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那小白團子又躲回了花桂的后面,洪珠才要上前給九連環撿起來,徐椀一把拉住了她,不許她上前。 “趙珍珠,你自己撿起來!” 趙昶探出頭來,揚聲一哼:“jiejie竟騙我!哼!” 哼過了,又跑出來給九連環撿了起來,轉身跑了。 徐椀瞪著他那跑走的背影,嘆了口氣:“怎么沒見長,這可真是,什么時候能長大??!” 每次都這樣,她這個相差十幾歲的弟弟真的是太黏她了,所以每次離開的時候都要費一通腦筋,然后留下她爹用各種理由哄著他,當然了,也是騙他。 走進院里,趙瀾之已是迎了出來。 這會他懷里抱著兒子,看著眼前的女兒也是歡喜:“一早知道你今個回來,我應該去燒柱高香,珍珠還生你氣呢,你可好好哄哄?!?/br> 說著將兒子放了下來:“去吧,去找你jiejie罷,爹和娘有事要說,你別搗亂?!?/br> 卻原來,也是嫌棄兒子黏糊人。 趙昶反身抱住他爹大腿,聲音洪亮:“我不要去!” 徐椀無語地看著這爺倆,她爹很顯然是想推脫出去,一抬頭瞧見花桂了,又是哄著腳邊這個:“那去和花桂找小哥哥玩去??!” 趙昶這個別扭貨偏不放開他大腿,他只好求救似地看向女兒:“阿蠻,讓爹消停歇一會兒吧,你趕緊把他帶走~” 徐椀快步上前,低頭看著弟弟,可真是個小不點,她伸出了手去,嘆了口氣:“只給你一次機會,要是跟我走的話,就給你講好多故事,要是還生氣的話,那我可走了,反正我也不怎么想給你講?!?/br> 話音才落,尾指就被趙昶給抓住了。 這小家伙可是好不情愿的樣子,還扁著嘴:“你這次要再偷偷走掉,我就再不和你好,知道嗎?” 他揚著小臉,眉宇間還帶著委屈之意,就那么看著她還泛起了淚光來。 眼看他要哭了,徐椀更是頭疼:“趙珍珠!” 趙昶梗著脖子:“我不要叫趙珍珠!” 她牽著他手往后院走:“那你不許哭,聽見了沒有?你再哭,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叫珍珠了,小姑娘也沒有你這么愛哭,你個哭包~” 一說他是哭包,眼淚立即掉落下來了,趙昶伸手抹著臉上淚水,嗓子里還發著吭吭唧唧的哭腔:“我也不想哭,可我忍不??!” 沒辦法,徐椀也只得彎腰把他抱了起來:“行了,誒呦,你可別哭了,我就沒見過比你還黏糊人,比你還愛哭的孩子……” 趙瀾之遠遠瞧著她們進了后院了,一邊去了。 后院還住著從前那些人,舅父近日因醉酒摔了一跤,正是休息在家,兩個姨娘也消停了,舅母卻不在家,說是小表姐徐妧有了身孕,去給送補藥了。 給弟弟擦著眼淚,聽著他吸著鼻子的軟糯聲音,也是感慨:“要怪就怪爹,非說你是個小meimei,結果大家都盼著你是個meimei,你生出來就這么愛哭了,可你不是呀,你不要哭,擦擦眼淚,否則以后可真的要一輩子都叫你珍珠了!” 走了石階下面,給他放了下來。 趙昶自己就蹬蹬蹬蹬蹬蹬跑上去了,門簾掀著,他進門就叫了聲娘,徐椀落后兩步,進屋時候,正瞧見她娘在那撫額。 趙昶過去就抱住了她大腿:“娘,jiejie說要給我講好多故事,說這次不走了呢!” 才哭過的鼻尖還紅著,聲音里還帶著些許哭腔,徐回頭疼,立即瞪了他一眼:“好好說話,站直了!” 嚇得他立即放開了她腿,一旁站直了。 只不過,眼睛又含淚了,徐椀趕緊過去把他拉了自己懷里,坐了另外一側:“娘,你又嚇他,他本來就怕你?!?/br> 徐回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生的兒子會這般嬌滴滴的,她立目的時候,趙昶更是怕她。她冷眼瞥著兒子,更是頭疼了。 徐椀坐下時候,趙昶剛好碰到她的玉,伸手捧了手里蹭著臉,借以遮掩擦去了眼淚。 徐回瞥見,目光觸及玉身了,怔了一怔。 看向女兒的目光,也緊了一緊:“今日媒人來下聘,你可是想好了,有些事做了,就回不去從前,也沒個后悔的余地了?!?/br> 徐椀欣然點頭:“我知道,我現在多少能明白些娘的心意了,從前我總是害怕,也不敢信他,生過氣,也恨過他,也怕過他,也想過要找個棲身的地兒,然后一輩子就那么過。但他真是,真個讓人很難不去看他個人,即使現在心有不甘,也想試試,試試就嫁過去了,還能怎么樣?除了個我,他也別無可圖?!?/br> 說著,將弟弟擁入懷中:“而我呢,我有爹娘,有弟弟,有舅舅舅母有表姐,還有很多很多人想要守著,所以,出宮和當初進宮的理由也一樣,沒什么好遺憾的?!?/br> 快十八歲的姑娘,其實談婚論嫁也正常。 可徐椀不同,徐回和趙瀾之的心里,這個女兒更令人心疼,所以更想讓她隨心所欲??裳巯驴粗@般神色,又覺著怎樣都好了。 趙昶撲入她的懷里,徐椀捂上了他的耳朵,也是看著娘親:“娘,你后悔過嗎?偶爾想起來,有沒有覺得有些可惜?” 徐回別開眼去,一笑而過。 片刻,她轉頭過去,望著窗外的一樹桃花:“你性子比我軟,也知道適可而止,這樣也不錯,就像你小時候跟你說過的那樣,這樣也好,那樣也罷,你下定心嫁了,爹娘自然也是歡喜……” 徐椀見她同意了,知道爹娘一定商量過了,給已經止住淚意的弟弟抱了起來:“我只是,只是不想以后想起來后悔,后悔沒有在適當的時候抓住他?!?/br> 說著,沉默片刻。 徐回回頭看著她,也笑:“嗯,畢竟,沒有歲月可回頭?!?/br> 第131章 懷有龍種 走過場一樣合了八字, 婚事定在了九月初六。 徐椀才剛出宮, 也不宜聲張, 顧青城還未回朝,或有變數, 也是他想好好cao辦婚事, 日子定得遠了些。 一晃徐椀在家里住了月余了, 習慣了家里雞飛狗跳的模樣。 大舅舅腿腳好了之后,突然變了一個人似地, 把之前相好的丫鬟送出去了, 徐回罵了他多少次了都不管用, 摔了一次腿就收斂好多, 也是奇怪。 舅母眼下可有了事做,徐妧有了身孕, 她可一刻也閑不著, 還托人去置辦了許多衣料,親自給孩子做了不少小衣服。 徐椀在宮里起得早, 回了家里也難得能睡些懶覺。 日日就起得晚一些,早上就聽著窗外的動靜,也覺溫馨,一家人, 可能最重要的還是陪伴, 能夠這樣,睜開眼看見爹娘,看見弟弟, 這樣的日子也是愜意。 起來穿衣,才穿戴整齊,天天過來找她的趙昶就來了。 花桂后面跟著他,他手里拿了個小風車,進門就喊jiejie:“快看舅舅給我做了什么,我一跑就會轉的呢!” 他興奮地叫著她,這就奔著她跑了過來,結果不等到跟前了,也不知怎么的,一下呈大字趴了地上,因為摔下去的時候還在跑,沒控制住力道,下頜一下磕了地上去。 這下可是磕疼了,小家伙若不是在jiejie面前,只怕早就哭起來了。 知道都不喜歡看他哭,眼淚流出來也強忍著,捂著臉就坐了起來,徐椀搖著頭看他:“沒事,實在疼的話,那就哭吧?!?/br> 這么一說,趙昶不等花桂上前抱起他,飛快爬起來又跑過來了:“jiejie!” 撲到她身前,還沒到她腰高。 徐椀低著腰,伸手抬起他小臉給他看:“沒事,就是有點紅,擦點藥就好了?!?/br> 牽著他的手,趕緊給這小不點帶了一邊高椅旁,彎腰給他抱起來放上去了,才從一邊的柜子里拿出藥來給他擦。 趙昶是早生兒,原本身體就不大好的,也是養得嬌氣了點,淚窩淺就是愛哭。全家人都是頭疼,這孩子從來聰慧,徐瑾瑜雖然混了點,但是對這個外甥可也是盡心盡力,從他會說話就教他讀書。 徐回不耐煩教什么,趙瀾之不在家時候都是他教的。 這孩子雖然嬌氣,但卻真是聰明的,才三歲,已經能長篇大論地背誦教學了,手里還攥著風車,趙昶揚著臉,讓她擦了藥,風車就遞了徐椀的面前來:“jiejie你看,舅舅說風車是吉祥之物,能乘風?!?/br> 徐瑾瑜也屬于一生不得志,酸的很的那種人。 徐椀伸手擺弄著風車的風葉,風車輕輕擺動了,她點點頭,揉了揉他的小臉:“你也就跟他學學讀書得了,別的,別學?!?/br> 趙昶一知半解地,也是點頭:“舅舅說等我長大了,也能考取功名?!?/br> 說這話還得多少年,徐椀也不與他再說閑話,問他吃了飯了沒有,果然還沒吃,就叫花桂擺飯,在她屋里一起吃了。 日上三竿,趙昶去前院寫大字了,徐椀得空了,拿了賬本算賬。 霍征如今可不得了了,他也常不在京中,開了許多店鋪,她不好意思要那么多的分成,每每都要讓人送回去些。 知道她出宮了,他來過一次,徐椀坦然告訴他了,說要成親了。 他也沒說什么,放下合賬的賬冊,走了。 徐椀才翻了兩頁,院子里忽然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嘻嘻哈哈的聲音不絕于耳,她站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禁喜出望外。 徐妧身邊跟著兩個丫鬟,正是往這邊來了。 徐椀忙是迎了出去:“表姐!” 徐妧身形還很纖細,除了小腹微微有些隆起之外,也看不出有太大變化,姐妹相見自然也是興奮,徐妧還加快了腳步,兩邊丫鬟嚇得忙是扶住她了。 徐椀到門前給她掀著簾子,徐妧走近她時,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壞阿蠻,怎么不讓人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回來看看你!” 徐椀笑,輕扶住她胳臂:“我去看你還行,你身子不便,還回來?!?/br> 因舅母回來說表姐在安胎,所以不想驚動她就沒去也沒告訴她,這還是去送藥的小丫鬟說走嘴了,徐妧不聽勸就回來了。 去年高中狀元,如今高行至已是官職在身,他在家時,也是看得她緊,這會兒趁著人不在,徐妧讓人備轎,才回的。 姐妹坐了一處了,徐妧就挺了肚子讓她看:“看看,快四個月了,他雖然小,但是已經有了活動氣,我前兩天感覺到了,他還動呢!” 其實她孕肚不大,挺起來了,才覺明顯。 徐椀伸手到她腹上去摸,隔著衣裙,也沒察覺出孩子動來,不過她還是很歡喜,給表姐整理了衣裙,兩個人就靠在一起說話。 徐妧讓人把她近日做的小孩子衣裳拿出來給她看,抱琴特意背了包袱,打開來,里面都是小鞋子,小衣裳,軟軟的,很小很小。 徐椀挨個拿起來看看,忍不住笑:“誒呦,心都要化了,這得什么時候生啊,你覺得這孩子是男是女呢,姐夫說了沒有,他喜歡兒子的嗎?” 徐妧不好意思地笑笑:“開始時候,他說希望是兒子,說是有了兄長,以后生了女兒,當哥哥的能照顧meimei??墒俏乙膊粻帤?,開始時候孩子差點保不住,他就說什么都好,平安生下來才好?!?/br> 提起這個姐夫來,徐妧臉上全是笑意,遮掩不住的心滿意足。 徐椀在她的眼睛里看得出來,她日子是富足而幸福的,和舅母不同,幸好表姐沒有過上那樣的日子。 高行至連個通房都沒有,更別說妾室了。 雖然不常見,但是從旁人口中也能聽說,狀元郎向來都是懼內的。 問了表姐,所謂懼內,也不過是他在外面搪塞應酬的理由而已,他喜靜,不喜喧鬧,花樓暗巷更是從來不去,對待表姐,可真是一心一意。 當初的表哥也早已娶妻生子,雖不來往也知道,家中總不消停。 具體原因也無人探究,徐妧也是唏噓:“沒想到,相處那么多年的表哥也沒能走到頭,只看了一次的書呆子,也能這樣長情?!?/br> 徐椀笑笑,從顧青城那里已經知道了,高行至上輩子就曾心儀表姐,只不過打聽過來時候,她已經訂婚,就此才罷了。 徐妧坐了一會兒,王夫人讓人叫她過去了。 姐妹兩個可有段時日沒有見過,不舍得分開,表姐就叫她也跟著過去,徐椀也是沒什么事,扶著她這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