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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作為男神,她也很絕望啊在線閱讀 - 第78節

第78節

    第一營騎兵隊的隊長點點頭,咧嘴一笑道:“放心吧,兩條腿的跑不過四條腿的。將軍,俺一定把那群叫花子耍得團團轉,不會丟您的臉的。也用不著那么多兵,一百就差不多了,其他人還是跟著您好,北齊那幫韃子還不知道在哪里呢?!?/br>
    “作為誘餌,人數多才足夠顯眼?!绷挚傻溃骸拔疑磉吀嗳?,反而容易壞事,該冒的險必須得冒。何況衛所那邊會派出民兵隊前來接應,真正危險的也就那么一段路而已?!?/br>
    隊長撓了撓頭:“還是大人想得周到,而且有咱營長跟著,俺也覺得靠譜?!?/br>
    十一正好走過來,聽到自己的名字瞥了他一眼,方才轉向林可道:“天子已經換好衣服了。初八說要跟著大隊走,統領還另有密令給他?!?/br>
    密令?

    林可微微蹙了下眉,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軍議既定,也就到了出發的時間。她也只能將此事暫且存在心底,撫了撫馬鬃道:“走吧?!?/br>
    云陽騎兵都是玄衣銀甲,盔甲反射著微明的天光,訓練有素的健馬踏著無聲的節奏分成兩撥,士兵們向著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命運而去。

    天子也套上了一層棉甲,顫巍巍地跨在馬上,蒼白的臉上沒什么血色,卻帶著一股子劫后余生的慶幸:“林愛卿,那個……那個叫初八的不曾跟來嗎?”

    林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很怕初八?”

    嘴唇顫了顫,天子明顯想要反駁,最后卻什么都沒敢說,只是咕咕囔囔地輕聲道:“馮愛卿曾進言,說密衛殺人之慘而不麗于法,譬如惡犬,朕當時不信,如今悔之晚矣?!?/br>
    “密衛掌巡查緝捕,本就是御用爪牙。鏟除異己,大殺功臣,羅織大獄的時候覺得是個好工具,自己被爪牙撓了一下立刻就受不了了?”

    林可聞言,不由冷笑一聲。她懶得理會此人的想法,說完這一句,便輕輕踢了馬腹一下,離他遠了一些,向十一問道:“說好的接應地點應該快到了,派出去的斥候回來了嗎?”

    “有點不對?!笔话櫭迹骸疤昧恕?/br>
    “……”

    林可半瞇起眼睛,沉吟片刻,舉手命麾下兵士停下來,隨即下令道:“原地等候,再派一批斥候出去探路?!?/br>
    就在這時,爆豆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揚起滾滾塵煙,須臾之間,騎馬人一溜煙到了近前,逐漸清晰的面容上滿是驚惶:“大人!有……”

    話只說了一半便有一聲勁風傳來,這斥候的聲音頓時被箭封在了喉嚨里。

    林可遇到了伏擊。而在戰場東面的云陽衛所訓武場中,高聳的旗桿豎立在陰沉的蒼穹之下,桿頂旌旗獵獵飄揚,旗下兩人,一人頭戴方巾,一人則戴著一副白銀面具,分站兩邊,正在無言對峙。

    “才兩個時辰?!毕蛐憔従忛_口,眉眼中帶著幾分掩不住的憂慮與疲憊:“民兵隊或許是被什么事給絆住了,才沒及時報平安?!?/br>
    “我從不相信僥幸?!泵详魄鄰澠鸫浇?,吐出的每個字都仿佛浸透了nongnong的血腥之氣:“你最好不要擋我的路?!?/br>
    “如果派出去的民兵隊當真折在了外面,那就說明有什么連阿可都沒能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br>
    向秀望著他,嘴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還有一部分百姓和物資沒有撤出去,剩下的民兵必須留在這里,以防云陽守備空虛,被人趁機而入?!?/br>
    孟昶青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問道:“那么,阿可呢?”

    向秀呼吸微窒,不知過了多久,方才一字一句地艱難說道:“云陽是阿可的心血,而這些百姓則是云陽的根本?!?/br>
    他的嗓音中帶著一股泛鐵銹味的酸澀。

    孟昶青忽然冷笑了一聲,那聲音非常輕,剛出口就飄散在了春末靜寂的晨霧之中。他懶得再與對方做什么無謂的口舌之爭,從腰間一點點抽出腰際長劍。陰霾的眼底映出劍身錚亮的寒光,孟昶青出手毫無保留。然而面對這磅礴而來的一劍,向秀竟是不閃不避。烏發與袍袖在風中翻飛,他猛然抬眼,目光堅定而痛苦:“阿可將云陽交到你手上,你就要這樣辜負她的信任么?”

    這句質問仿佛某種利器,直直刺入孟昶青的心肺。他持劍的動作一滯,半晌后開口,聲音如寒冰般堅硬冰冷:“沒有阿可,就沒有現在的云陽。即便云陽徹底覆滅,只要她還在,一切就能從頭再來?!?/br>
    “時勢造英雄,未必就有第二個五年?!?/br>
    向秀道:“北齊提前破關,阿可還沒能積攢起橫掃天下的實力,唯有以勢壓人。而此時此刻,無數道視線正盯著這里,即便物資和百姓都撤出去了,不到萬一之時,也絕不能放棄云陽,否則阿可的聲勢就會遭到極大的損害。即便阿可在這里,想必也不會同意你帶兵去救援他——”

    孟昶青不答,抬眼望向頭頂那面繪著黑白兇獸的軍旗,深邃俊美的冷漠側顏被銀白色的面具所覆蓋,沒人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你說得不錯……”

    只聽鏗鏘一聲,孟昶青將長劍釘在地上,臉上竟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來:“一個時辰內,我會把手頭的事情交接好?!?/br>
    他這話似是妥協,向秀聞言,臉色卻立時微變:“孟兄,你難道要一個人……”

    “替我備一匹馬吧?!泵详魄嗟f道:“云陽可以沒有阿可,但我不行?!?/br>
    林可確實遇到了危機。

    戰場上的喊殺聲震天,卻也遮不住林可耳膜如鼓般的擂響。血痕和污漬混合在一起,本該顯得狼狽,她的一雙眼眸卻依舊沉靜。然而在可怕的北齊鐵騎的反復沖擊下,剩下的幾十名騎兵已經有些支撐不下去了。

    這不是一場遭遇戰,而是早有預謀的伏擊。拓跋燾發現了在此等候的那支民兵隊,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極其難得的戰機,便將那支隊伍全數消滅,然后代替他們等在了那處山坳。

    云陽兵長途奔襲,而北齊兵以逸待勞,此消彼長之下在體力上就有了一定差距。而云陽勝在陣型與武器,論單兵武力,本來就比不過拓跋燾身邊的這支精兵。這般短兵相接完全是以短搏長,如此實打實地對碰,即便林可麾下士兵銳氣可恃,卻也一點點地敗下陣來。

    但即便如此,拓跋燾也一樣沒占到什么太大的好處。

    天子已經被提前送走,留下的云陽騎兵死死阻攔住北齊軍,在林可的指揮下分成兩翼,且戰且退,在收攏部隊將陣型展開后,展開了兇狠的反擊。一扯馬韁,胯.下黑馬高高人立而起,林可呼哨一聲,剩下的數十名騎兵發起了第三次沖鋒。

    她試圖迫退拓跋燾,撕扯出一條生路來,然而北齊軍馬依托有利地形,不肯后撤一步。這些矮壯結實的異族戰士仿佛不知畏死為何物,一波又一波地撲擊而上,一次殺得比一次深,似乎下一刻就要將云陽軍的陣線突破。

    十一抹了把臉上的血,喘著粗氣嘶聲道:“大人,這里由我拖住,您先走!”

    這些兵士能撐到現在,靠的不過是一股精神氣。只要林可一走,恐怕立刻就會被北齊兵吞掉。而她與換了衣服、隱藏身份的天子不同,看上去就是一條大魚,拓跋燾絕無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從手中溜走,戰或許還有一條生路,逃卻是十死無生。

    這一步退不下去,她也不想退!

    “不必多言?!?/br>
    搖了搖頭,林可環視戰場一圈,揚聲道:“我林可不是茍且偷生之輩,誓要與麾下將士同生共死!”

    這句話立刻讓云陽兵們的士氣一振,一個兵士滿頭滿臉的血汗,被人從馬背上掃了下去,翻身躲過敵方的馬蹄,紅著眼眶虎吼一聲,竟然趁擦身而過時一躍而起,死死抱住那北齊兵的大腿將對方也給拖了下來,拔出腰刀發瘋一樣地朝他的胸口狠狠刺去。戰場上傳來濃重的血腥氣,兵刃碰撞聲、人體倒地聲在咫尺之外響起,林可深吸了一口氣,側頭看向十一,笑問道:“還能打嗎?”

    十一微怔,隨即毫不猶豫地跟在了林可的身后。林可拔出了腰間佩刀,遙遙指著拓跋燾的位置,劍身在陽光下泛著凜凜的光芒,一時之間,竟分不出是刀光更冷,還是她的目光更冷:“兩百步的距離……掩護我?!?/br>
    她有不敗的聲名,云陽兵對她敬若鬼神,對她的決定根本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質疑。這是最后一次沖鋒,盔甲上的每一點光芒匯成一片森寒的海洋,幾十個兵士呼嘯著向北齊軍席卷而去,竟像是一場聲勢驚人的海嘯。

    北齊兵都是悍狠之輩,面對此情此景也不由心生恐慌。每一次,他們都覺得自己要將這些楚人的陣型擊垮了,但每一次這些傷疲之卒卻都挺了下來,甚至爆發出了更大的斗志!

    “這是楚人死前最后的反撲?!蓖匕蠣c忽然開口:“越是瘋狂,越是顯出他們的虛弱。祖靈在看著我們,我大齊健兒天下無敵,給我殺光他們,撕碎他們,毀滅他們,在這片土地上顯現我族的榮光!”

    冷酷的聲音像是給北齊兵們注入了力量,號角聲嗚咽響起,這些可怕的北齊軍馬,迎著云陽的兵鋒,悍不畏死地發起了反沖鋒。這兩支精銳的軍隊瞬間絞殺在了一起,戰斗比先前酷烈數倍。

    血腥之色遍布戰場,拓跋燾舉起手中硬弓,箭頭直指正往這邊沖殺的林可。他早已認出了這就是云陽的主將,因此特意放林可接近,打算用對方傳言中最擅長的箭法奪去此人的性命,徹底摧垮云陽兵卒的信心。

    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離最大射程還差一點距離。

    唇角微微勾起,拓跋燾冰冷的臉上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時間仿佛驟然放慢了,就在這一刻,他看到林可忽然勒馬停步,然后舉起了手。

    那只手中握的不是弓箭,而是一個樣式古怪的鐵器——

    拓跋燾的瞳孔微微放大,還沒來得及松開拉弦的手指,爆響便穿過人墻傳遞到了他的耳中。比痛覺更早到來的是一股乏力感,他緩緩低頭,不可思議地望著胸口緩緩擴大的血跡,控制不住地往馬下墜去。

    林可丟掉火銃,取弓箭連射,逼退身邊涌過來的北齊兵,高聲喊道:“拓跋燾死了!”

    先前的一幕落在了許多人眼中,北齊兵瞬間就混亂起來。但他們畢竟是天下罕有的強軍,主帥落馬,陣型竟沒有徹底崩潰。一個親兵模樣的壯漢悲憤地仰天大吼一聲,竟泰山一般朝著林可壓了過來。十一立刻擋在前面,丟了長刀,從馬上俯身隨手撿了一柄長斧迎了上去。

    接連射出數十箭,林可的手臂已經有點抬不起來,拉弓的手指,也早就皮開rou綻。身邊還剩多少云陽兵,她已經有點分不清了,只是拼著最后的氣力不斷殺敵。

    拓跋燾被人抱到了馬上,膚色蒼白如紙,襯著嘴角鮮紅的血液格外驚心。舊傷加新傷,他這次恐怕兇多吉少,再也沒有上回那樣的運氣。下屬的淚水滴落在他臉上,他緩緩睜開眼睛,看了混亂的戰場一眼,重重地咳嗽幾聲,嘶啞道:“發信號,撤退?!?/br>
    一支響箭直沖云霄而去,發出尖銳而響亮的聲音。北齊軍終于開始后撤,很快戰場便沉寂下來,只剩下遍地的鮮血與尸體。

    林可精疲力盡,又受了不輕的傷,險些就要從馬上墜下來。勉強穩住身形,她環視四周,發現云陽兵還能站著的只有寥寥數人,里面竟然沒有十一的身影。

    心中一驚,林可翻身下馬,往剛剛與十一分開的地方跌跌轉轉跑去。十一正跪坐在那里,靠在先前對戰的北齊兵的身上,兩人都是渾身浴血,竟分不出哪一個才是尸首。

    林可半跪下來,右手顫抖著去摸十一的鼻息。十一眼睫微顫,氣若游絲地開口:“大人?”

    “我在?!绷挚傻溃骸拔以谶@里?!?/br>
    “我聽到響箭的聲音,乞活軍發現這里的異常,很可能派兵過來探一探?!笔惠p聲道:“大人,我動不了,您不必管我,快帶大家走吧?!?/br>
    他的神智即將渙散,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傷口針扎似地戳進了林可的眼睛。

    聽著他越來越輕的聲音,林可只覺得其他所有的一切都遠去了,唯有憤怒、焦慮與恐懼匯聚成滔天的洪水,轟然要將她淹沒在其中:“別睡過去,十一,你醒醒,求求你看我一眼!”

    她的聲音從未像現在這般驚慌。

    十一心口像是被重重攥了一下,奮力想要撥開腦海中越來越深的黑霧,睜開眼再看看林可,卻怎么也不能做到。他用氣音問道:“大人,我護住你了嗎?”

    林可呼吸一窒,眼淚順著臉頰落下。她重重點了下頭,又想起十一聽不見,便小心地避開后腰上那道猙獰的傷口,拉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其他地方摸:“你看,都好好的,一塊rou也沒缺。別看一摸一手血,其實都不是我的,你放心,十一,你護住我了……”

    她再說不下去,十一卻笑起來,喃喃地說了什么。林可湊過去,聽十一道:“大人,我能不能……叫您一聲阿可?”

    林可一怔,隨即回答:“好,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十一,十一?”

    她僵硬地直起身體,靠坐在那里的人已經再無聲息。

    十一死了,而那句“阿可”,也終究沒能叫出口來,只能永遠留在心中。

    ☆、第131章 軟弱

    云收二華出, 天轉五星來。墨藍色的天幕之下, 營盤一直延伸到了視線的盡頭, 每個營盤相距約二百步,望樓上燃著松脂火把,橙黃色的火光照亮了下方的一片景象。

    初六蹲坐在刁斗里, 沉著臉啃手里的面餅,深深覺得初八這個熊孩子可能又要搞事情。

    太監被人唾棄, 死了甚至不能埋進祖墳, 在某些人眼里, 卻也是與讀書科舉殊途同歸的一條青云路。不乏有好吃懶做之徒自愿閹割,希望進宮為奴的, 只盼著有朝一日能夠一步登天、飛黃騰達。但宮中挑選太監自有規章流程, 更容納不下這許多人,除了偶有意外受到青眼, 或被先進宮的親友所提拔的, 其他人往往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三五成群地像陰溝里的老鼠般縮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以乞討或小偷小摸為生, 稱作“閹丐”。

    初八的養父就是那么個游手好閑、異想天開的王八蛋,閹了自己之后日子難過, 受人攛掇, 聽說童子入宮容易, 便不知從哪里拐了個孩子來認作兒子, 剁了子孫根想找門路送進宮去, 打算等這個便宜兒子混出頭來再拉拔自己一把。

    中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初六也不清楚,只知道主子不知為何管了閑事,將那孩子抱了回來,取名作初八。

    大概是因為小小年紀經歷了這種事,初八的性格極其怪異,臉上笑意盈盈,肚子里卻總不知在轉什么念頭,除了主子誰都管不住他。初六和其他密衛的關系都不錯,唯獨看不慣這個比自己小了近十歲的初八。

    但不可否認,初八的資質是幾人中最出色的,當年能拼出一條命來刺殺薛飛,對主子的忠心也毋庸置疑……

    拍了拍手撣去餅渣,初六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不管怎么樣,唐七還留在天水,而如果傳信中那支云陽騎兵再不來,他也一樣沒必要繼續呆在謝雁城這里?;卮蟪@么久,他還沒有踏踏實實穩下來的一天,等此間事情了了,他總算能去云陽看看自家弟弟,許多年了,也不知十一那混小子是高了矮了,還是胖了瘦了?

    他心里念著十一,卻尚且不知十一的死訊。

    為了躲避隨時都可能出現的乞活軍,林可只有丟下十一的尸體,帶著剩下的云陽兵后撤。失血過多,沒走多久的路,她便從馬上掉了下來,就此昏迷過去。

    當林可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遙山隱隱,斜月沉沉。汗味和血腥氣混在一起,侵入她的鼻腔。她微怔,才發現自己正被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背著往前走:“姓孟的……”

    貼著她的脊背忽然一僵,孟昶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嘶?。骸澳阈蚜??”

    不知為何,當他熟悉的嗓音說出那短短的三個字,林可咬牙拋下死去的十一時、本已麻木堅硬的心倏忽間解凍,像是打開了一道關閉已久的閘門,那些痛苦、悲傷、悔恨與委屈以一種令她措手不及額速度猛然涌了出來。

    “十一不在了?!睂⒛X袋埋在孟昶青的肩頭,林可輕聲道:“我在藏他的地方做了記號,你把他找回來了嗎?”

    感覺到肩上的濕意,孟昶青頓了頓:“等回到云陽,我會立刻派人去找?!?/br>
    林可:“……其他還活著的人呢?”

    “還能騎馬的正在旁邊護衛?!泵详魄嗳崧暤溃骸安荒軇拥臅簳r留在原地。乞活軍那里似乎出了什么事,一時顧不上這里,不會有事的,你可以放心?!?/br>
    林可沉默了許久,忽然道:“我在想,其實死的不應該是十一,而是我。我本來就是多出來的那一個,意氣風發地想要拯救萬民的是我,癡心妄想地想要平定天下也是我……”

    她想要平定天下,可天下是什么,天下是由她身邊的一個個人組成的。因為愛那些人,所以她才會熱愛這個世界。十七走了,十一也不在了,許許多多的人都成為了回憶,她就像是書中那匹想要趟水過河的小馬,魯莽地走到一半才發現水深浪急、舉步維艱,哪怕不懼風浪,但若終于踏上大河彼岸,卻見山水依舊在,不見故人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又有什么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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