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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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既靈 作者:顏涼雨 文案 《九天散仙志》載,嘗有無名氏,乃大慈大善之人,不忍見世間可憐,每遇貧苦,傾囊相助,后散盡家財,流落山林,以身飼走獸,終歿于荒野,尸骨不全。天帝念其大德,恩準升仙。昔升仙之時,求留魄而去心,世間疾苦非一人之力所能解,徒增煎熬,不如無心,掛礙盡消。天帝許。后得名長樂仙人,居蓬萊。 不知哪任掌管“仙志閣”的雋文上仙在旁邊加了評,想是讀到此處,多有感慨。評曰,蓬萊多一長樂仙,世間少一癡心人。殊不知,無苦亦無愛,無悲亦無喜,落得自己逍遙,卻惹旁人傷心。 ============ 不要被文案迷惑,其實就是一個捉妖少女和一個永遠不走心的男人的鎮妖除魔之旅~~愛情有,友情有,凡人有,鬼怪有,奇怪的神仙有,更奇怪的小伙伴也有,不過管他上天入地降魔伏怪,終不過一個情字。 內容標簽:歡喜冤家 前世今生 主角:既靈,譚云山 ┃ 配角:南鈺,馮不羈,白流雙,羽瑤上仙、一堆神仙妖怪 ┃ 其它: ============== ☆、楔子 蓬萊,九天仙界五仙島之一,因距九天寶殿較遠,多居散仙。這里同人間一樣有四季,然四季皆柔和,無酷暑,無寒冰,故仙人們大多隨性而居,向往人間煙火氣的,便建房蓋屋,貪戀日月精華的,則棲云臥枝,怡然逍遙。 唯獨一處例外。 散仙們即便建房蓋屋,也都就地從簡,有那么點遮風擋雨的意思便行了,反正這九天仙界無風無雨,亙古綿長的只有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輕緲仙氣,拂頰如清風,潤澤如春雨??蓡螁巍坝瓞帉m”不愿如此。 那是蓬萊仙島上唯一的一座仙宮,占的是蓬萊最平坦的一塊地界,用的是九天最難采的瀛洲白玉石,宮內裝點更是各仙島的珍稀之物,雖比不得九天寶殿氣勢恢宏,但已是巧奪天工、極盡華美。 只可惜,如此美輪美奐的宮殿,多半時候都相當冷清。主人不好客,客人也懶得上門討沒趣,久而久之,也就不來往了,皆大歡喜。 然而今天不同。 宮內仙婢們發現向來睡到自然醒的羽瑤上仙早早起身,并且沒有和往常一樣洗漱,而是沐浴焚香,后穿戴整齊,端坐于案前,并命他們取來一盆清水。 仙婢們不敢怠慢,悉數照做,然后就被羽瑤上仙屏退。 隔著緊閉的門扇,仙婢們看不見也聽不到,簡直抓心撓肝地好奇。原因無他,今日的羽瑤上仙實在太過反常,態度之鄭重虔誠前所未有,近百年來,除了長樂仙,她們還沒見過羽瑤上仙因什么人什么事如此重視過。 “走開——” 門內傳來呵斥,顯然知道隔墻有耳,而本應婉轉的聲音也因急促嚴厲的語調而顯得刺耳。 深諳自家上仙壞脾氣的仙婢們不敢拖延,無聲而散。 門內,桌案前。 珞宓將木勺放在盛滿水的水盆中央,動作極近輕柔,連呼吸都跟著輕下來,待到緩緩放手,勺柄于水面點出幾絲波紋,復又歸于平靜。 終于,水和木勺徹底靜止,珞宓雙手合十,閉目拜禮,口中念念有詞,端正虔誠:“天帝在上,鏡靈明懸,使我以東,紫氣東來,使我以西,龜鶴西望,使我以南,星輝南山,使我以北,福齊北晏?!?/br> 語畢,珞宓伸手旋動勺柄。 木勺緩緩旋轉起來,先快后慢,終于在三圈半左右時停住,勺柄不偏不倚,指向正南。 珞宓頃刻起身,再不管木勺,而是拿起一早便放置在水盆旁邊的羽鏡,環抱出門。 羽瑤宮正南方不遠處是一片杏花林,杏花終年盛開,無分時節,偶有仙氣吹過,落花如雪。但此刻的珞宓沒有那般閑情雅致,匆匆穿過杏花林,映入眼簾的是蓬萊仙人們最愿意逗留的去處。 此地沒有名字,只是依杏花林傍蓬萊水修了幾座亭子,以悠長回廊聯通,云霧飄渺,鳥語花香,久而久之,便成了蓬萊散仙們歡聚游玩之所。 這會兒時候尚早,只有三位仙子坐在亭中,鶯鶯細語。 往日里珞宓才不愿與這些散仙交往,然今日,她卻在見到這三位時眼眸一亮,立刻站定,側耳細聽她們在講什么。 珞宓站得有些遠,仙子們沒發現她,自顧自嬉笑。 沒被發現固然很好,但太遠的距離也讓珞宓聽不清她們究竟在說什么。 沒半點猶豫,珞宓抱著羽鏡又靠近幾步。 “……我待你心,永世不悔?!?/br> 繚繞仙氣送來仙子細語,可惜只有后半句。 珞宓卻又驚又喜,也顧不得儀態,三步并作兩步奔向亭中:“你剛剛說什么?!” 三仙子未料珞宓突然出現,一時無措。 珞宓徑自來到剛剛說話的仙子面前站定,錯愕的仙子仍坐著,她站著,完全居高臨下的氣勢,但因想起自己身份,便勉強按捺著心內波動,冷下聲音道:“你剛剛說什么永世不悔?” 仙子不是仙婢,本能地對珞宓的趾高氣昂心生抵觸,但畢竟自己只是散仙,人家是上仙,哪怕只是占了個虛職,故掩住不快,起身施禮:“羽瑤上仙?!闭Z畢也不用珞宓追問,迅速應答,“我們剛剛只是在聊閑話罷了,講的是人間男女定情,往往愿意以天發誓?!?/br> “所以你剛剛說的是……” “適才上仙所聞是男子給女子的誓言?!?/br> “那你再給我重復一遍?!?/br> “天地為盟,日月為鑒,我待你心,永世不悔?!?/br>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啦,嘿嘿~~每天晚上19:00,日更六千~~偶爾掉落雙更喲~~ 注:本章占卜法化用古法“鏡聽”,出自《月令萃編》。 ☆、第 2 章 民間有句俗語,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桑是桑樹,與“喪”諧音,故忌諱;柳是柳樹,送殯多用柳枝作“招魂幡”,所以也不大吉利;鬼拍手是楊樹,因樹葉寬大,迎風作響,好似人拍手,但為何它也不宜栽,傳到如今,已沒多少人清楚。 不過槐樹,倒與這三種的待遇截然不同。其樹冠陰晦,歷來是人們心儀的納涼之所,而自前朝起,宮廷中有了尊槐的風習,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這陣風從廟堂刮到民間,從前朝刮到本朝,愈演愈烈,槐樹竟漸漸成了吉祥樹,寓意家宅富貴封官進爵。 槐樹固然吉祥,可像霖州城這樣滿城盡栽槐樹的怕也不多見。每到秋風起,滿地槐葉,誰要是能找到一片旁的樹葉,城中人都要和他急。霖州人喜槐尊槐,由此可見一般,故而霖州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槐城。 既靈不喜歡這座城。 從進入城郊,天就開始下雨,厚厚的黑云壓得低低,仿佛伸手就能碰到,讓人喘不過氣。好不容易緊趕慢趕進了城,天色非但沒轉晴,反而愈發黑下來,加上時值盛夏,滿城槐樹枝繁葉茂,往日里的樹蔭成了黑云的幫兇,將這座城遮得愈發晦暗壓抑。 這種地方不招妖才怪。 既靈剛這樣一想,天上就劃過閃電,而后雷聲悶響,時機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 既靈吐吐舌頭,連忙在心里默念,罪過,罪過。 沒有誰是真的想招妖,而且妖一來,普通人就只有被禍害的份兒,像她剛才那樣想,有點不太厚道了。 既靈穿著蓑衣前行,壓低的斗笠將她那張靈動清麗的臉遮了大半。不知是不是錯覺,雨勢好像越來越大,街市上沒有半個人影,兩邊的店鋪也門窗緊閉,雨水打在青石路上,發出猛烈聲響,又很快流往地勢低的方向。 終于,既靈看見一家客棧,就在前方不遠處,抬頭便能瞅見用竹竿挑在半空的粗布,上書“槐城客?!彼膫€大字。那粗布不知歷經多少年風霜,邊緣已開裂出線頭,隨著粗布一并在風雨中飄搖。 既靈加快腳步,眼看就要抵達客棧跟前,卻忽然覺得腳下受阻,一低頭,水已漫到腳踝。 既靈詫異,回頭去看,來路雖仍被雨水沖刷,但青石依稀可見,而這槐城客棧門前,別說路了,那水儼然就要漫過臺階,直逼門檻。 不僅僅是客棧,既靈抬頭遠眺,發現越往槐城深處去,那水積得越深。她很快明白過來,由城郊到城中,地勢是往低了走的,也就是說越靠近城中,被水淹的越厲害,而且雨要是照這樣下不停,再過幾個時辰,八成連客棧這邊和城郊都能劃船了。 咚咚咚。 自己已經成了落湯雞,既靈也沒工夫擔心別人了,抬手便叩響了客棧大門。 隔了很久,久到既靈有點想改敲為砸了,門板終于被人搬開縫隙??蜅;镉嬀璧乜粗?,一言不發。 既靈無奈,只能先開口:“住店?!?/br> 客?;镉嬕汇?,沒料到來者是個姑娘,這才卸下防備,當然,也卸下了門板:“客官請進——” 既靈進入客棧大堂,立刻將蓑衣解開斗笠摘下,渾身輕巧舒服許多,才半抱怨半玩笑道:“小二,哪有客棧大白天關門的?!?/br> 小二重新把門板放上,客棧又恢復了閉門姿態,這才回過身來一臉苦笑:“姑娘,你看外面這天像大白天?” 沒等既靈說話,角落里正在撥算盤的掌柜出了聲:“這雨斷斷續續下了半個多月,姑娘是這半個月來唯一登門的,你說我這店還開個什么門?!?/br> 既靈心下一驚:“這雨已下了半個月?” 掌柜嘆口氣,放下算盤,道:“姑娘不是槐城人,有所不知,槐城往年盛夏雨水并不算多,但今年不知怎么了,自入夏起就三天兩頭下雨,最近更是要命,雨竟然不停了,斷斷續續足下了半月有余,往往前一天的雨水還沒退,新的雨水又來了,你看我這滿堂木桌,桌腳都要被泡爛了?!?/br> 既靈愣?。骸罢乒竦闹牢也皇腔背侨??” 掌柜也愣住,繼而內傷,他剛剛說了那么多,這位倒好,一把穩準狠地抓住了最不重要的那句,偏人家是客,他還得賠笑臉:“當然,我們槐城人世代居住于此,少有外來者,所以各家各戶間都認識相熟?!?/br> 滿足了好奇心的既靈點點頭,這才認真思索掌柜說的這場雨。 斷斷續續下了半個月的雨,說蹊蹺也蹊蹺,說不蹊蹺也不蹊蹺,畢竟老天爺的臉,誰也講不準,但如果和浮屠香所示有關,那就不是老天爺的事了。 “姑娘,你要的茶?!倍酥斜P的小二上到二樓,叩響了新來客官的房門。 “進——”門內傳來清澈脆亮的聲音。 小二推門而入,下一刻怔住。 落湯雞一樣的女客這會兒已經擦干頭發,換了衣裳,露出本來模樣。小二沒讀過什么書,說不出那些個文縐縐的詞,就覺得眼前的姑娘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走大街上能讓人一眼認出來完后還要多看幾眼的那種好看。 “小二,你幫我看看……” 正發愣著,佳人說話了。 小二不明所以,將茶盤放到桌上,走到佳人身邊,這才發現佳人是盤坐在椅子上,坐姿之灑脫與剛才那些美詞美句搭不上半點關系,且手中執一炷燃起的香,打他進門,佳人就沒看他一眼,由始至終緊盯著浮起的香縷,哪怕是和他說話時,仍全神貫注,眼睛一眨不眨。 一頭霧水的小二只能開口詢問:“姑娘,你讓我看什么?” “煙,”佳人的聲音沉下來,一字一句,緩緩道,“你幫我看看這煙往什么方向飄?!?/br> 小二被這嚴肅氛圍感染,不自覺緊張起來,瞪大眼睛湊近那炷香,直到久不眨眼,眼眶發酸,才誠實道:“姑娘,這煙直著往上,往上……算方向不?” 佳人果斷搖頭:“你再仔細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