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營帳里早已擺好了早膳,不過是拿粗瓷盤子裝了四五個羊rou夾饃在桌上,另有一盤黃澄澄的番麥面餑餑。 胤祚先凈手掰了個勃勃,就著新鮮的羊奶大口吃了。腹中饑餓感稍緩,他才后知后覺地“咦”了一聲:“這早膳……” 自出征以來他一直跟著福全在后方,離關內補給點較近,物資充裕。位高權重的二人每日所食,不說跟宮里比,但也是雞鴨魚蛋齊全,豐豐富富的。胤祚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吃這么簡單的早膳。 福全冷笑:“剛才你說山賊不足為患,可有人還真就栽在了區區山賊身上。東路軍半月以來已經連丟了兩批糧草,損失重大不說,還士氣大減?;噬霞绷钗覀兺鶘|路調糧,幾乎掏空了中路軍一半的庫存?!?/br> 胤祚不由大驚:“薩布素將軍怎會如此糊涂?” 東路軍雖然從極北之地出發,可進入外蒙之后,補給就由固北口方向送出。也就是說,東路軍的糧隊走的路線跟中路軍大同小異,都是經過非交戰區的山丘與平原地帶,離敵軍還有數百里之遙。 同樣的路線,他一個毛頭小子領兵去接中路的糧草都平安無事,東路軍卻連丟了兩批糧草。胤祚不由皺眉:“東路是哪個草包在管運糧?” 福全跟大阿哥互相看不慣許久了,冷笑道:“滿軍鑲黃旗副統領舒祿穆阿布凱,佛倫的侄子,聽說已經被山賊殺了?!?/br> 胤祚不由一驚:“大哥的人?”佛倫是康熙二十六年時的戶部尚書,明珠的好友,大阿哥的死黨啊。 “糊涂??!”胤祚猛地從榻上站起來,急道,“皇阿瑪力排眾議,傾盡所有在打這一仗。噶爾丹的面還沒見上,自己人先跳出來拆臺。若是東路軍潰敗,那就糟糕了!大哥是怎么選的人,他想葬送皇阿瑪的千古英名嗎?” 福全雖不喜大阿哥,也不愿看著大清國力受損,聞言嘆道:“軍糧都是根據兵丁人數而定的,固北口哪里還有多余的糧食調給他們?唯今之計,唯有找到那伙盜糧的山賊,追回軍糧;否則東路和中路的士兵就要餓著肚子打仗了?!?/br> 可茫茫草原,一無線索二無地圖,上哪兒找這伙傳言中的“山賊”呢?叔侄二人都有些一籌莫展。 半晌,福全才搖頭嘆道:“先做好咱們自己的事吧,如果糧草不能追回,便只能速戰速決。希望皇上能夠旗開得勝吧!你今日上午把糧草分配好,給前面各營送去,都交給你去辦。出了半點兒差錯,自個兒往你皇阿瑪跟前領罰去?!?/br> “是!”胤祚響亮地應了,突然嘿嘿一笑,湊上前小心翼翼地問,“皇伯父,那菊花茶喝著可還對胃口?” 呵呵,他不提還好,一提這事,福全舌頭上的水泡驟然疼了起來,沒好氣地拿眼睛把他一掃:“說吧,又打什么鬼主意?莫不是想要皇伯父的東西,好拿回去哄媳婦?” “那哪能呢,侄兒娶了媳婦都還沒孝敬您,怎能先討了您的東西去?” 胤祚先拿好話哄得他拈須微笑,忽悠半天才終于圖窮匕見:“固北口的守將孫將軍可太摳了。送點豬rou過來,才七百斤!給前面五個大營分,還不夠塞牙縫呢!不如都給了正紅旗吧?!?/br> “噗——”福全一口羊奶噴在桌上,撫膝大笑,末了點著他的額頭罵,“好你個偏心眼的東西,為口吃的在這兒跟本王繞這么大彎子打機鋒,滾滾滾!孝敬你四哥去吧!” 第122章 “隆科多見過索諾和大人!” 正紅旗大營里, 隆科多奉康熙之命前來探望正紅旗大營副將、兵部尚書索諾和。 索諾和年過六旬,精明穩重, 康熙派他輔佐胤禛理事。誰曾想, 索諾和才上草原就病了。這下一營事物都落到了年僅十七歲的四阿哥身上, 康熙放心不下,便派隆科多來接替索諾和的職位。 然而隆科多在辰初時分接近了正紅旗大營的防區, 每隔一里就被一隊騎馬巡邏的哨兵攔下來,對上口令, 才許通行;越接近駐地,巡邏的隊伍越多,每隊劃區游蕩,動而不亂、散而有序地拱衛在駐地周圍。 大營選址在地勢稍高的小山包上, 周圍已經飛快地筑起了瞭望塔、壕溝草垛等防御工事, 紅甲士兵的身影穿梭其中,個個神色肅穆、軍容嚴整。 索諾和病得幾乎臥床不起,正紅旗大營尚能嚴謹如斯。隆科多扶起他, 發自肺腑地贊嘆:“尚書大人帶兵好本事!臣拜服?!?/br> 索諾和雖病著,但精神卻不錯,聞言大笑:“佟大人謬贊了。老朽愧不敢當,你該贊的另有旁人才是?!闭f著咳嗽兩聲, 吩咐身旁親兵:“還不去請四爺?!?/br> 那人回道:“后方壓糧的隊伍到了,四爺說要親往驗收?!?/br> 正紅旗大營軍容嚴整, 竟然不是索諾和帶病強撐,而是四阿哥在打理?連接糧這種小事, 也是他親力親為?隆科多愣了一下,忙拱手笑道:“不必了尚書大人,該是奴才去拜見四爺才對?!?/br> 胤禛其實遠沒有閑到跑來庫房數麻袋的程度。一營主將的位置可不好坐,巡邏偵查、疫病防治、糧草調配,樁樁件件繁瑣至極,絲毫不比戶部的陳年老賬好打發,偏偏又出不得半點差錯。 旁人看見他是冷靜自若,條陳方案信手拈來,分析戰報頭頭是道;實則是趕鴨子上架,強撐著鎮定的外表,每晚用被子蒙了窗戶挑燈夜讀看戰報。恨不得一個人分做兩半使,或者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就好了。 如此鉆研之下,泥人兒也要開竅了。更何況他本性博聞強記,不過月余,已然是言之有物;索諾和病倒后,眾參將更是隱隱把他當作正紅旗真正的話事人,胤禛更加忙得分1身乏術。 只是裕親王派來送糧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獨子保泰。胤禛這才甩開侍衛,帶著保泰往河邊散步,借機詢問伯父弟弟近況。 保泰帶來了胤祚的親筆信。全篇插科打諢、東拉西扯的敘事風格和“四哥,弟弟給你送rou來了”的幼稚邀功,看得胤禛嗤笑出聲。他折了信紙攏在袖子里,轉頭問保泰:“老六這些日子做什么呢?” 保泰的眼睛盯著腳尖:“沒,沒做什么。也就是跟著我阿瑪看看帳,分分糧草兵器……” 胤禛看著他的目光逐漸冰冷:“那他有囑咐你什么話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北L┑念^搖得像撥浪鼓。 胤禛冷笑:“不對吧,至少有一句‘我離開軍營去了某處的事,別告訴四哥’才是?!?/br> 保泰尷尬地哈哈兩聲:“心有靈犀,心有靈犀啊?!?/br> 胤禛板了臉厲聲道:“還不快說?愣在這兒等著領賞嗎?” 嗚,四哥好兇。六哥對不住了,連你自個兒也扛不住哥哥的怒火,何況小弟我呢?保泰蹲下抱頭,竹筒倒豆子般把胤祚賣了個干干凈凈:“……那回運糧之后,固北口又調來一批火器,六哥說要去接一接,我阿瑪就同意了?!?/br> 最近后方也不安穩,草原上馬匪肆虐,東路軍精銳尚且不敵,何況他一個毛頭孩子?胤禛頓時心里一緊,張口喚了侍衛們過來,飛快地點了兩個人:“你們拿了腰牌,隨保泰阿哥去一趟輜重營,務必要見到六爺平安歸來。若是逾時不歸,速來回我?!?/br> 另外一邊?!傲鶢?,起風了,我們好像走錯了路?!睘趵抢嵌U在展開的地圖前佇立良久,最后面色沉重地說。 這鬼地方不是草就是沙,難辨方向,偏偏又是陰天,不見太陽北星。胤祚不由苦惱:“我們不是沿著來時的車轍走的嗎?怎么越走越荒了?!?/br> 星禪也是一頭霧水:“因前方戰事,皇上禁了大清與蒙古之間的商旅往來,按說除了我們之外,這片草場上再沒旁人了。況且只有軍隊運輸糧草輜重的大車才可能把一路的野草碾壓出這么深的痕跡,車轍不可能有錯啊?!?/br> “等等!”胤祚眼中晦暗的光芒一閃,突然扶額嘆道,“但愿是我胡說,但這里并不是沒有旁人了?!?/br> 前天,東路軍不是還丟了兩批軍糧嗎?那可是連糧車一起丟的。禁止通商,也攔不住那些喋血刀口的亡命之徒啊。 星禪也終于反應過來,登時面色慘白:“咱們不會闖到賊窩里來了吧?” 胤祚瞧身后裝著兩千桿鳥槍的車隊,頓覺責任重大:“別走了,派人向四面尋找地圖上的參照物,務必在天黑之前確認路線。從現在開始起,每走一步都要沿途留下暗記。所有人下馬備戰?!?/br> 胡家嶺,這樣一聽就是漢語地名的地方在草原上可不多。蓋因此處原是漢民、回民與蒙古人雜居通商之處,本就魚龍混雜。明末政權凋敝戰火紛飛,過不下去日子的百姓紛紛落草為寇,藏匿于險峻的深山峻嶺之中,使得此地盜匪猖獗,又得了一個斷頭嶺的別稱。 但這都跟王二麻子沒什么關系。他雖然落草,但卻是一個最沒志氣的馬匪,又跟胡家嶺的匪首閩大頭有著些一表三千里的親戚關系。因此王二麻子的日子過得可滋潤,每天帶著幾十個個兄弟守著入嶺的山口,恐嚇一番過路的客商,刀不見血就吃香喝辣了。 然而匪幫漸多,最近胡家嶺馬匪的“生意”日漸蕭條。加上最近閩大頭手下的人頗惹了些煩心事,王二麻子也不由得跟著唉聲嘆氣。 底下兄弟王三不明就里,忍不住錘著胸口問:“哪個王八蛋惹大哥生氣,說出來我王三砍了他的狗頭?!?/br> 王二麻子把眼睛一瞪:“光有膀子力氣有什么用?砸了飯碗、掉腦袋的大事,你管得著嗎?” 王三猶自不服氣地要和他爭辯,底下蹲點埋伏的人突然大喊:“大哥,來了來了,肥羊,大肥羊!” 王家兄弟忙停下吵嘴,小跑下去,借著巖石隱蔽身形。天剛蒙蒙亮,果然見一行十來個人護著一輛大車,身著便服,形色匆匆,滿身疲態卻神情警惕,看來是早知胡家嶺的惡名。 “兄弟們,動手,按老規矩行事!” 一夜未眠等著觀星辨別方向,奈何天公不做美,天空上竟然一整夜陰云密布。幾個年長的侍衛親兵聚在一起商議,都急得嘴角冒泡。帶錯了路挨板子丟差事是??;要是六爺掉根頭發,只怕全家的前程性命都要受連累。 胤祚一大早從營帳里鉆出來,吸了一口甘洌的風,背著手慢慢地散步?;什敢娝灰刮礆w,必定會派人出來尋。騎馬的斥候沿著一路的暗記很快就能找到這兒,他倒并未如何擔心自己的安危,反倒對那條引他們走錯了路的車轍更感興趣。 他們大約沿著那車轍走出了百里左右的路程,一夜過去那車轍已經漸漸消失在草叢之中。但是還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痕跡,比如胤祚蹲下身,拘了一捧土細細掰碎了,從里頭撿出幾粒半碎的番麥粒來。 這馬匪的業務水平不行??!搶點東西到處漏馬腳,官兵要是順著這些線索摸下去,一抓一個準兒。這種水平,是誰給他們勇氣在太歲頭上動土的? 胤祚拍了拍手上的灰,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營帳那邊有人跑過來興奮地大喊:“六爺,抓了幾個活的?!庇H兵一邊引著胤祚往營里去,一邊興奮地說:“您讓我們脫了鎧甲扮成過路的旅人,果然有用。那起胡子就埋伏在前面隘口處。我們起先裝作不識兵刃的模樣,待他們都出來了,一網打盡。按您的吩咐,沒殺,都捆了?!?/br> 一群身著粗麻短打的馬匪鼻青臉腫地跪在原地,被一群親兵拿刀指著問話。王二麻子倒是有些見識的,一直硬氣地不肯回話,掙扎著大喊:“你們是清軍?我要見你們領頭的人!” 胤祚走到他面前,示意親兵捧上土里撿到的番麥粒給他看:“認識這個嗎?” 王二麻子臉上涌現出幾分慌亂,不由暗中拿眼睛打量胤祚。只見他臉龐白皙圓潤,在關外人看來最多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卻身著精鋼鎖子甲,腳蹬云紋鹿皮靴,通身的氣派是王二麻子見所未見的。又見周圍親兵將他護在中間,即便年長許多的人也是恭敬地垂首肅立,不敢直視于他。 王二麻子心里頓時有了猜測,驚恐地大喊:“你……你是皇帝的兒子?” 眾人都是一愣,沒想到才問了一句話就被這胡子叫破胤祚身份,眨眼間兩把雪亮的寶劍就架到了王二麻子脖子上。 “什么皇帝的兒子,皇帝的兒子會出現在這里嗎?美得你?!必缝裱壑樽右晦D,突然瞥見一旁的星禪,抱著手冷笑道,“烏拉那拉費揚古將軍聽說過嗎?” 費揚古年輕的時候征戰察哈爾蒙古,大敗土謝圖汗、和碩羅漢,聲名赫赫,又因主張善待關外漢民而廣有仁義之名。王二麻子眼前一亮:“你是費揚古將軍的后人?” 胤祚驕傲地一抬下巴:“聽好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爺就是費揚古將軍的次子,烏拉那拉富昌。少耍心眼,老實回話?!?/br> 真·烏拉那拉家長子星禪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眾人的目光同時變得驚恐復雜。 王二麻子卻被唬住了,砰砰叩頭道:“冒犯冒犯,可否請您派人跟草民走一趟?大當家的有話要說,還請烏爺幫忙,上達天聽?!?/br> 第123章 4“跟你回山寨?想得倒美, 萬一有詐怎么辦?” 王二麻子一愣,還是咬牙說:“放我回去報信, 請大當家下山與您在外頭會面?!?/br> 胤祚與身邊人略一商議, 覺得此計倒還可行, 便讓十個士兵壓著王二麻子回胡家嶺匪寨,名為報信, 實為探路,又派出十余騎兵四散尋找裕親王救兵;只待大軍一到便剿了這伙馬匪, 奪回軍糧。 星禪還拉過為首的親兵囑咐一番:“小心是詐,刀架在這人脖子上別松。路上若有陷阱,就地斬殺?!?/br> 大大出乎清軍眾人意料的是,這一路順利得出乎意料。王二麻子一點想要逃跑的意思都沒有, 連路都沒繞, 直截了當地把他們帶到了山寨前。那匪首閩大頭居然也爽快地應約,只帶了二十來個隨從,輕裝簡行, 就來到了清軍眾人面前。 閩大頭是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在清軍眾人的注視下,神色自若地往胤祚面前坐了,寒喧起來。 “費揚古將軍身子可還好?當年將軍在西北的德政……”閩大頭縱橫西北邊疆多年, 原是有些見識本事在身上的,一番試探的話說得彎彎繞繞, 愣是讓人摸不清他單刀赴會所求為何。 胤祚跟這樣的老油條對上,不禁后背微濕, 幾乎沒露了馬腳。好在他先前機智地撿了熟人的馬甲來披。閩大頭吃虧在身處邊疆,信息不暢,聽他對烏拉那拉家的人如數家珍,連費揚古喜歡喝涼洲花雕這樣的事也知道,便信了七八成。 試探了兩三輪,閩大頭終于忍不住拍著膝蓋長嘆,惡狠狠地說:“當年羅剎國肆虐邊境,殺我全家二十余口,全村僅余我與王二兄弟三人。滅族之恨不共戴天。準噶爾可汗既然勾結羅剎國,那就是閩某的仇人了!大清皇帝親自來剿,我愿鼎力相助??上?,小公子年幼了些,將軍又不在軍中……” 這就是嫌棄胤祚這張“富昌”的皮年幼位卑,在康熙面前說不上話了。這番大義凜然的話聽得清軍眾人面皮抽搐,感情你鼎力相助的方式就是搶了我們的糧草?星禪不忿道:“大當家有話直說,我等身負皇命,比不得你們自在無拘?!?/br> “誒,別急嘛。來人啊,退后十步?!必缝裱b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閩大頭知道重頭戲來了,也趕忙遣退左右,只留王二麻子在身邊。 胤祚掰扯道:“我固然位卑言輕,可我……meimei嫁給了當今皇四子做嫡福晉。若是大當家的言之有物,想來四爺也樂得領這引薦之功?!?/br> 閩大頭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終于浮現出猶豫掙扎的表情。 星禪正在心底為胤祚這份機變贊嘆不已,皇帝的兒子果然都不同凡響,就是冒充人家說得也像真的一樣。 閩大頭猶豫良久,終于忍不住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地圖,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底下兄弟們糊涂,截了貴軍的糧草,閩某已將為首之人斬殺,其余人等綁了關在地牢里。如今我愿將所有糧草如數奉還,并且獻上西北地圖。只求放兄弟們一條生路,我以父母之靈起誓,從此之后再不踏入大清領土?!?/br> 星禪接了那圖一看,大致的地形、路線和水源與清軍所用之圖別無二致,甚至更為細致,果然是在當地經營多年的勢力。他合了圖,微微點頭示意。 胤祚的臉色反而更加凝重。閩大頭承認了盜糧一事,可他是怎么從茫茫草原上準確得知清軍行動路線,并且從精銳的正規軍隊手里劫走糧食的呢? 他正欲細問,遠處突然傳來幾聲槍響,正是清軍制式火1器的聲音并無數戰馬嘶吼、馬蹄踏地的聲音??磥硎窃SH王的援軍到了,人數還不少。原本恭恭垂首等著胤祚吩咐的閩大頭聽到這個聲音,突然面露兇色,毫無痕跡地蹬地暴起。一雙鐵鉗一般的大手,直直向胤祚的脖子抓來。 好在星禪早防著他這一手了,準確地出腳踹在他手腕關節處,抱著胤祚往地上一滾?!芭榕椤鄙砗蟮挠H兵直接端槍射擊,暫時逼退了閩王二人。雙方頓時刀來劍往,扭打在一起。 二百親兵將二十來個土匪圍在中間,眼見要成甕中捉鱉之態。周圍卻漫山遍野涌出無數服色雜亂的人,好似都是土匪,這些人沖破了包圍圈,卻并不急于殺敵。為首之人反而焦急地拉著閩大頭:“大哥,不好了!韃子來了后援軍隊,少說有兩三千人馬,還帶著火銃!真他娘的邪了門了,皇帝老兒在這里不成?” 原來閩大頭表面上只帶了二十個親衛,顯得自己很有誠意,實則將山寨八百多人全埋伏在了四周的山上。原以為談判不成,也能抓個人質在手上,叫清軍投鼠忌器。 誰曾想,對方竟然來了三千人馬的援軍,這是什么規格?康熙皇帝上次親征因病回鑾,當時身邊護衛的,也就只有三千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