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
看著李朝宗斷氣,南風心情好生復雜,呆立良久,嘆了口氣,都說兔死狐悲,原來兔子死了,狐貍當真會難過,這么多年的對手,說死就死了,多少有些失落。 耽擱了這些時間,跑走的李尚欽已經調來了官兵,待得官兵到來,南風便土遁走了,時間寶貴,沒工夫跟這些官兵糾纏,直接甩開他們,去皇宮。 土遁用的熟了,著實好用,不多時,到得皇宮之外,此時不過巳時。 到得此處,南風也不曾隱藏行蹤,凌空躍起,進到皇宮之內。 眼見有刺客侵入,御林禁衛立刻群起圍攻,但這些人哪里是他的對手,南風只出拳腳,不用兵刃,傷人卻不殺人。 自中宮鬧過,又跑到西宮和東宮,帶著一群御林禁衛到處亂跑,搞的皇宮雞飛狗跳。 眾人拿他不下,又見他并無行刺之心,追趕的累了,無奈之下便詢問緣由。 南風只道明天晚上要與兄弟姐妹聚首,來皇宮求幾壇貢酒。 打不過,抓不到,加上南風的要求雖然奇怪卻并不過分,最終在請示了皇上之后,與南風了幾壇貢酒,打發他去了。 這么一鬧,楚懷柔自然會聽到風聲,一旦聽到風聲,自然會在明天晚上去破廟與眾人相見。 公孫長樂留在長安是為了在暗中保護楚懷柔,鬧了這么大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 該通知的都通知到了,該做的事情也都做了,接下來就是回破廟等著了。 午時,帶著貢酒回到破廟,出去采買了一些用物,順便給八爺帶了些腸肚下水,八爺藏身的后山是個小山,沒什么獵物。 大限將至之人之所以戀世,多是因為有心愿未了,此時南風大部分心愿已經了了,親友也大多進行了妥善的安置,雖然只活了二十歲,卻習得玄妙法術,練得精純靈氣,天下無敵,傲視群雄。 但是要說了無遺憾,也不是的,遺憾還是有的,而且還挺大,那就是白活一遭了,到死還是個童子之身,最該嘗試的沒有嘗到。 但這個遺憾也只能遺憾了,不能為了彌補遺憾而害了諸葛嬋娟或是元安寧。 午后無事,便拿了自李朝宗那里得來的那片龜甲反復打量,這片龜甲上的字跡也不多,不過四十幾個,李朝宗顯然不知道龜甲的紋裂暗藏玄機,只是將那龜甲上的文字以朱砂涂紅,卻不曾涂抹龜甲上的紋裂。 此前他曾經數次強記龜甲上的文字和紋路,已經養成了習慣,輕而易舉的便將這片龜甲上的文字和紋裂熟記于心。 但熟記過后卻突然想起,便是記下也無甚用處了。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南風再度點上篝火,隨手將那龜甲投入火中。 二更不過,廟外出現了腳步聲,南風聞聲抬頭,只見長樂出現在了通往破廟的小路上。 見他到來,南風急切站起,走到門口連連招手,“快來,我弄到了好酒……”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兄弟聚首 聽得南風言語,長樂抬頭看了他一眼,轉而低下頭,繼續不緊不慢的往破廟行走。 由于上次分別,他和胖子曾經說過忙完手頭的事情會回來尋他喝酒,故此見到南風,長樂也不感覺意外,到得門前隨口問道,“何時到的?” “昨天,”南風手指墻角,“看見沒,皇家御貢?!?/br> “你白日里在皇宮的所作所為我已經聽說了,”長樂走到篝火旁邊坐下,坐的還是當年的位置,“李朝宗也是你殺的?” 南風點了點頭,“對,這老東西是我的心腹大患,終于把他給除了去?!?/br> 長樂沒有接話,放下手中窄刀,往篝火里扔了幾塊木柴。 南風走到墻角拿酒,貢酒都是二十斤一壇,皇帝老兒倒也大方,給了八壇,四壇連為一捆,雙手正好拎拿。 除了胖子,七人之中屬他們二人酒量最大,南風抱了兩壇過來,一人一壇,實則二人也喝不了這么多,南風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喝醉,喝醉自然不是為了自我麻木,而是為了制造借口,將自己的長劍送給長樂。 鋪好鹵味腌菜,拍開酒壇,二人抓起酒壇,各自鯨吞。 南風放下酒壇,抓了塊豆干啃吃,“這酒好,清爽醇香?!?/br> 長樂放下酒壇,歪頭看他,“玉清宗……” “也是我干的?!蹦巷L打斷了長樂的話頭,抓了塊鹵rou遞給他,“吃點兒?!?/br> 長樂接過撕咬了一口,“你參研天書已有進展?” 南風本來還在發愁怎么向長樂解釋自己修為暴增,聽得長樂言語便順坡下驢,“已有小成?!?/br> “說與我聽?!遍L樂說道。 對于天書,南風只是記了下來,哪里有什么心得可以與長樂分享,便隨口岔開話題,“不急,喝酒?!?/br> 二人又喝。 “你不該通知她?!遍L樂說道,他是明眼人,自然知道南風大鬧皇宮是為了通知楚懷柔出來相見。 “又不是為了你,”南風隨口說道,“我已經有了大眼睛的消息,又通知了胖子和大哥莫離,他們明天都會趕過來,咱們分開七八年了,難得聚一次,總不能少了誰?!?/br> 長樂沒有再說話,繼續咬嚼那塊鹵rou。 “這才幾天,怎么又瘦了,”南風皺眉看向長樂,“我先前給你的錢呢,都買酒吃了?” “救濟了別人一些,余下的才買了酒?!遍L樂說道。 “有??上?,就別自己找罪受了,飯食不能湊合,酒多一口少一口的倒是無所謂?!蹦巷L勸道,尋常紫氣高手根本不是長樂一合之將,長樂若想求財也不費事,之所以不求,除了不看重錢財,也不排除有自我懲罰的成分,楚懷柔一事成了他卸不下的包袱,而事發之后他對待楚懷柔的態度,也令他后悔不已,內疚非常。 南風說的婆媽,長樂便不愿聽,瞥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話茬。 長樂也是餓了,一直將那塊鹵rou吃光,方才再度抓起了酒壇,也不管南風,自己仰頭吞咽。 南風隨后抓起酒壇喝了一口,轉而放下酒壇,自懷中取了畫符器物仔細描畫,這朱砂符紙原本是畫符用的,但用來畫符的次數還沒有用來描述天書的次數多。 “喏,再給你一片,這是白天自李朝宗那里得來的?!蹦巷L將那張符紙遞了過去。 行乞生涯不止自南風身上留下了印記,長樂也不曾幸免,眼見南風遞了符紙過來,自衣袖上擦去了手上的油污方才伸手接了過去。 端詳良久,閉目沉吟,“還有欠缺?!?/br> “天書共有九片,算上這片,你已經有七片了,余下兩片怕是尋不到了?!蹦巷L說道。 隨后很長一段時間長樂都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手中的那張符咒,時而睜眼,時而閉目,不問可知是在強行記憶。 半柱香之后,長樂將那張符紙投入火中,再度拿起酒壇。 在長樂記憶龜甲紋路時,南風一直在想要不要將宇文邕之事告知長樂,讓長樂做到心中有數,但仔細想過之后打消了這個念頭,以長樂的脾性,任何可能對楚懷柔產生威脅的人,他都會出手將其除去,宇文邕一事不宜告知長樂。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長樂問道。 “沒什么打算?!蹦巷L隨口說道。 “據我所知你的師父天元真人原本是太清宗掌教弟子……” 南風打斷了長樂的話頭,“我已經去過太清宗了,玄清玄凈也被我殺了,為師父師娘正名一事也有了著落,我本不想追究一干幫兇的罪責,未曾想他們竟然試圖反噬發難,沒辦法,只能出手,殺了二三十,現在的太清宗也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br> 長樂點了點頭,繼續喝酒。 二人對飲并不是說幾句才喝上一口,更多的時候只是喝酒,許久不曾交談。 二更過半,二人酒壇皆空了一半,二人酒量不相上下,此時都已經到量了。 眼見長樂不想再喝,南風便說話引他繼續飲酒,“明日大姐一定會來,你若有話想對她說卻不便明言……” 長樂聞言皺眉搖頭,“不用,我明天一早就走?!?/br> “那可不成,難得聚在一起,你不能缺席?!蹦巷L正色說道。 長樂心情復雜,再度抓起了酒壇,連灌數口。 南風相陪,待得放下酒壇,問道,“這些年你有過女人不曾?” 長樂搖了搖頭。 “時至今日你仍是童子之身?”南風問道。 長樂明顯不愿回答南風這個問題,但他與南風關系匪淺,便是不愿回答,卻仍然勉強搖了搖頭。 南風剛想追問,長樂主動說道,“你以為她會主動與我說真話?” 有些話不需說的太透,長樂這句話南風聽得懂。 長樂言罷,再度抓起酒壇狂飲猛灌,南風亦拿起酒壇再喝。 此番長樂一直將酒壇喝空,反手將酒壇甩向北墻,將那酒壇摔的粉碎,亦不說話,抓起放在一側的窄刃薄刀,往已經坍塌的神像走去,神像前是他先前躺臥的地方。 待長樂靠著放置神像的石臺坐下,南風也走了過去,拿起了長樂放在一旁的長刀,定睛打量。 長樂所用長刀很是輕薄,比玄鐵長劍要輕很多,用慣了這種兵器,玄鐵長劍怕是使用起來不太趁手。 長樂追求速度,故此采用窄刃薄刀,但窄刃薄刀有個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太過脆弱,無法與對手兵器正面抗衡,一旦長樂不能斬殺對手,就面臨著被對手擊殺的風險,此外,一旦與對方兵器相撞,其長刀立刻就會折斷。 長樂使用這樣的兵器,是以犧牲自身安全為代價,換取出招快速,這不是正途,也絕非長久之計,想要成為絕頂高手,必須有神兵相助。 打定主意,便隨口說道,“你這兵器材質很是普通?!?/br> “我自己打的?!遍L樂隨口說道。 南風也不說話,佯裝酒后莽撞,手腕一抖,長樂所用長刀立刻就中斷裂,“濺火太重,太脆了?!?/br> 眼見南風震斷了自己的兵器,長樂陡然皺眉,但他雖然不悅卻并未翻臉,而是身形歪斜,想要躺倒。 “試試這個?!蹦巷L將自己的長劍遞了過去。 “不用,我再打一把就是了?!遍L樂不接。 “兵刃現在對我來說已經可有可無,道法才是根本?!蹦巷L將長劍塞到長樂手里。 二人打小就親近,長樂自然不會與南風客氣,聽他這般說,便接過長劍拔劍出鞘。 南風自一旁講說長劍化刀的奇異之處,幾番揮舞之后長樂便發現了長劍的妙處,這把玄鐵長劍雖然較他先前所用窄刀要重,出招卻比窄刀要快,原因無他,只因玄鐵長劍無堅不摧,出招之時可以取直線,走捷徑,完全不用避諱與對手的兵器碰撞。速度最快的,就是直線前往。 雖然滿意,長樂卻有顧慮,“給了我,你以后用什么?” “有天書在手,萬物皆可幻化兵器?!蹦巷L右手前伸,吸附地面塵土,化為土刺數根,反手揮出,得靈氣助力,土刺穿墻而出,自墻上留下了幾處圓形孔洞。 “謝了?!遍L樂收劍歸鞘,側身躺倒。 又了了一件心事,南風心情大好,和衣躺倒,閉眼入睡。 由于前夜喝多了酒,二人起身就晚,辰時,南風先醒,出去采買了一些食物菜蔬。 走時長樂還未起身,回來的時候長樂已經起來了,正在與胖子和呂平川莫離說話。 “你們什么時候到的?”南風快步進到破廟。 在他回來之前,長樂想必已經跟三人說過南風召集眾人前來的原因,故此胖子便不曾詢問急召緣由,而是問道,“大眼睛在哪兒?” “她今晚一定會來?!蹦巷L沖胖子等人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