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這倒是,阿祁與自己不同,太后眼眸微暗,她用了足足二十年時間才得了第二個孩子,但是阿祁不同。 倘若那些宮外的夭桃艷李入了步微行的后院,屆時一個賊膽包天,對霍蘩祁用了自己當年所承受的一樣的伎倆,步微行想必抱憾終生。何況,如愿自幼便對女人避如蛇蝎,一個霍蘩祁能入了他的眼已經是造化了。 步微行道:“母后不必憂心,朝堂的事朕會處理?!?/br> 見罷這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步微行沒什么要說的了,有阿朗,母后了卻一樁沉積二十年的心事,她該是知足了,至于父皇,他求仁得仁,如今卸下一身重擔,往后盡可享受稚子繞膝、含飴弄孫之樂。 霍蘩祁也覺得,其實她不該讓步微行來這兒,看到這,他心里很不好受。 出了雍和宮,霍蘩祁再也不愿想他和太上皇之間的糾葛和心結了,終歸是父子一場,來日或許逢得轉機,但不是現在。 小黃門來傳信,說陸厭塵入宮了。 霍蘩祁怔了怔,“許久未見舅舅了,他不是去云游了么,怎么這么快又回來了?” 步微行道:“我搬了兩道圣旨,他才肯聽宣回宮?!?/br> 霍蘩祁疑惑,“你非要舅舅回來做甚么?” 舅舅在涼州那苦寒的不毛之地待了十年,好容易重獲自由,他要出去游歷山川,怎的步微行還不讓,這確實過分。 步微行側目,“當年給母后調理身子的太醫太過平庸,師父曾經親自配過藥方。他對這個,”他微掩薄唇,“很有心得?!?/br> 霍蘩祁:“……” 原來是她買通的那兩個太醫不夠神通廣大,不夠取信于他。 但是陸厭塵替霍蘩祁診了脈之后,險些跳起來要揍人了。 大老遠將他用圣旨大張旗鼓叫回來,竟是為了給他屁事沒有的媳婦看??! 陸厭塵真的要揍死這小兔崽子了。 見師父臉色鐵青,步微行難得懸心,“不太好?” 陸厭塵皮笑rou不笑,“好得很,好得很?!?/br> 霍蘩祁往后頭躲了躲,“舅舅,我很怕,你說實話?!?/br> 陸厭塵擠了擠臉上的笑,然后溫聲道:“實話是,內火偏虛。什么事都沒有?!?/br> “那……” 陸厭塵還能不知道他要問什么,要是一般女人也就算了,這是他外甥女啊外甥女啊,說這個不尷尬啊。 陸厭塵扶住了額頭,“隨便!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她身體好得很?!?/br> 步微行安心了,“好?!?/br> 好個屁! 陸厭塵從小修道,修得是個心平氣和,也難免被他氣得七竅生煙。 霍蘩祁更是臉頰緋紅,總之,很尷尬就是了。 都怪你。這三個字是霍蘩祁說了一路給她夫君聽的。 步微行倒沒覺得有甚么,醫者不避,沒什么好遮掩的。 走了一截,霍蘩祁忽道:“今晚傳我侍寢?” 他微微一頓。 宮里面的侍寢? 那倒是可以嘗試一下。 霍蘩祁眼眸璀璨,好像得了糖吃的孩子,他順手就曲指彈了下她的額頭,“不要后悔?!?/br> 看他挑唇,霍蘩祁就安心了。 “阿行,秋去冬來,你說,團團在外頭還好么?” 她有點想她的雪狼崽子了,現在已經長成了一頭威風凜凜的大狼。一定。 步微行道:“它在山里有個窩。你明日要能起得早,我帶你去見它?!?/br> “好啊?!被艮榔畲饝?。 他挽著她的手,薄唇微微上揚,眼眸漸深。 (正文完) 第94章 番外:侍寢 侍寢的那一晚月滿中庭, 霍蘩祁緊張地準備了許久。 聽說宮里規矩繁多,她以前還不怎么信,直至她被人橫著抬入了寢宮。 不著片縷地, 被裹成一顆粽子, 然后被并不溫柔地送上龍榻。 “你們……” 霍蘩祁眼睜睜看著一群人拎著裙擺碎步飄走了。 她睜著眼無力望天。 當然此時她還不知道,作為中宮之主, 這種脫光了裹著被子上龍床其實是不需要的,這是后宮嬪妃和陛下玩的情趣。但是, 這很顯然不是她自己要求的。 燭火幽幽, 風一陣吹來, 刮得桌上的宣紙窸窣作響。 霍蘩祁手腳不能動,望著窗簾發呆,然后便見眼前出現了一個漆黑修長的影, 由遠及近,霍蘩祁屏息凝神,直至那身影徐徐走近,看了她一眼, 霍蘩祁梗著脖子,羞窘地抬起頭,四目相對。 她輕輕喚了一聲, “這個我好不習慣?!?/br> 數月不曾同床,霍蘩祁很期待,但是也很害怕。 這種情境下,她是完全被動的那個。她現在出不來, 只能一直被裹著,蜷縮在被子里。 步微行原本臉色淡然,被她這么楚楚可憐地一看,手指緩慢地一動,掩唇笑了一聲。似有什么自眼底泅開,一波溫柔似朗月照花。 霍蘩祁只覺得身子一輕,大紅的被子一層一層地被拉開。仿佛一朵盛開的紅蓮,托出最姣柔白嫩的蕊。似亭亭舞動的花枝,被燭燈籠上蜜蠟般的光澤。 她羞得抱住了腿,縮到了里側,一聲不敢吭了。 但是他好像并未動容,起身走了開去,鎮定地從桌上取了一盞清酒,從容地小酌。 殿內很安靜,霍蘩祁等了許久沒等到夫君過來撲倒她,忍不住困惑,只見他立在紅燭微光之中,一襲清冷漆黑的袍,襯得人如修羅,俊美而陰森。那一盞酒下了肚,又是一盞。 酒碗溢出的水,沿著他光滑的脖頸,滾入胸膛。在半敞的衣襟之中消失無蹤了。 喉結幾次滾動,酒水沿著喉管落入腹中,將他的臉暈出了一分紅。 這畫面異常的……詭異?;艮榔钜睬椴蛔越馗粋€吞咽,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平的,沒有那種凸出,當然,也不能有那種滾動的魅惑感。 他都喝了七八杯了,還沒有過來的意思,霍蘩祁問:“那個……那個是壯膽的么?” 步微行眉梢微挑,放下了酒盞,然后側目道:“也許?!?/br> 壯膽? 沒想到也就幾個月未曾敦倫而已,她夫君的本領又倒退了,所以來事前還要喝喝酒,壯壯膽?可是那也沒什么啊,她又不是不愿意,她保管十分配合。 大約喝出了三分薄醉,俊美的臉從素白之中玷染開妖冶的紅,看著分外撩人,霍蘩祁又吞咽了一口唾沫,只見他拎著酒壺便過來了。 她怔了一下,“怎么了?” 步微行斟了一杯酒,“喝了?!?/br> 霍蘩祁不大懂,怎么他喝完了自己又要喝,她酒量不大好,便推拒了,“不喝。喝醉了我會……” 步微行沒有收。 他今晚好像對酒有種執念。 好在霍蘩祁雖然不喜歡飲酒,但也不是不能喝,小酌助興還是可以的。 她就不矯情地順手一抄,一飲而盡。 這種酒軟綿綿的。 口感軟綿綿的,喝了之后,身體、腦子好像都挺軟綿綿的。從里到外,猶如一團封住口的棉絮,有力無處使,像泥牛入海似的,而且一碰上他,就有種要融化他的沖動。 霍蘩祁暈乎乎搖了搖頭,“有點不對?!?/br> 步微行道:“怎么不對?” 霍蘩祁哈哈一笑,“你想灌醉我?沒門!” 步微行搖頭,“你醉了會撒酒瘋?!?/br> 他不至于想不開,把她灌醉了粗暴行事。 霍蘩祁問:“那怎么……這酒這么有問題?” 步微行看了一眼酒盞,也有些疑惑,“這酒是宮中嬪妃侍寢時喝的?!彼勚葡惚阌X得有幾分不對,方才替她試了七八杯了,但喝下去,辣勁一般,后勁也一般,與一般的酒實在沒有不同。 他也沒掛在心上,沒想到讓霍蘩祁一喝,就喝出問題了。 霍蘩祁抱住了光溜溜的兩條胳膊,“好冷,窗關了么?” 步微行目露訝然,他瞥了一眼,窗都已落下了。 但既然她說冷,他就起身去檢查了一遍,窗確實已落閂了,他試著伸手在縫隙處遮了遮,眉心微微攢起來。 確實,有縫隙的地方還是漏風的。 但也應該不至于就吹到霍蘩祁身上了。 畢竟隔得這么近,手心舀的風只如羽毛輕微,稍稍驚動一些觸覺而已。 霍蘩祁哼了一聲,很難受,他從書桌上取了一方紙鎮,暫且堵住了縫隙才回來看她,霍蘩祁又問,“床下邊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不待他說話,霍蘩祁便拉上被子,輕輕挪了挪,然后,從數床被褥之下,挖出來一顆細小的小拇指大的珍珠。 步微行問:“怎么會有一顆珍珠?”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霍蘩祁感覺自己現在五感好像十分靈敏,尤其觸覺。 她看了眼那杯酒,想到了什么,表情緩慢地開始糾結,糾結,再然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床褥被她大力地絞著,撕破了一條小口,細微的羽毛飄了兩根出來,落在她光裸的背脊上,順著微弱的風滑落,激起霍蘩祁一陣戰栗。她哭得發抖,怕得戰戰兢兢,步微行不明所以地要抱她,霍蘩祁說什么不愿,一把將他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