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感覺詫異,便收回視線再看元安寧,元安寧周身發出的是深藍靈氣,說明了她身擁大洞修為,頭頂靈臺卻不見額外顯像,便是皺眉,亦無所見。 再看那游在前面的水虺,周身有淡紅氣色發出,這說明此物并不會煉氣之法,只是活的年頭久了,有了幾分道行,定睛再看,在其頭頂靈臺方寸之間有一條白色水虺,與那水虺一模一樣,只是很是微小。 見南風左右觀望,元安寧緊張關切,“可還順意?” “還好?!蹦巷L隨口應著,轉而站起身,眺望海島另外一側,但離落雪并未自山頂相送,受峭壁阻隔,便看不到她的氣色。 不得所見,南風屈身坐下,抬手擦眼,轉而看向元安寧,“我的眼睛可有異常?” 元安寧仔細看過之后搖了搖頭,“沒有,與之前無異,你感覺不妥?” “有點不一樣,那猴子便是沒有使用靈氣,我也能看出它是何種修為,”南風言罷,指了指元安寧,“你也是,你不使用靈氣,我也能看到你體外縈繞著的深藍靈氣?!?/br> 元安寧聞言好生歡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天眼果然神異?!?/br> “不止這些,我還能看到異類的元神本相?!蹦巷L說話之時屢屢定睛觀察水虺,正常視物便看不到它頭頂的本相元神,但定睛之后就能看到。 元安寧不知道南風在做什么,定睛只是南風自己的感覺,元安寧看到的是他不停的皺眉,天眼原本屬于真龍,而今南風得了這等本領自然是好事,她原本只希望南風能夠重見光明,并沒有過多奢望,便是沒有窺見元神的本領,她也知足了。 “莫要心急,慢慢來?!痹矊幷f道。 南風點了點頭,轉而說道,“先前吃下的桃子開始散出靈氣,你能不能察覺到?” 元安寧聞言定神內窺,“果然,與早年服下的補氣丹藥有些相似,只是靈氣更加充盈,彌散的也更加快速?!?/br> 仙桃蘊含靈氣南風并不感覺意外,但凡能夠延年益壽的補藥補的都是靈氣。 “可要引導?”元安寧問道。 南風沒有立刻接話,凝神感知片刻出言說道,“仙桃散出靈氣與我們練氣吸納的靈氣不甚相同,更似元氣,若不引導煉化,元氣就會充斥周身,延長壽命。若是加以煉化,元氣就會化為靈氣,歸于丹田,提升修為?!?/br> 元安寧聽得明白,便看著南風,由他拿主意。 南風想了想,做出了決定,“煉化?!?/br> 元安寧沒有渡過天劫,不似南風那般能夠隨心練氣,只能盤膝打坐,斂神導引。 行進之時南風一直頻頻回望,希望離落雪能夠出現在崖頂,但離落雪并沒有出現。 離落雪是否是異類,或者有異類血統,仍然不得判斷。 前行兩百里,龍門海島突然消失。 眼見海島消失,南風急忙喊住了水虺,令其調頭,水虺雖然不明所以,卻仍然遵從,拖帶小船蜿蜒回游。 回游幾十丈,龍門海島再度出現。 見到龍門海島,南風便令水虺再度調頭。 再行幾十丈,龍門海島又看不到了。這便說明龍門海島周圍并無屏障或陣法阻隔,只是有障眼法,只需記住方位,他日還能找回來。 但茫茫大海,舉目遠眺,附近也不見任何參照,無奈之下只能繼續西行,與此同時觀望左右,尋找能夠作為記號的島嶼。 又行數百里,仍然不見島嶼,南風喊住了水虺,待元安寧練氣告一段落,由她與水虺交流,詢問水虺能否重新找到龍門海島,水虺只是搖頭,但搖頭之時亦有其他動作,最終二人看懂了水虺想表達的意思,那些跳躍龍門的魚蛇并不是自己找來的,而是由水流送來的,至于那股異樣的水流于何時何地出現,水虺表述不清。 與水虺交流過后,元安寧看向南風,不問可知是在詢問他接下來的打算。 南風搖了搖頭,“算了,先回去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 驚濤駭浪 元安寧點了點頭,轉而抬手西指,授意水虺繼續西行。 行不多時,太陽西下,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水虺拖帶小船向西疾游,元安寧自船上盤膝打坐,南風不需練氣,不時抬頭仰望蒼穹,想要看那許久不曾見到的明月星辰。 可惜的是天黑之后天上并沒有出現月亮和星辰,而是出現了厚重烏黑的雨云,再過片刻,開始刮風。 小船搖晃,元安寧不得靜心,睜眼四顧,“這是暴風雨的前兆,得尋找安全所在躲風避雨?!?/br> 南風聞言舉目遠眺,回程時他一直在尋找可以當做記號的島嶼,卻一直不曾有所發現,夜幕籠罩下的大海茫茫滄滄,一望無際,哪里有海島的影子。 “烏云很低,這場雨會下的很大?!痹矊幷f道。 南風點了點頭,而今找不到可供歇腳的地方,著急也沒用。 “那仙桃靈氣充盈,發散也快,不過幾個時辰我已到得山前?!痹矊幱值?。 練氣之人都將居山視為修行路上難以翻越的高山天塹,元安寧所謂到得山前是指已經積蓄到了沖擊居山所需的靈氣。 “眼下可不是渡劫的時候?!蹦巷L隨口說道,晉身居山是要經受天劫的,好在什么時候誘發天劫可以自己決定,只要收斂靈氣,不送玄關,就不會誘發渡劫天雷。 “你感覺如何?”元安寧遞了水罐過來。 南風搖頭未接,與此同時抬起右手拇指內扣,“晉身太玄所需靈氣磅礴浩瀚,而今還差四成?!?/br> “有沒有希望?”元安寧皺眉發問,在被困海島之前南風就已經是紫氣洞淵了,被困的這段時間他一直不曾懈怠練氣,而今又得了那大補靈氣的仙桃,經過這幾個時辰的消化發散,竟然只得了晉身太玄所需靈氣的六成。 “難說,應該不夠?!蹦巷L繼續四顧,尋找海島礁石。 元安寧喝了口水,將罐子蓋好放置一旁,轉身回來,“都說修行如登山,越往高處越是難行,當真不假?!?/br> 南風點了點頭,“三十來歲的居山高手我見過,四十多歲的紫氣洞淵也有,不過當下好像還沒有七十歲以下的太玄,我的機緣造化已經不算低了,便是此番不能立刻晉身太玄,來年春夏也應該水到渠成了?!?/br> 二人說話的時候,烏黑濃厚的雨云越壓越低,抬頭上望,仿佛就在二人頭頂百丈處,海風也越來越大,暴雨隨時可能傾盆而下。 水虺也察覺到了危險,拖帶著小船劈風斬浪疾速游動,小船在海浪中上下起伏,異常顛簸,二人緊抓船舷,以免落水。 最終,二人還是未能在暴雨來臨之前找到藏身之處,大雨滂沱,狂風凜冽,在這樣的環境中靈氣是毫無用處的,倘若落水,紫氣洞淵和尋常漁人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必死無疑。 便是身處險境,元安寧也不曾似尋常婦人那般大呼小叫,而是沉著冷靜,一手攀附船舷,一手持拿石甕,排舀著落入船艙的雨水和海水。 南風自風雨中急切四顧,造船的材料多是雜草和灌木,本就不如木料結實,上浸下泡,怕是撐不了多久。 就在他暗自擔心小船會不會散架之際,水虺拖帶小船的繩索突然斷裂,失去了水虺的拖引,小船立刻失控,自巨浪之中起伏打轉。 “抓緊了?!蹦巷L高聲喊道,小船此時正在快速旋轉,天旋地轉,視物不清。 南風話音剛落,元安寧的玄鐵右手已經伸了過來,緊緊的抓住了南風的手腕。 幾番旋轉之后,小船忽然停止打轉。 驚濤駭浪之中小船自然不會自行穩住,不再旋轉是因為水虺轉身回援,以蛇尾卷住了小船。 見此情形,南風急忙挪到船頭,接續繩索,重新套轅。 待得南風捆好繩索,水虺松開蛇尾,弓身發力,再度拖帶小船劈浪前行。 逃過一劫,二人皆是如釋重負,元安寧拿出已經破舊不堪的帕巾為南風擦拭臉上的雨水,“好生兇險?!?/br> 南風沒有接話,而是歪頭看著自舟前奮力拖舟的水虺,這水虺在危急關頭沒有扔下二人,而是選擇回來施以援手,不管這水虺回援是不是有私心在內,就算有,此舉也是勇敢非常,在這種險惡的環境中它想自保都非常困難,再拖帶二人,必將越發危險。 元安寧循著南風視線看向水虺,“真是多虧了它?!?/br> “堪當重任?!蹦巷L正色點頭,這個世上完全沒有私心的人和異類是沒有的,似水虺這種肯于他人患難與共的異類已經不多見了。 二人在島上住了快兩年,這條水虺與二人并不是非常親近,當日在獸人谷,他曾經聽得一些馴獸經驗,異類與人一樣,品性亦有高下之分,那些見人就搖尾巴的,便是馴養出來日后也不得忠誠,誰都能領走。那些野性難馴的也不成,不念恩情,他日可能噬主,只有那些既不桀驁,與人也不親近的幼崽才是上乘之選,雖然馴養難度會大一些,卻得終生效忠。 此前他倒是不曾多想,經此一節,便生出一個念頭,當設法馴服感化這條水虺,與元安寧做個坐騎。 聽得南風言語,元安寧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南風想做什么,南風已經有坐騎了,這句堪當重任自然是對她而言的。 大部分人都怕水,尤其是深不見底的海水,之所以怕是因為不知道下面隱藏著什么,實則這種怕也并非毫無來由,深水之中往往藏有危險的水怪。 就在水虺勉力拖拽小船艱難行進之時,水中突然竄出一條偌大黑影,那黑影有五丈多長,體寬過丈,竟是一條長著滿口獠牙的巨大怪魚。 那怪魚為灰青色,竄出水面之后巨口大張,沖著水虺攔腰咬去。 在那怪魚出水的瞬間,南風就發現了它,眼見它要對水虺不利,也來不及多想,隨手抓過水甕灌以靈氣,奮力擲出。 二人所用水甕是巖石打磨,很是堅硬,再灌注靈氣,去勢更疾,在怪魚咬中水虺之前擊中了它的腦袋。 危急之時南風施出了全力,借靈氣助力,水甕砸中怪魚的腦袋之后直接貫穿頭骨,一擊斃命。 怪魚落水,濺起大浪,水虺蜿蜒避過,也不回頭,繼續拖舟前行。 南風抬頭看天,天上烏云仍然很是濃厚,暴雨傾盆,毫無停消征兆。 水虺雖然身軀龐大,卻終有力竭之時,勉強拖出百十里,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除了水虺力竭,還有一個棘手的麻煩,小船漏水了。 小船本來就是由雜草和灌木捆扎的,一旦漏水,根本無法修補,起初二人合力排水,還能勉強支撐小船不沉,最終四處漏水,二人無奈之下只能舍棄小船,四臂環抱,十指相扣,抱著水虺的脖頸腰身,隨它一同自巨浪中沉浮。 便是情況萬分危急,元安寧也不曾說些泄氣言語,只是緊緊的抓著南風的雙手,水虺腰身太粗,必須二人合力環抱,一人松手,另外一人也抱它不住。 情勢固然危急,好在二人都是練氣之人,不需似常人那般呼吸,只需抓住水虺沖躍海浪時快速換氣,其他時間都浸在水里。 由于二人是環抱貼在水虺身上,而不是趴在水虺身上,這便減少了水虺前行的阻力,水虺勉力支撐,頂風冒雨繼續前行。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水虺越游越慢,幾乎無力蜿蜒鳧水之際,一次換氣時南風發現前方海面上出現了一處黑影,那黑影隱約是艘大船輪廓,只是離的較遠,看的不很清楚。 不需南風指使,水虺便主動向那黑影靠近,待得距離近了,發現真是一艘舟船,而且是艘很大的漁船,足有十丈長短,豎有三桅。 大船壓艙很重,吃水也深,雖然也隨著海浪上下起伏,卻不是非常顛簸。 水虺勉力游至漁船附近,南風松開右手,左臂反揮,先將元安寧送了上去,轉而發出靈氣沖擊海水,以此借力,躍上了甲板。 甲板上有七八個漁人正在劃槳掌舵,本來還在大聲呼喊,眼見二人上船,好生驚訝,瞠目結舌,面面相覷。 南風也不理他們,攀附船舷向下探望,只見水虺正在嘗試登船,奈何力竭疲憊,幾番探頭終究不得攀上甲板。 見此情形,南風好生焦急,環視左右,發現甲板上堆積的粗大纜繩,閃身上前,解將下來,拖著纜繩縱身躍出,下到水中將水虺攔腰捆住。 待得回到甲板,奮力拖拽,奈何水虺身軀龐大,好生沉重,便是能夠催發靈氣助力,卻耐不住甲板不堪重負,一發力,腳下的甲板瞬時破碎。 “過來,把它拉上來?!蹦巷L沖那些漁人喊道。 那些漁人愣在當場,并不上前。 “我們不想殺人?!痹矊幊谅曊f道。 這話雖然說的平和,卻是恐嚇,聽她這般說,那些漁人只得上前幫忙拖拽纜繩。 眾人合力,水虺慢慢出水,待得水虺攀上甲板,眾人方才發現自己拖拽的是這個么東西,嚇的亡魂大冒,扔了纜繩狂嚎亂跑。 好在水虺的前半身已經上船,首尾用力,勉力游上了甲板。 待得水虺上船,元安寧過去擰解捆在它身上的纜繩,南風則沖躲在桅桿后面的眾人喊道,“這里誰說了算?” 沒人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