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在那之后,盧卡茨只不過又在原地站了三分鐘,高效的克拉默就已經就位,穿著睡袍頂著一頭故意被抓亂了的頭發推開窗走到陽臺上,對著項靈熙他們所在的那間房間發出了帶著些軟綿綿的聲音。 但或許是因為克拉默的形象本身就不太具有攻擊力,并且他故意營造出的“睡眼惺忪”的樣子又讓他即便說出“報警”這樣的詞都震懾不了人。因而克拉默只能再出絕招,說要把她們深夜擾民的樣子拍下來上傳到網上! 這下,這些社交名人們才總算安靜下來,卻是居心叵測地想要派新入伙的俄羅斯富家女索尼婭去敲開克拉默的房門,和他好好地“談一談”。 “為什么……為什么又是我?” “因為我剛剛看了那小子一眼了,長得非常英俊,還是個很可愛的大男孩,符合你的審美?!?/br> “真的?” “真的真的,那個男孩的身材超正點,你要是不去我們也可以換人去?!?/br> 當盧卡茨通過被他們用槍打到窗玻璃上的竊聽器聽到那間屋子里的小聲對話時,克拉默的短信也在同時到來。 【老大,你又害我?!?/br> 看到這條充滿了幽怨的短信,盧卡茨很快發去回復:【那你到底能不能解決這件事?】 【必須能】——克拉默。 很快,當克拉默的那間屋子里響起門鈴聲的時候,兩架被撞上了小型擴音器的無人機就這樣從克拉默的陽臺飛了出去,并圍繞著項靈熙她們的那間屋子播放起了用電腦模擬出的兩種性別各年齡段的聲音。 【嘿!半夜三點還這么吵鬧,你們會不會有一點過分?】——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聲。 【小姑娘,還讓不讓我們老年人睡覺了?!俊粋€屬于六七十歲老頭的聲音。 當那堆社交名媛們撞上了“技術特別全面”的克拉默,那簡直就是一出人間喜劇。 直到七八分鐘之后,他們漸漸安靜下來,并且盧卡茨的目的也終于達成。 那些名媛們放過了項靈熙,并哼哼著跟她說明天再接著算賬。 而盧卡茨則也在那些女人們都陸續回到了她們自己的房間之后走上樓去,去到項靈熙隔壁的那間房間。 他需要在那里等待片刻,等到在一整天里經歷了很多事的項靈熙終于入睡,而后才去到她的房間里看看她。 在等待項靈熙睡得足夠沉的時間里,盧卡茨本可以小睡片刻,而后在五月底的清晨來臨之前再去到隔壁的那間房間。 但是又立下一功的克拉默都已經倒頭呼呼大睡了,盧卡茨卻還是坐在被擺放在陽臺邊的沙發椅上,被腦中的那些與今晚的項靈熙有關的畫面,以及她的聲音牽動心神,就這樣毫無睡意地在那里坐到了凌晨五點。 在手機上的時間從4:59一下就變成了5:00的時候,他站起身來,也給自己披上了一件有著帽子的米色披風,在推開窗后面朝著酒店的外墻,并一下就跨到了隔壁的陽臺上,也毫不費力地就憑借一根鋼絲撬開了那用插銷鎖上了的陽臺落地窗。 才一潛入項靈熙所在的這間房間,盧卡茨就會看到這樣的一幕景象——在睡覺時僅穿著一條吊帶裙的項靈熙側著身蜷在很軟的床上。由于她穿的那條吊帶睡裙是棉質的,因而在裙子被壓到的時候,它會很輕易地就讓原本能被遮得好好的胸部露出大半來??善?,她睡著之后的側臉還會帶著些許的純真。 那讓盧卡茨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后才在把落地窗重新鎖上之后走上前去,幫項靈熙把往下褪了許多的被子往上拉,讓它能把項靈熙完全露在外面了的肩膀也都給好好地蓋上。 可是當盧卡茨站在距離睡著了的項靈熙這么近的地方看著對方的時候,即便他也會猶豫一番,但最終,他不可能不親吻對方一下就離開。 于是他便在把呼吸放得十分輕緩之后很輕很輕地吻了一下項靈熙的眼睛。 他本以為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可他卻是高估了自己。 于是在矛盾的掙扎后,盧卡茨終于還是又吻住了項靈熙的嘴唇。 在吻上對方的嘴唇之前,他也以為這樣就能足夠了。但在雙唇相觸時,他會發現自己想要從這個女孩那里得到的,比他所想象得還要多得多得多。 于是在他一下又一下地舔吻對方的嘴唇之后,原本已經睡得很熟很熟了的項靈熙到底還是被他吵醒了。 才剛剛睡下去了一個小時的項靈熙皺了皺眉頭,而當她在意識還未情形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她會發現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在剛剛的夢里一直纏著她的東西。 但是還略顯清冷的光卻已經從窗外透了進來。 那讓看了一眼時間的項靈熙為天色在一個小時的時間里所產生的變化而感到有趣。 于是她干脆掀開被子爬了起來,也踩著床邊的拖鞋走到落地窗前,在拉開了插銷后站到陽臺上用她那根本還沒法完全睜開的眼睛看一看就快到了清晨的巴黎。 而在她身后的走廊處,身體貼靠著衣櫥隱藏自己的盧卡茨則也正在看著她。 與項靈熙有關的記憶就在此刻,在他的腦中飛快閃現。 當記憶從昨晚的那場約會開始一路跳躍地倒著播放,并在數秒的時間里追溯到了白森林里的那場相遇,19歲的項靈熙和20歲的他自己便開始在記憶中的那一年里擦碰出他們所不曾擁有的舊日時光。 20歲的那年,男孩才一回到營地就迫不及待地去聯系自己喜歡的那個女孩,問她是不是還會在白森林多留幾天。 而后那個女孩就在電話里用帶著喜悅的羞澀聲音告訴他,是的。 那你會不會對滑雪感興趣了?再過兩天就是周末了,我可以來帶你滑雪——男孩這樣問女孩。 接著,男孩就真的在兩天后的周末如約趕到,帶著一匹白色駿馬敲響了女孩的房門。 22歲的那年,在特種部隊里執行了第一次任務里,男孩被從很遠的地方打過來的流彈擊中。他和已經成為了他女友的那個女孩通著電話描述起了自己的傷情??伤麉s是因為當時自己根本沒因為子彈的擦傷而影響到任務的執行,并且在回到基地之后很快就把傷養好了而遭到了隊友們的無情嘲笑。 那些或和他差不多大,或比他年長一些的隊友們從他這里搶過手機,并輪流對著手機那頭的女孩說起他的壞話。 于是那些家伙全在他掛斷電話之后被他打了一頓。 23歲,女孩在男孩休假的時候來到索林尼亞,和他一起過一整個夏天。他們一個穿著t恤衫和牛仔褲,另外一個則穿著顏色鮮亮的連衣裙,在索林尼亞的首都手牽著手,從一條街道走到另一條街道。 當女孩告訴男孩自己走累了,他們就一起坐到路邊的咖啡館,喝一杯夏天時很能讓人感到幸福的冰拿鐵。而后他們就看到了正好走過這條街道的朗格拉克和他的兄長。 男孩抓著女孩的手,在自己的隊友面前親了她一口,告訴對方那就是他喜歡的女孩。而后,他們就一起騎著越野摩托去到了索林尼亞和洛特尼亞的邊境。 那里的夕陽很美,而男孩也就是在那里和他喜歡的女孩很認真地重復了一遍他希望前羅科曼尼亞的國家能夠在他的努力下重新統一的夢想,并引得旁邊的那對兄弟哈哈大笑起來。 25歲,正處于人生岔路口的青年輾轉反側。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在由自己所建起的這支特種突擊部隊里日復一日下去??僧斔媾R這場艱難的抉擇,他到底也會對于自己現在所擁有的這些感到不舍。 當他感到迷茫的時候,他給自己喜歡的女孩撥去電話,卻是從傍晚一直到凌晨都打不通對方的電話。 但是直到早上六點的時候,徹夜未眠的青年卻是在剛剛入眠后不久就接到了女孩給他打來的電話。 我到索林尼亞了,你有時間出來看我嗎?——想要給戀人一個驚喜的女孩這樣說道。 28歲的那年,曾經為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的青年已經成長為一個不會被任何事所動搖的男人。 當鎂光燈亮起的時候他握了握坐在自己身旁的,已經成為了他妻子的那個女孩的手,并在掌聲與鎂光燈之下走上講臺,為他競選國家人民黨的黨魁而進行最后的演講。而他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埃里克則就坐在臺下的不遠處用銳利的目光看著他。 有關他29歲的那一幕畫面則是溫馨異常的。那是帶領著國家人民黨和洛特尼亞社民黨爭奪總統之位的白森林男孩參加競選的前夕。 他推開了通往妻子畫室的那扇門,并在妻子轉頭對他露出笑意的時候快步上前抱著人不斷地親吻。吻著吻著,他就把人一下打橫抱了起來,從那間總會讓他心生嫉妒的畫室搶到他的辦公室里來,并把人放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開始了他的演講預演。 他的妻子哈哈大笑起來,并在他停下吭聲提醒的時候高傲地抬起下巴,對他說——我是在假扮洛特尼亞社民黨的臥底。如果有人在你的競選演講上這樣哈哈大笑起來,你也這樣停下來吭聲嗎?然后反對者就會把鞋扔到你頭上了! 說著,調皮的妻子還真的就脫了鞋把它扔向索林尼亞的總理先生。 那樣的舉動簡直讓男人冒起火來并直接就把人抱到了辦公桌上用力親吻,以實際行動告訴她,這種時候可不能胡鬧。 30歲,男人還沒來得及在羅科曼尼亞的總統之位上一展宏圖,就被揭發了他在雪鷹特種突擊隊的那段過往。在被驅逐出境后,他去到了波蘭的北部。而當他一副邋遢的模樣,并坐在小屋外的躺椅上看著冰冷的湖面時,小屋的房門被打開。 從屋子里傳來的不僅有比外面高出了十幾度的暖氣,還有他妻子身上的香味。 一條很厚實的毛毯就這樣被蓋到了他的身上,而電動剃須刀被打開了開關后的聲響則也在下一刻傳來。 他喜歡的女人就這么仗著自己不敢用力揮開她而按著自己,并用他最不喜歡的剃胡子方式……剃掉了那些已經長得很雜亂了的胡子。 31歲的那年,他們一起待在裝飾得很簡單卻又布置得很溫馨的臨時住所里,看著社民黨的新任黨魁被解除了入境禁令的投票結果,激動得不該如何是好…… 但那些美好的畫面都只不過存在于他的幻想中。 當盧卡茨在項靈熙再次回國后的第六個月,在紐約的一間酒店房間里因電視機里的那些聲音睜開眼睛,他會發現……整間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在這個值得慶祝的日子里,他所愛的人卻不在他的身邊,還未打開的香檳被擺在了冰桶里,但在冰桶的旁邊,桌子上卻擺放著酒店的侍應生給他帶來的兩個香檳酒杯。 那樣的一幕讓盧卡茨覺得它看起來合稱極了,只不過……這里卻依舊缺了一個人。 他走過去把香檳打開,并且也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得更大一些,讓他能聽得清新聞里究竟在說著些什么。 “我們可以看到,先前已經在羅科曼尼亞的政壇被判了死刑的前總統盧卡茨·卡拉喬爾杰已經在大部分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又一次地起死回生了。在他的領導下,社民黨一路高歌猛進,雖然身為社民黨黨魁的卡拉喬爾杰本身并不具有競選總統的資格,但是他卻讓他的社民黨奪得了多數的議會席位。 “這意味著新晉當選的總統埃里克將不得不聯合起卡拉喬爾杰的社民黨,組成聯合政府才能夠得以在羅科曼尼亞正式執政。外界普遍猜測,埃里克總統將迫于壓力而任命前總統卡拉喬爾杰為羅科曼尼亞的新任總理……” 看著這段電視新聞的盧卡茨在這段等待自己的死對頭做出抉擇的悠閑時光里喝了半杯香檳酒,而后他便在看了看時間后穿上外套走出門去。 是了,他是為自己喜歡的女人才在這樣的寒冷季節來到紐約的。 今天下午,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所舉行的項靈熙個人展就將開展。 第149章 時間總是會把驚人的奇妙賦予人和人之間的關系。 有的時候,相識多年的好友會在長達幾年的慢慢轉變后讓所有的矛盾全都在頃刻間爆發。 但,相反的情況也時有出現。 當前美國國務卿在任的時候,她總是將盧卡茨視為野心勃勃的危險者。 但是變故總是發生得那么的快。當她因為自己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而被送去了監獄,有著雷霆手段的埃里克也讓他們明白了誰才是“野心勃勃的危險者”。 盧卡茨固然危險,可如果放任那樣一個內心瘋狂的男人坐穩羅科曼尼亞的總統之位,這件事所導致的后果卻是美國的這些政客更不愿意見到的。 因而他們與盧卡茨之間的關系就這樣迅速地被修復了。 當美國的邊檢人員發現盧卡茨在未有任何隨行人員陪同的情況下入境美國時,相關部門甚至還向盧卡茨這樣一位在現在的羅科曼尼亞政府還沒有實際職務的前總統閣下詢問,問盧卡茨是否需要給他配備安保人員。 即便這樣的“變化”盧卡茨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但是當他在美國的領土上再經歷一次的時候,他還是會感到那種說不出的奇妙感。 而現在,當他走出酒店大堂的時候,他會發現自己在今天早上訂的那輛車早已經在門口等待著他了。 “下午好,卡拉喬爾杰先生。請問您現在想去哪兒?” “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謝謝?!?/br> 隨著汽車的發動,這座對于盧卡茨來說還很陌生的城市就將她的繁華景象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些與歐洲的著名城市都不相同的城市景象沒能迷住這個從白森林走出來的男人,可是當他所乘坐的這輛車愈漸靠近他的目的地,一幅巨幅的宣傳海報卻是將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 那是項靈熙的個人畫展的宣傳海報。 而被當成了這張宣傳海報主體內容的,則正是項靈熙的那幅《維納斯的誕生》。 它并非是為人們所熟悉的,由項靈熙的“男友”瑞安向她特別定制的裸身畫像,而是一直被她珍藏著的,當她與她的白森林男孩再相見之后所畫下的那幅畫。 這是盧卡茨還從未見到過的畫作,但是廣告上項靈熙的名字卻是讓他很快對司機說出了“停車”。 由于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不能夠停車,因而司機只能在盧卡茨下車之后和他約定先去前面轉一圈,并在五分鐘之后把車開回這里。 那當然是盧卡茨所能夠接受的提議,他甚至告訴司機不用太著急,畢竟現在的時間還早。 而后,他就站在距離那幅廣告不太遠的馬路對面仔細地看起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