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鐸欣然同意，“好的。鄔教授，請多關照?！彼w皓欠了下身。

    鄔皓遲疑地看著游鐸，這個瘦高個年輕人莫不是個剛畢業不久的新人？叫他跟自己一起有何用處？

    程錦笑道：“他文字功底不錯，寫的東西絕對通俗易懂，而且他是我們這里文化程度最高的，有一個博士學位還有幾個碩士學位，跟你們應該能順暢溝通?！?/br>
    “拿了好幾個學位??？那很厲害?！编w皓很意外，主動和游鐸交談了起來。

    “你們路上慢慢聊吧?！背体\是在暗示他們早點出發，“這一趟要辛苦你們了，我調個武警小隊去協助你們?！钡帽Ｗo好這些四肢不發達的科學家們。

    送走鄔教授他們后，程錦和輿情監督組的人見了個面，只稍微聊了下。

    輿情組有幾個熟人在，其中包括楚辭，他來回地看了幾遍特案組的人。

    步歡笑道：“你在找游鐸？他不在這里，跟那些專家走了?！?/br>
    “他去做什么？”

    “幫忙干活唄?！?/br>
    “哦?！背o沒再多問。

    最后，程錦去見衛生部食藥監局的工作人員，他們局還是很重視楚南這邊的糧食問題的，局長郭嘉盛親自帶隊過來了，他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頭發已經不太濃密了，但腦袋形狀不錯，就算禿了也是個老帥哥。

    “郭局長您好?！?/br>
    “您好?！?/br>
    雙方非?？蜌獾剌喠髦帐?。

    落座后，郭嘉盛笑道：“我早就想過來看看了，一直在等通知，昨天終于等到，我就趕緊來了?！?/br>
    “您辛苦了?！背体\道，“我們先說一下這邊的情況？”

    “好的，請說，我們洗耳恭聽?！?/br>
    葉萊幫忙把楚南糧食的重金屬污染問題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說完后她看向程錦，程錦點頭，接過話頭道：“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更精準的數據報告與情況分析要等晚些時候專家組那邊出具的檢測報告?！?/br>
    “好?！惫问Ⅻc頭。

    “郭局長認為這事要怎么處理？”

    郭嘉盛道：“這是個大問題，上頭肯定會出臺一些措施集中處理這事?！?/br>
    “例如呢？”

    “首先，農民們種出來的糧食，會由一些大型企業集中收購，肯定是不能再給人吃了，但可以做為飼料喂養牲畜。也可以發展觀光農業，例如種油菜花，結出來的油菜籽由國家統一收購?！?/br>
    “牲畜吃了不是體內也會殘留重金屬？”

    “會是會，但不多，這已經是比較好的辦法了，而且牲畜出欄也是要經過合格檢驗的么，超標了肯定不能進入市場的?！?/br>
    “你們會檢？”韓彬問得很直接。

    “原則上，地方上的質檢部門是要抽檢的?！本唧w如何cao作就看地方上的流程了。

    “里面可供cao作的地方有不少?！?/br>
    “……”

    “除了糧食，其它食品呢？”

    之前龔浩的思路就是所有以本地食材為原料而加工好的食品都存在重金屬超標問題。他是對的，程錦讓人收集了那些產品去檢驗，確實都超標。龔浩要是還活著，說不定又會想搞個大新聞。

    郭嘉盛也只能說：“加強檢驗?！?/br>
    “水產品的重金屬含量比大米之類糧食的還高，像是魚蝦貝類，重金屬含量是大米的幾倍?！毙“驳?，“游鐸跟我說的?！?/br>
    “現在正是吃小龍蝦的季節?！比~萊道，“小龍蝦進入市場前會經過檢測嗎？”

    “……安全起見，最好先檢一下?！睂嶋H上估計是撈起來就賣了。

    郭嘉盛道：“以后抽檢吧?！?/br>
    “真的？我會時刻關注的?！毙“舱Ａ苏Ｑ?，笑道，“如果近兩年內楚南的水產品抽檢全部合格，那就太好玩了?！敝亟饘傥廴局卫硇枰獣r間，不可能立刻就能治理成功。

    郭嘉盛，“……”

    程錦掃了眼小安。小安趕緊低下頭，支手手臂撐著前額，藏起了笑臉。楊思覓勾了勾程錦的手指，程錦握緊他的手，不讓他亂動。唉，這一小一大，都愛鬧騰。

    葉萊問食藥監的同志們，“你們吃小龍蝦嗎？”

    “……”沒人接話。

    “反正在楚南肯定是不吃的?！辈綒g摸著自己的腹部道，“我在這邊吃喝了幾天后，總感覺腸胃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br>
    “……”

    聊了一陣楚南的特色小吃后，程錦道：“這個重金屬污染問題要怎么治理呢？”

    郭嘉盛道：“我向環保部那邊了解過，主要是往土里灑治理重金屬污染的調理劑，應該會承包給那些專業的環保公司去做?！?/br>
    步歡笑道，“剛你們說土壤治理會交環保公司去做，應該是招標吧？這里面應該有花樣可以玩吧？”

    郭嘉盛看了看程錦，怎么這些人什么事都要揭開蓋子來看兩眼，這是調查組的職業病嗎？他不知道這是因為特案組剛接觸過各種貪腐實例，所以對類似話題比較敏感。

    “按正常流程來，是不會有問題的?！惫问⒌?，“具體執行時，可能問題會有很多。說些其它部門的事：冬天積雪太厚不是要灑融雪劑吧，但堆在路邊的融雪劑經常會被人偷走；修路時，路邊堆放的沙石，也會有人去偷；治理重金屬土壤用的調理劑，肯定也要被偷的?！?/br>
    “……”大家莫名地覺得好笑，因為現在都還沒開始治理……但能想象，到時在執行細節上肯定會有很多需要解決的問題，郭局長也算是高瞻遠矚了。

    程錦他們和郭局長等人聊了很久，發現確實隔行如隔山，人家不愧是專業管食品安全的，看問題看得比他們這些外行人更加深刻清楚。

    當然，能看到問題還不夠，還要能解決問題才行，否則不過紙上談兵。

    目前他們在解決問題上做得不是很好，不是不想做好，只是大多數時候都心有余力不足——欠缺做事的條件：缺權缺錢缺人，什么都缺。

    郭嘉盛自嘲道：“家里孩子多，有些孩子難免不受重視?！?/br>
    韓彬道：“賺錢比花錢重要?！?/br>
    “是啊，先得把經濟搞上去，至于經濟帶來的某些副作用，忍著吧?！惫问⑦@么說了后，大約是覺得不太好，又道，“其實現在政府已經越來越重視食品安全問題了，一直在進步?！?/br>
    “我看問題是越來越多?！背体\道。

    “不是這樣，以前是通訊不發達，沒被暴出來?！?/br>
    步歡哈哈哈地笑了，“問題一直都很多是吧？懂的?！?/br>
    郭嘉盛含糊地道：“還好?！?/br>
    程錦道：“你覺得情況在好轉嗎？我倒是覺得改善得很慢。什么原因呢？”

    “有幾方面原因，像是：執法落實不足?！?/br>
    程錦點頭。

    “民眾知識缺乏?！?/br>
    程錦也點頭，教育問題一直任重而道遠。

    “社會監督方面也不行，還有……”

    一條條說下來，聽得人心中升起了無可救藥的淡淡絕望感。

    楊思覓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些憂國憂民的好同志，等看到程錦也神色肅穆，他才稍微收斂了眼中的興味，握了握程錦的手。程錦看向他，發現他不是有什么需求，就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繼續聽其他人說話。

    “楚南這邊的食品問題你們以前聽說過嗎？”葉萊問。

    “……”郭嘉盛苦笑，“有所耳聞。我們是有責任，楚南一再出狀況，我這個局長也差不多當到頭了?！?/br>
    楚南一再出狀況，大概是把以前上品集團的食品問題也算進去了，那次也還蠻嚴重的。

    “……”這下輪到特案組這邊尷尬了，坑了人家部門一次又一次，怪不好意思的。

    程錦道：“要先干活才能承擔責任吧？”

    “嗯？”郭嘉盛疑惑。

    “我是說你們干活了嗎？或者說干好活了嗎？”

    郭嘉盛和他幾個同事的臉色都變了，郭嘉盛道：“閣下何必這么咄咄逼人?！鼻懊娌贿€聊得好好的嗎？大家各有難處，就算心里不愿體諒，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實話實說?！?/br>
    最后大家不歡而散。

    晚上，一組來報：“boss，李總招了?！?/br>
    “好！招了什么？”

    李總招了童如虹跳樓自殺和他有關，不過不是他推的，而是他用童如虹的家人威脅了他。童如虹的死主要是因為龔浩的事需要人責任，還有就是童如虹藏匿資料的事讓包括李總在內的一部分人感覺很不安。

    龔浩被打死的事是童如虹承辦的，不過李總也知情，當然，等行動組找上門來時，他就不認了，要童如虹一個人承擔。

    童如虹原以為計劃天衣無縫，但最終還是事發了，他被要求承擔責任時，心有不甘，還想掙扎幾下，但李總跟他說，你一個人認了什么都好說，你要是想拉誰下水，你一家子都得倒霉。童如虹想到龔浩的下場，覺得自己跳樓是痛快一點。

    “行，我知道了?！背体\道，“應該很快會有人來接手李總、馮炎他們，盧陽等人也一樣?！?/br>
    行動組那邊表示知道了，“那后繼我們不管了？”

    “管不了?！敝荒芤院蠖⒁幌滦唐谂卸嚅L以及賠款能賠多少——龔浩家人的生活肯定是需要錢的。程錦換了話題：“我需要一組人去看著……”他很快改了口，“去保護輿情監督組?！?/br>
    “要保護到什么程度？五組發言?！?/br>
    程錦卻又道：“算了，再說吧?！?/br>
    行動組們議論了起來，

    ——boss好像不信任那些公關？

    ——好像是想玩監禁，想看住他們，方便隨時控制住他們

    ——這行不通啊，一但斷聯肯定會引起總部注意的。

    ——所以他是想干啥？

    ——反正不像是想干好事

    ——所以他不是又說算了嗎，估計還是覺得不妥

    ——不，他是不信任我們

    ——樓上終于機靈了一回

    后來，程錦把步歡和韓彬支使去了招待輿情監督組。

    韓彬問：“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