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論辯
不過歇息片刻,略飲了水,學子靜坐,先生上課了。 “成池,除了移民治水之策,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林先生問道。 “我已經說了我認為的良策?!背沙卣酒饋砘卮?,挺直背脊。 “君主之德呢?”林先生又問道。 “不知所言?!背沙匮谙卵鄣撞恍?,平靜地說。 周圍的同窗嘩然,誰也不知道他會這么說。這是把丁寧臉面踩在地上! 聽見回答,丁寧紅了眼,怒目以示,狠狠盯著成池,像是要撕了那張不饒人的嘴。 剛剛先生問成池時,丁寧內心還隱隱有些期待。雖然舉神童的考試中輸給對方,可御前問對時成績波動太大,那首“常寧有多長”的歪詩也并不出眾,只勝在捷思,丁寧依然把成池當做對手。 這會子,丁寧真想撕了“對手”的嘴,萬不能這般被踩進泥里。 梁山驚訝的張了張嘴,回神了,又趕緊閉上。他知道成池是堅持己見,看不上丁寧的,萬不知他會如此“直言”。 木一弦這個才結識的朋友鎖著眉直搖頭,滿是不贊同。眼里又有些可惜,好似感嘆一代神童如此心性,如此的“不成熟”,到底是個孩子。自己責任重大,把朋友領回“正道”上。 周圍還有其他或平靜,或驚詫,或惱怒的眼神。 這些成池看在眼里,自個在心里猜著,這些人或是想著:“常寧成郎也太過自負了,竟還看不起同窗,吾等不與之為伍?!?/br> 這樣場景看著、猜著,竟也有了幾分自得其樂。 即便知道丁寧的文章有“政治分”在里面,他還是難以夸贊。天人感應,成池能理解,卻不是他這個半同化的小秀才會推崇的。 思緒萬千,事情發生不過一瞬。 “先生!”丁寧一下站了起來。 “什么事?” “學生想與成池論辯?!?/br> 論辯就是辯論,丁寧要和成池辯論,自然要爭口氣。 “你怎么說?”林先生轉頭問成池。 “好?!背沙貞铝?。 丁寧發問:“成郎可曾想過,移民耗費眾多,百姓田地、盧舍皆損。難道由常寧成郎來負擔損失嗎?” “筑堤治水,年年耗費,洪水來了,也不能阻擋。家財盡損,百姓性命更不能安。河堤年年修,讓水遷地一勞永逸。把以后修堤的銀錢用來遷移民眾,余下的錢財如何算?”成池針鋒相對。 “人離鄉賤,強令百姓搬遷,會招怨恨?!?/br> “自不量力,妄爭水道游蕩,可與水同眠?!?/br> “成郎異想天開了?!?/br> “丁兄目光短淺吧?!?/br> 丁寧一噎,咬牙。拱手道:“好利的牙口!我說不過成郎?!?/br> 丁寧認了輸,顯得坦蕩豁達,一派君子風范??赏蝗辉掍h一轉,又說道:“成郎說我的文章不知所言,我也感到羞愧,不過成郎如此嗤之以鼻,是想否定我朝太祖嗎?” 無怪成池看不上丁寧,既想顯“君子名”,又想得“文魁名”,可惜文不能第一,才不能服眾,連君子樣貌都有兩分扭曲了,只能拿太祖狡辯。 成池撇了一眼,看著丁寧回道:“如丁兄所言,君主仁德則天下安,但三月盧陵水溢,丁兄想說今上不仁嗎?” “好了?!笨粗捯蛱婧彤斀窕实?,林先生突然打斷,現在不禁言論,也不可隨意處之。 “課下了,丁寧成池各默《中庸》三遍,明日后交于我?!绷窒壬撌蛛x去。 講堂學子紛紛離去,成池收拾了前頭記下的《大學》筆記,回去可以請人扎起來,做成書冊。丁寧走時看著沒分半點余光的成池,瞪了他一眼,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