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盧卡茨:“上來吧,我背著你滑雪過去?!?/br> 項靈熙:“咦?” 盧卡茨:“快點,別磨蹭了,你走的已經夠慢了,再這樣下去我們走到明天天亮也到不了我說的那個木屋?!?/br> 項靈熙:“可是……可是我很重的!” 在面對盧卡茨質疑的目光時,項靈熙不禁背著兩人份的大包比了比自己腦袋的高度,說道:“我有……這么高呢!” “所以你想我一直蹲在這里?” 仿佛只要說出一句話就再不允許項靈熙質疑的士兵這樣問道。項靈熙忙向對方搖頭,猛搖頭!但是腦袋都被凍僵了的她還是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似乎弄不清楚不希望對方一直蹲在這里和她應該現在就爬到眼前男孩的背上有什么關聯。 于是先前還勉強能算得上態度溫和的盧卡茨轉眼就板下臉來,并一副兇巴巴的樣子道:“你還要我再和你重復一遍嗎?快點,上來?!?/br> 就這樣,前一刻還以為對方是要她背著他們兩個人的包繼續走下去的項靈熙,她生平頭一次地趴到了除自己家老爸以外的男人或者說男孩暖暖的背上,并被對方連人帶背包地一起背了起來! 當盧卡茨起身的時候,沒能好意思抱住他的項靈熙險些一個重心不穩,而后忙用手搭住對方的肩膀這才穩住身形。但是盧卡茨卻在這個時候松開了托著她腿的手! 盧卡茨:“一會兒我要拿著雪橇杖,所以沒法托著你,你得自己想辦法?!?/br> 項靈熙:“我……我怎么想辦法!” 身上背著那么重的兩個大包,還要僅靠兩只手扒拉著這個男孩的背來穩住自己不滑下去,這會兒在平地上就已經讓項靈熙感到很艱難了,并且她也根本沒法想象一會兒高速滑行起來了該怎么辦! 已經不高興再用語言去解釋的盧卡茨把兩根滑雪杖都插在了雪地上,并抓著項靈熙的腿讓它盤到自己的腰上。 盧卡茨:“你自己把另外一條腿也盤上就可以了?!?/br> 項靈熙:“……” 這一次,項靈熙再沒有試圖和對方爭辯什么,而是心都麻木了的把另外一條腿盤上。 “我先滑得慢一點,你適應一下?!?/br> 說著,盧卡茨再次拿起他的滑雪杖,慢慢地在雪地上滑行起來。雖然他在滑雪時會微微彎下腰,給項靈熙一點足夠她扒著的坡度,但項靈熙還是很緊張。 “你的手也得能有點用吧?你可以抱著我的肩胛和脖子,但是別勒住我?!?/br> 聽到對方的指揮,項靈熙又把手上的動作從扒著對方的肩膀變成了抱著他。這樣之后,她才聽到盧卡茨滿意地說道:“這樣就對了?!?/br> 而后他開始加速,并帶著項靈熙開始了黑暗風雪中的一段風馳電掣般的滑行! 如果她對這種讓人想要尖叫的速度感到害怕了,那她就把背著她的這個男孩抱得再緊一點! 第12章 “滑雪是你們必須得會的技能嗎!” 在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后,項靈熙終于被盧卡茨背著,滑雪摸黑找到他記憶中曾看到過的小破木屋。她的身上和臉上雖然是冰冰涼的,被凍得都麻了的??墒撬难劬s很亮很亮。 此時此刻,她所能想象的,會讓男孩子看起來最帥氣的運動就已經是滑雪了!背人式滑雪! 但是盧卡茨卻似乎根本就感受不到從項靈熙身上冒出來的,粉紅色的少女心。 “對?!辈唤怙L情的男孩只是說出了這樣一個簡短的回答,便徑直走向那間他們需要過夜用的木屋,查看起里面的情況。 “不會滑雪的士兵是沒法進行雪地戰的?!?/br> 盧卡茨的聲音從屋子里傳出來,而在外面被冷風一吹感覺自己又要倒下了的項靈熙也趕忙進到屋子里。 只是屋子里的情況顯然是讓人失望的!里面既沒有柴火,也沒有毯子或者是任何可以用來保暖的東西。把門關上吧,發現門居然還是漏風的!但是有一間屋子總比在冰天雪地里過夜要好得多得多了。 在這個饑腸轆轆的夜晚,盧卡茨和項靈熙分享了他的伏特加熱巧克力和巧克力能量棒,項靈熙則和盧卡分享了她的紅茶和一大袋面包以及煙熏豬rou。 只是還有一樣東西是項靈熙很難和盧卡茨分享,或者說不知道應該如何和他分享的…… “你還帶了睡袋?” 從自己的軍用背包里拿出了項靈熙出發前裝好的那個小包,盧卡茨向她這樣問道,可卻是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嗯,這是我帶來的塑料袋,大塑料袋?!毖垡娭R卡茨的眼睛里滿是疑惑或者是懷疑,項靈熙不得不接著解釋道:“我出發前……看到網上說,西伯利亞那里的漁民在冬天釣魚的時候,會把自己套進一個大的塑料袋里保持體溫,所以我也帶了這樣一個能把一整個我都套進去的塑料袋?!?/br> “可是這里沒有魚,你要是想釣魚,就不應該來白森林?!?/br> 盧卡茨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地笑出聲來,眼睛里的那份溫度讓原本還打算立馬開口反駁他的項靈熙愣起神來。這是她從看到眼前的這個男孩子以來……第一次看到對方笑。也讓她終于意識到,原來,看起來冷冰冰的人笑起來居然可以這么好看。 她幾乎就要習慣性地拿起她的速寫本,卻是在反應過來之后生生制止了自己的這一“專業病”,并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或者說是羞澀而低下頭來說道: “我是……我是打算寫生的時候用的。我是維也納美術學院油畫系的學生?!?/br> “寫生?在這種天氣?來這種地方?你可真夠瘋的?!?/br> 盧卡茨語氣夸張。顯然,像他這樣的駐防士兵是真的想象不到,到底是怎樣強烈的意愿才能讓一個女孩在這種鬼天氣過來白森林寫生。不想被人當成是一個瘋子的項靈熙不得不和對方解釋起來,解釋起她為什么會想要過來,又在過來之前準備了些什么,以及她入住的旅店里的人又是怎么和她保證的??墒撬忉屃四敲炊?,卻還是沒能否認她的確是要在這種天氣來這種地方寫生的事實。 于是盧卡茨就看著項靈熙在解釋的過程中把自己繞進去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并因此而忍俊不禁。 隨著已經受涼了的項靈熙一連打了四個噴嚏,盧卡茨沒有去征得項靈熙的同意就直接打開她裝著大塑料袋的小包,并把這款項靈熙在出發前特意采購的超大型塑料袋抖出來。 “讓我看看你的大號塑料袋。雖然看起來真的很愚蠢,不過用塑料袋套著自己來保持體溫的確是一個好主意?!?/br> 在盧卡茨這樣做了的時候,項靈熙也站起身來,不斷搓動著雙手來給自己找回一點溫度,卻見比自己還高了十幾公分的男孩雙手一起拎著大塑料袋的兩頭,照著自己和項靈熙比了比,而后笑著說: “它的確很大號,看起來能把我們兩個都套進去。那今天晚上就這么睡了吧?!?/br> “啊……???” 項靈熙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可是在今天已經好幾次成功催促她做某件事的盧卡茨這次也不給她反應過來以及說出不同意見的時間,把塑料袋的開口拉開,并在地上攤好,又示意項靈熙快些踩進去。 等到項靈熙果然踩進去了之后他又自己也踩了進去,把塑料袋往上拉了一些之后又示意項靈熙和自己一起,小心地,慢慢地坐到地上。 就這樣,等到項靈熙回過神來這樣不對的時候,這名她在先前曾見過,卻是直到今天的晚些時候才真正知道了名字的索林尼亞駐防士兵已經把兩人的背包當做枕頭給墊好了,并和她一起面對面地躺了下來。 這樣的情形讓項靈熙感覺自己已經緊張得連動都不會動了! 而那個好聽得足以俘獲她耳朵的聲音卻還在她的頭頂響起:“你冷嗎?” 感覺自己此時已經很笨很笨了的項靈熙只是抬起頭來,看了離她那么那么近的盧卡茨一眼,然后就忙紅著臉低下頭,和對方點了點腦袋。 得到了答案的盧卡茨小心著不扯破塑料袋地挪動身體,讓自己更靠近眼前的這個女孩一點,并伸出胳膊,把人抱在懷里。 “這樣應該會好一點?!彼欀颊f:“你也可以再靠過來一點。我們擠一起會更暖和一點?!?/br> 被對方理所當然的語氣噎著了的項靈熙瞪著對方的胸口,半天說不出話來!但是等到周圍的溫度慢慢回升,而屬于盧卡茨的體溫也漸漸從他的厚實軍裝里透出一些,項靈熙到底還是破罐子破摔地靠了過去。 而后,心跳不住地加快起來。 她覺得……她可能需要在兩人之間找一點話題才能夠驅散那種奇怪的感覺。 項靈熙試著開口道:“在我就要滑下去的時候,你怎么……怎么會……” 盧卡茨:“怎么會正好在哪里?” 盧卡茨低頭看向懷里的這個女孩。這回,項靈熙總算是敢看著他的眼睛點頭了。此時的項靈熙看起來雖然有些狼狽,卻是說不出的可愛,好像一只才被人從雪堆里巴拉出來的小動物,用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著那個人。 第13章 那讓盧卡茨看了項靈熙好一會兒,然后說道:“我發現那個岔路口的標示倒了,而且地上還有剛留下的腳印。所以特意跑過去看?!?/br> 兩人間的話匣子就這樣打開,并且一發不可收拾。項靈熙和盧卡茨說起她在課上學到過的那些畫,以及同學們在首次嘗試模仿印象派的油畫時到底都把模特畫成了什么鬼樣子。 而盧卡茨則和項靈熙說起了他先前提到過的“雪地戰”。 “雪地戰的時候,對當地地形很熟悉的士兵會人手一副雪橇,然后在肩膀上掛一把機槍。在高速滑過敵人的時候騰出一只手來cao縱機槍,也不求準頭,只是對著目標的方向掃射過去。不過也有人能很準,一槍解決一個目標。在那種時候,就算是重武器也不一定能起到多大作用。因為參與這種雪地戰的士兵用雪橇滑雪的移動速度總是很快的?!?/br> 身為一名藝術家的項靈熙聽這些聽得津津有味,倒不是因為她對這樣的事有多感興趣,而是此刻正抱著她的這個男孩向她所描述的那副畫面觸動了她的某種浪漫情懷,讓她只是在腦袋里想象一下就覺得她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她想要!她想要……握起她的畫筆! 在想象了一會兒之后,項靈熙問道:“那你能一邊滑雪,一邊拿著槍……一槍命中一個目標嗎?” 說著這句話的項靈熙不禁用手比出了一個數字八來充當小槍,biubiubiu盧卡茨,卻是一個不小心就讓自己的食指戳碰到了對方的臉頰。才忘了尷尬,并活躍起來的項靈熙這下愣住了,并和對方說出了對不起。 但是盧卡茨非但一點也不在意,還對項靈熙說道:“沒關系,但是你的手也太冷了一點?!?/br> 說著,盧卡茨把自己厚軍裝外套衣領處的拉鏈拉下來了一點,并抓著項靈熙的手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胸口道:“放過來吧,一會兒就能不冷了?!?/br> 對于盧卡茨來說,這似乎只是一個沒什么大不了的小插曲,并且很快他就接著回答起了項靈熙的問題??伤倪@一舉動卻是讓項靈熙的臉燒得更厲害,并快要連話都說不好了。良久,項靈熙才接著這樣的舉動,慢慢地依偎起對方來。 盧卡茨:“在那種情況下我可能得要兩三槍才能解決一個目標。不過我見過能一槍就解決一個目標的人?!?/br> 項靈熙:“他是你的……班長嗎?” 盧卡茨:“不,我不認識那個人。我是在我八九歲的時候看到他的。那時候這里還在打仗。我有很多朋友都在那個時候死了?!?/br> 原本輕松的話題就在這一刻變得沉重起來。仿佛陷入了回憶中的盧卡茨說道:“那時候我還什么都不懂。突然有一天,北約的飛機就來轟炸我們了。他們說我們的主體民族枉顧少部分族裔想要獨立出去的意愿和人權。這就是他們用轟炸機來襲擊我們平民的理由。然后我的國家就徹底亂了。再后來,我們從一個完整的國家變成了七個國家。但是我等到我長大以后,我才知道,那些想要獨立出去的意愿,本來就是美國人用錢和用許諾煽動的?!?/br> 說著,這個年輕的士兵沉默了一會兒,并再次笑了起來道:“靈熙,你有很想很想實現的夢想嗎?” 項靈熙原本以為對方根本不會自己名字,卻是這樣冷不防地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那個很好聽的聲音念了出來。那讓她聽到了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而后不住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帥氣面容,并向對方點了點頭。 “是什么?” 當項靈熙被一雙這么漂亮的眼睛如此專注地看著的時候,她會感到有些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墒潜R卡茨卻以為她只是羞怯于說出一個過于遙遠的未來。 于是他又一次催促起項靈熙,只是這一次,他把聲音放輕柔了許多。 “快說吧,反正這里只有我們兩個。如果有一天你實現了那個夢想,全世界都會知道。但如果到最后你都沒能實現它,那也只有我能知道?!?/br> 這樣之后,項靈熙終于試著開口,并試著說道:“我的夢想啊……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很成功的畫家。不一定要在死后很久也讓好多人記得我的名字,知道我的代表作是什么。但我希望,在我活著的時候,我的畫就能有很多人欣賞,也能賣出很高的價錢了。雖然我更喜歡梵高的畫,可如果讓我選,我肯定會選擇做畢加索的?!?/br> 在鼓起勇氣一下說完了那些之后,項靈熙的臉一紅,仿佛是在擔心此刻正把她抱在懷里的這個人會笑她。那讓她感到緊張極了,既想抓住對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變化,又有些不敢在這種時候去看對方。 然后她聽到了對方的輕笑聲,但那卻是帶著暖意的笑聲。 項靈熙忙又抬起頭看向對方,卻是猝不及防地被盧卡茨此時的表情擊中了心房。直到很久以后,項靈熙才意識到,那時候的她有多么希望眼前的男孩能吻她一下,輕輕地吻一下她的眼睛。 只聽盧卡茨說道:“聽起來,這應該是個很難實現的夢想?” 項靈熙忙點頭。 盧卡茨又說道:“很難,但是又很明亮的夢想?!?/br> 項靈熙眼睛都亮了起來,并再次點頭。 然后她就聽到盧卡茨對她說道:“但我覺得我的夢想應該比你的更難實現也更明亮一點?!?/br> 不等項靈熙因為對方的又一次本性流露而好好地心情復雜一番,她就聽到盧卡茨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