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戎山鳩三十來歲,性格沉毅,被戎首點名教姒昊騎馬,他只得傳授。起先他覺得姒昊這個外邦之人學不來騎馬,等他從馬背上摔幾次,就會退縮。后來他意識到自己錯了,這人膽大而心細,聰明而敏捷,根本就沒怎么摔下馬過。 初學者摔得頭破血流,被馬踢傷,踩踏的事,他都不曾遭遇。這在戎山鳩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這段時日,姒昊住在牧場,虞蘇跟過來,照顧他起居。虞蘇平日里無事,就在牧場看姒昊學騎馬,看大白受馴,一開始為姒昊提心吊膽,后來見他在馬背上沉穩、老練的樣子,轉而去心疼大白。 昆吉金的牧場,不只有供騎乘的馬,也飼養著好幾匹拉馬車的馬。平日里,常有馬車出入牧場。虞蘇在牧場無所事事,便跟車夫學習駕車。 相對于騎馬,駕馭馬車安全多了。 牧場上,偶爾能見到虞蘇慢悠悠駕車,姒昊騎著大白,跟隨在他身旁。兩人在夕陽下相伴,身后是青黛的山,晚風拂面。 整個夏日,兩人都待在牧場,天氣轉涼后,才離開牧場,回到土城東面的家。 在兩人于牧場學習,過著平靜的生活,昆戎和狄人在北面的山谷里進行戰爭,各有勝負,分不出高低。昆吉金領兵在外,留著昆鉞駐守土城。姒昊無暇顧及昆戎的戰事,他迫切需要探明羽山的道路。 羽山在昆湖以西,位于昆戎的地盤,往來安全,姒昊獨自出行。騎馬一日內可以往返,步行可得兩日。清早,虞蘇目送姒昊騎著大白,在晨曦下馳騁而去的身影。他心里本該擔慮,但看著他在馬上的英姿,心中又是喜悅。穹人和狄人都不會騎馬,在戎地,也極少有人會,若是遇到敵人,可以憑借騎馬逃脫。 離去規方的日子越來越近,需要準備路途所需的物品。送走姒昊,虞蘇背上家中僅剩的幾件彩陶器,獨自前往土城。 姒昊騎著白馬,披著一身灰色的斗篷,沿著昆湖西面行進。路途上偶有戎人,見著他都以為他是戎首的騎兵,人們不敢招惹騎兵,待騎兵分外敬重。一路無人攔阻,順順利利,抵達羽山腳下。 這座山并不高,但地形相當復雜,山峰危立,如同石林般。怪石遍布,山中霧氣蒙蒙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從戎青鳥那兒詢問來的路線,姒昊需要尋探。 戎青鳥是位商隊的領隊,有很強的辨認方位能力。他告知姒昊的羽山路線,經由姒昊一路的踩點,確認可行無誤。他站在山峰上,目光越過森林,望見遠處的天豈山。高聳入云的天豈山,像藏匿在云林中的巨獸,只露出它的片鱗半爪。 步下山峰,姒昊牽著大白,緩緩走出羽山,霧氣沾濕他的頭發,他的心很靜穆。他離去前,朝山谷投去一眼,霧氣沉沉下,難以想象谷中的情景。他沒有挨近傳說中的龍淵,他沒必要去試探人世間是否真得有龍。 孤零零葬身于此的先祖,孤零零抵達于此的自己,姒昊感受到一份沉寂的哀傷,像幽深的水淵般。 傳說羽山是姒昊先祖伯昆的葬身地,古帝時代,伯昆被帝於殺害于此,雄魂不滅,化而為龍。洛姒族是極其古老、顯赫的一個族群,在古帝時代,便就封為伯爵。后來建立帝邦的伯禹,便是伯昆之子。 小時候,姒昊從未想過,他有天會抵達這個傳說的地方。他也不曾去想過,也許日后,自己也會成為一個時代的傳說。 作者有話要說: 大白(驕傲):我已經是真勞斯萊斯白了 導演:大白,聽說要溫順好騎,最好挨一刀哦。臭馬,你居然踢我。 第88章 晉夷使者 前往規方之途, 不會帶任何貨物, 會帶上的都是最需要的物品。虞蘇將陶坊里剩余的陶器, 全都背負在身上,帶去土城售賣,易物。背負著一筐的陶器, 虞蘇慢慢地走,他身后跟著大黑。 往時來土城,都會帶大白, 貨物由大白馱, 人倒是很輕松。有匹馬很便捷,要是有輛馬車, 更是便捷。虞蘇想,他很快會有輛馬車。 車身還在城南的作坊里制作, 應該快完成了。一輛最普通的馬車,不事修飾, 花費他們七顆六彩陶珠,十枚石貝幣。 姒昊倒是不心疼,虞蘇有點心疼。 虞蘇進入土城, 靠在土城墻小歇, 他從腰間取出水壺飲用。他額頭上有薄汗,背負一筐陶器不輕松,沉甸甸,勒得肩膀疼。虞蘇不覺得辛苦,喝上幾口水, 把竹筐背上,繼續行走。 土城的早市在城北,這里常有商隊到來,是昆戎最熱鬧的集市。虞蘇來到早市,他找個空蕩的位置,將陶器從竹筐中取出,擺放在地上。 他的身旁,一邊是販賣牛羊的商人,一邊是販賣銅器的商人。時不時有人過來看看,挑選貨物。 虞蘇低頭看顧他的陶器,有人來詢問,就用戎語簡單交談幾句。虞蘇的戎語說得還可以,雖然沒有姒昊說得好。他的阿昊,學什么都很快。 時常來早市,附近的人大多認識虞蘇,喚他為帶黑犬的陶匠。這頭黑犬實在惹目,它總是蹲守在陶器旁邊,威風凜凜,像一位侍衛。人們知道虞蘇是外族人,不只有條惡犬,還有昆烏戈罩著,不會招惹他。 從早待至午后,虞蘇用一筐的彩陶器,換得三枚石貝幣,還有不少的禽蛋,rou干,干酪。 石貝幣揣進懷里,食物放進竹筐,罩上竹蓋,虞蘇心滿意足。出來時間長,有些餓,虞蘇拿出攜帶來的食物喝水,他不忘分食大黑。烙餅從早上放到現在,已經干硬,虞蘇吃一口餅,喝口陶壺中的涼水。他吃得很慢,不時在想事情,他想姒昊。 他去羽山探路,他說路途上很安全。虞蘇了解他,他會很謹慎,他不會讓自己擔心。他們是兩條擰在一起的藤條,相互依存。 發呆的虞蘇,覺察有目光在注視他,將頭一抬,發現是銅器商人的奴隸正在看他。這個奴隸衣衫破爛成條,看得出年齡不大,也就十幾歲。他蹲在地上,盯著虞蘇手中的餅和水,他正饑渴交迫。他的臉頰凹陷,雙唇干裂,一雙灰色的眼睛,滿是渴望。 虞蘇起身,將竹筐背上,走到奴隸身旁,把餅遞給他。自己一會就回家,有吃的,再說此時也不是很餓。虞蘇這么想,一回神,見奴隸狼吞虎咽,兩口把餅吃完。 “渴了吧,喝點水?!庇萏K將水壺遞向奴隸,他聲音很小。他怕引人注意,畢竟人們將奴隸當牲口對待,他這樣行徑在別人看來怪異。 奴隸的雙手被木枷所制,抓不住陶壺,只能將頭仰起,張開嘴。虞蘇把水壺傾倒,徐徐倒進他口中。銅器商人怕奴隸逃跑,將他的手腳加木枷。唯有干活時,會將手上的木枷取走。 這樣的姿勢,喝水很緩慢,虞蘇很有耐心,不著急。他將水壺里的水,一滴不剩,都喂給他喝。 奴隸的眼里帶著感激,灰色的眸子明亮起來,像棵枯草得場雨水復蘇。他對虞蘇說了一通戎語,有些字句虞蘇沒聽懂。虞蘇懂的只有那些日常用的戎語,他想大抵是感謝的意思吧。 虞蘇沒說什么,他將陶壺掛回腰間,朝銅器商人瞥去一眼,見他仍專注于售賣銅器,沒察覺。被看到喂他奴隸水和食物,很可能遭斥責,引人注目,虞蘇不愛惹事。 默默背著竹筐離開,虞蘇沒留意從他把餅遞給奴隸那會起,就有一輛馬車停在一旁觀看。 馬車上的人模樣在二十上下,衣著普通,唯有右耳墜著一個粗實的金環,顯示他身份不一般。戎人一般會在右耳佩戴耳環,平民用青銅,用金器的,都是貴族。 昆極的目光隨著虞蘇身影的移動而移動,在他從馬車前走過時,昆極一眼就認出,他不是戎人。他穿著戎服,但是腰間的陶壺器形是外族之物,他的五官發色也不對,他是位外族。 這人以自由身出現在土城,也許他隨著商隊前來。 虞蘇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昆極收回目光,對馬夫說道:“去烏戈家?!瘪R車前進,在坑洼的泥地上顛簸,昆極按住自己的左腿,感到疼痛。他是殘疾之身,無法上戰場,單是從北谷的營地里往返,就已感到病痛的折磨。何等可悲! 年少時,昆極試圖馴服野馬,卻遭野馬踢甩,重重摔下馬,摔斷一條腿。年少輕狂代價慘痛,自此成為一位廢人,深居簡出。這次和狄人的戰事,昆極本想幫忙出謀劃策,他前往北谷營地,卻遭父親嫌惡。 馬車經過銅器商人的奴隸時,昆極朝他投去一眼,有時覺得自己和這些被鉗住手腳的奴人沒有兩樣,都喪失了尊嚴。 虞蘇在城北行走,不時張望四周,他在尋找巫醫的房子。他得去找巫醫求藥,能止血的藥,還有據說能解天豈山毒霧的藥。 巫醫的房子很有特色,是土城唯一一棟草頂屋,虞蘇很快找到。他推開木門,進入巫醫家中,見到一位頭戴羽冠,腰配銅鈴,虎牌飾的老年男子。虞蘇從懷里摸出一枚石貝幣,用戎語說出他想要的藥物名稱。 止血藥是一盒油膏,不知是用什么東西制作,而解天豈山毒霧的藥,是一大袋枯葉子。 虞蘇離開巫醫家,還是沒有直接回家,他帶上藥物,前往昆烏戈宅。戎青鳥便住在昆烏戈家中,虞蘇要去拜見他。 秋日到來,他和姒昊準備好出行的物品,就會啟程。有些事,姒昊去做,有些事,由虞蘇來。 昆烏戈往年秋時會帶商隊去桑城,今年沒去,昆吉金的命令將他留在土城。昆吉金讓他協助昆鉞處理土城事務,他不放心這個長子。 虞蘇前來昆烏戈家,正好見到昆極在院中。虞蘇看著他,他也在看虞蘇。 這位昆戎首領的二兒子,和父親一樣有頭黃褐色的發,寬闊的肩膀,高大的身材。虞蘇第一眼,就發現他是個瘸子,走路一瘸一拐;第二眼,虞蘇去看他右耳的耳環,這是辨認身份的一個方法。 虞蘇不解他為什么一直注視自己,那眼里似乎還有點驚訝。虞蘇將頭低下,恭敬行了個戎禮。他聽姒昊說過,昆吉金的二兒子是個瘸子,而這人佩戴著粗實、夸張的金環耳飾,年紀也符合,大抵就是了。 “你是誰?到這里做什么?”昆極猜測他是昆烏戈舊識,昆烏戈家有守衛,不會隨便放人進來。 “我是位陶匠,來找烏戈?!庇萏K看他朝自己走來,為免失禮,他不去看他行走的姿勢,一直低著頭。昆氏的子弟,待姒昊態度輕慢,虞蘇不想和他們打交道,但也不能去得罪。 昆極想起土城來了一位虞地陶匠,他有所耳聞,他還沒再說點什么,就聽到昆烏戈說:“他是姒昊的隨從,虞蘇?!?/br> 昆烏戈從屋里出來,看向虞蘇和昆極。虞蘇如釋重負,朝昆烏戈走去,向他行禮,告知自己有事找戎青鳥。昆烏戈喚來一位仆人,帶虞蘇往院后去。 昆極一直在打量虞蘇,直到他離去。昆烏戈不解看他,昆極說:“沒想到兩人都如此年輕?!?/br> 帝子也才十八歲,這位隨從年紀和他差不多。這兩人年少,閱歷不及年長者,卻踏上漫長旅程,還能安然抵達昆戎,堪稱奇談。 商道被穹人阻斷,戎青鳥困在規方多年?;氐嚼ト?,物是人非,一時沒住處,為昆烏戈收留。這人不肯帶姒昊和虞蘇前往規方,他歷經千辛萬苦才回來。他倒是清楚,如果姒昊通過昆吉金之口,來要求自己帶路,絕對逃不過,所以他盡量提供幫助。 虞蘇將兩種藥物,拿給戎青鳥看。戎青鳥仔細察看了,告知他是這兩種沒錯,并告訴他葉子的使用方法。虞蘇跟他道謝,很是感激。 戎青鳥見這位后生待人溫雅謙遜,頗得人喜歡,便就多關心下,問他幾時前往規方。虞蘇說這幾天籌辦好,就會出行。 “人還是要回到自己的族群里,才有安穩日子過。你們照我說的去做,肯定能安全抵達規方?!比智帏B并不知道姒昊是帝子,還以為姒昊和虞蘇都是洛姒族。 “青鳥,多謝你的幫助?!庇萏K對他行了下禮,言語誠懇。 戎青鳥抓抓鳥窩頭,笑得有些心虛。他其實不能保證他們安全抵達規方,光是爬天豈山就得去半條命,一路上還有許多猛獸。自己是運氣太好,才活著出來。以前商隊走的都是規道,那才是正經通道,可惜被穹人給堵了。 虞蘇走出戎青鳥的矮屋,經過前院,離開昆烏戈的家。他出來時,沒見到昆烏戈,想他有貴客正忙,就沒去跟他道別。來戎地這些日子,多虧昆烏戈和首領的關照,否則他和姒昊也無法立足。 離開昆烏戈家,虞蘇加快腳步離開土城,此時已近黃昏,也許姒昊回家了。 就像戎青鳥所說,人得回到自己的族群,規方是姒昊必須去的地方。戎青鳥那邊吐露很多關于規方的消息,他說過洛姒族在規方二十載繁衍生息,帝邦的文化在那里延續。 背著竹筐,帶著大黑,如來時那般,虞蘇原路走出土城。他離開土城時,看到從西面走來一支商隊,隔著太遠,又為土坡遮擋,虞蘇沒能看清他們的裝束。 這些人大多穿著上衣下裳,并非戎人,來自大河地區。其中有一人的打扮最是特別,他梳著六七條發辮,頭發束在腦后,每根發辮尾部都綴著羽毛。他穿綠色的短袍,袖子很窄,僅能容拳,他佩戴弓箭,手上綁著護膊。這是晉夷的打扮,并且從他袍身的顏色看,他身份不低。 商隊常在秋時貿易,出現土城的商隊不少。虞蘇沒放心上,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他心心念念著姒昊。太陽已偏西,也許姒昊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昊總:總有刁民想搶朕的老婆,來戰個痛! 昆極:……打不過。 導演:昊總下章就踏上去規方的道路了。 第89章 危急 陶盆中的麥子青黃色, 麥穗瘦長, 麥稈只稍微彎了腰。虞蘇將麥粒從麥穗上薅下, 用手指搓揉,麥粒扁平,遠遠不及當地的麥實飽滿。 來昆戎多時, 虞蘇見過當地農人種麥,他們的麥苗更壯實,麥穗沉甸, 麥種優良。 姒昊來到虞蘇身邊, 低下身看盆中那株緡地帶來的麥子。它放在屋外多時,一時沒留意, 原來已泛黃。姒昊拉起虞蘇,對他說:“湖西有昆戎最好的來種?!?/br> 若是想攜帶麥種出行, 自然是攜帶最優良的種子。 虞蘇“嗯”地一聲,他跟著姒昊離開, 他們牽上大白,將大黑留院中看家。兩人遠去,緊閉的門院, 屋門口趴著大黑, 陽光照在土階上,瘦瘦的麥子在風中搖擺。 他們前往附近一家牧場,用一枚貝幣,從牧場主人手中牽走一匹棕色的牡馬。它受過拉車訓練,性情溫順, 服從驅使。虞蘇很喜歡它,一眼相中它的健美和溫和。它會是陪伴自己前往規方的馬兒,在路途上拉車,背負行囊。 馬兒用途廣泛,馬車在去規方之途,則似乎可有可無。馬車也就前去羽山的路途上能使用,翻越山峰時,就得遺棄。姒昊不這么想,他認為一旦要出發,便得以最便捷的方式前往。他能騎馬,虞蘇能驅車,這是他們的優勢。 離開牧場,一人牽著一匹馬,悠然往城南前去。 河洛之人,不會騎馬,懂得御車之人都相當稀少。姒昊很可能是河洛諸國中,第一個會騎馬的人。為何懂得騎馬的人如此至少,在于騎馬可能會導致死亡,需要過人的勇氣和嫻熟技能。如果不能馴服馬,那么不必說騎馬,挨近它都難。馴服了馬,成功騎上馬背,就必須雙腿緊夾馬腹,雙手抓緊馬韁,再沒有其他的憑靠。在馬背上馳騁,稍微不留神,就會被甩落在地。運氣不佳的人,可能折斷脖子,摔成半身不遂,摔斷腿。 城南有土城唯一的車作坊,姒昊經由昆烏戈牽引,才得以在此制作一輛馬車。戎人將戎車的制造保密,不輕易為外族造車。 姒昊和虞蘇牽馬前來作坊,作坊主人告知馬車已制作好。木匠把車身拉出,并幫忙套上馬匹。虞蘇登上馬車,坐在上頭,撫摸車身,他以往不曾想過,自己會擁有一輛車。 姒昊把一件馬策遞給虞蘇,對他笑語:“小蘇,試一試?!庇萏K接過馬策,在手中捏握,他心情奇妙。他看見姒昊敦促的眼神,他拍打馬策,馬兒抬步前行,緩緩帶動馬車。 虞蘇駕馭馬車,在作坊外頭兜上一圈,得心應手。他不會騎馬,但他會是位不錯的御夫。馬車停在道上,虞蘇回頭朝姒昊喊:“阿昊?!彼佳酆?,樸質的發帶在風中舞動。 姒昊翻身上馬,輕松追趕上去,他來到虞蘇身邊,才放慢速度。大白聰慧,能領會主人的意思,它調整步伐,不疾不徐,跟隨馬車行進。 馬背上的姒昊英姿煥發,他的雙腿修長,腰身挺直,剛健而沉毅。他騎著一匹在戎地也不常見的白馬,白馬矯健而俊美,無論是人是馬,都相當出眾。 兩人沒有回家,一起前往湖西,找種田的農人購買糧食及麥種。在河洛的人們,總以為戎人不種田,他們只懂放牧,落后又野蠻。那是誤解,戎人是種麥好手,而且有自己的文化。 從農人手中購得所需,姒昊帶著虞蘇,向西北向前去。他們穿過湖畔的喬木,在紛紛落葉下,遠遠眺望前方的羽山。他們即將踏上的道路,就在那兒。 為樹林遮蔽的羽山,看不清它的全貌,虞蘇想它似乎沒那么神秘。他聽說過羽山龍的故事,在虞城夜晚的社中,由秉叟口中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