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說的也是。喬克振猶豫片刻,把那張紙條揭了下來,紙條上的金光頓時黯淡了,尤京立刻左手運勁,在手銬上擰了好幾下,總算獲得了自由。 喬克振心里想著,如果尤京敢騙他,他就拼命地嚎,把喬廣瀾給叫下來,但是對方并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小聲說:“我告訴你怎么做?!?/br> 喬克振見他這個態度,稍稍放心:“你說?!?/br> 尤京道:“你欠了命,欠了血,就得還……” 眼看喬克振瞪圓了眼睛又要喊,尤京連忙捂住他的嘴:“你別急,我還沒說完!你自己不愿意還,可以用別人的啊。你想想,誰跟你留著一樣的血,換一換,不就行了?” 喬克振愣了一會,扒下尤京的手,急急問道:“你的意思是,讓喬廣瀾替我死?這不是之前試過了嗎,根本就沒有用??!你現在能對付的了他?要怎么做,說來聽聽!” 尤京搖了搖頭:“錯了。你知道為什么之前那一次不管用嗎?因為你跟他并不是一母所出,這個血脈不夠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有個meimei……是嗎?” 喬克振失聲道:“你說慧慧?這……我不能害她!” 喬克振跟喬慧慧的感情肯定比對喬廣瀾要親厚太多,但這絕對不會比得上他的命更加重要,尤京這些日子一直在跟喬家打交道,這些事知道的七七八八,覷著他的神色勸說著:“對,我知道你可能一時下不了決心,但是你想想,這件事解決之后一勞永逸,你除了少個meimei,什么損失都不會有。想想你過去的日子多舒服,再看看現在,朝不保夕,活的就像是喪家犬一樣,你難道愿意嗎?” 喬克振沉默不語,或許他只要說句“答應”,以后就會還像從前一樣過的舒舒服服,什么都不用擔心,現在這樣朝不保夕的感覺簡直快要把人給逼瘋了,但這兩個字仿佛千金之重,怎么都張不開嘴。 與其說是不舍,倒不如說是最后的良知帶來的一點羞愧。 但是良知有個屁用?能吃嗎?能救命嗎? 尤京適時地又補充了一句:“唉,其實我也不應該這樣說,你不是活的像喪家之犬,你是根本就沒幾天好活??!” 這句話仿佛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棵稻草,喬克振一個激靈,咬牙道:“我干了!” 尤京笑了笑,低聲說:“你把我的包找到,那里面有一個銅鼎,在這張符紙上寫下你meimei的名字和生日,燒成灰放到鼎里,再給我施法就可以了?!?/br> 他的東西之前都摔在了地上,在大廳里,好在位置距離郭思不算近,喬克振四肢著地,一點點爬著過去,把那個灰撲撲的包夠了回來,照著尤京的方法做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甚至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母親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已經沒再像剛才那樣攥著刀坐在大廳里守護他了——當然,喬克振也不覺得那是守護,他從未想過郭思還敢拿刀威脅人,這樣子讓他挺害怕的。 第166章 小哭包是朵霸王花(十 最后撒紙灰的時候, 喬克振的手一直微微發抖,尤京催促道:“快一點, 一會燒東西的味散出去, 就會被發現了?!?/br> 喬克振牙一咬,手一揚,紙灰落于鼎中, 暴起一小簇血光。 血色暗沉不祥,他嚇得向后躲,尤京卻面露喜色,說道:“成了!” 他喜滋滋抱著鼎背過身去,對著那個鼎比劃古怪的手勢, 喬克振看不清楚,只好緊張地盯著他的背影, 不時又心驚膽戰地看看廚房門口, 在房間里的喬楠是不用擔心,但大廳中的郭思可千萬不要聽見動靜半路過來??! 他不知道的是,郭思這個時候也已經進了另外一間客臥——她正在跟喬慧慧視頻。 無論是薄情寡義的丈夫還是狼心狗肺的兒子都那么讓人絕望,郭思明明知道這時候時間不對, 會打擾女兒睡覺,但還是沒忍住給她撥了視頻過去。 喬慧慧大半夜的接到視頻通話,嚇了一跳,還以為家里出什么事了, 連忙離開宿舍走到樓道里,小聲道:“媽, 怎么了?” 郭思道:“沒什么事,吵著你睡覺了吧?” 喬慧慧稍微放心了一點:“啊,還行……mama,你到底干嘛???” 郭思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你這幾天在學校住,媽有點惦記。你那里怎么那么黑?我都看不見了?!?/br> 喬慧慧道:“當然黑了,這里是樓道啊,我們宿舍的人都睡了,這樣吧,我去廁所,那里面有燈?!?/br> 腳步聲響起,是她正在向走廊盡頭的廁所走去,郭思攥著手機,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喬慧慧從小就聽她的話,特別孝順,母女倆感情非常好,連上一次她讓女兒給警局提供假口供,喬慧慧都照做了。 不過那個時候郭思是覺得兒子繼承家業比什么都重要,現在她已經對喬克振失望,以后應該好好對待女兒才行,不能再讓喬慧慧摻和這種事了。 “mama,你看見我了吧?” 她正想著,喬慧慧的聲音已經再次響了起來。 郭思連忙看向手機屏幕,廁所里的燈光還挺亮的,喬慧慧頭發散著,一身睡衣,正和她說話。 郭思笑著“唉”了一聲,說道:“看到了!mama也是有毛病,怪冷的打什么電話,沒事了,你快回去睡覺吧?!?/br> 就在這時,喬慧慧身后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 郭思大駭,鏡頭前,喬慧慧還在一無所知地說著話,忽然聽見母親聲嘶力竭地喊道:“慧慧,快跑——” 這句話話音未落,喬慧慧也感覺到身后傳來一陣陰風,她下意識地回頭,郭思喊道:“別回頭,快跑!” ——然后她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漩渦里伸出來兩只粗大的手掌,活生生把喬慧慧撕成了兩半! “啊——” “啊——” 這個時候,喬克振也發出了一聲同樣的驚叫。 極度地驚恐讓他沒有注意外界其他的事情,而是直勾勾盯著地面,顫聲道:“這是、這是什么!” 就在剛才,隨著尤京的做法,那個銅鼎中竟然逐漸溢出了鮮血,腥氣沖鼻,隨著鮮血的增多,血液溢出小鼎,流到地上,匯成了一張人臉! 微笑著的、屬于喬慧慧的臉。 月光透過窗子落在地面上,正好可以讓喬克振看見這張臉,卻又有一種朦朧的詭異,一種極度的驚恐涌上心頭,全身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所以他和郭思同時叫了出來,尤京道:“我說了很多次,讓你小聲一點?!?/br> 喬克振觸電一樣跳起來,連滾帶爬地躲過地上的人臉,顫著嗓子說:“那、那是什么??!” “這個嘛……”尤京詭異地笑著,“這可是救命的好東西,乖乖乖,多喝點,多喝點就不要來找我了?!?/br> 喬克振驚恐地發現,尤京手里的鼎邊竟然趴著一個手指頭長短的小人,就像是皮影戲中用的那種皮子剪出來的人一樣,身體癟癟的,沒有五官,臉上卻咧著一個豁口,正在大口大口地喝著鼎中的血,那血一開始還往外溢,現在眼看就要喝光了。 那個小人正是之前尤京用來施法的皮偶,這種法術要求是制作一對皮偶,一個放出來嚇人,另一個則在制作者的手里用來cao縱,但其中的一個皮偶被路珩給毀了,法術中斷,如果不能及時采用邪法供養,尤京就會遭到反噬。 這其中的曲折喬克振不知道,但此時此刻,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被尤京給蒙了,驚怒之下連害怕都忘了,厲聲說:“你到底做了什么!說好的用我meimei的命換我的命,那現在怎么辦!我呢?我會不會有危險?!” 廚房門口傳來“砰”一聲巨響,喬克振和尤京同時一驚,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是郭思在門口摔了一跤。 剛才她通過視頻,眼睜睜看著喬慧慧被手撕了,頓時陷入了失控狀態,扔了手機就從臥室里跑出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立刻趕到喬慧慧的學校,結果剛剛發瘋一樣地沖出來,就聽見了喬克振的那句話。 郭思的腿當時就軟了,一個趔趄倒在地下,渾身摔的劇痛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噩夢。 喬克振這邊也是一個驚嚇接著一個,快要被逼瘋了,看見郭思之后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剛要說什么,異變陡生! 那個喝光了小鼎中鮮血的皮人跳進小鼎中,這舔舔,那嗅嗅,結果發現真的什么東西都沒得吃了,頓時暴怒,一下子從鼎里跳了出來,轉眼間又變成了那個手持板斧的鬼影。 喬克振頓時顧不上郭思了,緊急向門口跑了兩步。他還以為是尤京在搗鬼,驚叫道:“你還想干什么?!” 結果沒想到尤京比他還驚慌:“這是怎么回事?!快住手!快停下!不是已經供養你一個人了嗎?你怎么還不聽我的!” 但根本就沒有,那個皮人似乎反倒被他叫煩了,轉身一斧頭,就把尤京劈成了兩半,死狀竟然跟喬慧慧一模一樣,緊接著,他也不停留,又沖著在廚房門口一站一躺的郭思母子砍去。 母親就在他的身后,喬克振嚇得幾乎失去了理智,連忙習慣性地求助道:“媽,你快救我!” 然后他就覺得背后有雙手推了自己一把,心中頓時松了口氣。 在喬克振的心目中,自己的母親是無所不能的,從小到大,無論多大的事,她都可以擺平,只要有她在,自己闖了天大的禍都不會有事。 他心安理得地被母親推開了——然后發現自己被推到了皮人手中的板斧下面。 “媽??!” 他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不知道是在呼喚郭思還是單純的驚呼,轉眼間也被劈于斧下,直到變成兩片的時候,眼睛猶自瞪的很大,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喬楠幾天沒睡好,疲憊不堪,本來都在房間里睡著了,可是這外面連著幾次鬼哭狼嚎,總算把他從睡夢中驚醒,剛剛推門出來,就看見兒子被妻子推過去的一幕,驚的連張大了嘴,連話都沒說出來。 郭思卻看見了他,竟然不管不顧地扭頭沖過來,拼命去抓喬楠的頭發,揪著他把他往另一邊拖:“我都是被你們害的!你們都給我死!都給我死!都給我死!” 她明明應該扯不動喬楠的,可是這個時候郭思已經有些瘋瘋癲癲的,喬楠看到剛才那一幕都嚇傻了,竟然被她拖拖拉拉地向前拽過去。 眼看皮人已經過來了,兩個人一副同歸于盡的架勢,二樓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大喝:“定!” 朦朧的黑暗中倏忽掠過一道五彩虹光,明滅不定,絢麗無比,雖然很快逝去,但好在那個皮人一下子就不動了,郭思和喬楠也跟著倒了下來,昏迷不醒。 喬廣瀾顧不上去查看,站在二樓彎下腰來,把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順著他俊美的面龐上滑落下來,滴在地上。 剛才那么大的動靜他當然聽見了,實在沒想到喬克振竟然這么蠢,明明只要老老實實地等在那里事情就可以解決了,他卻非要瞎搞,搞出來這么大的事,坑死了自己還給別人添麻煩。 喬廣瀾發現外面狀況不對就要下樓,但那時由于尤京的作法,這一片陰氣聚集,女鬼一下子就掙脫了剛才的束縛,喬廣瀾沒辦法,只能先對付她,費了好大勁才以最快的速度將女鬼壓制下來,可是再沖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緩了幾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心里面都是怨氣,一面暗罵,一面下樓去查看幾個人的狀況,發現死兩個活兩個,活著的人就算是醒了也多半要變成瘋子,更是一臉陰沉。但當拿起那個小鼎的時候,喬廣瀾忽然間瞪大了眼睛—— 他終于明白原主的死因了! 就在喬廣瀾恍然大悟的時候,另一頭的路珩同樣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原來這處公主墳根本就是一個雙面墳。 路珩用羅盤和招魂符測了,就像之前他和喬廣瀾兩個人分析的那樣,大面上的公主墳果然是空的,但與此同時,他卻發現在偏離公主墳一點的位置,似乎隱隱有著陰靈的氣息,那氣息給人一種陰郁兇戾的感覺,卻不是很尖銳,好像被什么東西給隔住了。 羅盤上的珠子不斷撞擊盤壁,公主墳依山而建,路珩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走到前面沒有路了,羅盤卻依然不肯消停,他立刻意識到,看來這山壁后面說不定還有東西。 路珩順著墻面仔仔細細地摸了一遍,沒有發現暗門,反倒是摸到一個地方的時候,羅盤一下子就不動了。 他修長的手指虛攏,按著那個位置,指間逐漸散出白光,輕聲念道: “空一遭,實一遭,陰陽兩消。 空墳冢,無家鬼,風雨飄搖。 欲圖罪業,往生不至,日光不及之處,自有來使。請開門?!?/br> 隨著路珩的念誦,他指間的白光范圍越來越大,最后幾乎籠罩了正面墻壁,說完“請開門”三個字之后,路珩反手在墻壁上輕輕扣了三下,然后整面墻壁就消失了,露出后面的一片黑暗。 他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黑暗當中。 那片黑暗在他剛剛的位置看來,就好像無邊無際沒有盡頭一樣,然而跳進去之后才發現,其實這暗只像是一層薄薄的布,后面露出的是座跟剛才一模一樣的祭廟,夜明珠將周圍照亮。 只不過這里一切的擺設都是反過來的,最上方也同樣擺著一個棺槨。 這一次,路珩直覺感到,那個棺槨一定不是空的了。 他回想了一下外面的地勢,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風水有陰陽之說。一座山,如果要陽生,需要“坦曲生辟”,如果要陰成,需要“曲直坦脊”,所謂陽無陰不生,陰無陽不成,一陰一陽是為龍也,獨陽獨陰是為鰥寡。 外面那座空墳占了個陰陽俱全的好位置,偏偏里面根本就沒有真正的靈位鎮著,而后面真正的墳卻獨陰無陽,是為大兇,難怪外面要設立法陣,更難怪有法陣在外面擋著,這墳里的陰靈還能把自身的戾氣投映在外面,cao縱附近冤死的魂魄作祟。 幸虧喬廣瀾心思縝密,雖然上一次沒有看出端倪,還是把前面的公主雕像挪了出來,不然他今天不可能這樣輕易地找到這個地方。 路珩一邊觀察一邊向前走,這時,空氣中忽然傳來了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緊接著他的胸口有一道白光飛出,隨后一切就恢復了平靜,四下靜悄悄的。 路珩有點疑惑,在自己的胸口按了按,想了半天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神情有些異樣。 他定了定神,抬高聲音道:“客人臨門,難道連迎接的人都沒有嗎?”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靜謐,使整個地方的氣氛更加詭譎,不知道是不是路珩的錯覺,整個大殿之內仿佛靜悄悄地升騰起了一層白色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