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岳瑪冷笑道:“我是賤貨,你是什么?一邊有固定交往的女友,一邊還跟別的男的勾勾搭搭,你覺得誰都不知道,其實傻逼只有你自己一個人而已,咱倆誰更賤?聽見你說這兩個字我都替你臉紅!像你這種不得好死的人渣,就算不是今天栽到這里,也得栽到一個別的什么地方,還不如早死早脫生!” 她罵完之后,走回到方苧苧面前,沖她點點頭,依舊沒看喬廣瀾的杜明舟,只道:“我走了?!?/br> 方苧苧看著已經頻臨崩潰的喬佳興,微笑說:“陪這么個東西演了那么長時間的戲,一定把你惡心壞了,稍后我會再把報酬的尾款打給你?!?/br> 岳瑪滿不在乎地說:“老同學,這生意我可做的太爽了。報了仇不說,還充了一把千金大小姐,到哪里都被人捧著。嘿,別說你已經給過我那么多的錢,這樣的事就算是倒找錢我他媽的也愿意。行了,那就這樣吧,我走了!我跟你們這些少爺小姐的本來也不是一路人,待久了別扭?!?/br> 她說完之后轉身就走,方苧苧卻從后面叫了岳瑪一聲:“小靜,等一下?!?/br> 岳瑪回頭,方苧苧把脖子上的一串項鏈取下來:“這個送給你吧?!?/br> 岳瑪一愣,方苧苧又把手往前遞了遞,岳瑪就接過來了,她看看項鏈上的大鉆,語氣有點別扭,像是壓抑著不好意思:“那什么,謝謝?!?/br> 方苧苧微笑道:“沒關系。再見?!?/br> 岳瑪想說點什么,又沒說出來,轉身走了,方苧苧沒有再目送她,轉向杜明舟和喬廣瀾:“勞二位等了我半天,現在可以走了?!?/br> 杜明舟抱著手臂看她,說:“你想去哪?” 方苧苧看了喬廣瀾一眼,笑了笑說:“我想去吃那個我和喬醫生都很喜歡的麻辣面?!?/br> 杜明舟跟著她一起看了看喬廣瀾,原本有點冷峻的臉色明顯柔和下來,點頭道:“走吧?!?/br> 在警察局里折騰了大半夜,進門的時候夜色迷離,等出了門已經是晨曦微露,喬廣瀾不適應地瞇了下眼睛,眼看著不遠處的面攤才剛剛開業。 三人進了那個臨時搭起來的塑料棚子,方苧苧先在桌邊坐下了,杜明舟坐在了她的旁邊,喬廣瀾道:“老板娘,三碗面?!?/br> 昨晚那個老板娘在后面燒水,出來一看,發現還是昨晚讓她印象很深刻的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穿著和相貌都特別好。結果今天他們不但一大早就來了,還又多帶了一個朋友過來。 老板娘不禁深深地反思,自己這個面是不是做的太好吃了,需不需要擴大規?!热绨雅镒釉俅畹母笠稽c,添幾個板凳? 她一邊想一邊答應了一聲:“好嘞!” 老板娘去后面煮面條,喬廣瀾在最外側坐下了,開門見山地說:“方濟河的詛咒是你下的,但用了喬佳興的血;吳欽是自殺的,但他自殺的原因也和你有關系;胡肖之前在學校的時候,明明跟你關系很好,可是你們后來掰了,是因為結冥親的明明應該是你,你卻想辦法換成了她。請問我猜的對嗎?” 方苧苧不置可否,笑著說:“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我能知道你憑什么這么說嗎?” 喬廣瀾把她昨晚用過的紙巾扔到了桌子上,上面淡粉色唇印十分清晰。 方苧苧噗嗤一笑:“你暗戀我???偷紙巾這事做的真是——太猥瑣了!” 杜明舟皺了皺眉頭,喬廣瀾卻絲毫不假辭色,直截了當地說:“吳欽死的那天,我在他家地板上發現了一支口紅,顏色和這個一樣??诩t上面的指紋已經被血水泡沒了,可我特意搜了那個牌子和型號,跟你用的完全沒有區別?!?/br> 方苧苧拿出一只口紅,那口紅正跟喬廣瀾說的一模一樣,她挑釁一樣對著鏡子在嘴唇上涂了涂,同時漫不經心地詢問:“那剛才怎么不去警察局告我?” 喬廣瀾道:“吳欽是自殺,我告你什么?告你用鬼嚇他,你沒進監獄,我先進精神病院了?!?/br> 方苧苧大笑。 三碗面端了上來,她先把一碗端到自己面前,喬廣瀾卻道:“慢著?!?/br> “怎么?” 喬廣瀾不容置疑地說:“你吃這碗,把你那碗給我?!?/br> 沒等方苧苧動手,杜明舟突然一伸手,把那碗面端到了自己面前,喝了口湯,沖喬廣瀾笑了笑,才遞給他。 喬廣瀾:“你……” 方苧苧忽然笑了:“明舟哥,我說你當初怎么警告我不要打喬醫生的主意,原來是你自己看上人家了。剛才我一坐下,你就立刻在我旁邊坐了,不是想挨著我,是怕我突然發狂動手,所以要擋在喬醫生前面,是嗎?” 喬廣瀾還真沒想那么多,被她說的一陣愕然,耳邊卻清清楚楚地聽杜明舟回答:“你知道就好?!?/br> 方苧苧吃了兩口面,聳聳肩:“這天底下我唯一不敢惹的就是明舟哥你了,好吧,我說。喬醫生猜的都對,喬佳興的血是我讓黃靜從他那里偷的,但下詛咒的人是我;吳欽察覺到了我在背后指使黃靜,并且設賭局故意讓喬佳興輸錢,但我沒想到喬佳興的很多錢是從他那里弄來的,吳欽約我見面警告我,說僵了甚至還要動手,那我為了正當防衛,當然要反擊?!?/br> 方苧苧的唇邊噙起一抹冷笑:“當時我被他推了一把,摔在地上,手邊正好砸下來一個相框,我就順手抓起來,朝著他扔過去,結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見到那東西就像見了鬼一樣,拼命地叫,然后就把自己鎖在衛生間里面不出來了,我就走了,至于后面發生了什么,說真的,我不知道?!?/br> 她不知道,喬廣瀾倒是已經知道了,吳欽看見的,一定是真正死去的原主身上的怨念,然后被那怨念造成的幻覺驅使自殺,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他自己太過心虛造成的,誰都不能怪。 第51章 第二世界 喬醫生的小白兔光環 他說:“那胡肖呢?” 方苧苧道:“她?她的話你不是已經說了嗎?” 喬廣瀾若有所思, 旁邊的杜明舟卻突然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說:“我看, 未必是你讓她替你去結冥親, 而是她搶了你的未婚夫吧?!?/br> 喬廣瀾眼波一閃,杜明舟這簡單的一句話頓時給了他很大的啟發,而方苧苧則一下看向杜明舟。 被兩個人一起盯著, 杜明舟垂眸輕嘆,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敲了敲:“我當初聽過胡肖的描述,她把結冥親的場景形容的十分恐怖,描述的也很詳細具體,但是她在講話的時候, 臉上連一點后怕之色都沒有,我在當時聽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了。那講的真的是她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嗎?” 他說完之后一轉眸, 發現喬廣瀾正盯著自己敲桌子的手指出神。杜明舟思考的時候經常愛做這個動作, 不知有什么問題,柔聲道:“怎么了?” “沒什么?!眴虖V瀾移開目光,“我在想你的話,你繼續說?!?/br> “好。更何況——”杜明舟很聽話地繼續下去, 他轉向方苧苧,“胡肖的家庭背景我也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嬌生慣養,要說她的八字會被拿出去配冥婚, 這我還真是不大相信,除非她是自愿的。直到阿瀾通過你的口紅發現不對, 又讓我調查你和胡肖的關系,我才想到這一點。苧苧,你生活的那個小鎮子上就有這種習俗,我已經讓人去問過了?!?/br> 方苧苧不置可否:“配冥婚這種事還要上趕著去搶,你當我們都有???” 喬廣瀾似笑非笑地說:“這事可就說不好了,畢竟那個梁抗帝還長得挺帥的呢,不是么?” 他說完這句話之后,被同樣似笑非笑的杜明舟盯了一眼。 喬廣瀾:“……” 他壓下莫名其妙涌上來的心虛感,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更何況皇家的人寶貝都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的手里是不是還應該有個梁抗帝送的玉扳指?” 他的記性一直特別好,梁抗帝之前說話的時候曾經提及過一次,喬廣瀾依稀還記得原話。 梁抗帝說:“曾經有一次她被人欺負,我感受到了,救過她,還將我陪葬品中的玉扳指送給了她,但是當時我還有其他要事,她又年紀還小,我們只見了一面,我就離開了?!?/br> 當時他就聽得很別扭,總覺得哪里非常違和,現在看來梁抗帝所救的人、贈扳指的人,都是方苧苧。 果然,在聽了他的話之后,方苧苧的臉色一凝,她從天還沒亮的時候剛見到喬廣瀾和杜明舟起,一直笑盈盈的,不知道的一定以為這是遇見了什么大喜事,直到現在,那副面具似的笑臉才有了變化。 “你們肯定以為我是喜歡戶矜,結果被胡肖給搶走了,才會弄出這么多事來。但是你們猜的不對?!?/br> 過了一會,她才說了這么一句話,喬廣瀾微微挑眉,和杜明舟對視了一眼。 方苧苧從兜里掏出一樣東西,鐺地扔到桌面上:“實話說吧,我做這些就是因為心里面不痛快,我不痛快很久了!” 喬廣瀾看著她扔在桌子上的扳指,伸手去拿,放到眼前端詳了一下:“這怎么裂縫了?” 他把手指放在縫隙處,可以隱約感覺到從中泄露出來的戾氣。給亡國之君陪葬了這么多年的東西,可想而知早已經自帶兇煞。 他把扳指這樣握在手里,就可以感覺到心底似乎有個聲音正在鼓動自己,在詢問自己這一生當中可有怨恨,可有不滿,可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果有,為什么要壓抑自己的欲望,不發泄出來? 喬廣瀾猛地翻掌,將扳指扣在了桌面上,這一扣,仿佛也壓下了自己悸動不已的心。 杜明舟看他表情不對,擔心起來,把手放在喬廣瀾的手上,輕聲道:“阿瀾?!?/br> 喬廣瀾一震,如夢初醒,推開他的手,心浮氣躁地說:“你是什么時候開始這樣叫我的?跟你很熟嗎?” 杜明舟對他的壞脾氣不以為意,柔和地笑了笑,收回自己的胳膊:“你就當我自來熟吧?!?/br> 喬廣瀾聽到這句話,突然扭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又把目光移開。 杜明舟不明白喬廣瀾怎么了,方苧苧可是太清楚那枚板指的效果,心里面也對喬廣瀾的定力有點佩服。 她把目光從兩人身上收回去,繼續講:“我從小在鄉下長大,被接回方家之后也不受重視,上初中的時候沒人知道我跟學校里的方少竟然還是兄妹關系,當然,他也不認。那時候班里的同學之間都有一個個的小群體,我本來就是插班生,說話粗魯,穿戴的也土氣,別人都看不起我,不愿意跟我說話,也就和同樣被孤立的黃靜關系還行,后來在爺爺的家宴上見了胡肖,她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也開始熱情起來,我們就漸漸成了好朋友?!?/br> 喬廣瀾聽了個開頭,再結合一下杜明舟的話,已經差不多能猜出來,多半是方苧苧的八字早在她過去在農村生活的時候就被人泄露出去了,和梁抗帝結了冥親,梁抗帝保護她,送了她東西,小姑娘心里藏不住事,跟胡肖成了好朋友,就把什么都跟她說了,結果胡肖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找到了梁抗帝的埋骨之地,把她的八字換成了自己的。 “……換了八字之后,她又把這個扳指給搶走了,還說是我從她那里偷的。方家沒這樣的東西,再加上我回家之后,也沒人張羅著給我零用錢,因此她一說別人就信了,不單扳指給了她,我還挨了一頓打?!?/br> 方苧苧聳聳肩,慢慢地又說:“就是因為那一頓打,我明白了身份和地位的重要性,要過好日子,就得討好爸爸,討好大伯,討好爺爺奶奶,只有他們認可我,我才可以是真正的,方家的小姐?,F在我成功了,所以胡肖每次見著我都繞道走。其實我本來都把扳指的事情忘記了,但應該是……兩個月之前吧,有一次在路上碰見了她,她把這枚扳指給掉到地上了,我撿起來才發現,這原本應該是我的東西,我本來想報復她,但還沒等到這一天,她就已經自食其果了,這能怪誰?” 只不過這樣的物歸原主,很難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喬廣瀾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方苧苧又吃了兩口冷了的面:“說吧?!?/br> 喬廣瀾翹著二郎腿,上身靠在椅背上,看上去不正經,問的話卻很正經:“聽了你的話,我只能感覺到你跟胡肖之間的關系很不好。喬佳興誣陷過你,可是你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至于方濟河,他似乎也只是不懂事的時候不承認你是他meimei而已,你為什么要對他們動手呢?” 方苧苧有點意外他會問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忽然說:“我記得咱們上次吃面的時候,我說我小時候養過一只小貓,你說你也養過狗,我其實想問來著,后來那只小狗哪去了呢?” 喬廣瀾輕描淡寫地說:“死了唄,狗才能活多久?!?/br> 方苧苧道:“怎么死的?” 喬廣瀾本來想說“就那么死的”,結果看對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似乎這個問題對她來說非常重要,頓了一下,道:“餓死的?!?/br> 被人養的狗居然還會餓死?不是養的太不經心,就是家里實在太窮,杜明舟不知道喬廣瀾曾經過過什么樣的日子,這好像和他所知道的有一些出入,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的心里涌上一陣劇烈的疼惜。 當著別人的面,他猝然垂下目光,手指一緊。 方苧苧道:“哦,很值得難過??墒俏夷侵回?,是被人燉了吃了,就因為方濟河跟人打賭,猜貓rou到底是不是真的是酸的?!?/br> 她手里的筷子攥緊,在碗底猛地一戳:“那只貓,從它還是個小貓崽的時候就跟著我了,跟著我從一個家到另一個家,沒有人在乎我,沒有人跟我玩,但我有它。我每天晚上抱著它一起睡覺,它身上的小絨毛又軟又暖和?;氐椒郊抑?,我爸嫌它丑,不喜歡它,有一次還踹了咪咪一腳,我白天上學去不放心,就把它領到學校,讓它在草地上趴著等我,它很乖,從來不亂跑?!?/br> 說到這里,方苧苧突然抬眼瞪向喬廣瀾,她的眼睛已經紅了,目光中帶著無比的痛恨的刻毒,似乎下一刻就要撲過去,在這一瞬間,空氣中仿佛都充滿了殺意。 杜明舟面色陡沉,猛地扣住她的肩膀:“苧苧,你干什么?冷靜!” 肩膀上傳來劇痛,方苧苧這才從失控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甩了下頭,自喬廣瀾那里收回目光,轉向杜明舟:“膽子真大。明舟哥,你怎么不想想,我之前可是害了那么多的人,你就一點都不怕,居然還敢碰我,小心我詛咒你啊?!?/br> 杜明舟淡淡道:“我這輩子就沒怕過什么?!?/br> 喬廣瀾忽地嘆了口氣:“松手吧……方小姐,是我媽對你的小貓做了什么嗎?” 杜明舟猶豫了一下,松開了手,方苧苧嘴角抽動,仿佛挑起了一個古怪的笑容,而她的眼睛卻瞪的很大,眼底殊無笑意:“算你聰明?!?/br> “我放了學之后,想帶咪咪回家,結果在哪里都找不到它。它曬太陽的那片草地跟張芳的辦公室離的不算很遠,我記得早上的時候她看見我的貓,還跟我聊了幾句天的,所以我就想找她打聽打聽,結果還沒進去,我就從半敞著的門縫里看見方濟河和另外一個男的,正在給我的貓剝皮!我這輩子、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副場景?!?/br> “我想沖進去,想救它,想殺了那兩個混蛋,結果張芳來了,她從我的背后捂住了我的嘴,不讓我出聲,不讓我動彈。我就眼睜睜看著方濟河把貓rou烤熟,放進嘴里,然后又‘呸’地一聲吐了出來,大聲罵‘真他媽難吃’!” 眼淚從她瞪大的眼睛里面不斷涌出來,方苧苧把頭側到一邊,忍不住干嘔了一聲,喬廣瀾和杜明舟都半天沒有從被她感染的情緒中緩過神來,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喬廣瀾拿起兩張紙巾遞給方苧苧,沉聲說:“對不起?!?/br> 杜明舟直起腰來,緊盯著方苧苧,防止她有過激的舉動。 方苧苧閉了下眼睛,推開喬廣瀾的手,自己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臉。 喬廣瀾把紙巾揉成一團丟掉,方苧苧自嘲地笑道:“你媽已經被我弄死了,你還說什么對不起,這事跟你有什么關系?” 她抽了抽鼻子,說:“后來我才知道,方濟河一開始本來是抓了只野貓,給了張芳錢,要借她的辦公室用用。是張芳自己想討好方濟河,跟他說,野貓不干凈,身上可能有寄生蟲,她可以去找一只干凈的家貓過來,要不是這樣,咪咪就不會死了?!?/br> 胸前的玉簡隱隱發熱,看來事情已經到了尾聲,喬廣瀾問道:“方濟河不知道那是你的貓,是嗎?” 方苧苧冷笑:“是的,他不知道??墒遣徽摎⒛闹回埗际且粭l命,咪咪已經死了,知不知道重要嗎?我恨死他們了,我要把他們恨到骨子里!自從撿到扳指之后,我每天都能聽見心里面有一個聲音在問我,你要不要報仇?你要不要報仇?!要啊,怎么能不要,我當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