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如果這幅廣告上只是有項靈熙的名字,或許盧卡茨只會讓司機在把車開過這段區域的時候開慢一點。 但這幅對他來說全然陌生的畫卻又讓他有著一種仿佛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雖說盧卡茨對于自己的外表究竟有多吸引他喜歡的女孩這一點早已有所了解??伤麉s并不知道項靈熙眼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 因而他會一時之間沒能把巨幅廣告上的那個背對著觀賞者的裸體男性和自己聯系在一起。 直到……他看清了廣告下面的那行小字——《初生的維納斯》 【我說,你肯定不知道在靈熙眼里你有多讓她著迷。她對你的聯系人備注居然是‘維納斯’?!?/br> 很久之前克拉默在與他閑聊時所說的話語就這樣浮現眼前。 那就仿佛是一支金色的箭矢,帶他穿越重重迷霧。 【我還有一幅這回沒運來做證物的畫也打算一起拿去做展覽。那是以你為原型畫的一幅……裸體畫?!?/br> 在這樣的情況下猝不及防地看到那幅他在一年之前就已經聽說了的“裸體畫”,那讓盧卡茨感到有些失笑,同時也又細細看起了這個與他如今的身材完全不符的那個畫中人。 或許是為了更契合“初生”這個詞,并且削弱那種純粹的男性魅力,這個以盧卡茨為原型繪制出來的人物擁有更為少年也更纖細的身體線條。那仿佛是已經被盧卡茨所遺忘了的,他在十年之前的樣子。 可盧卡茨卻又不明白,項靈熙為什么會在這樣的一幅畫里讓那個男性人物呈現出一種既如冰雪又可融雪的感覺。 但冰冷與溫暖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卻并沒有在呈現的過程中讓人有矛盾的感覺。 它們就仿佛蒙娜麗莎的微笑那樣,神秘、又若隱若現。 即便這只是一幅印刷出來的海報,它也會讓人在真正注意到它的美好后想要站在那里為它久久地駐足。 “您也覺得這是幅不錯的畫,是嗎先生?”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盧卡茨的身側響起,他說:“這幅海報在剛剛掛出來的時候總是有很多人在經過這里的時候停下來看它。不過會這樣做的女士們會更多一些?!?/br> 聽到了這句話的盧卡茨并沒有轉過身去,但他卻順著那個人的話接下去道:“畫這幅畫的是一位女性畫家。如果她畫的這個人是她在現實中認識的某個男性,你認為她是不是深愛著那個人?!?/br> “我認為是的。我能夠從這幅畫里感受到滿滿的愛意,甚至是迷戀?!?/br> 從自己的書店里走出來的書店老板在說完這句話之后,才在盧卡茨對他轉頭一笑的時候發出了驚呼聲。 “天哪,您……” 說著,書店老板看了一眼就擺放在書店的櫥窗最顯眼位置的那本書——《緣起白森林:卡拉喬爾杰自傳》 “和那個羅科曼尼亞的前總統真的長得很像?” 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向了自己自傳的盧卡茨十分熟練地反問出了這句話,而后又說道:“但我可不能把墨鏡給摘了,因為我只要露出眼睛,我就和那位先生不像了?!?/br> 那可把書店的老板給逗笑了,對方在被盧卡茨的幽默感給逗笑了之后很快詢問道:“請問我能和你一起拍張合影嗎?我可以送你一本‘那位先生的自傳’?!?/br> “謝謝,不過我更喜歡旁邊的那本雜志?!?/br> “看起來您很入戲,卡拉喬爾杰先生!” 說著,書店老板便走進自己的店里,為盧卡茨拿了一本價錢才只有旁邊那本自傳十分之一的雜志。 在那本雜志的封面是一張瑞安·斯蒂芬的照片,而在照片的右上角,則拼上了一張瑞安和項靈熙一起時被偷拍到的照片。 《為躲紛爭沉寂半年,再回歸時瑞安依舊對她感情如初》——這就是那本雜志的標題。 “給!” 手機照相機的快門聲響起,而書店的老板也便如常所愿地在自己的書店門口,在櫥窗處的那本《緣起白森林》之前和“卡拉喬爾杰先生”一起拍了張合影。 下午三點, 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 “您好,請出示門票?!?/br> 盧卡茨在項靈熙的個人展開展的時間準時來到這里??墒钦箯d的入口處卻是早已排起了隊伍。 “很抱歉,你們的票是今天下午四點入場的?!?/br> “下午四點入場的票就不能三點進場了嗎?” 入口處的檢票人員與兩個女孩之間發生了如此對話。那名看起來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性檢票人員面對兩個十八九歲的漂亮女孩,露出了禮貌而拒絕的微笑。 “可是四點的時候瑞安可能就已經走了!” “恭喜!那你們就可以去買他的演唱會門票了?!痹谟檬钟鋹偟谋砬檎f出了這句話之后,恪盡職守的檢票員就變得面無表情,并說道:“下一位?!?/br> 看著這一幕的發生,盧卡茨不禁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并向著隊伍的最后走去。但是當他手里拿著提前很久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官網預約得到的門票,像普通的參觀著一樣準備排隊檢票進場的時候,人群之中傳出的sao動聲卻是讓他看向另外一條才打開的,進入展廳的通道。 那是憑借邀請函入場的,項靈熙的親友們。 當盧卡茨在看到那一張張讓他能叫得出名字的面孔從不遠處走過的時候,他的情緒尚且還能夠用“平穩”來形容。 可是很快,他看到了一個讓他絕對想象不到的人——朗格拉克。 在盧卡茨摘下墨鏡,并且用他的那雙像冰一樣顏色的眼睛朝著那個方向釋放出很巨大的能量時,早已和他相識多年的醫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并在順著盧卡茨那股能量望過去的時候先是驚訝,而后就對盧卡茨露出了笑容。 那樣的笑容雖然溫和而無害,但是看在盧卡茨的眼中,那卻是對他的無情嘲笑。 但是身為一名成熟的政客,盧卡茨當然不會像是一個小男孩那樣,對曾經的手下對象怒氣沖沖地齜牙咧嘴。 把墨鏡重新推了回去的盧卡茨也對和他之間隔著好一段距離的朗格拉克露出了微笑,并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出那本剛剛他用一張合照換來的雜志,把它舉到了自己的胸前,并用手指的指引示意醫生好好看一看那本雜志封面右上角的小圖,還有雜志封面上的大標題。 他仿佛是在對朗格拉克說:你也不過如此,沒什么可得意的。 第150章 隔著這么遠,朗格拉克其實并不能把雜志右上角的那張小照片看清楚。 并且他也沒法看清雜志上的大字標題。但是雜志封面上的那張大照片還是能讓他認出那其實是瑞安·斯蒂法諾的。 只要認出了那個人,朗格拉克就大體能明白盧卡茨的意思了。于是他干脆動作很大也很慢地把自己帶著的那張邀請函拿了出來,在盧卡茨的眼前把它交給了站在特殊通道處的博物館工作人員,而后就得到了對方的親切對待。 只不過這倆人在展館外的時候雖然是得到了區別對待的,但等到五分鐘后盧卡茨拿著三點的首日門票進到里面,他會發現,他們倆得到的待遇其實都是差不多的。 當輸給了他的那位曾經的競爭者站在一個玻璃展柜前的時候,望著里面那張黑白線條手稿的醫生手上并不會拿著一杯香檳,并且他的身上也不會有任何把他和普通參觀者區分開來的標識。 和自己相比,朗格拉克的手上甚至還沒有那本檢票人員會在他們入場時給他們分發的繪畫名冊。 朗格拉克:“所以你那個時候那么費盡心思地打斷我和靈熙的發展,自己還不是什么都沒得到?!?/br> 盧卡茨:“被人打斷一次就放棄了,這說明你本來也不是一個持之以恒的男人?!?/br> 視線并沒有交匯的這兩個男人連正在欣賞的畫都不是同一幅,可他們就是和彼此說出了這種捅人傷口的話。 朗格拉克:“也許你應該把我的選擇稱為‘懂得適可而止’。死纏爛打的人,同一時間有一個就已夠惱人的了?!?/br> 盧卡茨:“所以我還應該感謝你的主動退出?” 朗格拉克:“不用謝,前總統閣下?!?/br> 兩人繼續欣賞起了不同的畫,并仿佛若無其事地和那樣一位認識多年的友人開始了仿佛不經意的唇槍舌戰。 在盧卡茨對自己出招了很多次之后,也拆了對方許多招的朗格拉克選擇了主動出擊一次,但就是這樣的一次主動出擊,讓他暴露出了致命的問題。 他說:“如果不是你的那次損人不利己的打斷,她現在的男朋友說不定起碼還是一個索林尼亞人,而不是什么英國和意大利的混血?!?/br> 盧卡茨笑了,并說道:“我之所以留下那個大明星,不去找他的麻煩,就是因為他起碼能幫我防住很多像你這樣的人?!?/br> 朗格拉克:“什么?” 盧卡茨:“他們連吻都沒接過?!?/br> 正當朗格拉克著急著,想要從盧卡茨那里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時候,展館里響起了掌聲。 這場展覽的絕對主角就這樣在這一刻,在自己“男友”的陪伴下走入了展廳。 而首先為她鼓起了掌的,則正是她的那些受邀前來的女性友人們。 許多因為瑞安而來到了這里參觀的女孩們一看到自己的偶像出現就想要發出些什么聲音。但是這間同一時間的參觀人數受到了嚴格控制的展廳里才要發出sao動的聲音,那個大歌星就很快帶著笑意做出了示意大家小聲一些的動作,也很快憑借幾個簡單的動作就把人都安撫了下來。 只不過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參觀者盡力小聲地向瑞安靠近了過去。那讓被瑞安牽著的項靈熙好笑地松開了對方的手,并和對方指了指不遠處的那些閨蜜團成員。 就這樣,項靈熙在瑞安還不想她這樣的一塊擋箭牌那么快就離開自己的情況下,快步走去和她的那些已經許久未見了的女性友人們小聲交談起來。 看著那樣的一幕,盧卡茨又向感覺出了些不對勁的朗格拉克問道:“你認為他們真的像是一對情侶嗎?” 朗格拉克:“你到底想說什么?” 盧卡茨:“你可以自己猜?!?/br> 說著,盧卡茨就翻看起了自己手上的那張參加了此次畫展的所有繪畫名錄。 繪畫名錄的最后一頁寫著來參加本次個人展的展品有相當一部分會在展覽結束后,在紐約市的一個畫廊參加拍賣。 所有在繪畫縮圖的旁邊打上了“參賣品”的小圖標的,則就是參加拍賣的畫作。 而在繪畫名錄上最后面的一幅畫,那就是他先前在來的路上看到過巨幅宣傳的,《初生的維納斯》。 在對著那幅畫的介紹看了好一會兒之后,盧卡茨不禁輕嘆一句:“你可真是個愛說謊的女孩?!?/br> 此時朗格拉克已經不愿再和跟他結了一次仇的家伙站在一起進行上句不接下句的交談了。 可盧卡茨卻是在合上了那份本次展出的繪畫名錄后,很耐心地注視起此刻就在不遠處的項靈熙。 或許項靈熙是真的已經對來自于盧卡茨的那份注視很熟悉很熟悉了。 當盧卡茨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幾乎是被朋友們包圍起來了的項靈熙很快就反應過來,并向著視線投射而來的那個方向看去。 而后項靈熙就看到了那個她猜到可能會來,又有些不愿相信他真的會來的男人。 在愣愣地看了盧卡茨好一會兒之后,項靈熙才在她的朋友們也在疑惑之下往那個方向看過去的時候和她們簡短地說了幾句話,而后就走向依舊站在那里看著她的盧卡茨。 “感謝你過來紐約參觀我的個人展?!?/br> 在說出了這句話之后,項靈熙需要再加上一句她對于盧卡茨的稱呼。并且前總統閣下似乎也很期待從項靈熙的口中聽到那些。 在相持了好一會兒之后,項靈熙終于沒有說出噎人的“閣下”或者“卡拉喬爾杰先生”,而是好笑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盧卡茨。 這樣一來,盧卡茨總算是帶著些許的滿意翻開了只有通過普通參觀者渠道進來才會收到的那張本展繪畫名錄,并示意畫展的主人和自己一起看向那幅《初生的維納斯》。 “啊,你注意到這幅畫了?一開始的時候我給它起名叫《維納斯的誕生》的,但是后來覺得這個標題其實更適合?!?/br> 一下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太妙的項靈熙雖然按住了那份緊張,卻是不由自主地話多起來,仿佛這樣就能讓她看起來不那么可疑了。 但是盧卡茨卻根本不會被她的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打斷思路,而是直接說道:“我猜這幅畫就是你曾經和我提到過的,以我為原型畫的裸體畫?你畫得很好,如果不是曾經見過我本人,我猜那些只在電視新聞上看到過我的人應該都看不出你畫的這個男性人物和我很像?!?/br> “盧卡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