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他不相信他們家的好東西,都讓別人給拿走了。 可是,讓他繼續跟許老太太爭執,他也不敢。 他得想辦法,找找那些寶貝,不能在他們分了家之后,全交給許寶榮他們。 而等許誠毅把夏古元請來,許老太太也不廢話,就盯著許寶興和霍平茹兩人,讓他們順利簽字蓋章后,他和許寶榮各自保管一張字據。 有這個字據,許寶興就賴不了。 剩下的就是請村里人,幫許寶興他們造房子。 山里人嘛!干活又快又猛,只要一動工,那真是眨眼之間就好了。 許誠毅這幾天卻見許寶興鬼鬼祟祟,有事沒事就在院子各個角落瞎溜達。 有時趁著他太奶,以及他爺爺奶奶不在家,還想跑到他們的屋里翻東西,幸虧他阻止的及時。 并且瞧他那跟小偷似的架勢,讓他不得不防。 許老太太當然也知道,但是她沒法時時刻刻待在許寶興的身邊,就讓許誠毅他們幾個孩子多看著一點。 等房子造好,他們一搬出去,她就給每個屋子上把鎖。 她還要在院子里養一條大黃狗,專門給她看家。 誰來偷他們家的東西,都得被狠狠咬一口。 剛好,許誠毅也有這個想法,便從他叔公家里抱來一只他手臂大小的小黃狗,而且是非常正宗的中華田園犬,既聽話,又聰明。 順便他給一個人居住的樊教授,也送去了一只。 畢竟樊教授待得那地兒,極其偏僻,他想跟人說話,恐怕也不成。 本來,他性子就古怪,惹村民不喜。 干脆讓他養一條小狗,這養著養著,說不定人味就濃郁不少,跟村民之間,也能好相處。 第20章 謠言 只是樊教授本來挺嫌棄許誠毅這個狡猾的小鬼頭, 總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他坑了一把。 但架不住許誠毅是個聰明孩子, 能隨便從他的一句話中,聽出許多信息。 這樣,還省了他不少事兒,尤其他是個口不對心的人,極其別扭。 讓他把話說太明白,那他這老臉往哪擱。 而且許添海在他生病那段時間,讓許誠毅隔三差五就給他送一次東西, 這份人情,他一直記著呢!不會忘記。 甚至他現在當面跟許添海對話,也沒以前那么陰陽怪氣,頂多就是心里嘚瑟, 表面卻還一副你把我當朋友,我還不稀罕的模樣。 然而無論他說什么, 許添海都不會跟他吵起來。 相反, 他跟公社社長夏古元一點都不對付, 兩人碰面,像是死對頭似的。 他罵人家一句老黃牛, 人家罵他一句臭老九。 各自看不順眼, 有時都還要打好長一段時間的口水仗。 你不饒人, 我不饒人,這畫面精彩得很。 比兩個罵街的潑婦, 更能喋喋不休。 可是, 誰能想到, 他們越是互相討厭,就越是能容易碰面。 這不,許老太太請村民給許寶興和霍平茹造房子,每天都要管三頓飯,那他們能不給人吃點好的,雖說他們在農村,這家庭條件還沒有一般的工人家庭過得去。 不過這大中午,怎么著都得給大家伙炒兩個rou菜下飯,這干活才有力氣。 所以樊教授心想,許家現在肯定很困難,任誰給一幫大約三四十人左右的大老爺們供飯,那就算不吃窮,也得吃他們一點存糧都拿不出,還要去糧站買米。 干脆拎了幾斤他專門存放到下個月的地瓜,以及他攢了數天的雜糧,氣喘吁吁地來到了許家。 但許添海和許寶榮他們都跑去村子東邊幫忙,哪怕許寶榮已經是村子里的會計,任務特別多。 再說,這是農村,也沒有請人造房子,主人家在一旁看熱鬧的。 連動不動想找時機,偷摸古董的許寶興,都被許老太太趁機,攆了過去。 否則這傳出去,不是讓人說閑話嗎? 當然就只有許老太太她們在家,偏偏樊教授一見到許老太太的面兒,他就有些尷尬和難堪。 他平生最怕和兩種人打交道,一種就是夏古元這般讀書不多,覺得文人矯情又酸腐的老農民。 另一種就是許老太太這般一言不合就要罵罵咧咧,粗話一堆,光靠大嗓門就能贏了他。 這兩種人,你跟他們怎么講道理,到最后都會被他們帶偏。 何況他還親耳聽過許老太太對他的評價,說他比個娘們兒還要扭扭捏捏,不像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大學教授。 那讓他咋開口? 對他而言,這個評價已經上身到了人身攻擊,他又不能跟一個比他年長,能做他母親的老人計較,畢竟許家人對他有恩,他被許老太太這么說,也就一時氣憤和難過。 等他自己一個人待著時,他就忽然不得不認同許老太太對他的看法。 偶爾,他自己都恨他那種清高到極點,死活都嘴硬的個性,不知嚇跑了多少對他散發善意的好人。 可就是一把年紀都改不過來。 硬是磨蹭了一會兒,許老太太都忍不住想出聲罵他是不是個啞巴的剎那,樊教授突然一把將手里的東西,放到許老太太面前,又從包里掏出幾張糧票和rou票,塞在許老太太的手里。 面無表情道:“這是我欠許添海的人情,您必須要收下,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br> 許老太太猜到他要干什么,就是沒想到他這態度和反應都干巴巴,硬邦邦的,才說完一句話,后面就像是有鬼在追他,神色急匆匆地便要轉身離開。 就連跟小黃狗玩得正開心的許誠毅都納悶了,這樊教授性子再別扭,再古怪,也不能說話這么急切和敷衍。 莫非,樊教授是想躲什么人? 果然,他揚起腦袋,四處張望,馬上看到了樊教授最不愿當面接觸的夏古元。 甚至樊教授還沒踏出許家大院門檻,夏古元就雙手放在背后,上下一通打量,說道:“樊教授,看你這精神模樣,應該是大好了。咋,今天還有時間跑來這,該不會是報恩來了吧!” “我報不報恩,關你什么事,你自己不也拿著東西,上許家?!狈淌谡f著,還指了指他身后被遮掩的大竹筐。 頓時,夏古元就無話可說,還裝模作樣拿起一只拳頭,捂著鼻子下邊,咳嗽了幾聲。 他就是想逗一逗這樊教授,圖個樂子。 誰想到這老家伙還是那么沖,就不能說話語氣緩和些,活像別人欠他幾百萬。 讓他都懶得再出聲,讓這老家伙自個兒玩泥巴去。 樊教授看夏古元被他擠兌地一句話也說不出,這心情瞬間開朗起來,得意的模樣,立即顯露無疑,似乎是故意表現出來,讓夏古元郁悶。 夏古元搖頭嗤笑一聲,也不跟他生氣,他今天跟樊教授的目的一樣,都是給許家送點他們自己儲存的蔬菜或者糧食。 送完這些,他就得到打谷場忙活。 實在是抽不出空,跟這老家伙吵翻天,斗嘴皮子。 “行了,把這東西都帶回去,不需要你們特意給我們送過來?!毕墓旁€沒抬腳,跟樊教授擦肩而過。 許老太太就走過來,對他們倆一起說了一句。 這樊教授和夏古元的家庭情況,她從夏美月那里是了解的明明白白。 他們兩人應該算是村子里的貧困戶了,一個比一個窮。 別看倆人一個是大學教授,一個是公社社長,其實身上根本就沒多少家底。 她要是拿了他們倆人送過來的蔬菜糧食,那他們吃什么,喝什么。 況且有她在,絕對不會讓許家淪落到連幫忙干活的村民,都拿不出飯菜招待的那一天。 甚至不等樊教授和夏古元兩人主動啟齒,想要好好勸勸許老太太,收下這些東西。 許老太太就拍拍自己的口袋,接著說道:“放心,我活了這么多年,這傍身錢,我還是有些的。到時糧食缺了,豬rou缺了,我直接花票去買就行。還有你們也別怪我說話直白,實在是你們倆這日子都過得苦的很,咋還那么心寬,把自家放著的糧食,rou票都拿來,這不是成心讓我們為難,惦記你們吃不飽嗎?” 樊教授和夏古元聽后,卻頗為不好意思。 他們能拿出來的東西,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沒料到許老太太堅決不收,還把他們倆人一起訓了一頓。 讓他們想說什么,都辯不過許老太太。 只能在心里感激許老太太,他們知道,許老太太這么說,是為了他們好,怕他們吃不上飯。 可讓他們相信許家一點都不困難,那他們是打死都不相信。 見狀,許老太太趕忙把許誠毅喚到跟前,指著許誠毅,向樊教授和夏古元說道:“你們應該都悄悄聽過我小曾孫在鎮子和縣城幫人吆喝賣東西的事兒,不怕你們笑話,誠誠那錢加起來都快一百塊了,還有好多張糧票和rou票,擱在我那里,怎么著都輪不到你們救濟。聽我的,把東西拿回去,別讓嬸子我都嘴皮子說干,你們還不信?!?/br> 話說到這份上,樊教授和夏古元壓根就沒法反駁。 只好拿著東西,原路返回。 卻又不禁在心里暗道:這許誠毅真是一個膽子大過天的小滑頭,幫人賣東西,收取薄利。 這種危險性十足的事兒,他都干得出來。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擱他們這些大人都必須要仔細隱瞞和考慮,而且他們全都是搞集體化,渠道就兩個,差不多都是通過供銷社或者國營飯店交易,畢竟都是擺在明面上,不違法。 像私人買賣被抓到的案例,全國多著呢! 幸虧他們這管得不嚴,再加上許誠毅及時收手,那些人也就隨他去。 而除了樊教授和夏古元兩人,許誠毅他姨婆夏巧玲也給他們送來了一點糧食和蔬菜。 不過許老太太沒推脫,直接給收下。 誰讓夏巧玲她媳婦鄭華娥是個愛說閑話的小心眼兒,跟霍平茹就是同路人,搞不好是霍平茹叫她在背后偷偷宣揚,說她兒子許添海和她兒媳柳珮琴都偏袒大房,處處為難二房。 只疼大房的孩子,不在乎二房孩子等等,而閑話傳著傳著,版本竟然變成許添海他們縱容大房孩子,欺負孩子,想讓二房斷子絕孫。 哎喲,這么惡毒的謠言,傳播速度更快,不到半天,就傳遍了周邊幾個相鄰的村子。 現在,好多不知道情況的人,都以為許寶榮和夏美月一家是極品,仗著自己父母的疼愛,專門壓榨二房的勞動力。 許寶興和霍平茹兩人卻樂見其成,也不澄清,任其傳言自由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