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時緘倒也不是耽于欲望的人,能和自家寶貝一起睡覺就好,摟到貓也覺得很快樂了,當下也不計較,上床后一把摟過貓團團就睡了。顏脫還是窩在他頸窩處,一邊謀劃著自己的逃跑大計一邊閉目養神,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嚕,被時緘撈到懷里寵溺不舍地擼了擼奶毛。 顏脫的色誘計劃進行的比他想象的還順利。 事實上他沒做什么,他只不過是在睜開眼睛后,趁著時緘還沒醒的時候試探著坐起來,從側面俯下身去輕輕親了親時緘的唇。 然后他就被反制了。 時緘一邊制裁他一邊恨恨道:“以前當貓的時候就喜歡大清早一小團醒了躥到人臉上舔人,我當時就想,非得逼你這小妖精有一天顯出人形來,現在可不就實現了么?” 顏脫被制裁得委屈,先是覺得自己以前才沒給他當過貓,又覺得自己就算當貓也不會做出天天早晨舔人這種事。 他倒還沒有色令智昏,被時緘侍候著清洗的時候想起來自己的大業,伸手圈住時緘脖子硬是和他討了一個吻——順便把準備好的微型膠囊度到對方口中。 等時間把他抱回到臥室的時候藥效正好發作,此時離約定好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顏脫匆匆忙忙給時緘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又給他蓋上被子,然后就快速穿上衣服離開。 他不敢向任何人暴露自己可以變成貓的事情,所以雖然變成貓更容易被帶出去,但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好在他的親信也不知道他能變成貓這件事,準備方案時也是按他是人的情況來準備的——三個人偽裝成了原本被管家約到府邸里給仆從沒做新衣服的服裝設計師和助手,和顏脫會和后將他偽裝成了機器人模特,然后迅速收工帶他離開。 這一路上都極為順利,直到坐上將直接開往帝國的懸浮車上時顏脫還有些不可置信——這個結果可能只能說明兩個問題:第一時緘應該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第二時緘可能知道他是只假貓了,知道他并不是自己多年前養過的和自己相伴十年的那只貓,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所以對他實際上也沒有表現出的那么強的占有欲和重視程度——什么寸步不離身,變貓抱著走;實在不行不能帶他一起走的時候,離開一會兒也要把他銬在床頭……都是騙人的。 在時緘內心深處,他對自己這只假貓并沒有他表現出的那么在意。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太子殿下的心底竟然閃過了微妙的……不適。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臥室之后,原本昏迷著的時緘就從站起來走到了窗邊,隨后一直站在窗子旁看著他們的車子離開,眸色深沉。 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他說著很快回來,回來之后卻已經看不見熟悉的小毛團。他調來了房間內的錄像,卻只能看到自家寶貝難受地在床上翻滾,最后滾到地上,跌跌撞撞地邁著小短腿跑到門邊,靠著門窩成一團,好像在委屈地等著他回來。 卻一直沒有等到,反而在鏡頭前慢慢的透明變淡,好像是在空氣中蒸發了一樣。而他看著他消失,發不出任何聲音,甚至動不了一根手指。 他無能為力。 可是這次不會了,他知道他會去哪,他也知道他們會在哪里,再次相遇。 他會抓住他的手,從此再不放開,一直一起。 第93章 求婚信 顏脫離開聯邦之后幾乎沒能歇息。 多年以來明親王倚仗著自己皇帝胞弟的身份與皇帝本人的寵信在暗地里建立了自己龐大的勢力, 而這幾年隨著顏脫日漸成熟, 帝國皇帝逐漸流露出要退位的意思, 這讓明親王開始坐不住了,試圖伺機上位,所以才謀劃了此次行動。 明親王如今把控著帝都星的形式, 顏脫離開聯邦之后首先與自己的父親取得了會和。為了徹底鏟除明親王的勢力,他們并沒有直接回帝都,而是在附屬星暫時落腳, 經過一番斗智斗勇之后才成功將明親王一黨徹底剪除。值得一提的是, 宇羅星系在這次事件中給他們提供了很多的幫助,不僅是顏脫, 連皇帝本人都不理解對方為什么要這么做,畢竟他們之前和宇羅星系之間的交集其實并不多。 所以顏脫回到帝都星已經是三個月后了, 再見到自己熟悉的宮殿,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接下來顏脫的生活就回歸了正軌, 每日協助父親處理政務之余還會進行駕駛機甲練習,并不斷自我學習。在明親王事發之前他的生活就是這樣的,他本應對一切感到熟悉且舒適, 但事實上卻是總覺得有某些地方不適應——只有一個人的舒適而柔軟的大床不適應, 不能窩在某個人的頸窩不適應,不能時時刻刻地被托在手里抱在懷里哄著不適應…… 他明明才當了幾天的貓,為什么會對當貓的生活那么習慣?!就好像、好像……他已經過了十年這樣的生活了一樣。 顏脫還對一件事感到疑惑——他的機甲換了一把武器——這把黑色的長刀從任何方面來看都堪稱完美,比他之前的武器更加精致而完滿,簡直像是為他量身定制的一樣, 但他卻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得到這把武器的。 他詢問了自己的侍從官,得到的答案是在他成年那年,皇帝陛下在全星際召開了武器設計大賽,最終選出了這把武器作為他的成年禮禮物。 顏脫聽得皺眉。舉辦全星際的武器設計大賽?他隱約覺得有一點印象,但是仔細想又覺得什么都想不起來。這樣的情況也曾發生過,那些關于宇羅星系的信息,同樣是很轟動性的消息,但他卻沒有相關的記憶。 ……就好像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段經歷被他忘記了,可是當他回想的時候,三十三年的生命中又沒有任何的缺口。這種情況仿佛是上天多賜予了他一份時間,而那份時間卻被他完全忘掉了。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不解的疑問,就是關于他為什么會變成貓的事。顏脫總覺得作為把他一手帶大的爹,皇帝陛下應該知道一些線索。 他也不猶豫,把手上的事務都處理完之后就找了個時間直接去拜見了他爹。 沒想到皇帝陛下聽說了他能變成貓的事情之后毫不驚訝,反而理所當然道:“這很正常嘛,因為你媽她就是只貓?!?/br> 顏脫一臉震驚。雖然他娘已經仙逝很多年了,但是在他記憶里他娘親分明是個人??! 退一萬步想,就算他娘真的是只貓……那他爹當年到底是對是一只貓的他娘做了什么才能生出他來?! 皇帝陛下還在用一臉“我兒愚鈍,實在無奈”的表情提醒著他:“……你以為你小時候我為什么不讓你養寵物?” “不是我對動物皮毛過敏嗎?”顏脫下意識道。 “傻啊兒子。你自己變成貓的時候你還不知道你過不過敏?”皇帝陛下無可奈何道,“我是怕你真的喜歡上貓,長大了給我弄只小貓孫子出來?!?/br> 顏脫雖然覺得他爹擔心得實在有點遠,但還是期期艾艾地繼續問道:“那我娘……” “別瞎想?!被实郾菹碌?,“你娘當然也不算是純粹的貓,他們一族是一個很遙遠的貓人星球的皇族后裔,后來那個星球發生了大爆炸,只有少數的人提前乘坐星艦跑了出來,分散在各個星系繼續生活。你知道的,你娘和我是青梅竹馬,他們族人都隱瞞了真實身份,所以我一開始也不知道這個情況。直到有一次我遇到暗殺,你母親她替我擋下了致命的一擊,但她并沒有受傷,而是變成了一只貓,我才了解到這些事情?!?/br> “血統最正的貓人星球原住民理論上講會有九條命,也就是能免受九次致命傷害,但是來到我們星系后你母親這一支族人和人類通婚繁衍后代,后代的貓人血緣越來越淡薄,大多數后人已經失去了抵擋傷害的能力和變為貓形的能力,像你母親這樣保有這兩項能力的在她們那一代只有他一人?!?/br> “所以我一直不確定你是不是繼承了你母親的血統和能力,之前一直覺得你還小,也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沒想到顏明狗急跳墻,居然下手得這么突然這么狠?!被实郾菹抡f著,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不過你娘去得早,沒人能引導你,我還擔心過你變成貓后五年十年也變不回來該怎么辦。還好你繼承了我和你娘的優秀基因,才變成貓幾天就摸索得會變來變去了。 聽完父親的解釋之后顏脫反而松了一口氣。原來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特殊能力,而不是他突然遭遇了難以解釋的怪事。變貓這件事也不再讓他覺得困擾,反而覺得可貴——這是母親留給他的,最獨一無二的遺物。 顏脫如釋重負地離開了父親的宮殿,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皇帝老子還籌劃著另一件事。 解決完明親王的事情之后,皇帝陛下考慮了一下,決定準備著手將皇位傳給太子。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讓他牽掛不已,那就是顏脫的婚事。星際時代人們壽命延長了一倍,三十五歲被奉為適婚年齡,顏脫今年已經三十三歲了,該考慮婚事了。 但顏脫這么多年來就好像在情感一事上不開竅一樣,身為太子,條件優越,對他示好的人不在少數,多年來他卻連曖昧對象都沒有。于是這些天以來皇帝陛下一直在暗中為兒子物色合適的人選,準備介紹給顏脫認識。 然而就在他物色的過程中,他卻收到了一封極為棘手的來信。 首先這封信的主人讓他不能等閑視之,也不能置之不理,因為它來自于宇羅星系背后的實際控制人,那位神秘的s先生;如果信的內容是和他談條件,或者是借之前的支持和幫助行為來同他進行利益劃分,那么也好處理。 但偏偏不是。這封信里向他列舉了種種宇羅星系可以為帝國提供的好處,而信的主人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求同帝國太子顏脫成婚。 顏脫本人也在差不多的時候收到了一封據稱是由s先生親筆所寫的求婚信。 求婚信的前半部分完全是三流情書的水平,在顏脫看來簡直只是一堆熱辣且令人rou麻的情話的堆疊,毫無營養和內涵,難為這位s先生還能寫滿了整整十五頁信紙。如果不是出于對這位神秘首領的好奇,顏脫猜他一定看不下去。 但是在信的末尾處,卻有一句話讓他無論如何也難以忽視—— 那位s先生在信上寫道:“你是否也會感覺到生命中仿佛缺少了重要的一部分。和我在一起,我來為你填補你記憶的空白?!?/br> 顏脫愣了一秒,下意識地繼續向下看去,看到了信主人發出的邀約: 4月13日,艾普羅星,帝國皇家軍事學院,一場僅有兩人的私人會面。 第94章 倒溯時間 4月13日。 顏脫沒有記錯的話這天在他的母校、帝國皇家軍事學院還有一件大事——皇家軍事學院的校長邀請了聯邦的統帥時緘來學校做演講。 軍事學院的校長一直是一個固執的老頭子, 他為這件事在一年前就親自去和皇帝打了申請, 強調說現在星際處于和平時期, 即使聯邦和帝國存在著一些爭議和競爭,但這不影響大局;聯邦時緘統帥是星際中百年難得一見的軍事天才,他經?;匦请H第一軍事學院發表講話, 接觸這樣優秀的軍事奇才對皇家帝國軍事學院的學生們將大有裨益,不應該因為政治上的立場分歧就人為隔斷學生向優秀人物學習的機會;即使帝國官方不方便邀請時緘來帝國,也可以由學校出面, 以與學生交流的名義邀請對方過來。 他心心念念地申請了無數次, 最后帝國皇帝被他sao擾得沒有辦法,轉頭向校長問道:“你邀請了, 人家就愿意過來嗎?” 那個固執的老頭難得露出了囁嚅道窘態,和他的皇帝陛下伸著脖子強調著:“說不定他會愿意的?!?/br> 皇帝最終向這位老校長妥協了, 發了特批令允許皇家帝國軍事學院以學校的名義邀請時緘來與學生們做交流。但老校長的邀請發到聯邦之后卻只得到了客套的官方回復,大意為“感謝盛情邀請, 但時緘閣下近期事務繁忙,無法應邀“云云。 沒想到時隔一年之后,時緘又突然接受了邀請, 詢問校方4月13日來校演講是否方便。對于帝國皇家軍事學院而言自然是時時都方便, 于是就這樣定了下來。 因為名義上說的就是與學生交流,所以一切事務都是由校方負責接待,帝都星政府方面并不出面,顏脫和皇帝本人也都不會出現。 顏脫思考了片刻,還是決定推掉當天的所有安排, 去帝國皇家軍事學院會見這位神秘的s先生。艾普羅星是帝國的地盤,他倒是不怕對方能有什么花樣。 顏脫當天還是做足了充分的準備,經過明親王的事件之后,他已經不敢隨便掉以輕心。他的侍衛穿便衣守衛在學校的各個地方,顏脫也穿著普通休閑服,在兩位侍衛的陪同下在校園里閑逛著。 今天帝國皇家軍事學院里處處都很熱鬧,年輕的學生們三五成群地向同一個方向走去。顏脫順著人流向前走,最后來到了學校的萬人禮堂——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時緘將在此處進行演講。 禮堂里已經人山人海,不僅是座無虛席,連過道和后側的走廊上都站滿了人,恐怕全校的師生都在今天聚集到了此處。顏脫安靜地站在人群之后,看著熟悉的人影在老校長和校方多位高層的陪同下走上演講臺。 金黃色的燈光下,一身黑色戎裝的男人俊美而強勢地壓迫著在場所有人的呼吸。而他泰然自若,仿佛世間一切都盡在掌握,目光淡然看著臺下,又好像沒有看任何人,只是遙望著未知的虛空。 顏脫第一次面對面地看見這樣的時緘,和他所認識的那個對幼貓寵溺無度的男人相同又不同。而在他出神的瞬間,男人的目光仿佛穿過了偌大的會場射中了他,在他若有所感地回過神之后,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卻又看向了別處。 他不知不覺地在禮堂中站了很久,直到演講結束,全場起立鼓掌致意,接著時緘在校長等人的伴同下離開,學生們也按照次序從禮堂的六扇大門中魚貫而出。 顏脫站在最后面,靠近門的地方。他正準備順著人流一起離開,突然手腕上的通訊器震動了一下,一條匿名來信出現在虛擬屏幕上:留在這里,不要動,等著我。s。 是那位s先生發來的信息。 顏脫猶豫了一下,讓自己的兩位侍衛暫且離開去外面等候,并讓他們看好不要再讓其他人進來。既然對方說了是兩個人的會面,那天他也應該拿出一些氣度和誠意。 能容納萬人之眾的禮堂瞬間顯得空曠起來,這座禮堂是復古的設計,整體呈圓形,雖然面積極廣,但各面沒有窗只有門,弧形穹頂則是由環形的彩色玻璃和中間的圓形透明玻璃天井構成的,日光主要透過中間的圓形天井打下來,經由混雜在彩色玻璃中的鏡子折射,映照在整個禮堂。 光影之下,空氣都變得極為靜謐,細小的塵埃在禮堂中盤旋飛舞,猶如每個人終其一生也勘不破的紅塵時光。 一個人突然從暗處走了進來,顏脫抬起眼去看,是時緘。男人站在禮堂的另一邊陰影處,與顏脫隔著中間明亮的中央天井。 顏脫愣了一下,沒有想到他會去而復返。兩人安靜地對視了許久,顏脫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用的是本貌,時緘或許認出了他是帝國的太子,卻不大可能認出他就是那只下藥吧他迷昏了之后跑走的假貓。 但是s先生在哪里?如果他現在正好過來,豈不是會和時緘撞上?那場面想來也很有趣——新興強大勢力的神秘幕后掌控者,被奉為傳奇的聯邦統帥,以及帝國的唯一繼承人——他們可以開一個三方會談了。 就在顏脫想入非非的時候,他的通訊器再次震了一下,虛擬屏幕上顯示出簡單的幾個字: 走近點,讓我看看你。 和上一條信息來自同一個匿名者。是那個s先生發的。 可是他的面前再沒有第三個人,除了時緘。 除了時緘。 顏脫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男人。 時緘也在看著他。 在飛舞的塵影之下,他的面目有些模糊,恍如古老的神祗石像,在無盡的歲月中接受著供奉,在煙塵中淡忘了容顏。 “走近點,讓我好好看看你?!?/br> 時緘開口了,說了和短訊上一摸一樣的一句話。他向前一步,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對顏脫伸出了自己的手: “來和我在一起,我為你填補你記憶的空白?!?/br> ……時緘是s先生! 顏脫為這個事實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愣在了原地。而與此相對的另一種感覺則越發的鮮明:時緘已經認出他了。時緘知道他就是那只威風凜凜的假貓了。他找過來了。 然而男人藍黑色的眸子凝視著他,竟讓他無力抗拒??赡苁菫榱怂f的那句誘惑力十足的話,也可能僅僅是為了這雙眼睛中的東西。 他動了動唇,卻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手和腳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一般向前走去,走到近前后同樣猶猶豫豫地對時緘伸出了自己的手。 男人把他一把扯了過去,強硬地摟在懷里,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不容抗拒地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