太后問:“你想明白什么了?” 萬貞回答道:“奴自從近了娘娘,每天里只從娘娘這里得恩賞,還未受過罰。這不是因為奴當真做事周全,而是娘娘大量,有過也饒了奴??勺怨乓詠?,就沒有只拿好處,不當大力氣做事的道理,奴得的恩賞既然超過了應得,那也該受些罰?!?/br> 孫太后瞠目好笑,指著她氣道:“你這蠢丫頭,淋了一晚上的雨,就只琢磨了這么點東西出來?” 萬貞一臉茫然,又加了一句:“奴以后會加倍謹慎,不敢再冒犯貴人?!?/br> 孫太后又好笑又好氣,伸指點了點:“你呀你!挺聰明的一個人,怎么有時候老犯傻?” 萬貞是真不知道自己現在什么地方錯了,無奈地道:“是奴愚鈍,娘娘恕罪!” 孫太后嘆了口氣,旁邊的宮正女官王嬋笑罵道:“你這夯貨!原來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知道謝絕貴妃的賞賜!昨天怎么就敢吃了態心豹子膽,敢在貴妃面前大放厥詞?娘娘只罰你提鈴,是娘娘仁慈寬厚,要我說,該讓你挨幾個板子,才能長記性!” 萬貞終于醒悟過來:孫太后不是怪她頂撞了貴妃,而是怪她擅自勸阻貴妃帶皇長子參加射柳盛會! 想來也是,萬貞即是太后派去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著太后的臉面,莫說只是勸諫周貴妃幾句,就是真的頂撞了貴妃,從禮法上來說孫太后也用不著顧忌周貴妃的臉面而給罰。 她勸周貴妃沒有錯,錯的是她沒有經過孫太后的允許,違背了孫太后的意愿! 這么說來,關于周貴妃帶皇長子出席射柳盛會可能發生的事,孫太后一清二楚,即使沒有明著支持,暗里也是默許的。 萬貞沒依著孫太后的意思,自作主張,那叫典型的屁股坐歪了,從政治角度來說,是很致命的錯處。要不是她一直以來都只拿自己當仁壽宮的人,根本清白,孫太后只當這是她一時沒開竅,這是絕不會輕饒的。 孫太后之所以先用得罪周貴妃的名義罰她,再由王嬋說明白根本原因,無非是要她明白一件事:從政治角度來說,一個人若是立場錯誤了,那么她干什么都是錯的,不管是哪邊的人,都不會領情! 萬貞在現代創業是做生意的,政治上雖然不至于小白,但也確實沒親身混過,直到王嬋罵得明白,才恍然大悟,登時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叩首請罪:“娘娘,奴慮事不周,有罪!有罪!” 孫太后從大局來說是希望皇帝后宮能夠盡量平和,少些爭斗,以免引發不安。因此心底雖然有偏向,但卻不能在話語里直白的表明對周貴妃的針對,萬貞請罪,她也就嘆了口氣,道:“罷了,到底年紀還??!” 萬貞信誓旦旦的說:“奴以后一定謹言慎行,不得娘娘吩咐,絕不胡亂開口?!?/br> 孫太后微微頷首,轉而問道:“你辦外務也有半年了,覺得外務難辦嗎?” 萬貞想了想,回答:“娘娘,奴覺得這外務主要是每天出入,日曬雨淋,霜雪不避,辛苦了些。但咱們宮中在外辦差,說實話能暗里使壞的人不多,相對民間來說,真不能說有多難辦?!?/br> 孫太后聽多了主管內侍訴說差事辛苦難辦,顯擺功勞,猛然聽到她說只是辛苦,不算難辦,有些意外,又問:“你管的那個外務,原來好像是有舊管,你過去交接,他沒有刁難你?” 萬貞道:“奴辦的是新南廠的炭薪事務,舊管已經裁撤,如今有個同為副總管的奉御宦官康恩。奴去交接時,康公公確實不太樂意分權,但也沒有特別刁難?!?/br> 孫太后問:“那現在呢?” 萬貞答:“現在康公公比以前和氣多了,有事會與奴商量著辦?!?/br> 她這話省略了許多爭權奪利的過程,孫太后忍俊不禁,笑問:“這人這么好說話?” 萬貞想了想,道:“娘娘,其實這不是好不好說話的事。其實宮中的外務之所以會越來越難辦,說到底不過是因為機構設在宮外,人離得遠,沒了管束罷了。只要您有懿旨,別說是人了,就是派了您身邊的貓去,只要天天被盯著,您看他那辦事的總管是不是要收斂著脾性好好做事?” 這馬屁拍得十分到位,孫太后聽得微微一笑,道:“好好辦差,到臘月了就少管些外面的事,跟阿云學過年的差事怎么辦?!?/br> 年節是一年禮儀的重中之重,跟著學辦過年的差,那就是加大栽培力度了。萬貞昨晚被風雨淋了又淋,今日一早卻又是倍受“隆恩”,雖然明知這是上位者御下的手段,心里卻仍然百般滋味陳雜,難以言表。 孫太后看了看她,還想說什么,卻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仁壽宮的尚食女官得了孫太后的吩咐,給她煮了碗熱湯面,一直在外面等著,見萬貞出來才請她過去吃面。 萬貞這時候其實沒什么胃口,但上有所賜,吃不下也得吃。等她嚼蠟似的把一碗面吃完,天光也大亮了,會昌侯孫繼宗的夫人早早地遞了牌子請見。 會昌侯孫繼宗是孫太后嫡親的哥哥,侯夫人進宮是正正經經的娘家人來送端午節禮,并帶了家里適齡的兩個女孩子送進來,跟著太后一起去參加射柳盛會,好選個如意郎君。 這是正兒八經的大事,相比之下萬貞受罰也好,得賞也罷,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很快就沒人關注了。 到了五月初五那天,清晨就舉宮驚動,宮女宦官都插榴花、佩香囊、栓五色絲、點雄黃酒……緊趕慢趕的奉太后鳳駕和帝后一并去后苑參加盛會,萬貞卻只佩了應節的榴花和五色絲,就早早地出宮奔新南廠去了。 端午是年中的大節,宮里的采辦銀子都經二十四衙門撥了十幾萬下去。民間更是提前幾天就準備過節,新南廠連工人都放了假,并不需要萬貞出來。只是她因為端午射柳這事吃了來到明宮的第一次大虧,不想去做圍觀黨湊熱鬧,又不想在宮里閑著,索性借著辦外務的說法出宮散心。 這一路走得慢,悠悠閑閑地走到新南廠,萬貞正想讓幾名護送的軍余散了自去過節,忽見康恩的馬車也將將過來。兩人打了個照面,康恩大吃一驚,臉色都變了:“咦,萬女官,你今天出來了?沒有隨駕去看熱鬧嗎?” 萬貞笑道反問:“康公公不也沒去嗎?” 康恩尷尬的笑道:“老朽一把年紀,還跟年輕人去擠著看熱鬧,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住?!?/br> 兩人說話間,新南廠的李賬房急匆匆的陪著一個面目兇悍的漢子走過來,遠遠地叫道:“公公,林五郎一定要……” 一句話沒說完,見到萬貞和康恩站在一起,便住了嘴??刀髂樕捕溉淮笞?,雖然很快恢復了正常。但萬貞才剛吃過虧,在察顏觀色方面特別留意,加上本來不該上班的康恩和李賬房一起出現在新南廠,更讓她懷疑:“怎么,康公公過節都還來廠里,是有事要辦的?” 康恩尷尬的說:“讓萬女官見笑,是老朽老家的人有點事尋上門來了?!?/br> 萬貞一眼看見李賬房在看到她的瞬間飛快的將什么東西藏在了袖中,立刻示意身后的軍余散開,偏著身子沖小福指指李賬房的衣袖,使了個眼色,笑道:“公公老家的人還有做漕運的?我還當做漕運的多是河邊的人家呢!” 做漕運這行的由于職業原因,大多數都有打赤腳或者穿草鞋的習慣,即使上岸換了衣服也不容易更改。新南廠運轉的柴炭煤石都是粗重之物,水運漕運是相對來說是便宜的運輸方式,萬貞這半年跟力工打交道的時間多,自然也養出了一定的辨認職業的眼光。 康恩干笑道:“沒辦法,家里窮嘛,也就只能出來做漕運這行掙口苦力飯了?!?/br> 這時候小福卻和同伴小寧悄悄走到李賬房身邊,兩人一左一右的夾住他才笑道:“李先生,你這袖子里藏了什么好吃的?是不是怕咱家討吃才躲著咱家呀?” 李賬房臉色大變,慌忙去推兩名小宦官,叫道:“沒有!沒有……” 小福手腳麻利,已經飛快的從他袖中掏出一卷賬本來了,笑道:“喲,不是吃的!咱看看……咦?欠款賬本?還有咱家貞jiejie的花押?” 第二十八章 是不是好欺負? 萬貞雖然只將新南廠當成自由出入宮門的跳板,但經歷和眼界決定了她雖然不愛理事,卻不至于由著人糊弄。整個廠務的流水歸為“舊管”、“新收”、“開除”、“實在”幾項,都很直接粗暴,又不是復雜的金融債務,隔三五天看一次,也就能估出大致出入。 小福一說這是欠款賬本,她就知道其中有鬼了,接過賬本翻了翻,冷笑一聲,道:“李賬房,你我每日公事來往不少,我都不知道你幾時暗里給我摳出來這么多帶花押簽名的落款頁。帳目上下銜接得這么好,非一日之功,你可真是做得一手好賬??!” 李賬房臉色大變,連忙道:“萬女官,這事……這……” 他想說自己是奉命行事,但康恩就在旁邊站著,這開脫罪責的話又如何說得出來? 萬貞抖了抖賬冊,目光往康恩身上一掃,問道:“賬你做了,錢呢?” 李賬房打了個哆嗦,沒敢說話,萬貞腦中靈光一閃,又問:“庫房外門的鑰匙呢?” 庫房端午節才收到宮中結算的出來的一批銀子和寶鈔,寶鈔外在外庫,兩條門的鑰匙一根由康恩保管,另一根由李賬房保管。銀子藏在庫房最深處,房門鑰匙雖在萬貞身上,但說實話,門鎖這種東西防君子不防小人,連宮里都會失竊,萬貞也不敢保證內庫就能萬無一失。 李賬房的目光忍不住便往庫房方向溜,萬貞再不廢話,一指庫房方向沖幾名軍余道:“快去替我看庫房!阻止賊人偷盜庫銀!若有人硬闖,一刀砍了!我自會討人情向你們的營官要護衛庫銀的功勞!保你們有錢有官!” 吳掃金手下這幾名軍余護送萬貞出入已經半年,日常相處融洽,萬貞為人又大方,平時也沒給他們少分錢財,此時她一聲令下,眾人應聲往庫房方向蜂擁而上。 康恩這下也面如土色,連連叫道:“萬女官!手下留情!千萬莫傷人命,千萬莫傷人命!” 萬貞哼道:“康公公還顧惜別人的性命?你使李賬房偷我的花押做假賬,背黑鍋,叫我逮個正著,難道不是應該先著緊一下自己嗎?” 手上的賬冊做出來的錢雖然不多,但誰知道李賬房背地里還做了多少假賬? 我為了能多點時間外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讓你撈點油水,你妹的居然還準備整個黑鍋扣給我背,真當我好欺負,是個人都想來拿捏一把吧? 萬貞心中冒火,也不管康恩說什么,大踏步直奔賬房。李賬房大駭,掙扎著還想去攔她。萬貞怒喝:“小福,喜子,把這賊賬房綁起來!等下就回去報了胡奶奶,讓她遞牌子請東廠抄了他!” 如今皇帝的大伴王振當權,宦官勢力大漲,東廠為宦官直接掌控的暴力機構,基本上只要盯上了誰誰就得家破人亡。這話一出,李賬房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大叫:“康公公救我!我是聽你的命令行事的!” 康恩也嚇得慌忙求情,想叫手下的跟班過來阻攔吧,但又知道自己如今已經失勢,跟萬貞硬碰實在缺少低氣。 萬貞進了賬房一翻,將做假賬的資料搜出來,和手上的賬冊比對了一下,冷笑:“不錯,不錯,把我的花押抽出來平爛賬,這主意可真毒??!我平日不為難你們,你們還當我好性兒,隨便揉捏了嗎?” 康恩連連道:“萬女官,不是這么回事!這還是前些年的舊賬,按慣例是可以用新賬沖銷一部分的!” 萬貞冷笑:“既然是可以沖銷的舊賬,你怎么不敢告訴我,明白出入?你拿我當萬事不懂的無知女子?當場抓獲還敢如此欺我?瞎了你的狗眼!” 這時庫房方向猛然竄出一個人來,遠遠地大叫:“叔父!出事了!快叫人來……” 那人沖進賬房,看見萬貞和康恩對面站著,發覺情況不對,猛然停下來,驚問:“這人怎么……叔父……這這這!” 這沖進來的是康恩的侄子康友貴,仗著叔父的關系在新南廠掛了個監工的職位,但游手好閑的很少上班。萬貞也只是偶爾遇見過,這時見他手里還攥著兩根刷著紅漆的鑰匙,頓時明白這貨是干什么去了,不由冷笑:“趁著大節日宮中放了錢入庫,叫李賬房做賬,你侄兒帶人偷庫房,完了把庫門一鎖,賬一平,天衣無縫!你這手玩得可真溜??!要不是我突然出來,這遭我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老閹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