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一想到這些就覺得有什么東西堵在胸口，咽不下也拿不出，可是河燈既然放了，總要許個愿來應應景吧，想著便雙手合十：“一世一雙人、白首不離分……” 說完心里陡然一驚，剛剛還沒想到要許什么，可是這會卻沖口而出，好像早就準備好了似的，可是我……并沒有……，身旁的人好像比我更驚訝，當我不經意轉頭看他時，他正怔怔的盯著我，那深邃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身上。 他就這樣看著我，眼中的熾熱漸漸聚集成一簇強烈的光，還帶著些許疑惑，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我被他看的不知所措，卻無法把目光從他眼中移開，為什么我會覺得那雙熾烈深邃的眸雖然一眨不眨的凝視我，可是他看的卻不是我…… 這個想法讓我黯然垂下眼簾，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么，只是覺得心里不舒服，而且一直站在這里也有點尷尬，我抬起的頭佯裝看到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兒，大聲喊著：“哇！那是什么？”，然后就自顧自的跑了。 還好，他本來就話不多，什么也沒說就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只是好像心情較剛才要低落一些。 我們一前一后，一路無話，他好像突然心事重重，只是跟在身后，并沒有趕上來，雖然是背對著他，但我卻能感到他一直在看著我。走著走著，心里突然一股無名的怒火升騰起來，我停下來隨手拿起攤子上的一面面具，不由分說轉身就扣在了他臉上，他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伸手接住了面具，疑惑的看向我“你這是……” 我也被自己這沒來由的動作驚著了，不過做都做了，總不能說我就是單純生氣想砸你吧……，看到周圍的人都在側目，我一邊很認真的把面具幫他戴上，一邊很嚴肅的對他說：“我覺得還是帶著這個比較好！沒瞧見這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兒的，沒有一個看著你不春心蕩漾，羞紅了臉嗎，怎么說咱們也是偷跑出來的，還是低調點吧，您說呢？”。 說完還一副戴好不謝的表情，聽完我的話他竟然點了點頭，這會兒他戴著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是真的相信了還是只是也想捉弄我一下，于是也順手拿起一面面具，不等我拒絕就給我上了…… 剛才在氣頭上，所以隨手就挑了一個胖頭娃娃的面具就給他戴上了，估計他給我挑的也好不到哪去……，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現在已經淋漓盡致的體現在了我身上…… 正在我欲哭無淚的時候，卻看到他肩膀抖了抖，他是……在笑？想到面具后面那張笑起來很是好看的臉龐，不知道為何突然就覺得臉上發燙，還好帶著面具，要不然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為了掩飾內心莫名的慌亂，我轉身快步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才想起還戴著剛才他選的面具，到底是什么，讓他笑起來，我好奇的摘下那面具。 竟然是一個胖頭女娃娃……，看著這張面具，自己也不禁笑出了聲，回頭看時卻發現他并沒有追上來，是人太多跑散了嗎？還是我跑的太快了？ 正文 第八章 月光吟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潮，不覺有些心慌，若是在這走丟了，那可要麻煩了，想著便準備順著來時的路找回去，不經意低頭，卻被一道光刺了眼睛，細看去竟是一面銀色的面具，在月光的映襯下，發著銀色的光。 我伸手拿起面具，細看起來它不同于其他的面具，別的面具大都是木制或銅制的，可這面具卻是銀質的，上面還有很多類似圖騰一樣的花紋，看起來很是別致。 正在我拿著它看的出神時，老板突然開口：“姑娘好眼光啊，這面具整個街市上就這一個，而且每年的罹月節也只這么一個，很是難得??！” “整個罹月節就這一個？”聽老板這樣說，我更是好奇了，老板看我有興趣，來了精神：“是啊，這面具叫做月光吟，在月光下會發出柔柔的銀色光芒，甚是好看，去年也是有一個姑娘一眼就相中了，當時跟在她身邊的還有一位十分俊俏的公子，為她買下了那面月光吟，想來那兩位真是般配的很呢！” 老板說著說著竟陶醉其中了，我都不忍打斷，干笑兩聲：“呵呵，那老板這月光吟要多少錢？”，老板略有遲疑，接著說：“這面具是純銀制造，又只有一面，所以價格嘛……要十兩銀子……”。 說實話我其實對十兩銀子是多少沒什么概念，反正我身上連一兩銀子也沒有，不過看老板的樣子，十兩銀子應該是很多的，可這面具著實讓我有些愛不釋手了，一拿起來就舍不得放下。 找遍全身也沒發現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正發愁呢，突然想起出門時覺得自己一臉病容的樣子實在難看了些，就順手在首飾盒里挑了一枚簪子插在了發上，這會兒算是用上了。 想著，抬手拿下了那枚翠玉的簪子遞給老板，“老板，我身上沒有銀子，你看拿這個換可不可以？”，那老板一開始并不太愿意，待接過看了一眼后，突然瞪大眼睛嘴張的老大，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問我：“姑……姑娘，真的要用這個換？”。 我點點頭，擔心的問：“不夠嗎？”，那老板立馬緊緊握住那枚簪子，像是生怕我反悔一樣：“夠！夠！夠了！姑娘，這月光吟就是姑娘的了！”，說著趕忙把那面銀色面具送到我手里。 我接過面具，將它戴上，覺得心情都變的好了……， 正默默開心著，突然想起……對了，陛下…… 我在人群中四處尋找，卻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不會是找不到我就回去了吧……，正惶恐著，突然手臂被一只冰涼的手緊緊的抓住，像是用了全部的力量，抓的我疼的差點掉下眼淚來。 被那股力量一帶，我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抬頭看去，卻是與我走散的皇帝陛下，此時他正死死的盯著我，那凜冽炙熱的目光里有驚訝，期待，和不置信……， 不等我反應，他突然伸手一把摘下了我臉上的面具，在摘下面具的那一霎那，我分明看到他眼里剛才還閃著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 他看著我，冷冷的問：“這面具……哪來的？”，我被他的語氣嚇到了，之前他雖然也有些不茍言笑，可也不過是高高在上的傲嬌樣子，現在卻是一副讓人覺得心都要被凍住的冰冷…… 他盯著我在等我的回答，我看著他怯怯的說：“用簪……簪子換的……”,聽我說完，他抓著我手臂的手慢慢松開，無力的垂下，“回去吧……” 說完轉身朝街口走去，是錯覺嗎？他轉身的時候，我看到他眼中的失望還有……絕望？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大氣都不敢出，都說伴君如伴虎，如今看來這話說的真沒錯，君王的臉果然說變就變的……，剛才還一臉溫潤，這會就一副要誅人九族的架勢，真是讓人膽戰心驚的…… 正文 第九章 你喜歡罹月嗎？ 馬車上安靜的只能聽到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氣氛變得有些凝重，我看著他閉目養神，一臉陰鶩，烏云密布的樣子，直覺告訴我還是不要出聲的好，所幸也閉了眼假裝睡著。 誰知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等醒來時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我愣愣的盯著放在一邊的月光吟，剛才那是夢嗎？那個戴著我用簪子換來的面具的女孩，她站在我面前，嘴角彎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可是眼淚卻透過面具滑落下來…… 她想要對我說什么？還是這僅僅也是一個虛無的夢而已……無數的問題像潮水一樣涌了過來，我不禁皺了眉，大概是看我盯著面具，一時發呆一時又愣神，不知道在干什么，對面的人終于開了口：“你再這樣下去，天就要亮了……” 聽他這么一說，才發現馬車已經停在了宮門口，起身準備下車時卻愣住，看著他站在旁邊伸過來的手，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伸出手……，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猶豫，卻沒有要收回手的意思，依然等著我將手伸過去。 我們就這樣一個在馬車旁伸著手等著，一個卻在馬車上盯著那冰涼卻固執的手…… 就在誰也不肯讓步的時候，旁邊的侍從躬著腰站在了另一邊：“還是奴才來吧！”說著就將手小心翼翼的抬了起來，這只手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不等他反應，趕忙伸手讓侍從將我扶下了馬車。 我站在他身旁偷偷用余光瞟他，發現他好像并沒有因此而生氣，很自然的將手收回，臉上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緒，至少他沒動怒，我輕輕松了口氣。 可是當看到宮門時，不禁又發起愁來，之前只想著去靈月節，其他的也沒多想；可是這會兒站在宮門口突然想起上次迷路在皇宮里，幽澈搜遍皇宮的架勢，我雖是沒見到，可是我也因此在整個罹月皇宮出了名，連各宮的娘娘們都受到了驚擾，對我自是頗有意見的…… 這次我還跑出宮，這會兒皇宮里……幽澈……，光是想想就讓我有點縮緊了身子，不自覺地朝后退了一步。 “幽澈太子明日便要啟程回國了，這會兒應該還在應付前來送行的大臣們，想來即便不會一醉方休恐怕也要不醉不歸了……”，像是看出了我的顧忌，身邊的人淡淡的說。 果然不愧為一國之主??！隨便一個計劃都天衣無縫，聽他這樣說我很確定所謂大臣們的送行，絕對是計劃的一部分。 不過……，等等！明日啟程回國？！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并沒有聽幽澈提起，難道是臨時決定的？我記得他說過要將和親之事談妥，才會回去的，可是聽梅兒說，這幾日這位皇帝似乎并不想娶羽國的公主。只是一味的在推脫，奈何這古月國又是數一數二的強國，令幽澈甚是頭疼。 看著我一臉茫然，身邊的人也不禁皺起了眉：“你不知道？”，我干笑兩聲，故作輕松的說：“我一個婢女，哪有資格知道這些，還不是主子要去哪就去哪”，雖是故作輕松的樣子，語氣卻帶了微微的怒意。 他看著我，眼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戲謔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你這樣架勢的婢女真是不多見……，這會兒我實在沒有心情與他再計較什么了。 回羽國嗎？我不知道以前我在羽國是什么樣子，可如今那里對于我而言是完全陌生未知的，我該以怎樣的姿態回到那里？ 想著，內心又多了幾分惶恐，也顧不上與他道別，宮門一開我就急急的往回走，：“你……”，剛走了幾步就因他的欲言又止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他。 天空中幽幽的月光和稀疏的星星,整個皇宮此時就被這一片靜謐包圍著，而我與他就在咫尺之間看著彼此，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當然…… 我不知道他是否與我有一樣的感覺，只是那一刻，他的眼睛里竟也有一絲恍惚，只是一閃而過，然后他收回目光，輕笑著問我：“你可喜歡罹月？”。 我不太懂他問這話的意思，不過想想我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里，可以說新的一切是從這開始的，還有今晚的靈月節和眼前時而冷淡時而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