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柳愈眼簾低垂,淡淡道:“我只是恰好途徑此處罷了,世子不必如此心焦?!?/br> 鎮南王世子已被二殿下籠絡,他不會與陸麒陽作對。 第58章 暗渦涌動 柳愈立在樹后, 目光掃過二人, 似有深意。 柳貴妃在圣駕前被剝去妃位, 柳愈心底微有焦灼,以是四下走走散心。 思來想去,他倒覺得柳貴妃降級一事未嘗盡是壞處。一來,柳如畫已入宮承恩, 圣眷殊濃,頂替了柳貴妃的位置;二來, 那柳貴妃獨寵已久,總是私自行些不合規章之事,每每都要勞煩柳愈來收尾。如今貴妃移住北宮,倒可以落個清凈。 無意之間,柳愈行至此地。先見沈蘭池跳舞, 再見二人親昵言語。他見二人仿佛甚是熟識,與二殿下口中的“世子一廂情愿”有所不同, 柳愈心底不由有了幾分疑慮。 比之柳貴妃,柳愈竟覺得這鎮南王的世子陸麒陽更值得商榷。 二殿下自從拉攏鎮南王府后, 便對陸麒陽贊不絕口, 直說他多番救自己性命,手段了得;可柳愈卻對陸麒陽警惕非?!羲斦婺苎b十數年的紈绔,又豈是池中之物? 恐怕,陸麒陽另有野心, 只不過是將二殿下當做一塊踏腳石罷了。 此刻, 柳愈見他與沈蘭池行從親密, 便開口道:“鎮南王世子,你與安國公府的人交往甚密,不怕為鎮南王府招致陛下猜忌?” 陸麒陽笑道:“哪兒的話?我不過一介紈绔,何德何能,以致引來陛下猜忌?” 柳愈道:“世子自然知道,我所說之言為何意?!?/br> 陸麒陽道:“柳大公子這話,我就不懂了。我真真切切是個紈绔,比之你家二弟更勝一籌。若是柳大公子不信,我大可證明給你看?!?/br> 柳愈疑道:“證明?” “正是?!标戺桕柵呐男淇?,站了起來,一指衣衫下擺沾到的泥塊,對柳愈笑道,“柳大公子,瞧見小爺衣擺上的泥巴了嗎?這可是你的杰作。小爺的衣服,那自然是京城里難尋第二件,柳大公子要怎么賠我?” 柳愈:…… 柳愈當然記得,這是二弟柳文對著陸麒陽所耍的把戲。 沈蘭池插嘴道:“柳大公子若是嫌棄不夠,我這身金縷羽衣也是可以沾上泥巴的。你別瞧我這一身看上去輕薄的很,實際上一寸千金,乃是御前織造所作,要你賠你也是賠不起的。如此,夠不夠紈绔?” 柳愈:…… 他甚想呵斥一聲“為何跟著鎮南王世子胡鬧”,可思來想去,都不見得有開口的理由和立場。于是,他便告了退,一拂衣袖,翩然去了。 走出了未幾步,還能聽見兩人在背后追著“賠錢賠錢”的聲音,柳愈不由失語。 真是胡鬧。 *** 楚帝在天廟中小憩一陣,憂慮難止。恰兩位皇子自山腰前來侍奉,楚帝便命二人各自立于面前。 即使是在楚帝跟前,陸兆業依舊冷著神色,不見任何馴服恭順。楚帝望見他的神色,便想到當年宮中傳聞這孩子克死生母的事兒,心底愈發不悅。 陸子響剛得知生母毫無征兆被廢去貴妃之位,難免有些惶惶。楚帝見他神色微異,便嘆道:“響兒,廢去你母妃也是無奈之舉。她身帶不吉,難免禍害到你。日后……朕定然會補償于你?!?/br> 陸子響應了聲“是”,心道:不過是有人暗算母妃罷了!不然何至于此? 見陸子響依舊神色不安,楚帝在心底道:他這補償,定然是會拿江山來償的。只是,子響純善至孝,得知生母被廢,定會難熬好一陣子,也只能委屈他了。 靈山祭拜卻得災厄之象,歸京后,楚帝一連數夜都未曾安睡,琢磨著是否早日將這帝位傳與陸子響,好令天脈龍氣煥然一新,以化災解厄。 偏偏這時,北方忽然便傳來疫病爆發的噩聞。 那疫病年前便已有了點點跡象,只不過那時規模小,橫豎只有一兩支縣里軍隊生了疫病。地方官府怕上頭怪罪,草草埋了病人,又借口以蠻人作亂、江湖術士信口雌黃,壓下風聲,隱瞞不報。如此拖延一陣子,疫情陡然轉惡,轉瞬便在數個郡縣里蔓延開來。 京城人得知此事,頓時一片人心惶惶。 安國公府在北邊沒什么親眷,倒也不甚擔心。沈大夫人是最憂心忡忡的那個,總是在念叨著“去請福神保佑”之類的話,總怕疫病蔓延到京城來。 沈蘭池有心安慰,卻也不知道說什么。 這瘟疫前世便有,只在北邊肆虐。京城雖有十數個犯病的,但那幾人都是自北邊逃來的,剛入城不久就死了,尸身又葬得好,以至于京城得以幸免。 前世的她乃深閨小姐,對疫病之事所知甚少,只知道那疫病肆虐了二月有余才消退下去。今生重遇此事,她也并無任何解法。 宮中楚帝聞此奏報,愈發憂慮。 那洪武口中的預言果然成真,如此一來,柳貴妃確實身帶不吉。若是要將柳家除去,便如拔去子響雙翼,又豈能與太子對抗? 看來,在拔除柳家前,還需讓陸兆業將太子之位讓出。 楚帝籌謀此事已久,早已想了數個廢太子的理由。疫病一出,楚帝當即召來心腹,與數位大臣仔細商議改立太子之事。 此事牽涉甚廣,陸兆業也得知了一絲風聲。 他早已料到會有今日,不愿坐以待斃,也立即召了自己門下謀士門客并沈辛殊、沈辛固等人商議對策。 朝堂中有門路者,皆惴惴不安,唯恐這改立太子一事禍及自身。好在一切都在暗中進行,雖私底下風起云涌、暗渦不斷,表面上卻是一派和樂融融。 開了春,萬枝新發,永淳公主自朱雀門發嫁,和親般伽羅國。待永淳公主和親后,又傳出太子要正式迎娶沈家小姐過門的消息來。 聽聞此事,沈蘭池微微驚奇。 前世,陸兆業娶她是在永嘉三年的冬日。如今永嘉三年剛剛入了春,太子便急著娶人過門了,想必宮中是發生了什么事。 陸兆業之所以選擇在大婚時對沈家發難,便是因為這時的沈家自以為大業半成,放松了警惕,滿京守衛亦因太子大婚之事而放下戒備。 可如今的陸兆業尚不能失去沈家,他在此時大婚,又是想對誰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