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屬下在?!?/br> 聶冬咬牙重重道:“看好了他,不許他出院子半步!” “六叔,我做錯了什么?!”霍明德萬分不解,剛從地上掙扎的爬起來,就被秦蒼給制服了。 聶冬負手而站,只想踹他兩腳,憤恨罵道:“蠢貨!我堂堂霍府就要被你這豎子給拖累死了!” 霍明德想要問個明白,聶冬卻不想解釋,命秦蒼塞住他的嘴,立刻送到院中關押!回到書房將霍文鐘從府衙叫了回來,剛一見面,便將霍明德之事說了。 霍文鐘愣了一下,霍明德逃避議親的確不像話,可老侯爺這樣生氣是不是也太過了?聶冬見他也沒反應過來,急的捶桌:“永安王乃皇室,只要翁主挑夫婿的,哪里輪得著他去嫌棄翁主!霍家乃外戚,若能聯姻帝室可保三代平安,你以為這門親事只是你五伯的家事嗎,其中肯定是勞動了太后。他這一逃,難道不是藐視皇恩嗎?!” 博陵侯才被下旨訓斥擅離封地,周陽侯又出了藐視皇恩的事,外戚本就生存艱難,這是主動去找死??!聶冬說到激動處,眼前突然發黑,整個人向后倒去,霍文鐘大驚:“父親——??!” 聶冬卻已經沒有知覺,徹底暈倒昏迷了。 第四十五章 布局 書房里的動靜立刻驚動了門外的侍衛們,秦蒼第一個沖了進來,聶冬整個人攤在椅子里,霍文鐘嚇懵了,一個勁的喊父親,又不敢去搖動他,生怕將老侯爺的魂兒給搖沒了,手指顫顫巍巍的放在聶冬的鼻下,雖然很微弱,但還有氣!霍文鐘一下子醒了神,立刻喊道:“秦蒼,快去叫薛太醫來??!”又叫來了好幾個侍衛,將老侯爺小心翼翼的抬到床榻上。 自從從趙縣回來后,薛太醫基本處于閑置狀態,因他賑災有功,又是御醫,在侯府的身份是水漲船高。此刻鄧公公正與他下棋,順帶抱怨楊若愚怎么狗眼看人低,一見皇帝訓斥老侯爺,便連太后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王家丞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薛大人,快隨我去書房!” 屋內二人一驚,薛太醫手中的白子掉在棋盤上:“可是老侯爺……”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趕緊隨我去!”說罷,拉起薛太醫就朝著停在門外的小轎奔去。 老侯爺靜靜的躺在床上,霍文鐘守在旁邊,只覺得這樣的一幕與一個多月前無比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此刻府中的侍衛們已經分成了十對,代替了原本的侍從把守在各院出路口,而霍文萱那里更是有專人看著。就連霍文鐘,他向一旁看了看,秦蒼親自站在他身邊,若他有什么不軌之舉,秦蒼腰間的刀可不是當擺設的。 面對秦蒼這樣不顧尊卑的舉動,霍文鐘卻沒有立場去指責。雖然哪怕是當初霍文萱慫恿他去弒父,但那個時候他也根本不想殺老侯爺,只是想借著機會逼迫他爹立他為世子罷了,他一直擔心他爹藏了奏折,里面想讓楊氏所出的兒子繼承侯府。任憑誰二十好幾,在外面也辦了好幾年差也沒出過什么錯,嫡長孫也有了,嫡妻的出身也不差,身為世子的必要的不必要的條件都具備,但老侯爺就是不立世子,府里的姨娘們天天吹枕頭風,那些庶出的兄弟們又各個虎視眈眈,霍文鐘實在是太害怕了,所以當霍文萱不斷勸說下,他便動了心。 可自從趙縣時疫后,他爹雖然還是對他發脾氣,但府中的大事小事都由他去經營,還允許他用博陵侯府的名頭去辦差,連侯府管家大權也交給了他的媳婦。而楊氏則一直在禁足,六郎更是送到先生那里讀書,霍文鐘這時候才發現,他爹其實還是中意他的。 一想到老侯爺這段日子對他的好,和當初他自己那樣混賬荒唐的念頭,霍文鐘恨不得跪在他爹面前磕頭贖罪。在薛太醫連續施了好幾針老侯爺都沒有反應后,霍文鐘終于繃不住了,跪在地上膝行到床榻旁,嚎啕大哭:“父親,父親求您醒醒?。?!兒子不孝,以前總是讓您生氣,父親,您起來罵兒子吧,就像以前那樣,求您了!” 霍文鐘從未像現在這樣失態,周圍眾人卻都默默垂下頭,就連秦蒼也有些動容??陕櫠瑓s依舊躺在床上,連眉頭都沒動?;粑溺娨话炎プ⊙μt:“太醫,快救救我父親,要什么藥材都可以!” 薛太醫一臉為難,老侯爺這身子骨太破了,他真的不敢用藥啊,就連施針所刺的xue位都不敢下大力道。原本從趙縣剛回來的那段時間老侯爺還好生調養了幾日,結果隨后又是被狂生寫信大罵,又被圣上下旨訓斥的,接二連三的受到刺激。 “大公子莫著急?!毖μt道,“老侯爺這是氣急攻心了,大家都散開些,屋里不要這么多人,免得讓氣味濁了。老侯爺身體較虛,不適施針,只能開些舒緩肝氣的方子?!庇置藢菽脕?,因要熏艾草,便命人暫時都出去。見霍文鐘還跪在床邊,薛太醫只好道:“快扶大公子起來,老侯爺突然暈倒,偌大侯府現在可都靠您來支撐了?!?/br> 一旁的王家丞也勸道:“薛太醫說的極是。咱們留在這里也幫不了什么忙,反而誤了太醫醫治。如今府里上下肯定一片慌亂,大郎要做的還有很多啊?!?/br> 霍文鐘緊緊握著他爹的手,淚眼婆娑:“父親,您一定要醒過來。兒子現在給您看好侯府,您安心養身體,以后兒子一定不會讓您cao心的!” 見藥童已將艾草等物拿來,霍文鐘也不敢在耽擱,一步三回頭的被王家丞等人架了出去。藥童點燃艾草,薛太醫接過來便讓他也下去了。一時間房內只留有薛太醫一人,連秦蒼都被支到門外守著。 霍文鐘雙眼紅腫,王家丞見他這樣實在不像樣,命人去拿毛巾和雞蛋來給他敷一下。 “我真想什么都不管了,就守在父親跟前?!被粑溺姶怪^,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什么世子,什么爵位,他都不要了,就想讓他爹好好的。 母親的早逝讓他不得不提前成長,而父親雖然荒唐不靠譜,可到底是父親啊,是唯一能給予他父愛的人。無論這份父愛到底有多少,但它是唯一的那一份,一旦沒有了,這世上與他最親近的兩個人就都不在了?;粑溺娪质堑牡兆?,原來的老侯爺對他,到底要比對霍文萱寬松些。 而以前再怎么不喜歡老侯爺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認老侯爺是博陵侯府支柱,他就像是定海神針,雖然總是搖搖晃晃的不靠譜,可一旦倒下,平日里沉穩的人也開始心慌了。 王家丞也沒想到霍文鐘對老侯爺的感情竟然這么深,努力勸道:“大郎現在要替侯爺守好這個家,才不負侯爺對您的期望?!?/br> “恩!”霍文鐘重重點頭,“把霍明德和那個叫玉娘的女人分別看著,以及……父親他現在是為了籌備糧草累暈的,旁的一概不要說!” 霍明德這個混賬到底還是姓霍,自家人關起門來怎么鬧都沒事,但若傳出侄子把親叔叔給氣的昏迷不醒,這就是送給政敵現成的把柄。 然而老侯爺再次昏迷不醒的消息還是傳出去了,之前的動靜太大,又是侍衛又是太醫的,此刻霍文萱就感到不少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最近很安靜好么,她離開的時候她爹還生龍活虎的,為什么你們的眼神都這么怪異?!霍文萱心中都要抓狂了,怎么當她要努力當個正常人后反而在不斷地背黑鍋? 霍文鐘親自到了余氏這里:“剛才沈府來人了,你趕緊回去看看,等會兒沈江卓也該下值回府,你這個當人妻子的不在府里呆著,成日回娘家像什么樣子?!?/br> 霍文萱緩緩站起身,向余氏微微福禮告辭,便隨霍文鐘一道往二門走去,一路上見府中侍衛突然增多,尋了個空子低聲問道:“父親到底怎么了?” “這段時間太累了而已?!被粑溺姷?,也不管霍文萱再問,火速將她送出侯府。 玉娘被單獨留在房間內,原本她隨霍文萱去余氏哪里小坐,余氏雖然不與她說話,可到底也沒將她趕出去啊。結果突然間來了幾個壯實的婆子,直接拿布堵了她的嘴,又蒙了眼。玉娘看著屋內的擺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侯府何處,惴惴不安的縮在墻角。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突然走進一個高個大漢,在他身后跟著一個小老頭。玉娘仔細辨認了一下,知道那年長些的是博陵侯府的王家丞,而那個壯漢腰間帶著刀,應該是侯府里的侍衛。 “王大人,婢子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錯,為何被突然關在此處?公子呢,怎么不見他的蹤影?奴婢乃周陽侯府的人,博陵侯府憑什么關押奴婢?” 王家丞緩緩坐下,目光盯著面前之人,一字一句道:“吳玉娘,這是你的本名,可對?” “正是?!庇衲镆荒槡鈶?,“公子不是早就對侯爺說了奴婢的身份么,奴婢雖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但好歹也是伺候公子的,你們……” 話未說完,啪的一聲,張大虎將腰間佩刀解下重重放在桌上,玉娘被嚇了一跳,站在不遠處瑟瑟發抖。 “呵,什么婢子,本官看你分明就是北疆細作!”王家丞大聲呵斥,“故意勾引十六公子前來博陵,其心可誅!” “奴婢冤枉?。?!”玉娘驚呼,滿臉的驚疑和恐懼,“大人,您說這話可是要有證據的!” 誰料王家丞卻不理會她,將那話說完之后,便命人將玉娘捆了,放了兩個健壯的婆子看管,便立刻向霍文鐘復命。 霍文鐘正在自己的書房,霍明德逃避議親之事的影響一定要降到最低,不然怎么霍氏一族都要被他拉下水。與其事后被人給捅了出來,不如提前給這件事找個理由,也不至于被人打的措手不及。剛做完這一切,縣衙便派來人博陵侯府,現在已有一隊運糧官員抵達博陵,問老侯爺是否要親自去看看?;粑溺姷肋@些事不必勞動老侯爺,他去便行了。 張義鴻已將五處糧倉都安排妥當,已抵達博陵的糧草已經入庫,而運糧官們則都安排在驛站小住。 陳功曹道:“我博陵和吳國一向是相依相存,如今吳國情況危急,博陵雖不能出兵,但是否請城中士人現行樂捐,這些銀錢也給吳國買些上好的兵器送去?” 張義鴻正在思考,霍文鐘立刻否定:“不可!圣上只說讓吾等籌糧,兵器之事圣上定有其他安排,吾等不要貿然插手,免得亂了圣上的計劃?!?/br> “大郎說的極是?!睆埩x鴻也覺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