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祁宴君冷然一哼,轉身就想走。 “祁宴君——” 藍悅突然叫住了她,哪怕明知道此時開口有可能會惹怒祁宴君,她還是強壓下了心頭的恐懼,語氣輕顫卻堅定道,“祁宴君,都到了這個地步,為什么我們不能好聚好散,各自安好?” 祁宴君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抹獰笑浮現,一個字一個字的道。 “你做夢!” 她懷著別人的孩子嫁給他,欺騙他,一旦事情敗露,就想擺脫他和jian夫雙宿雙棲? “……” 藍悅咬唇,臉上飄起一抹倔強,“祁爺爺會同意的?!?/br> 離婚的事她現在已經不擔心了,外界的流言說的再難聽她也能不放在心上,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她怎么才能平平安安的帶著孩子一同離開。 祁宴君蹲下身來,和她平視,神情已經不見之前的猙獰,淡如一杯白開水,忽的,他笑了,笑容像是盛開的罌粟花,艷麗的外表下藏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劇毒。 “你以為你能擺脫我了?藍悅,說不定都等不到你生下孩子,你們母子倆的死期就到了?!?/br> 他語氣很輕,像是一縷風,吹的藍悅心頭戰栗。 她坐在地上,看著他半點留戀也沒有的起身,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心頭猛地升起一股強烈的恐懼,尖銳的指甲刺入柔軟的皮rou,她卻渾然不覺疼痛,滿腦子都是他剛才說的那兩句話。 什么叫等不到她生下孩子,就是他們母子倆的死期? 是祁老爺子想干什么,還是祁宴君? “瘋了——” 他真的是那個和她青梅竹馬的祁宴君嗎?為什么她突然覺得他好陌生,陌生的像是從沒認識過? 藍悅失魂落魄的扶著墻坐在床上,發呆了好久,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她從包里翻出一面小鏡子,側過頭,打量了幾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水果刀劃的那一下很淺,只割破了一層皮。 倒是那個咬痕,傷口很深,恰好在大動脈附近,若是位置再偏一點,傷口再深一點,只怕她會活活流血致死,但饒是如此,傷口上翻卷的皮rou被雪白的肌膚一襯,也足夠觸目驚心了,哪怕用的藥再好,也會留下痕跡。 藍悅用濕毛巾清理了一下傷口,在包包里翻了一下,翻到幾個創可貼,剛要貼上。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 “進來?!?/br> 藍悅窩在被窩里,見到管家推門進來,遞給她幾只白色藥膏,“少爺吩咐我拿給少夫人?!?/br> 藍悅接過,看了幾眼,無聲冷笑。 貓哭耗子假慈悲。 “謝謝?!?/br> 她沒有拒絕,畢竟她需要這個。 上了藥,找出一條絲巾戴上,藍悅想起之前的事,面色一白,立馬跳下床,抱過一只垃圾桶,一頓干嘔,把早飯全都吐干凈了,才頭昏眼花的靠在床頭,輕輕的揉捏著隱隱作痛的太陽xue。 她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 每每回想起祁宴君似是而非的話,她就驚懼不已,恨不得立馬逃離出這個牢籠。 中飯晚飯藍悅都沒吃,中途許妙容來過一次,說想和她聊聊天,藍悅懶得搭理她,裝作已經睡著了。 翌日,她看見祁宴君帶著許妙容離開了,于是出了房門,吃了點東西,便到了花園,感受到暗處有一雙眼睛如影隨形的跟著,她抿了抿嘴,沒有愚蠢的直接往外闖,而是漫無目的的閑逛了起來。 花園太大了,逛了一天也才逛了大半。 藍悅回到房間,站在窗前,看著一輛車停在門口,許妙容挽著祁宴君的胳膊款款下車,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仿佛一對蜜里調油的夫妻,畫面和諧又唯美。 “呵——” 藍悅哼笑了一聲,把窗子關上,躺在床上,準備入睡,漸漸的,她有了點睡意,呼吸均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噠’。 門悄然打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夜色的掩蓋下,緩緩的朝床邊靠近,慢慢的坐在了床沿。 皎潔的月光透過紗質的窗簾灑落,照的臥室昏暗不明,也照的男人側臉好似籠上了一層夢幻般的光澤,他晦暗的視線精準的落在藍悅的俏臉上,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藍悅的睡姿很端正,平躺著,雙手交疊。 夜很靜,落針可聞。 夜很深,但遮掩不住男人深沉的目光。 他眼神逐漸的下移,同時抬起一只手,大掌輕飄飄的覆上了她平坦的小腹,僵硬的手指蜷了蜷,似乎想干點什么,最終放棄了,只是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摩挲著她的腹部,動作難掩輕柔。 好一會兒之后,一聲不帶任何情緒的喃喃響徹整個空間。 “這個孩子,不能留——” 黑暗中,他眼眸如夜色一樣沉靜,又如冰雪一樣的清涼,莫名的色澤滑過,任誰也無法揣測他的想法,他凝視了一會兒她純然的睡顏,迅速的站起,出了房門,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在門被關上的那一秒,床上本該睡著的藍悅猛地睜開了眼眸,一雙眼睛滿是驚駭。 在祁宴君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 孕婦覺淺,她最近心事又多,一點小動靜都能驚醒。 藍悅打開燈,被暖黃的燈光一照,她額頭上的冷汗越發的刺目,她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聽著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恐慌的一分一秒也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了。 這一夜,藍悅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她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知道祁宴君走了,于是下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廳中指手畫腳的許妙容。 許妙容抬著下巴,一張臉寫滿了傲然,用女主人的姿態指揮傭人干著干那,聽著幾個一臉諂媚的下人稱呼她為——祁少奶奶,藍悅目光一涼,嘴角扯出一抹冷漠的笑意,慢條斯理的走了下去。 “藍悅,你醒了啊?!?/br> 許妙容余光掃見她的身影,頓時瞇著眼笑了,“梨園的裝修我挺喜歡的,但畢竟這兒會是我一輩子的住所,所以我適當的調節了一下,你沒意見吧?” 藍悅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隨你的便?!?/br> 許妙容冷笑了一聲,對張媽吩咐道,“還不快給藍小姐上茶?!?/br> 張媽猶豫了下,在許妙容帶著警告的注視下,端了一杯茶,“藍小姐,喝茶?!?/br> 藍悅神色一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面色柔和,神態大方的許妙容。 這是公然打她的臉? 第三十七章 她的秘密?他不配知道! “不用了,還是把你的茶端給你們的祁少奶奶吧?!彼⒉谎陲椬约旱淖I諷,淡淡的道,“不過有些東西,言之過早了可不好,許小姐一個未嫁的姑娘,你們也該注意一下稱呼,省的惹來笑柄?!?/br> 她淡然的目光掠過一眾各異的臉孔,在許妙容沉下來的臉上停頓了一瞬,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祁少奶奶,你別動怒?!?/br> “只有許小姐才配當我們少爺的妻子,藍悅算什么東西!” “水性楊花又不知羞恥,呸!” “……” 藍悅聽著從客廳傳出來的對許妙容的奉承,以及對她的貶低,她冷冷一笑,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并不是因為這些話而生氣,而是祁宴君的做法讓她覺得萬分屈辱。 他以為讓一個小三兒登堂入室,讓下人欺負侮辱她,她就會向他服軟嗎? 她只是很厭煩,覺得惡心。 許妙容看著藍悅的身影消失,聽著傭人們對她的恭維,臉色稍微回暖了一些。 她是許家的大小姐,名利兼有,身份高貴,藍悅根本不配和她相提并論,只是,她畢竟和宴君有二十年的情分,如果磨磨蹭蹭下去,還不知道會有什么變故,必須得盡快,還有她的那個孩子…… 絕不能留! 許妙容斂去眸內的寒光,淺笑瑩然的道。 “張媽,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br> “是?!?/br> 在梨園的日子對藍悅來說,每一天都生不如死,她時時刻刻懷著戒備心,心神疲憊,不到幾天就瘦了一圈,唯一讓她感到稍稍安心的便是祁宴君這兩天一直沒回來。 自那天過后,她對他的懼怕已經上升到了巔峰。 她甚至不敢再見到他了! “少夫人,廚房燉了一鍋補品,請用?!?/br> 一個傭人端著一碗熬的nongnong的鴿子湯走過來,坐在客廳看電視的藍悅看了一眼她畢恭畢敬的舉止,心頭泛起了一絲疑惑,“給我的?” 自許妙容搬進來后,她這個祁少夫人就像是一個隱形人,傭人們對她除了面子功夫,該有的尊重是一點也沒有,更甚者在許妙容的授意下,她們連祁少夫人的稱呼也改了,又怎會突然對她如此熱情恭敬? 事出反出必有妖,她不得不防。 “是的,少夫人?!?/br> 藍悅淺蹙娥眉,伸手去接,在對方松手的時候手一抖,湯碗滑落,摔了個四分五裂。 “哎呀!” 傭人驚慌的叫了一聲,忙用托盤把碎片撿起來,神色有些焦急,不滿的看了藍悅一眼,“少夫人請等一下,我再去端一碗過來?!?/br> “嗯?!?/br> 藍悅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卻在她跑進廚房的時候靜悄悄的跟了進去,靠在墻上,傾聽著里面的動靜。 “快點再做一碗出來,這可是少爺親自吩咐的打胎藥,務必要把她肚子里的野種弄掉!” '“行,馬上就好?!?/br> “……”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進入藍悅的耳中,這一刻,她宛若墜入了冰窟,渾身發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間的,漿糊一樣的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馬上離開,一秒鐘她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