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上輩子,她是十七歲產子,而她產子之時,蕭永瀚隨同叔父蕭敬遠出征在外,就是因這南羅國動亂! 自己懷下了身孕,南羅國內亂了,這一切都和上一世如此相似,卻都提前了整整兩年時間! “七叔,你,你?”她望著蕭敬遠,話說不出,心頭卻在顫。 這一次,蕭敬遠也要南征?如果他前去南疆,那么自己是不是會落得上輩子一般境地! “是?!笔捑催h這一聲是,回答得頗為沉重,可是此時新帝登基不過年余,朝中上下人心不穩,又兼之南羅國進犯邊境,這帥印若是他不領,又讓哪個去領? “不過你放心,在我離開之前,我一定會查出上輩子害你之人?!?/br> 蕭敬遠握住妻子冰冷的手,放在手心里暖著,溫聲這么安撫道。 “嗯,七叔,我信你?!卑⑻}垂下眼,壓抑下心頭的戰栗,還是點了點頭。 蕭敬遠凝視著懷中的妻子,知道她雖然嘴上這么說,其實心中終究不安。 想著她說起過的上輩子,不免心疼,任憑哪個女子經歷了她上輩子哪般痛苦,又帶著記憶重活一次,能夠對眼前之事安然處之? “阿蘿,你不必多想,安心養胎就是。至于哪個存了心要害你,我必讓她付出代價?!?/br> 他的聲音低沉厚重,傳入耳中,阿蘿心中稍定。 “我知道的,七叔?!?/br> 七叔的承諾,向來都是言出必行,七叔不是蕭永瀚,她——必要信七叔才是。 ************************************* 其實當阿蘿在猜測柯容便是上輩子害她之人時,蕭敬遠也開始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這個曾經寄居在蕭家多年,如今成為自己侄媳婦的女人。 可是,無論上輩子這個人做過什么,只要她這輩子沒做,蕭敬遠就不可能對她下手。 畢竟,這輩子的柯容不但是無辜的,甚至可以說,她也是處在一個被害的位置。 依蕭敬遠的身份和為人,無論如何不能對柯容下手的。 但是他又必須給阿蘿一個交代,也好讓阿蘿安心。 本來蕭敬遠有足夠的時間來運籌這件事,慢慢地化解阿蘿身邊潛伏的危險,可是現在他要遠征南疆,他不能留著還有身孕的阿蘿獨自面對這種危險。 蕭敬遠在這種情勢下,很快有了一個打算,他延遲了大軍出發的時間,卻先親自陪著阿蘿前去山下的別院歇息——根據阿蘿的說法,上輩子她就是在這里生產的。 “七叔,這方向不對,咱們不是應該往前一直走嗎?” 這條路于阿蘿來說,哪怕是過了幾輩子,她都沒法忘記。 她偎依在蕭敬遠身邊,疑惑地這么問道。 蕭敬遠取來了一個酸梅,輕輕放在她嘴里:“我們不去那個別院了?!?/br> “不去了?”阿蘿疑惑:“之前不是說,干脆先去那個別院,以更早催上輩子的那個壞人出來嗎?” 蕭敬遠聞言,笑了笑,卻是道:“現在蕭府并其他相熟之人,都知道咱們要去別院,咱們反而就不去了?!?/br> “可是——”阿蘿還是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么? 畢竟距離他出征的時候已經不遠了,時間緊迫,他沒有時間陪自己優哉游哉地在山間晃悠。 蕭敬遠輕嘆了口氣,將阿蘿的腦袋按在胸口:“傻瓜,我怎么會讓你置于那般危險中?” 他是人,不是神,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完美控制一切毫不偏差,若是萬一阿蘿真出了事,怎么辦? 他不會讓阿蘿冒這種風險的。 “那我們怎么逼出那個壞人???”阿蘿還是不明白。 “既然上輩子的那個壞人,可以造出真假阿蘿,這輩子,我們為什么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阿蘿恍悟:“你的意思是說,讓一個假的我去那個別院,而真正的我,卻去另外一個更安全的地方躲著?” “是?!?/br> “可是,可是我們從哪里弄一個假阿蘿呢?” 蕭敬遠笑了下:“這不是有你哥哥嗎?” 葉青川既然能在柯神醫的幫助下將他自己假扮成阿蘿,那么相信他現在當然可以制造出一個更逼真的假阿蘿。 “我哥哥也知道這件事?” 蕭敬遠點頭:“當然?!?/br> 這么大的事,葉青川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不插一腳? 作者有話要說: 竟然把這個文不小心更到了小妖精下面!幸好我睡著前又看了一眼,好吧我是困傻了。。。。 ☆、第128章 二月早春時節,柳枝兒早已經抽出翠綠的枝條兒, 那一簇簇嫩芽兒新鮮得緊, 更有翠鳥兒在柳枝兒上跳來跳去, 嘰嘰喳喳的。 阿蘿原本要睡個午覺,誰曾想聽著這嘰喳聲, 便早早醒來, 趴在窗欞上往外看。 這個時候蕭敬遠回來了,見她沒睡,一邊幫她關了窗子,一邊隨口道:“外面寒意還沒退盡,仔細著涼?!?/br> 阿蘿卻興致高得很,對蕭敬遠道:“我瞧著這柳枝兒長得正好,你給我折下來做個柳哨吧?” 蕭敬遠看了看阿蘿,有些無奈:“多大的人了, 玩心還這么大?!?/br> 嘴里這么說,他還是躍上柳樹,折了幾根柳枝, 去掉了上面的柳葉, 給阿蘿做口哨。他是個手巧的, 修長的手指幾下子就做出了幾個口哨。 他自己留了一個粗的, 遞給阿蘿一個細的, 夫妻二人坐在窗欞前吹起來,于是一個聲音沉悶遼闊,一個聲音尖銳細長, 兩個人的柳哨聲交相呼應,鬧得柳樹上的翠鳥都上下蹦跳起來,好不歡快。 “到底外面是什么情景,你好歹和我說說!” 阿蘿隨著蕭敬遠來到這處隱秘別院,也是奴仆成群地伺候著,甚至蕭敬遠還命人準備了一個御廚,任憑她點單,這日子過得倒是自在。 只是心終究提著,不知道蕭永瀚那邊如何,不知道柯容那邊如何,不知道哥哥和蕭敬遠的計劃如何了。 這些cao心,每每想起,便覺不踏實,最后這些不踏實都化作一個長長的嘆息。 蕭敬遠知道自己的小妻子不安心,便也和她一步步地詳細說著自己和葉青川的計劃。 “你哥哥也不知道怎么說動了馮啟月,就是你那位表姐,她被柯神醫裝扮成你的樣子,住在別院里養胎。如今我們需要的是時間?!?/br> “馮啟月?” 阿蘿倒是不曾想到,哥哥竟然用她來假扮自己:“這她也肯?” 馮啟月誤以為她是自己母親所生,正委屈著一母同胞她不該如此凄慘,竟然肯假冒自己? “你哥哥自有辦法?!币朗捑催h看,阿蘿這位哥哥可真是神通廣大了,還有他辦不到的事嗎?就差通曉前世今生了。 阿蘿聽著這話,不免擰眉,細細想著。 馮啟月,自己是曾懷疑過她,但是如今看來,她便是因了身世之事嫉恨自己,也遠不止于李代桃僵,畢竟蕭家她并不熟,假扮自己幾無可能,更遑論瞞過那枕邊人蕭永瀚。 如今她寄人籬下,以后婚事都要仰仗自家,如今哥哥威逼利誘,她愿意聽命于哥哥,這倒是可以理解。 可是柯神醫…… 阿蘿心里泛了疑心。 柯神醫,竟有這般本事,能夠使人面目改變,更能使本就極為相似之人以假亂真? 那上輩子…… 阿蘿想到此間,忽而背脊一陣涼意襲來,竟覺得遍體生寒。 上輩子,若真是柯神醫,那這輩子哥哥利用柯神醫來下餌,真得可以嗎? 這么想著間,她忽而心里咯噔一聲,臉色驟變。 蕭敬遠看她如此,也是疑惑:“阿蘿,你想到什么了?怎么了?” 說著間,已經挽住她的手在掌心。 阿蘿望著身邊的男人,心中稍定,卻是問道:“七叔,你不是說柯神醫認祖歸宗嗎,那他和柯容有沒有關系?” 蕭敬遠聽到這話,方才明白阿蘿的擔心,解釋道:“你想得沒錯,他們都姓柯,確實是同宗,不過柯容是旁支,柯神醫的那一支最近十幾年已經疏遠了。況且柯神醫自從認親后,柯家人都沒認全,就已經受邀出海周游島國,而柯容早早地來到蕭家寄居,他們兩個人絕不可能認識?!?/br> 阿蘿聽著這話,心中這才放下,不過她依然在想上輩子。 上輩子,柯神醫去海外了嗎,他有沒有可能和柯容有接觸,并且深厚到幫柯容這個忙?柯神醫是蕭敬遠好友,也曾經給老祖宗看過病,在蕭家頗有地位,醫術上又堪稱鬼才,若是他肯協助柯容,柯容怕是真得可能以假亂真,代替自己。 只是如今柯神醫在哥哥手中掌控著,她想了想,終究沒提此事。 哥哥是信得過的,只要哥哥能掌控好柯神醫,那么柯神醫就不會為敵所用。 ******************************** 因這幾日前往南疆的兵馬正在緊鑼密鼓籌備之中,蕭敬遠太忙,抽不出時間過來陪著阿蘿,是以阿蘿便獨自在這別院。不過好在別院外潛伏著蕭敬遠的屬下,只要阿蘿咳嗽一聲,那些屬下都會沖出來。 阿蘿便是獨自住在別院,倒是也沒什么擔心的。 唯獨不喜歡的是,實在是憋悶乏味至極,平日里不敢出這院子,想說個話,也沒人,只能讓嬤嬤和丫鬟陪著在那里看看書,寫寫字。 也許唯一的好處便是,她的字都是頗有長進,這下子七叔再看到,斷不會說她不學無術了吧。 偶爾間,她也能得到些消息,是從蕭家老宅傳來的,知道老祖宗還曾經親自過去看過“假阿蘿”,竟然絲毫沒有發現端倪。 “聽說柯容也跟著去了?!濒攱邒呓o阿蘿說著打聽來的消息。 阿蘿聽說這個,輕嘆了口氣。 蕭敬遠和哥哥那邊也都分別傳來消息,她知道他們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等著柯容投進去。若柯容真得對自己動了惡念,是斷斷逃不掉的。 當這么想著的時候,她也不免疑惑。 其實上輩子害自己的人就算是柯容,可是今生情勢已變,今生的柯容原本未必起這種惡念害自己的。如今為了以后的安心,布下這個陷阱,特特地弄個假的自己擺在那里,讓柯容知道極易行事,從而激發了柯容心中惡念。 如此一來,她是真有些不懂,如果不是有此計劃,這世的柯容真得會害自己嗎? 到底是自己用形勢逼著柯容害自己,還是說她命中注定會害自己? 想來想去,只覺得困惑不已。 不過后來一想,也是豁然,兩世為人,本是玄妙之事,當年莊子尚且發出蝴蝶夢我還是我夢蝴蝶之問,更何況她這么一個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