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戎地的陶器形制和虞地不同,虞蘇不斷的學習,學習他們的樣式,繪制他們喜愛的紋飾。他即制作五色的彩陶,也制作樸實的黑陶。 每當制作好一批陶器,姒昊會陪同虞蘇一起到土城售賣。戎地不似任虞之地,哪怕去幾里之外的地方,也要擔心半途遭人打劫。 暮春早上,兩人帶著犬馬,走到土城門口,遠遠聽得一陣嘚嘚嘚嘚的馬蹄聲,有七八匹之多。聲音朝著土城正門而來,姒昊和虞蘇自覺地退到城門一側。 前來的是戎首的騎兵,馬兒高壯,騎手英武不凡。土城的人們很是敬重他們,自覺讓道,年輕的女子們,很是愛慕他們,夾道爭看。 昆戎的戎首有一支三十余騎的騎兵隊,是戎首昆吉金的侍從。騎兵跋扈進城,未見昆吉金的身影,顯然不是護送他。姒昊并不覺得這些騎兵只是擔任侍從而已,他們應該也承擔著傳令的職務。騎兵怕是有什么要事,一大早就趕往土城稟報。 在河洛地域的任虞緡,人們很難想象馬兒可以騎,就是在昆戎,能馴服馬,并且駕馭它們的人也十分稀少。騎士都是昆戎中的勇士,他們不懼生死,敢于在騎背上馳騁。 騎兵隊遠去,虞蘇摸著大白的脖子,喃喃自語:“大白,要是你也能騎,該多好啊?!贝蟀讎[鳴,把前肢撅起,展示它的英姿。仿佛在說,我雖然不可騎,但我能馱貨。 “經由訓練,大白也可以?!辨﹃恍φZ,他覺得不難。每次見著騎兵,姒昊都會端詳他們,留意他們在馬上的姿態,還有他們的馬。這些馬兒十分溫順,并且極為強壯,顯然經過長期的訓練使它溫順,經由細心的培育,使得它強健。 虞蘇聽得這話,反倒沉默了。他了解姒昊,他這么說,顯然是想過。騎馬危險,容易摔傷,輕則摔斷腿,重則危及性命,他不希望姒昊去學。 兩人牽著馬,往市集去,他們時常到土城來,每次來都是為了售賣陶器。 姒昊和虞蘇很低調,他們會戎語,也做戎人打扮,但細心的人,會察覺他們不是戎人。在土城,很少有外族之人,有也是身份卑賤的奴隸。 虞蘇制作的陶器,全然是戎地的風格,入鄉隨俗。當地平民喜歡陶壺,釜灶,貴族喜歡斛盉杯之類的酒器。虞蘇隨和而通變,只制作他們喜歡的器物。 黃昏,一筐的陶器售完,收得皮子,rou干,貝幣。將它們紛紛裝回竹筐,也算滿載而來,滿載而歸。戎人擅長冶煉,制陶的技能可不及虞人,這也是虞蘇陶器受歡迎的原由之一。 兩人售完陶器,收拾一番,準備離開,這時突然走來一位老奴,他過來跟姒昊招手,姒昊一眼認出他是昆烏戈的奴人。他們來土城未必會去謁見昆吉金,但每次都會去拜見昆烏戈。 早年昆戎有不少商隊去規方貿易,當年的領隊之人,不少還活著。姒昊曾拜托昆烏戈幫他尋探一位老領隊,能帶領他們安全抵達規方。 看來昆烏戈那兒是有消息了吧。 姒昊和虞蘇跟隨老奴,朝城北的昆烏戈家走去。他們對土城相當熟悉,穿行其間,悠然自若。在昆戎,兩人生活得很自在,除去有戎首的庇護,還有昆烏戈的照顧。 昆烏戈是昆戎中的巨富,他可不只是位商人,還是昆吉金的族兄,在土城身份顯赫。他的家宅奢華,擺設著外邦的器物。 姒昊和虞蘇前來,正好見到從昆烏戈家中走出一位年輕人,趾高氣揚,目中無人。這人一頭金發,瞳色更為淺淡,衣著華美,不難辨認,他是昆吉金的長子昆鉞。 昆戎的發,大多是黃褐色,昆鉞的母親則有頭金發,據說從遙遠的昆吾之地里迎娶。母國長滿胡楊,風沙時時飛揚,那兒的男女貌美如花,皮膚白皙似雪。 姒昊和虞蘇迎面撞上,止步向昆鉞行了個戎禮,他不屑搭理,轉身離去。走前還聽他輕哼著什么帝子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要向他屈膝。姒昊無所謂,虞蘇冷著臉,目送他身影離去。 在昆戎,只有幾人知曉姒昊的身份,昆鉞是昆吉金的繼承人,由此他也知曉。 聽聞這人貌美卻輕浮,又好游獵,不務正事,不知道他來找昆烏戈何事?姒昊猜測多半是來索要財物,曾聽昆烏戈抱怨過,此人待族中尊長也粗魯傲慢。 虞蘇握了下姒昊的手,他知道他不在乎,還是為他不平。姒昊神色淡然,對他低語:“無事?!彼辉诤踹@些外在的身份,是不是他昆鉞的臣民又怎樣,一時而已。 老奴領著兩人,走到廳中,見昆烏戈坐在正中等候他們,在昆烏戈身旁,還有一位干瘦的男子,約莫三十歲上下。 “姒昊,虞蘇,你們坐?!崩醺晔咀?,他待他們以禮儀。自從知道姒昊是帝子后,昆烏戈的態度改變許多,看得出他很賞識姒昊。 帝子的身份,不只是一個身份,更是一個倍經磨難的身世。他能從晉夷兩次的追殺下存活,堪稱傳奇,何況他幾經波折來戎地,欲前往規方,有這樣的膽色也令人佩服。 “他是?”姒昊落座,打量起鄰座的干瘦男子。這人穿著戎服,可是脖子上的貝殼項飾,斗篷下的細葛布裳,都證明他曾出過戎地,在外游歷。 昆烏戈笑語:“他叫戎青鳥,他被困在規方五年,剛從規方回來!” 姒昊和虞蘇心中一凜,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規方和昆戎間,存在有一條安全通道!眼前的干瘦男子,除去長得瘦外,身上并傷痕,他的旅程或許并不那么艱難。 “聽說你們要去規方?!备墒菽凶影櫫讼旅碱^,看向姒昊。 “是,想請教你是如何躲避穹人?走的又是哪一條道?”姒昊起身,向對方行禮,他態度謙虛。 干瘦男子的目光仍在姒昊身上大量,他淡然問:“你們是洛姒族?”不難看出他們不是戎人,眉眼長得不像。姒昊還沒回答,昆烏戈已經搶過話說:“他可不只是洛姒族?!?/br> 干瘦男子像似沒聽懂這句話般,他抓了抓咯吱窩,漫不經心說:“從象峰的西側走,一直走到羽山,都是密林子,很難走,蛇也很多?!?/br> “遇到過穹人嗎?”姒昊知道象峰是天豈山的一座山峰,顧名思義,長得像一頭俯臥的大象。他走的路很偏僻,昆湖的人們都畏懼羽山,不愿挨靠,不論是戎狄穹。 “沒有,一路都沒見到?!备墒菽凶颖砬槊H?,他顯然也很困惑。他是思念家人,才決心冒死回昆戎,不想一路沒遇到阻礙。 “戎青鳥一回來,今早,首領就派出騎兵,前往天豈山刺探穹人蹤跡?!边€是昆烏戈將有人從規方回來稟報給昆吉金,他在土城里消息相當靈通,結交的朋友也廣眾。 “我們來時遇到五六位騎兵回城,行色匆匆?!庇萏K提起此事,他覺得應該了解下。 “多半是狄人又來生事?!崩醺旰芷届o,常有的事,兩邊時不時要打仗。 姒昊在冶煉作坊里幫忙,聽匠人講述過和狄人發生的幾次戰爭,都是為了爭奪銅山。昆戎侵占狄人的一座大銅山,還掠狄人為奴挖銅,否則不該與鄰居狄人交惡這么多年,導致空不出手來收拾穹人。 他族之事,姒昊不好說什么,他默然。 姒昊和虞蘇離開昆烏戈家,已是夜晚,兩人牽著馬,執火把歸家。路上心情不覺輕松,反而有些沉重,他們在戎地剛落好腳,又該啟程了。 無論穹人是否退離了天豈山,不再阻斷通道,姒昊和虞蘇最終都會前往規方。戎青鳥走過的路,他們也能走,只是在決定出行前,需先探看一下。 回到家里,虞蘇煮飯,見姒昊在擦拭戎刀,他喃語:“原先以為要等冬日昆湖結冰再去,還擔心挨不過風雪?!蹦强墒翘旌貎鱿?,沿著結凍湖面行走。相當危險,就算行走時湖面不會裂開,在風雪中也可能失溫喪命。 “小蘇,穹人早晚會退出天豈山,我們不必鋌而走險?!辨﹃煌O聞幼?,看向虞蘇。他來戎地后,就再不曾設想借著冬日昆湖結冰的時機,前往規方。戎地寒冬不容輕視,太冒險。 “嗯?!庇萏K應了一聲,執著木勺攪拌陶鬲中的rou羹。他知道任方還在和穹人打仗,戰爭消耗兵力,前方持續戰爭,必然導致穹人后方空虛。 “阿昊,我們要準備一下了?!彼€是很高興能前往規方,因為那里有姒昊的子民,那里是他真正的庇護所。 “不急,先等候消息?!辨﹃幌肴ヌ熵M山巡查的騎兵,也許能帶來一個好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勞斯萊斯白:主人,我是馱貨小能手,雖然不會拉車不能騎。 暗搓搓買馬鞍的昊總:訓練一下就行。 第87章 準備 昆戎戎首的住所, 被稱為白屋。在土城里, 大部分房子都是灰撲撲的粗泥墻, 唯獨這戎首房子外墻抹以白灰,高大而漂亮。 午時,姒昊和工匠們在作坊里鑄造一批青銅戈, 他正往陶范里澆金屬液,聽得外頭有人喚他名字。已經連續叫喚幾聲,只是作坊里又悶熱又嘈雜, 姒昊聽得聲音, 那喊聲已有些不耐煩。 冶煉作坊里的工匠,從事著又累又苦的活, 勞作時更是渾身臟污,因悶熱而衣不遮體。很難去聯想有什么體面的人物, 會來干這種辛苦活,自然也遭人輕視。 姒昊拿巾布擦拭下臉上手上的汗水, 步出作坊去找喚他的人。來人是位戎王的侍衛,蹬著一雙光亮的長靴,穿著一身裝飾貴重的戎服, 態度輕慢, 想來也是昆氏的子弟。 侍衛瞥了姒昊一眼,只說一句:“戎王喚你去白屋?!彼膊坏孺﹃换貜?,竟是轉身即走。昆戎很少有河洛之人,有也是奴隸,戎人中的武夫對這些異鄉人很是輕視, 覺得他們軟弱而無能。 當年帝向失國自刎,使得大批帝邦的遺民流離失所,取道戎地,前往規方。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路途上窮途潦倒,命運往往很悲慘。戎人厭惡弱者,不會給予憐憫,弱小為奴,認為天經地義。 這份輕視,姒昊在戎地真切感受到。他是個豁達之人,并不因自己的遭遇而記恨,但身為帝向之子,他心中有著沉重之情。 姒昊跟作坊頭目交代一聲,便就牽著大黑歸家。去見戎首,可不能就這一身臟污前去,得沐浴更衣。姒昊清楚昆吉金因何事喊他,顯然是去天豈山巡查的騎兵回來了。 從見到戎青鳥到今日,已有四天,這四天里,沒聽聞任何規方人出現在昆戎,顯然穹人并未撤退。對騎兵帶回的消息,姒昊不樂觀。 他來戎地,從事冶煉,但對四周的動向很清楚。在冶煉作坊里,他為戎王制作武器,時常有負責軍事的事臣過來走動。每次到土城,他總會去拜訪昆烏戈,從中獲取消息。昆烏戈消息極其靈通,就是白屋的一舉一動,他也了然于心。 回家后,姒昊帶著更換的衣物,去河里洗澡。暮春的河水還有些冰冷,他體格很好,就是冬浴都沒事。在冶煉作坊里可不只是學冶煉,鑄造,他也鍛煉出一身強健的體魄。 他高大英俊,沉穩內斂,怎么看也不是個卑微之人。就是一身普普通通的戎袍,穿在他身上,也有著不一般的氣度。 姒昊坐在河畔,將皮靴套上,和風吹拂他的頭發。不長的發,在風中張揚,逐漸干燥。虞蘇跪在他身后,幫他整理頭發,用一塊自制的木梳。把頭發梳理好,將耳側的發攏向腦后,再用發繩扎上。姒昊的頭根粗硬,頭發粗獷而張揚,卻在在虞蘇手中服服帖帖。 整理好頭發,虞蘇將一塊佩玉墜在姒昊腰間。佩玉由虞蘇在土城購得,是件戎玉,質地溫潤,造型拙樸,刻著一只水禽。姒昊握住虞蘇的手,吩咐:“我晚上才會回來,你將大黑放屋外,不用等我?!?/br> 虞蘇點點頭,他會留家等候他。 姒昊到白屋去,難免遇到那些傲慢而粗魯的昆氏子弟,由此他不帶虞蘇。他不能容忍虞蘇遭人輕視,自己遭遇點什么,倒無所謂。 午后,姒昊牽著白馬前往土城,徑直去白屋,謁見昆吉金。 侍衛通報,將姒昊領進白屋,在走廊上,遇到昆鉞帶著一眾子弟。姒昊退到一側讓路,昆鉞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帶著不屑。隨后,他和子弟們說說笑笑離去。 昆吉金有子二人,除去昆鉞,另有一子。二子腿殘疾,很少出現,姒昊不曾見過他。聽昆烏戈所言,二子性情剛毅有才能,頗類昆吉金,可惜腳殘疾,被視作廢人。 昆戎的家事,姒昊很了解。日后如果是昆鉞繼承首領之職,以此人的短視,在日漸劇烈的邦族斗爭中,昆戎將居于下風。 在侍衛帶領下,姒昊進入庭院,見到在院中歇息的昆吉金。他妻妾眾多,陪伴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美艷的少女,卷發披肩,穿著貼身的流蘇裙,身材美妙,眉目含情。 姒昊的目光沒往女子身上看,他走到昆吉金跟前,恭敬行個禮。昆吉金見他過來,示意侍從賜坐。他待姒昊的態度,像對待同族中的晚輩般。 姒昊從容落座,坐在昆吉金左側,發現老人家看著院中的珍禽,并不急于交談。黃昏,金色水池里,兩只說不出名字的高腳水禽,在展翅啼叫,它們的羽毛鮮艷似火。 “穹人沒有退兵,仍扎營在規道?!痹谒莸慕新暲?,昆吉金平緩說道,“帝子日后有什么打算?” “等秋時,取道羽山,前往規方?!痹谝饬现?,姒昊沒絲毫失望之情??斓较娜?,天豈山的毒霧正濃烈,只能選擇在秋時動身。 “羽山……”昆吉金站起身來,少女伸手要攙扶,被他粗魯撥開。姒昊跟著起身,站在一旁,沒有任何攙扶動作。戎首看起身時,手掌在地上撐了一下,他一側的腿似乎使不上力。 老戎首長年參與戰爭,身上有舊傷,看來是舊傷復發吧。 “羽山傳言有龍,那頭龍,與你有淵源?!崩ゼ鹩袝r覺得,這位帝子逃亡來昆戎,得自己的庇護,怕是天意。 正因羽山有龍,所以人們不愿接近羽山。 從姒昊到昆戎來,昆吉金就常派親信去探看他,親信的稟告無不是這人不思進取,看不出一丁點能成大事的樣子。昆吉金卻覺得姒昊非同尋常,相當沉得住氣,懂得審時度勢。他從沒跟自己請求派兵護送他去規方,他知道自己不會答應;他也從不以帝子自居,對自個的處境,看得相當透徹。 “只是一個傳說?!辨﹃坏?,他熟知自己家族的故事。 身為這個古老族群最中心的那個人,姒昊沒有強烈的使命感。他有的,不過是看清自己的道路,一步步扎實前去。 “規方之行,帝子有什么需求盡管說?!鼻飼r離現在還早,可這趟行程不容易,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昆吉金愿意提供幫助。 “我需要探路羽山,得有一匹能騎的馬?!比藗儾粣郯そ鹕?,除去有龍傳言外,還有地形復雜的緣故。姒昊會親自前去探路,親力親為。 “這事簡單,我牧場里的駿馬不少,你去挑一匹?!彬T兵隊所騎的馬,幾乎都出自昆吉金的牧場。全昆戎最好的馬,都在他牧場里。 “還需一人,傳授我騎馬術?!辨﹃坏Z。 “我讓戎山鳩教你騎馬術,三十騎兵就數他的騎馬術最好?!辨﹃幌雽W騎馬,昆吉金不感意外。前往規方之路,幾乎都是山林路,馬車無法行進,步行行程緩慢。騎馬需要過人膽色,昆吉金看向姒昊,見他淡定的模樣,心想,他早有這個決心。 這位步上逃亡生涯的帝子,年紀輕輕,意志堅定,也許他真能成就一番事業。 和昆吉金悠然交談幾句,夜幕降臨,姒昊辭別,離開白屋。昆吉金從沒有打跑穹人,護送姒昊去規方的打算,他收留他,善待他,僅此而已。 這對姒昊而言也足夠了,他沒指望昆戎為他跟穹人開戰,昆戎自顧不暇。他對昆戎也沒有重要到,能讓他們為他一戰。 秋時前往規方,此時暮春,還有一個夏日做準備。在姒昊看來不算長,也不算短,正好足夠。不論在秋日到來前,穹人是否會退兵天豈山,有準備總是好的。 姒昊連夜離開土城歸家,回到家已經是深夜,虞蘇沒睡,仍在等候他。見姒昊回來,虞蘇下炕溫湯,在火塘邊忙碌。他沒問穹人是否退出天豈山,他從姒昊的細微表情,動作,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夜里兩人在炕上低語,摟抱在一起睡去。 幾天后,姒昊牽著大白到昆吉金的牧場,一位老馬倌過來打量大白。牧場里馬匹許多,可也沒見過這么一匹健壯,漂亮的白馬。老馬倌把大白端詳一番,掰大白牙齒看它年齡,問姒昊這匹馬從何而來。姒昊說不是戎馬,一路從任方帶來,問能否馴服騎乘。 老馬倌對地理方位的知識很有限,不知道任方是哪里,他對大白上下其手,稱贊:“是匹好馬?!?/br> 自此,大白寄放在牧場,由老馬倌馴馬。姒昊也住在牧場,跟騎兵長戎山鳩學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