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許老太太瞧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還無趣地白了他們一眼。 小樣,跟她斗,不弄死他們,都算她仁慈和大方。 “奶奶,你給我們的,我們已經用掉了。我……我們沒錢,真的沒錢,我們拿不出?!痹S寶興和霍平茹兩人在聽完許老太太給他們算得花費后,干脆就找借口,糊弄過去,絕不會主動拿出一分錢。 許老太太信他們個鬼,就知道他們會這么說,正想拍桌子,對他們進行一番思想教育的時候,這許誠毅就湊到許老太太耳邊,說了一番話。 許老太太當即笑彎眼地摸了摸許誠毅的小腦袋,隨后朝許寶興和霍平茹二人,指了指許家大門的方向,一臉威嚴道:“那大門就給你們敞開著,快滾吧!否則就別怪我親自動手,把你們都攆出去?!?/br> “奶奶,你……”許寶興紅著眼睛,看了一眼許老太太,以及在場的其他人。 這么快就要趕他們走,那房子昨天才剛剛建成,里面還什么東西都沒布置。 分明是讓他們進新房子,挨餓受凍,受活罪,半分情義都不講。 這也太狠了,他們還是自己的親人嗎? 霍平茹此刻卻是又氣又怒,又恨自己男人不爭氣。 她當初花那么多的心思,嫁給許寶興,不就是圖他們家的家底,將來還能跟著許添海他們一起進城,享受好日子。 誰知她的美夢還沒實現,就這么快被粉碎。 那她要是不對許老太太他們怨恨交加,她就不是霍平茹。 行,他們就向著大房好了,等她兒子以后讀書成材,有本事了,看他們怎么后悔和羨慕? “別叫我奶奶,我不是你奶奶,你要是真當把我們當成親人,你就不該和你媳婦做出那么多蠢事?!痹S老太太一把年紀了,才不談什么寬容和心軟。 有些人心眼能歪一輩子,甭管說什么都不會改。 反而你越忽視,越縱容,他越來勁兒。 她不會像別家的老頭子,老太太,只要兒孫表面認錯,立馬諒解,從而循環往復,釀成大錯。 這種傻事,她不會干的,她一向都很理智,理智到別人都認為她有些冷血。 何況許寶興和霍平茹還認為自己某些想法沒有錯,人之常情罷了。 誰會圣人到連家里藏著的那箱子古董寶貝不惦記。 既然許老太太他們無情,許寶興和霍平茹就不說什么了,只是暗自記恨在心里。 把他們趕出去又怎樣? 該是他們的東西,必須是他們的,他們總有一天會把那東西給找到,一個古董寶貝都不會給大房他們留下。 等他們一走,把屬于他們的東西都搬空之后,許誠毅才把今天上午,大狼狗從霍平茹屋子里翻到的錢票給塞進許老太太手里。 誰讓大狼狗那么聰明,稍微訓練一下就見錢眼開,竟然幾分鐘時間,就把霍平茹放好的錢票,給找了出來,直接用嘴叼到了許誠毅跟前。 雖說這個方法有些不地道,但是,面對許寶興和霍平茹那樣無賴又計較的小人,算不了什么。 只要管用就行,省得他們找借口,扭捏半天都沒拿出來。 當然許誠毅沒做得那么絕,屬于許寶興和霍平茹兩口子的積蓄,他只拿了一半,拿來償還造房子的錢。 那些錢加在一起,也有五六百,可見,許寶興和霍平茹并不窮困。 他們明明也能靠自己發財,何必惦記他爺爺奶奶留著自己紀念的古董寶貝。 第22章 入學 而這廂, 霍平茹一到剛造好的新房子, 都沒還坐下休息緩口氣, 便在自己打包的行李中, 到處翻找她存錢的小盒子。 那里面可放著一千多塊, 是她和許寶興兩人所有家當,千萬不能丟。 沒想到, 霍平茹找了大半天,也才翻出三百塊,其余的八百塊錢,愣是怎么翻個底朝天, 都沒有蹤影。 頓時,霍平茹的臉色就變得越來越恐慌,一把拽住許寶興, 焦急地大吼了一句。 “許寶興, 咱倆的錢呢!錢不見了?!?/br> 說完, 許寶興都被霍平茹吼懵了,直到半分鐘過去, 他這才回過神, 納悶地疑惑道:“那錢,不是你放的嗎?你找我干啥,該不會是咱倆在搬家的時候,弄丟了吧!” “弄丟?”霍平茹嘴里喃喃地重復了這兩個字, 隨后堅定地搖搖頭, 否定道:“我怎么會弄丟呢!肯定是你爸媽趁我們不在, 把錢偷走了。我就說,那老家伙咋會輕易放過我們,原來她早就心里有譜,把我們叫去談話,只是為了通知我們一聲,好立刻把我們趕走而已?!?/br> 許寶興聞言,沒有其他異議,顯然他也是同意霍平茹的看法,原來他奶,他爸,他媽是真要把他們趕盡殺絕,想要弄得他們絕戶。 既然他們無情無義到這份上,那就別怪他不孝,發誓都要把許添海和柳珮琴的家底給找出來,才對得起他們今天這損失。 若是他們現在上門去討要,許老太太肯定不會給,還會把他們大罵一頓。 他犯不著受那窩囊氣,他就不信,他爸和他媽能憋一輩子,不動那箱子寶貝。 畢竟瞧他爸許添海那做法,是想把許誠毅他們幾個孩子都給培養出來,說不定國家將來一恢復高考,他爸就會讓許誠毅他們才考大學。 到時他們不拿錢能行嗎? 那讀大學,一年花費都抵得上農村一戶人家好幾年的收入。 更別提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三個孩子。 還有他們將來回到城里是吃商品糧,買啥都要錢,都要票,那他們不拿那箱子古董寶貝換錢,這生活還咋維持下去。 他就等著,看誰耗得過誰? 霍平茹卻是一臉怨恨,跟許寶興一樣,她也沒那個膽子,繼續去討許老太太的罵。 只有在心里詛咒許老太太快點死,最好連累大房一起死絕。 這樣,許添海和柳珮琴的家當,就都是他們的了。 如今,她少了這么多錢,只好抽空帶著孩子回娘家一趟,從她親媽和親大哥那里多要些糧票,不然他們這日子還怎么過得下去? 要啥沒啥,連個吃飯放碗的地兒都沒有,可窮死她了。 …… 但自從少了許寶興和霍平茹一家人,許添海和柳珮琴這臉上,也漸漸出現了比往日愈發燦爛的笑容。 鬧心的時候少了,他們才能安安靜靜地享受孫子孫女承歡膝下,逗他們開心。不用像以前那樣,總要因為大房和二房的各種矛盾,弄得他們心力交瘁,想方設法地讓他們講和。到最后,還是被二房給傷了心,每天都盼望著幾個孫子孫女快點長大,才好分家。 現在終于實現了,他們確實是輕松了許多。 也不是他們心硬,對老二許寶興沒有感情,實在是許寶興這個孩子從小就跟他們離心,無論他們怎么做,怎么補償老二,老二都認為他們偏心老大,不喜歡他。 久而久之,他們都被老二給寒了心,把大半心思都放在了老大身上。 說實話,他們對老二的期待,不亞于老大,他們曾經還幻想過自己的一雙孩子都是個頂個的人才。 然世事無常,他們就算捐出自己家產,也被當走資本主義派的地主給抓起來,進行監督改造。 那段時間,還連累老大帶著老二去學校上課,都被人嘲笑和打罵。 想到這個,柳珮琴都會時常痛心,暗罵老二不講人情,當年老大為了護著他這個弟弟,挨了多少打,額前至今都還有兩個醒目的疤痕。 老二怎么就不想想別人為他做了多少,他自己又付出了什么。 一門心思就惦念那箱子古董寶貝,說到底,也是他們的錯,留著那箱子玩意兒做什么,害得老二和他媳婦兒都快魔怔,一天找不到那東西,他們就一天都不會安心。 他們后悔,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事實和局面已經這樣,他們就只能期盼老二和他媳婦兒能夠自己醒悟,迷途知返,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想多余的東西。 這么一來,許誠毅就成了許添海和柳珮琴老兩口的希望。 幾個孫子孫女中,就許誠毅最有眼色,腦袋瓜十分活泛,唯一的缺點就是他膽子比他哥哥許修鵬還大,猝不及防就要想出一個鬼點子,搞這搞那,他們算是服了許誠毅。 不過他有能力,自己抹掉后顧之憂。 就是太早熟,太聰穎,小小年紀就那么有主意,那長大了,誰管得住他。 他們又愁又歡喜,一轉眼間,這許誠毅就被他們教導著,長到了七歲,該是上學的年紀。 他們二話不說就把許誠毅送入了村小學,結果許誠毅跟許健聰同班,甚至全班同學都知道,許誠毅和許健聰是死對頭。 他們打小就不和,便有意無意地分成兩派,一派是支持許誠毅,另一派是支持許健聰。 當然支持許誠毅的人數要比許健聰多一倍,誰讓許誠毅他大哥是孩子王,又是整個六年級的大頭頭,身高盡一米七幾,人高馬大。 那他們這些低年級的孩子,能不害怕許修鵬的勢力嗎? 從另外一方面來說,比起傲氣在表面的許健聰,自是許誠毅更親和,更討人喜歡。 但他們也能深切地感受到許誠毅骨子里的疏離和冷漠,他遠沒有像他表現得那樣和善,一旦誰惹了他,都沒什么好果子吃。 這大概就是一種應激反應,讓他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城墻,拒絕別人無緣由地欺壓和譏諷。 畢竟受過欺負,并且經常反抗的人,都有一種狠勁兒,可許誠毅的這種狠勁兒不是面對自己,而是面對敵人。 只有年紀大,閱歷豐富的人,才看的出來。 像跟他同齡的孩子,都認為他這個人好相處是好相處,但就是有時太冷淡,讓他們常常付出去的熱情,突然像被潑冷水了一般,得不到回應。 私下里,卻有一批小女生,成了他的小粉絲。 誰讓班里大部分都是愛打鬧,愛玩女生辮子的調皮鬼男生,極個別還不講衛生,經常穿著臟衣服,吸著黏糊糊的黃鼻涕。 在這樣鮮明的對比下,許誠毅儼然成為了一個異類,他愛干凈,每天下課都要整理桌子上的書本,作業按時上交,不拖沓,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也會禮貌回答。 偶爾困了,睡個懶覺,任課老師都不會說什么,反正他學習成績那么好,態度也不錯,就隨他去。 許健聰則三番五次地盯著他,只要他有任何異動,他就馬上向任課老師打小報告。 或者一旦許誠毅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他就立刻舉手,不管答案對不對,他都想超越許誠毅,不想落后于他。 偏生他回答問題完了之后,被老師說這個答案是錯誤的,他馬上激動地滿臉通紅,嘴硬地把他認為為什么是這個答案的過程和思緒,都對老師描述一遍,堅決不肯承認他會沒有許誠毅厲害。 時間長了,任課老師都有些不耐地找許健聰談了很多次,讓他專心學習,別總是盯著許誠毅一個人。 明明期中成績和期末成績一出來,許健聰都考得不怎樣,反倒是許誠毅地位始終穩固,一直霸著全班以及全年級第一名。 那任課老師面對一個學渣的不斷找茬,自然會在心里給許健聰打個差評。 而且他們試圖去找許寶興和霍平茹談話,讓他們糾正一下許健聰的正面以及反面思想。 可惜許寶興和霍平茹兩口子,根本就沒聽進去,還說是任課老師無能,不會教孩子。 如此一弄,任課老師都啞口無言,知道這許寶興和霍平茹兩人對自己孩子信心太大,期望太大,導致他們壓根就接受不了自己孩子的不好。 不僅老師拿許健聰沒辦法,那些曾經支持許健聰的同學,也在許健聰每次的抬杠,和提出各種無厘頭的問題后,慢慢疏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