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陳姝見座下陳熠盯著她,眼中有嘲諷,自然知道自己的阿兄在嘲諷什么,不過陳姝也覺得好笑,殿中這么些人,最后活下來的不就是她陳姝么,多年后,這座宮殿靜默地矗立在時空中,可她陳姝卻是真正笑到最后的人。 陳昱舉杯,道:“抓周禮成?!?/br> 座下眾人皆舉杯祝酒,滿飲杯中酒,宴會開始。 宮宴燈火中,陳姝的目光看向陳氏的諸位藩王,陳顯啊是個真草包,可他身邊那位王妃是真厲害,前世她在八王之亂中爭得一席之地,生下的幾個兒子也很爭氣,在盧氏之禍中頗得了些好處,可惜死在了陳晟手上。 陳晟自不必說,蠢貨一個,若沒有他,八王之亂不至于會發生。 有壞的有好的,這最混不吝的陳昊戰功赫赫,最后同他們兄妹一起平定動亂,可惜身上暗傷太多,死得早。 陳姝的目光轉向了陳昇,這人眼下還是個小可憐,可是陳姝卻不敢小看他,她看了看陳昇又看了看陳熠,粉白的小拳頭握緊,陳熠的死,只怕另有玄機的,可是陳姝前世查了那么多,也沒摸到什么,只是有懷疑的對象罷了。 陳姝的目光同陳熠的目光膠著著,最后他們一起看向了身旁的這對夫妻。 那氣度雍容的是他們前世望而不可及的阿父,多年歲月琢磨,那些濡慕變成了怨恨,后來變作了漠然。不過,眼下阿父是一定要坐穩太子位的,否則做了廢太子之子,結局怎一個慘字了得,至于這條登極之路上的擋路石嘛,自然就是座下這幫叔伯了。 還有現在的老頭子魏帝,嘖,事情太多。 接著他們的目光又匯聚在太子妃身上,這女人怎么說呢,真是最合格的嫡母,前世阿父暴斃,她拱衛自己養著的皇子登位,要怪就怪你生在了盧氏這樣蠢貨聚集的世家,一家子男人躺在女人裙帶上過日子,否則,皇位到手怎么就飛了? 陳姝看著陳熠收回了目光,躺在乳母懷里閉目養神,她覺得無聊,靠在陳昱懷里。母親呢,母親在做什么呢,會不會想我們呢?陳姝這樣想著,微微笑了。 陳昱看到自己的小女兒笑著,就像是沉浸在一個美好的夢中,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發,就像是對她的母親那樣。 —————— 許濛這廂收了一封書信,言簡意賅地寫了兩句話:“小彘得劍,劍不出鞘乃是禮器,小彘當如劍,內藏鋒芒。阿蒼什么都未抓,孤的女兒,不需要?!?/br> 陳昱字如其人,十分俊逸,可鋒芒皆藏于斗轉之中,許濛捧著這樣一封書信有些哭笑不得,這話說的,按照阿滿一貫的說法該怎么說呢? 嗯,腦補什么的,也太厲害了吧。 第35章 過渡 開春后活動和節日多了起來,首當其沖的便是社日,社日是祭祀社稷的節日,這節日上層貴族們過得挺無聊,挺官方,可到了民間著實是開春以來最大的一個活動,放到洛陽,景象也是十分熱鬧的。 可是今年,洛陽的社日卻少了許多熱烈的氣氛,一方面是魏帝開春后倒春寒,病了一場,他年紀不輕了,雖剛得了一個幼子,可是早年征戰,身上留下不少暗疾,年輕時不算什么,到了老,很是折磨人。另一方面,則源于社祭時魏帝居然讓燕王陳晟與太子同祭,這對太子是個非常巨大的打擊,也讓洛陽許多人覺得暗流洶涌。 這一切都是不為宮中人熟知的,可有心人卻很清楚,魏帝年輕的時候與敵人搏斗時從馬上摔了下來,傷到了頭部和腿部,這些年也沒什么事情,可開春來的一場病,魏帝竟然開始頭疼了。 患有頭疾的魏帝睡不好吃不香,脾氣見長,尤其是近些日子,對太子頗有苛責,太子還是往日純孝模樣,倒顯得魏帝多么不通情理似的,朝中官員很有些人同情太子,可這同情愈發讓太子處境艱難了。 譬如今日,太子在宣室殿候著一整天,沒能得到魏帝的接見,天將暗時才得了梁琥的一句話,說魏帝累了,讓他先回東宮。 太子今日前來本就是要來商量太子詹事人選的,卻吃了個閉門羹,他聽著室內,隱隱有女子說話和小兒笑鬧的聲音,自然心知,殿中乃是李婕妤和陳晏。 陳昱對梁琥點點頭,道:“勞煩梁常侍同父皇說明孤的來意?!?/br> 梁琥瞇著眼睛,很是恭敬地點點頭。 他望著陳昱的背影,心中惴惴,說實話,今上的心思是愈發難測了,太子陳昱是個極為優秀的儲君,這是眾人可見的,可是魏帝現在將明顯不如太子的陳晟抬出來,這又是為了什么呢,未見得是真的看中陳晟吧,只是眼下太子已經犯了忌諱,龐后還做了那樣的事,這些都是陛下最為在意的,難道,梁琥略一沉吟,望向了室內。 這還有個小的呢,這樣一想,梁琥忽然發散了一下思維,這宮中盼著陛下活得長的,李婕妤算一個吧,盼著陛下活得短的,太子只怕有這樣的隱秘心思。梁琥不過胡思亂想到這里,忽然發了個抖,這樣的想法,真是罪不可赦呢,不過他梁琥呢,他心中笑了笑,心想,他自然是期望陛下能多活幾年,這樣他的好日子也多過幾年不是? “走了?”魏帝將陳晏放回到李婕妤懷中,這樣道。 梁琥道:“殿下回去了?!?/br> 魏帝接過李婕妤手中的絲綿帕子拭了拭面龐,臉上還帶著喜悅的余韻,道:“眼下,過了社日,馬上就是上巳節了?!?/br> 魏帝近來身子不爽,難得這般輕松寫意,一旁李婕妤接過了帕子,溫柔笑道:“是了,不過啊,妾自幼長在江南,早就聽聞洛水河畔拔除修褉乃是盛事,可惜啊,并未得見?!?/br> 魏帝笑了,道:“這有什么,不若上巳節便帶著阿蘊一并去洛水?!?/br> 這話雖說著,魏帝臉上卻有些凄迷悵惘,幼讀史書,據說漢高祖劉邦做了皇帝以后還會懷念民間社日的熱鬧景象,魏帝生在世族,沒過過什么有趣的節日,便是對元夜這樣的盛會都不是很感興趣,可是,他這一生,最有意義,最讓他懷念的,卻是上巳節。 三十二年前的那個上巳節,在洛水河畔,他見到了當時大穆最為尊貴的貴女,她明艷驕傲,比大穆公主更加嬌貴,正是那個上巳節,她成了他的阿嫂。 魏帝陷在往事中,卻見一旁的李婕妤依著他,他望著李婕妤那張熟悉的面龐,又看了看睡著的陳晏,心中一陣暖流,如果那個孩子生下來了,也許便如陳晏一般可愛。 李婕妤便是將魏帝所有的懷念和柔情都當做是為了她,她笑道:“說定了,上巳節,洛水畔?!?/br> 與上巳節有關的,不僅僅是魏帝。城外佛泉庵中,小尼姑妙圓正在院中侍弄花草,只見一個貌美的姑子站在廊下,這是最近來到一撥人中,最貌美的一個姑子,在妙圓看來,美得有點邪性。 不過她很得陳婧的喜愛,陳婧從來沒同任何一個姑子這樣親近過,妙圓有點奇怪,還有些嫉妒,那天女郎好不容易眼中見著了她,可是這姑子來了,她還是一如既往做著灑掃的事情,再沒能接觸女郎,妙圓有些不甘心。 那位女郎的風姿氣度都是令妙圓心折的,而她想起了從前的那些姑子被人送走,她便覺得,也許女郎是不喜歡她們,她們便被送走了吧,如果女郎喜歡她,她是不是就能一直留在這佛泉庵了呢? 妙圓這樣想著,只見陳婧從屋內出來,牽著那姑子進了內室,妙圓四下看看,發現也沒人,她便壯著膽子走到了窗邊,貼在雕花窗欞上往里看。 只見陳婧細長的手指在那姑子身上輕輕一劃,她身上的衣服就掉了,妙圓捂住了自己的嘴,這,這姑子怎么和她長得不一樣啊,她上面平平的,下身還長著一個rou乎乎的東西。 妙圓看著陳婧坐在那姑子身上,開始起起伏伏,臉上露出了極為享受又帶著些痛苦的神情,這都是妙圓所沒見過的。 二人云收雨歇,陳婧倚在那姑子身上,道:“玉郎,你說,那人真的愿意助我?” 那貌美的姑子與陳婧執手相看,道:“阿婧身份尊貴,卻困居佛泉庵多年,那人有意助阿婧脫險,只是有些事需要阿婧相助?!?/br> 陳婧望向那姑子,道:“阿婧只愿隨著玉郎,離了這佛泉庵才好,隨玉郎,浪跡天涯吧?!闭f著埋進了那姑子懷里。 妙圓卻聽得心中一涼,女郎要離開佛泉庵,那她呢,她是不是就見不著女郎了,佛泉庵這樣好,為什么女郎不愿意留下呢,過這樣神仙一般的日子。 不行,她決不能讓女郎離開。 妙圓心中大震,卻不防碰掉了窗邊的一盆花,只聽得花盆碎裂,妙圓在一抬頭,便對上了陳婧艷鬼一般的面龐。 第36章 上巳(一) 上巳節,春意融融,許濛換上了一身春裝,她本想對鏡薄施脂粉,可是剛把粉盒拿起來,她的手就頓住了,聯想到上元夜自己哭得滿臉一塌糊涂,她便將粉盒放下,只是薄薄地涂上了一層口脂。 鏡中少女一張臉很是白凈,雙目盈盈望著鏡中,唇上是櫻粉色的口脂,許濛見自己發間還有些素凈,便將桌上明珠帶在發間,拇指大的明珠,將許濛的臉龐映襯得瑩白如玉,她甚少這樣裝扮自己,便是連滿娘都發現許濛最近格外重視自己的外貌打扮。 許濛對著鏡中少女微微一笑,只聽門外滿娘道:“阿濛,我們該走了?!?/br> 許濛答應一聲,拿起一旁的帷帽,便出了門。阿滿見許濛未施脂粉,道:“今天可是上巳節,到了洛水旁,可就都是年輕男子女子了,阿濛怎么不好好的裝扮一番?!?/br> 許濛將帷帽帶在頭上,細紗之下,面目也看得不清楚了,她淺笑:“沒事,我要帶帷帽的?!?/br> 許濛帶好了帷帽,又幫著滿娘帶上帷帽,她們二人身份敏感,按理這樣隨意出門是不好的,不過許濛的父母便是在上巳節的洛水畔相識,因而許濛想要趁著能夠出門看看的時候,去父母曾經走過的地方懷念一番。 “走吧?!?/br> 許濛和滿娘聯袂而出,許郄和家中管家已經等著了,見了許濛,道:“車駕已經備好,今天要走不少路?!?/br> 大家出了門,只見天光將將亮,玄武坊街上就有不少車駕等著了,許濛四下看看,道:“看樣子,今天洛水畔,人會挺多的呢?!?/br> 許郄在一邊道:“開春了,難得有這樣的活動,自然人多,阿樾原本是想要約著我們出去的,可是阿濛現在身份不同,總還是回避些的好,免得給阿樾造成什么麻煩?!?/br> 許郄上了車,又把許濛拉上去,許濛自然知道李樾想要約他們上巳節洛水踏青,可是上巳節除了拔除修褉之外,也是男女相聚的時刻,總歸是避嫌的好。 上車后,許濛等人皆落座,她與滿娘取下帷帽,可能是走得早,都是昏昏沉沉的,許濛隨著車馬顛簸的頻率,漸漸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覺車子顛簸了一下,她醒來,滿娘靠在她身上睡著,對面的許郄正在看外面的風景,見許濛醒了許郄道:“阿濛,我們快到了?!?/br> 許濛也將自己這一側的簾子微微掀起了一個小角,往外看去,只見外面天光大亮,春色正好,她道:“阿爺,你看,垂柳抽芽了?!?/br> 許郄道:“今年天氣倒是不錯,除了社日之后的那場倒春寒,近來都是暖洋洋的?!?/br> 許濛同許郄游歷四方,自然知道若是冬日稍微短一些,春日長一些,那么貧寒人家的日子就會好過不少,她還曾見過那種一家就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的窘境。 天氣好許濛心情就好,她把滿娘的頭輕輕放在一邊,讓她靠在馬車上,坐到了許郄身邊,道:“阿爺,你說,我阿父和阿母是怎么相遇的?” 自許濛入宮許郄便很少見過許濛這樣愛嬌的模樣,他聽許濛提起了兒子和兒媳的往事,目光也有些迷離,道:“《詩》有云: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蕑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彝^乎!’洧之外,洵吁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br> “阿爺,這是《詩》中的描寫,我若是想知道,回去拿本《詩》自己看就行了,我要聽阿父和阿母是怎么相遇的?!?/br> 許郄叫許濛鬧得沒辦法,道:“那時候朝中已經不大好了,不過上巳節仍舊去了許多人,我便讓你阿父也去了,原本是一家人出游,你阿父說是在洛水邊發現一處桃林,雖未開花,卻景色優美,他便去賞景?!?/br> 許濛聽得兩眼發亮,道:“然后呢?” “然后啊,救了一位女郎,說那女郎在路路邊摔倒受了傷,搞得我們一家啊,沒能在上巳節好好游覽洛水,忙著用車駕將那女郎送入城中尋找醫者?!?/br> “哦,我知道了,這女郎便是阿母,對么?” 許郄笑了,帶著些傷感道:“是啊,你阿父是個傻瓜,最后你阿母問他姓名的時候,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來,待你阿母走后,便魂不守舍的,幸而你阿爺我是個有先見之明的,找人打聽了女郎的名姓,后來帶著你阿父上門求親?!?/br> 許濛聽著這些往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意甜甜,道:“嗯,是個英雄救美的好故事,一會兒我也要到那片林子去,阿爺?!?/br> 許郄道:“好,都聽我們阿濛的,我也想去看看了,那是我們一家人最后在一起的一個上巳節了,后來你阿母家中變故,遭人誣陷,幾近滅族,你阿父阿母便不再同往日那樣開朗愛笑了,我們一家也再沒出來游玩過?!?/br> 許濛見勾起了許郄的傷心事,抓住他的手道:“沒事,這不是一家人又聚在一起了么,若是阿父阿母泉下有知,定然會歡喜的?!?/br> 許郄拍了拍許濛的手,嘆了口氣。 —————— 到了地方后,許濛攏緊了身上的兔皮裘,又帶好了帷帽從馬車上下來,她見洛水畔冰雪消融,楊柳依依,情態可愛,天邊暖陽照在身上,許濛享受得瞇了瞇眼睛,道:“真好啊?!?/br> 鄭地平坦少山,一眼望去,洛水蜿蜒而下,水面開闊,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河畔青草茸茸,甚是喜人,此時已經有了不少人,有寬袍大袖深衣博冠的郎君,身上佩著杜若之類的香草,還有帶著帷帽的女郎,來來往往,許濛哪里見過這樣美的春日景象,不由入神了。 她忽然想到了那個上元夜,若是能夠讓殿下同她一起來到這洛水畔踏青,該是多美好的情景啊,繼而她又有些心情低沉,殿下日理萬機,上元夜不過是趕巧了,再者她不過是太子的妾室,便是踏青也輪不到她的。 許濛有些自傷,可是她素來不是會任由自己消沉的人,想到即便同太子身份天壤之別,可是有了那樣美好的一個上元夜,也該將它珍藏在心中,何必想這些有的沒的,徒增許多煩惱呢? “走吧,阿濛,前面應當有拔除儀式,若是運氣好碰上城中郎君們流觴曲水也是一件雅事?!痹S郄道。 許濛點頭,隨著許郄在河邊散步,只見來往者皆有寫意風流,帶著許濛也覺得身體輕盈了許多,抬眼,只見不遠處,一個巫者正身著彩色絲絳制成的衣服,手捧香草在水中靜默而立,周邊圍著許多人,站在水中,以洛水之水洗浴身體,這便是拔除儀式。 遠遠可見,河邊有一座小亭子,周圍有護衛些許,但還是擋不住有不少人聚在那里,許濛心想這便是阿爺說到的流觴曲水。 “阿爺,你看,那里有人作詩呢。我們快去看看?!痹S濛拉著許郄往那小亭子邊去,這里景致極好,的確是觀洛水的好地方,她在人群外聽人議論,似乎是幾個郎君正流觴曲水,許濛想要往里面去,奈何人多,怎么也進不去。 正忙著,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br> 這是《論語》里面的句子,也是許濛最愛的句子,時人喜歡給《論語》作注,許濛讀書不過為了明理,并不為了做學問或者做官,她喜歡讀《論語》,也是因為,她認為孔圣其實是個極有趣的人。甚至本質來講是個愛自由的人,這樣優美而輕盈的景象,可不正是洛水畔的這個上巳節么。 只聽那人又道:“既然輪到了樾,樾便略作詩篇一二。桃紅復含宿雨,柳線更帶朝煙?;浼屹孜礆w,鳥啼山客猶眠?!?/br> 許濛心中一震,這是李樾的聲音,她慢慢從人群中退出來,他們拒絕了李樾的上巳之邀,眼下若是碰上,真是尷尬,不如就裝作沒見到好了,這樣免了許多煩擾。許濛向后退,卻碰上了一個人,她忙轉身,只見是個帶著帷帽的女子,許濛道:“真是,對不住?!?/br> 那女子身邊圍著護衛,一直往那亭中去看,見了許濛笑了笑,道:“不妨事,你覺得這詩歌寫得怎么樣?!?/br> 這女子說話溫婉非常帶著些灑脫的笑意,許濛總覺得有些耳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這樣的聲音,不過對方應該是個喜好詩歌的人,許濛道:“我不過略通些詩書,并不擅長詩歌,這首詩乃時下流行的六言詩,六言詩自《詩》中脫體而出,不太好寫,可正是時人所喜。這詩啊,清新流麗,不流于俗?!?/br> 只聽外面許郄在喚她,許濛忙答應了一聲,對著那女子行禮道:“多謝尊駕,請尊駕容我告退?!?/br> 許濛來到許郄身邊,低聲道:“阿樾哥哥正在作詩呢,阿爺,我們還是往桃林去吧,這里人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