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裴峰作為一個現代穿越過來的人,對所謂的巫術神明毫無一點敬畏之心,他的手已經按上了劍柄,冷冷地道:“牙尖嘴利,一派胡言。你所謂的神通在我這里一點用都沒有,我勸你還是祈禱一下,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吧!” 一個被他打飛的侍衛胸口劇痛,努力了幾次都沒爬起來,見到裴峰拔劍的動作,嚇得魂飛魄散,大聲道:“你住手——那可是貴妃娘娘,你想被滿門抄斬嗎?!” 裴峰也聽說了皇上對喬廣瀾的重視,但這個威脅對于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反正只要殺了喬廣瀾,他的任務完成,就可以進入下一個世界,至于留下的裴家人是斬首還是凌遲,跟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只要這一劍下去,就又離任務完成近了一點。 裴峰近距離看著那副美麗絕倫的傾世容顏,冷酷的心中掠過一絲遺憾,但他的動作沒有猶豫。 穿越了這么多個世界,他已經深諳生存下來的道理,在任何時刻都不可以心慈手軟,所有的世界都只是他的一個臨時處所而已,不必留戀,不必講究什么仁義道德,最重要的是拿走主角的一切! 他恨這些輕輕松松,一出生就可以什么都有的“主角”,而他想要獲得這些東西,還要辛辛苦苦地穿越、掠奪,所以每次裴峰看到他們臨死之前絕望的眼神時,心中都充斥著難以言說的快慰。 長劍當頭劈下,距離喬廣瀾還有一指的距離時,裴峰聽到“?!钡匾宦曒p響,他的手一頓,長劍被架住了。 平生頭一回。 裴峰低下頭,英俊的眉眼里充滿了陰鷙,在他的視線中,一身華服的美人單手托腮,胳膊撐在窗戶上,另一只手中則半舉著一枚精致的銀簪——就是這支簪子擋住了他的劍。 喬廣瀾雖然做女子打扮,但是他向來不屑于偽裝,舉手投足之間看不出來半分扭捏之氣,言行舉止更是不加掩飾??梢哉f他全身上下像女人的只有那張臉而已,裴峰真的很奇怪,他是怎么把皇上給瞞過去的。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擋的下自己一劍! 他冷冰冰從牙縫里面磨出幾個字:“本事見長?!?/br> 其實喬廣瀾自己心里知道,這具身體不會內功,力氣也不大,他快要擋不住了。 他加快語速:“裴將軍不信鬼神之事,但我偏偏有一卦要給你算算。你今天目濁神昏,鼻下青黑,面相晦暗,當有四忌?!?/br> 他的臉上浮起冷笑:“忌出行,忌口出妄言,忌拔劍傷人,最忌的就是——出現在我面前!” 最后一個字話音落,銀簪已折,但長劍沒有劈下來,因為裴峰發現自己已經不會動了。 他心中驚駭之極,瞪大眼睛看著喬廣瀾,喬廣瀾笑嘻嘻地把馬鞭子從他手里抽了出來,擼起礙事的袖子,只聽“啪”一聲,裴峰挨了狠狠一鞭子,臉上頓時多出一道血痕。 喬廣瀾把鞭子扔到他的腳下,笑著說:“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想殺你,因為像你這樣一看就很短命的人,實在用不著我費力氣。好了,再見?!?/br> 他充了個假大方,實際上不是不想殺,而是剛剛忽然發現,裴峰身邊似乎有一種無形的氣場,可以減輕別人對他的傷害。 作者有話要說: 皇上這么做是有原因的,下一章講哈~他穿女裝基本很少出現,不要太在意。這可以說是一個影帝和一個演技渣互相飆戲聊sao的故事了(*/w\*)。 第58章 第三世界 百變小喬逆襲系統攜帶者 就好像喬廣瀾那一鞭子明明想打掉他的一顆牙, 但最后卻只留下了一道血痕一樣。 是因為有系統的緣故嗎? 他搖搖頭,讓幾個侍衛爬起來, 繼續趕車回宮。 裴峰下手陰毒, 侍衛們好不容易才起來,趕著少了半邊簾子的馬車繼續向前走,還沒有走出多遠, 迎面又跑過來幾個人,見到他們立刻喝斥:“站??!” “看到一個個頭高大的年輕男子沒有!” “讓路讓路!” 裴峰穿的是平常衣服,一名侍衛還不知道剛才找茬的那個瘋子是誰,倒是已經認出了現在叫喊的人,小聲對喬廣瀾道:“娘娘, 看他們的服色,應該是常勝軍的人?!?/br> 常勝軍, 那不就是裴峰手下的兵嗎? 眼看幾個人氣勢洶洶又喊又罵, 喬廣瀾漫不經心地點了個頭,道:“坐穩了?!?/br> 侍衛:“……???” 坐穩了是何意? 還沒等他自己悟出來,就覺得手里一松,握著的馬鞭已經被人劈手奪了過去, 緊跟著鞭影一閃,喬廣瀾直接重重一鞭子甩在了馬背上。 給他們拉車的三匹馬本來就是千金難得的良駒,行走神速,力大無比, 被這樣一驅趕頓時受驚,長嘶一聲, 發狂般向前沖去。 那名趕車的侍衛只覺得耳畔呼呼風響,馬車上下顛簸,連忙扶緊了車轅,而那幾名擋路的士兵被這樣生猛的一撞,直接翻到旁邊的護城河里面去了。 馬車跑出去一小段,重新平穩起來。 驚魂未定的侍衛忍不住回頭看去,透過撕壞的半截車簾,喬貴妃帶著嬌柔的微笑,沖他大大咧咧攤了攤手,指尖的蔻丹鮮艷奪目。 他打了個哆嗦,又把頭回過去了。 喬廣瀾很得意,裙子一掀,翹著腳哼小曲,曲名乃教坊名調“十八摸”。 璆鳴自從那天被女版喬廣瀾調戲之后,似乎惱羞成怒,一直沒跟他說過話,現在可能是實在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開口轉移話題:“你今天這樣做,裴峰勢必大為惱怒,你就不怕他上奏參你?” 喬廣瀾不答反問:“小璆璆,你可知道那君浵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對璆鳴的稱呼瞬息萬變,詭異莫測,璆鳴挑剔不過來,也就忍了:“君浵此人看似紈绔瘋傻,實際上控制欲極強,城府深不可測,但看他能把國家治理成這個樣子,就是個不能小看的人物。說不定你在這邊的所作所為,他不到片刻就有渠道知道?!?/br> 喬廣瀾道:“英雄所見略同。但是裴峰呢,目中無人,剛愎自用,功高震主,君浵那樣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他。就算現在為了裴峰的戰功而一時隱忍,心里肯定很討厭他,我這樣‘恃寵而驕’,好好地欺負了裴峰一番,他心里不知道有多爽,怎么可能怪我?!?/br> “而且,”喬廣瀾搖了搖頭,“雖然明知道他是個人物,但每次看見那副先天欠揍的德性,我真的對他敬畏不起來啊?!?/br> 璆鳴道:“但你畢竟是男子……” 喬廣瀾微笑:“但我也是皇上金口玉言冊封的貴妃,如果他們揭穿我的身份,就等于側面嘲笑陛下昏聵,裴峰不傻,他不會的?!?/br> 璆鳴道:“有你這般的貴妃嗎?你看你現在是個什么模樣!” 喬廣瀾道:“可是我不會扮女人啊,長得好看還不行嗎?” 璆鳴:“……” 璆鳴不再說話,喬廣瀾唇角的弧度也漸漸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深思。 一個任務已經完成了,原主讓他詢問的問題喬廣瀾已經問過,現在如果能找到那只簪子,滅了裴峰,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這一次的任務聽起來麻煩,但實際上是不是……簡單過分了? 還有,那個人……真的不會出現了嗎? 他輕嘆了一口氣。 天已經黑了,喬廣瀾一回到自己的寢殿,就聞到了一股酒味,他進去之后,發現床上躺著一個大美人。 旁邊的宮女覷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陛下喝醉了,一定要來娘娘這里,所以……” 喬廣瀾淡定地說:“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br> 宮女們如釋重負,都退了下去,皇上晚上從來不讓任何人守在他的身邊,她們也不敢觸這個霉頭,今天晚上皇上居然自己跑到了貴妃宮里,實在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進全很不放心地說:“請貴妃伺候陛下服了那碗醒酒湯?!?/br> 喬廣瀾道:“行,你走吧?!?/br> 進全對這個大大咧咧的貴妃非常不放心,猶豫著不走,還想說什么,喬廣瀾卻在這個時候忽然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眸光如刀,冷冽奪人,進全打了個哆嗦,連忙退出去了。 喬廣瀾輕哼一聲,低下頭,看了看床上的君浵,雖然這貨平時嚷嚷著要當好姐妹什么的,但說實在的,他可一點女氣都沒有,這還是喬廣瀾第一次見他女裝的樣子——雖然妝容濃艷了一點,但也還挺好看的。 他順手彈了君浵一個腦瓜崩,嘟囔道:“兄弟,也不知道你這又是為了什么,咱們可真像兩個變態啊?!?/br> 君浵一動不動。他平常也愛喝酒,并且很有量,喬廣瀾也不知道他是喝了多少才把自己灌成這幅不省人事的樣子。他拿起桌子上的醒酒湯,用力晃晃君浵:“哎,喝了再睡?!?/br> 君浵這下有了點反應——他不耐煩地把喬廣瀾推開了。 喬廣瀾連忙扶住碗,好歹沒讓醒酒湯灑了,他看君浵不喝,索性直接捏住他臉頰兩側的頰車xue,迫使君浵把嘴張開,直接把一碗藥給他倒了進去,然后捏嘴,提起來晃晃,嗯,應該進肚子了。 喬廣瀾看見有兩滴湯見到了君浵臉上,隨便扯起他的衣襟給他抹了一下,又把湯碗放了回去。 不,不對! 他放碗的手忽然一頓,猛地回過頭來看向君浵,他臉側有一小片胭脂被擦下去了,但露出的皮膚不是平時略顯蒼白的樣子,而是隱隱發青。 喬廣瀾拿了一塊濕毛巾,半分不留的把君浵臉上的妝容全都給擦下去了。 他這個時候才看清楚,君浵不單臉色發青,嘴唇更嚴重,幾乎已經成了青黑色,他睡得這么沉恐怕不僅僅是醉酒,還因為身體實在不適,已經處于半昏迷的狀態。 難道君浵的妝容就是為了遮掩他的臉色?那么他的衣服…… 喬廣瀾干脆把他的那條梅紅色繡蝶紋的裙子也給扒了,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上面雙手腕,腳腕,上腹五處都露出了紅色的血跡。 原來如此。 君浵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早朝的時間已經過了,他一睜開眼睛,首先看見地上扔著一件粉紅色的裙子,身邊躺著個披散著長發的男子。 如果他也同樣是晉江小說的愛好者,一定會想到“魂穿”這兩個字,還是男穿女的魂穿。 但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晉江為何物,所以君浵猛地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還沒來得及喊疼,身邊的男人就也醒了,不情不愿地坐起身來,一邊揉眼睛一邊看他:“這么早折騰什么?” 君浵一時無言。 他這還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見到喬廣瀾不加任何修飾的本來面目,第一回 他在雪地中滿身狼狽,在那以后更是男扮女裝,涂脂抹粉,直到此時此刻,那張清俊精致的臉沒有半點掩飾地呈現在眼前,竟然讓人找不到任何詞語來描述。 晨曦在靜謐中悄悄踏入寢殿。 君浵凝視著喬廣瀾,大約是這幅容顏實在動人,連陽光都不由將他的側影溫柔臨摹,淺橘色的光暈灑在白皙的皮膚上,更添三分清艷。 他只著魔一樣覺得似曾相識,那一刻,不能動,不敢動,生怕這只是一場鏡花水月一般的夢里相逢。 喬廣瀾被他盯的莫名其妙,回手摸摸自己的臉,順手拿起床頭的鏡子照了照:“我怎么了?” 他的話好像一下子把人給扯回了現實當中,君浵看見鏡子才反應過來,一把從喬廣瀾手里扯過了鏡子,照了下自己的臉。 喬廣瀾懶洋洋地說:“別看了,你的妝是我洗的,你的衣服是我脫的,你的破事我都知道了?!?/br> 君浵看著他,臉色陰晴不定,這要是換個人早被他殺了,可是面前這位他還真的下不去手,生平頭一次不知道拿人怎么辦才好。 喬廣瀾道:“你中這毒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每個晚上都發作嗎?” 君浵沉默了一會,緩緩說:“九年,每夜如此?!?/br> 喬廣瀾也微微一怔,九年前君浵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的弱點,像他那么好面子的人不惜自毀形象,用穿女裝來掩飾。遇到緊急國事需要跟大臣們連夜商量,他打扮成這個樣子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這一裝就是幾千多個長夜都沒被任何人看出破綻,實在讓人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他心里頭一次對面前這個人生出了幾分真正的敬佩之情,同時又覺得惋惜:“如果是一年之內我還有辦法,但你這是好幾種奇毒混合在一起造成的,又恰好相互克制,所以沒有生命危險,可惜中毒日久……” 君浵接口道:“沒救,我知道,湊合過吧,死不了就行?!?/br> 他很快就把情緒調整了過來,說完這句話跟著又是一笑:“不過被你發現了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以后我用不著再裝,脫光了到你這里來睡覺就可以了?!?/br> 喬廣瀾:“……我其實什么都沒看見?!?/br> 君浵下床,毫不在意地將貼身衣物脫掉,大大咧咧地換了龍袍:“你是不愿意和朕一起住,還是害怕和朕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