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可是念再多,腦海當中也除不去他啃咬自己的感觸,手一動,佛珠都摔了床褥上。 徐椀出了廂房,心情愉快,可沒走兩步,突然聽見高臺那邊鬧哄起來,也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大姐兒摔著了!聽得她腦子嗡的一聲。 快步走過去,已經圍了好幾個人。 沖過去,徐妧一臉菜色,坐在地上正捂著腿哀嚎:“我的腿斷了 ,我的腿摔斷了!” 幾個小姐妹都在身邊,大夫沒來,誰也不敢輕易移動她,徐椀擠進去,看見她這副模樣也是惱:“先別動,等大夫來給看看?!?/br> 徐妧一見到她,眼淚就下來了:“阿蠻,我好疼??!” 疼有什么辦法,徐椀蹲了下來:“怎么摔的,一條腿都不能動了嗎?” 徐妧指著高臺懊惱不已,抹了把眼淚,拉了她低頭與她哼哼著:“徐婳說臺上還有戲班散落的鬼臉,不要了的,我們好幾個人上去的,不知道誰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來了……” 兒時早已忘記她是怎么摔下來的,現在一聽卻是心驚。 都道孩子沒有多大惡意,怕是說出去也無人相信,她回頭看了眼,果然徐婳怯怯地站在徐婼身邊,也在一邊張望著。 才一回頭,徐妧自己站了起來:“誒?我好像能動誒~” 她自己摸著骨頭,晃了晃腿,又高興起來:“阿蠻我能動,我腿沒斷!” 嚇得身邊的花桂和徐椀連忙扶住了她,異口同聲地:“別亂動!” 洪柳才不知道哪去了,這會兒在人群當中擠了出來,嚇得一下哭了,徐妧試探著動了動,就是腳踝處疼得厲害,花桂也是長出了口氣:“能動也得等大夫來了再說,小魔頭,你都要嚇死我了知道嗎?” 徐妧扶著她胳膊,單腿跳:“嘿嘿,幸虧有花桂接了我一把,不然真的要摔斷腿了?!?/br> 花桂轉身,低頭來背她:“以后再淘氣,就不能縱容你~” 趕緊背了后院她的閨房去,徐椀直跟了后面。 后院里,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王夫人,平時她吃齋念佛,不大管事。 徐妧雖然頑劣,但是一到母親面前,立即乖乖變成了小綿羊,她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光就坐在床上,乖巧得不像話,就說自己不小心摔的,下次不淘氣不上高了云云。 花桂側立一邊,王夫人的丫鬟瓶兒和她站在一處。 王夫人坐了床邊,低頭細看女兒的腿:“整日讓你別到處跑,就不聽,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要是真摔斷腿了,修正不好你以后可怎么辦?!?/br> 徐妧反過來安慰她了:“別擔心,娘,我一點都不疼,真的,一丁點都不疼?!?/br> 才說完,王夫人一手碰到她腳踝處,疼得她嗷的一聲。 這會兒,大夫來了,王夫人也趕緊站了起來。 說起來也當真幸運,花桂接了把從高臺上摔下來徐妧,兩個人都摔地上了,大夫給仔細檢查了,說只是扭到腳了,消腫以后便無大礙了。 眼下先敷些藥,一一交代下來。 女兒摔到了,王夫人當然心疼,不多一會兒,大舅舅帶著兩個姨娘也過來了,徐婼徐婳徐芷都跟了來,跟了大人后面不敢上前。 徐椀站在一旁,看著徐瑾瑜對著大夫千叮嚀萬囑咐地,王夫人對丫鬟也是交代了許多,大夫給開了些口服的湯藥,也給拿了膏藥,她坐了床邊,下頜往徐婳那點了點,徐妧立即意會過來,扯了她的手搖頭。 徐椀知道她為什么不想說,紅柳哭得兩眼紅腫,看護不力少不得要挨罰。 一來是她不大相信徐婳是故意的,二來如果由徐妧口中說出懷疑就是徐婳故意引她上去,然后有人惡意推搡,一時查不到,惡氣都引到身邊丫鬟去,怕是沒有她好果子吃。 腳踝是活動關節,一旦扭傷也不容易保養。 膏藥直接貼上了,徐妧笑嘻嘻的,當著爹娘的面,這回也不說疼了。 王夫人見這一屋子的人,趕緊都攆回去了,徐瑾瑜也好生心疼,一口一個猴兒,雖然語氣不大好,但是也能看出痛心懊惱之意。 這就是為人的父母心吧,徐椀都看在眼里,更是期望明日早早到來。 徐瑾瑜帶了姨娘和孩子們走,吃了藥了,洪柳和花桂就在床邊照看著徐妧,時間不早了,王夫人叮囑著徐椀,讓她也早點回去。 說著,讓瓶兒到門口挑燈,也要走了。 徐椀連忙跟上:“舅母,我怕黑,能一起走嗎?” 她住在后院最角落挨著書房的地方,的確挺黑的,平時花桂也挑燈的,今個出來的早,自然沒有。王夫人當然點頭,這就往出走。 花桂連忙跟上,徐椀乖巧地跟在后面。 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了,這一天尤為疲乏,徐椀掩口打著哈欠,也是真累了。 到了門前,她先推了花桂進去,自己把門關上了。 王夫人才要走,徐椀又上前作揖:“舅母,有一件事表姐不讓我說,可是我覺得一定得告訴您?!?/br> 王夫人回身,詫異地看著她:“什么事你便說罷?!?/br> 徐椀走了她身邊示意她低頭,等她彎了腰 ,才附耳小聲說道:“表姐跟我說,她是被人推下來的?!?/br> 王夫人站直身體,果然變了臉色。 徐椀故露怯色 ,抬頭看著她,她伸手輕拍了下徐椀肩頭,輕點著頭:“好孩子,舅母知道你和阿妧好,這件事不要對別人說,回去歇息吧!” 徐椀點頭,轉身回屋。 這就夠了,懷疑的種子就這么種下去,王夫人自當能護好表姐。 上輩子她出嫁時,徐瑾瑜已經給徐婳徐婼都說好了人家,個個人中龍鳳,就是徐妧這門親,難定,她一個嫡長女,若非摔了腿,自己心里總也過不去,怎的這般自卑,說什么一輩子家中侍奉爹娘,背后又不知哭了多少回了。 當初賜婚的旨意一下來,徐妧就抱著她哭了好一頓。 那郡王爺本來就被傳得兇神惡煞一樣的,徐妧說自己腿不好,人家看出來了還指不定如何嫌棄,三天不到就得折磨死她,還一度因此要去跳井。 徐椀轉身回屋,花桂已經給她鋪好了被褥。 草草洗漱一番,真是困乏,倒頭就睡著了。 一夜亂夢,醒過來也忘個差不多。 早上起來,花桂給她穿衣洗臉,讓她動作麻利一些,好早點去前院挑選小丫頭。 經過昨天晚上徐妧摔腿一事,王夫人又把前院的丫鬟們挑了一起,還有幾個家養的小的,讓幾個小姐都過去,說重新安排一下。 徐椀想起洪福洪珠,也顧不上吃飯,趕緊和花桂往前院來了。 大大小小的,院子里已經站了二十來個丫鬟,王夫人坐了藤椅上面,挨個打量著。 徐婼徐婳徐芷,以及兩個姨娘都在,徐椀跟著花桂就站在一旁,眼睛就在那些個人里面轉著,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洪福和洪珠這時候也該有十來歲了。 果然,就在后面,最不起眼的邊上,站著這兩個。 她們是人牙子賣過來的,爹娘家里一起生了兩個,說養不起就賣了,本來沒有名字,進了府里隨著起了名。 王夫人挑了倆個大丫鬟喚作琴書,抱琴的,讓洪柳領著去徐妧屋里了。 緊接著,趙姨娘和陳姨娘也都給自己的女兒挑了丫鬟,還剩了十幾個,徐椀正納悶著,為何不讓她上前,徐鳳白一身朝服,從廂房出來了。 小廝洪運跟了他的后面,兩個人奔著這邊走了過來。 王夫人對著徐椀招手:“阿蠻,你過來?!?/br> 徐椀連忙上前,乖乖站在她的身邊。 王夫人站起來牽了她的手,迎了徐鳳白:“鳳白你來的剛好,給阿蠻也挑兩個丫鬟,孩子們都大了,不能老在一起混玩,多兩個人顧看才放心?!?/br> 徐鳳白點頭,才回頭,徐椀搶先叫了他:“舅舅!” 他看向她:“怎么了?” 徐椀指著后面那兩個瘦猴一樣的孩子,懇切地看著他:“舅舅,我想要那兩個,她們看起來又瘦又小,好可憐~” 王夫人卻是拽了她手:“胡鬧,太小了,怎么能伺候好人?!?/br> 徐椀忙道:“從小一起的,也實心實意?!?/br> 正說著,后院匆匆跑來一小廝模樣的年輕男人,他到了王夫人面前連忙作揖,跑得急,直喘:“夫人,我們公子才到貴府,來得匆忙也沒帶個丫鬟很是不便,能過個丫鬟伺候公子起居嗎?” 王夫人一臉笑意:“這說的哪里話,本應該這就送兩個丫鬟過去的?!?/br> “不不不,公子說,只要一個就可?!?/br> “……” 徐椀走了徐鳳白的面前,偷偷扯他的袖子:“舅舅~” 她只是希望撒嬌有用,眼巴巴地看著他。 原本也沒抱太大希望,不想徐鳳白卻是輕輕點頭,應了。 樂得徐椀眉眼彎彎,可是一回頭的功夫,卻發現才說話的那小廝,已經挑了洪福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喲,紅包隨機~ 第9章 貓兒 賣進府院沒幾天,洪珠又瘦又小,怯生生的。 徐椀領了她去,先讓花桂給她重新梳了頭,衣服鞋襪從里到外都換成了新的,小姑娘當然感恩戴德,非要跪下來給她磕頭。 這也是個有心的,回了屋里,直求著徐椀,讓她幫忙留意著洪福的動靜。 她說洪福從小就貪吃,兩個人從來也沒分開過,很怕她伺候不好后院的貴人,出什么事。 徐椀先是應了,不過有心打探的話,也得伺機。 先吃了點東西,日上三竿了,她也沒等來她爹的消息,立即放下,叫了洪珠,一起出門。院子里的樹上,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走了徐妧的門前,聽得屋里正是熱鬧,徐椀連忙上前。 開門的是洪柳,直說快進來,快進來,正鬧哄著。 一聽屋里的吵鬧聲,徐椀就有點頭疼,緩步走進去,幾個孩子都在。 徐婼和徐婳還算乖巧的,姐妹兩個都在一旁坐著,一人手里還拿著一把圓扇,遮著半張臉。徐芷手里抓著個撥浪鼓,直追著個小不點跑。 小不點是她們的弟弟徐逸,正在地上爬,兩個丫鬟一人追著一個,沒個消停。 徐妧翹著一只腳,拍著巴掌樂。 徐椀一進門,她趕緊對她招手:“阿蠻快過來,你看徐逸在干什么哈哈!” 丫鬟們已經拉開了兩個孩子,可徐芷嬌生慣養也是一點委屈不受的,踢著腿非要打他兩下才解氣,徐椀走了徐妧跟前,好笑地看著她。 徐妧讓她看自己的腳:“阿蠻快看,我的腳變成這么大,好笑嗎?” 天真無邪,徐椀低頭看看,果然腫發起來了:“可千萬養好了,不然以后一走路就崴腳就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