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美差美差 晚來月上和銀燭, 桂子香濃凝瑞露。 如今太守府的瑞園,正是桂花初落, 一片芬芳馥郁。 慕容煙瞅了一眼床邊兒,“能坐么?!?/br> “不能!” 慕容煙的態度,讓香兒也是摸不著頭腦。這算硬闖么?可是卻在詢問她的意愿……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公、公子有何要事, 非要半夜來找香兒談……” 她一臉膽怯的縮在床角,往胸前拽了拽那織物,遮著單薄的褻衣。 盡管開口是盡量的佯裝鎮定,但那戰戰兢兢不利索的口舌卻是出賣了她。 哼……白天jian滑得跟個小狐貍似的, 一到夜里卻像只惹人憐的兔子。 慕容煙那一臉的淡漠頓時有些崩不住, 明明來前還一肚子氣…… “我倒是想白天找你談,可你一天人在哪兒呢?” 他長舒一口氣兒, 雖是帶著抱怨,卻是語氣中有了熟悉的感覺。 唔……原來是為這個生氣。 澹臺香看著他的臉色回暖,心終于踏實了點。她感受過上了邪性的慕容煙, 那可…… 一點兒也不好對付。 “今日長孫夫人又請了大夫來, 我才躲出去……” “跑太急, 身上一兩銀子也沒帶,還得磨嘰到入夜才敢回來?!?/br> 香兒解釋的有些委屈,當初是誰撒的這沒邊兒的謊??!躲躲藏藏已是心累, 還要再受你擠兌。 慕容煙確實不知今日請大夫之事,眼下聽說了,不免生出一絲愧疚。 “以后不用躲了,我已買通了全汀羅城的大夫。任誰來給你把脈, 都只會自秉醫術不精,把不出早喜之脈?!?/br> 說完,他直對著香兒的眼神瞬時有些落寞的往下落去,卻正巧看到那凝脂般的軟糯,若隱若現的羞藏在褻衣下。那疏織的絲羅料子薄透親膚,確是貴人們最愛的內著。 慕容煙只覺心下一揪,一股熱浪涌上胸腔。他眉心緊蹙著,深咽了下口水抑制那不安分的躁動,可身子還是耐不住打了個激靈,不自覺的輕顫了兩下…… 香兒看不懂他臉上的復雜,只覺得眉眼間似有強壓的愁云慘淡。 這是愧疚了么? “那個,也沒什么啦……我正好也要去給蒙羲將軍匯報慕容小`姐的傷勢?!?/br> 這名字像盆冷水般,剎時澆滅了慕容煙胸中的熱流。繼而一聲不屑的冷哼。 “哼!他若是真在乎慕容寧的傷,早就自個兒去看了!再不濟也會派個親信?!?/br> 慕容煙倨傲的抬了抬下巴,垂著眼瞼渺視著香兒,“偏拐八百個彎兒,找你個連那院兒門都摸不進去的婢女探什么消息?” 澹臺香打心底里看不上他這輕狂勁兒。 質疑就質疑唄,非要擺那副門縫兒里瞧人的樣子是幾個意思? 她很想發作! 腦中飛快的閃過一幕:她不顧一切的跳下床,朝著慕容煙那賤賤的臉上抽了一巴掌! 真爽! 只能臆想罷了…… 回過神兒來,她才發覺自己緊皺的眉頭已是引起了慕容煙的不悅。便趕忙散了那抹愁云,柔聲道: “公子說的是?!?/br> 慕容煙微微側了下腦袋,帶著一絲質疑。她何時如此乖巧了? 嘴角卻勾起一絲釋然的笑意,她也沒敢維護那人嘛! 憋屈的說些違心話,這對澹臺香而言無疑是種深刻的折磨。 她想盡快結束這一切,便打了一個哈欠道:“公子,對不住,香兒實在是奔走了一整日……” 邊說著,還欲保持清醒的抖了兩下腦袋。 慕容煙今日要說的話已是說完了,原本便是想告訴她大夫的事兒。只是后來又動了怒,現在既然氣也消了,便不打算再作為難。 “那你休息吧,明日來伺候我梳洗?!?/br> 說罷便一個淺笑走回陰影中。 那門吱嘎一聲響,香兒知他已是真的離去,這才踏實的坐回床邊兒,可臉上的濃云不散。 伺候梳洗? 所以是要像紅杏那樣天天摸你臉嘍?還要隨時擔心哪個動作一不留神兒重了,扯疼了你頭發? 澹臺香越想越氣,若是給她分點體力活兒倒無妨,偏偏是貼身侍奉他的? 這擺明是在整她嘛! “慕容煙你個娘炮有病吧!” “房里七八個貼身婢女還伺候不好你梳頭洗臉?是臉有多大!頭有多大??!” “自己娘炮還看不慣人家蒙將軍那種純爺們兒!” “我看你就是嫉妒!赤裸裸的羨慕嫉妒恨!” …… 越罵越帶勁兒,原本的暗自嘟囔演變成坐那兒叉腰罵…… 就差從床上暴跳起來了。 縱然是這樣,她卻還不是今晚情緒最糟糕的人。 因為最糟糕的那個,此刻正在屋門外。 攥緊的拳頭已是被指甲掐出了兩道紅痕…… “明早你給我等著……” 晶瑩的晨露掛在桂枝頭,映照著果園兒里的色彩斑斕。 伴著幾聲悅耳的鶯啼鳥囀,新的一日便如此開始了。 夜里起了狂風,清晨卻又是一片安詳,最近汀羅城的天氣總是這般無理頭。 眼下才剛過卯時,房里的澹臺香正沐著溫暖的朝曦,做著她的黃粱美夢。 往日里,她都是要這樣慵懶的睡到辰時下刻,所以婉婷從不會像別院兒的婢女那么辛苦,早早的便要起床備水備餐,伺候主子梳洗用早飯。 “姑娘!該起床了!” 一聲不合時宜的大喊,香兒驚的身子抖了下睜開雙眼。 迷蒙了片刻,才確定站在屋子中央的竟是紅杏! 香兒便像受了內傷的武林高手一樣,捂著胸口,蹙縮著額頭,就差一口鮮血涌出喉嚨…… “紅杏,我是哪里招惹你了……你這兩天怎么偏偏跟我干上了!” 香兒委屈的要將哭出來似的,明明夢到了吳彥祖…… 這是來這方世界后,頭一次夢到原世中的人啊,何況還是正和他吃一頓48萬的燭光晚餐! 美食,帥哥,雙重打破,致命??! “姑娘您忘了?從今日起,您要替紅杏伺候公子梳頭洗臉了?!?/br> 面無表情的說出這話兒,紅杏內心也是復雜的。這到底是罰還是賞? 在她看來,能天天第一眼見到公子,那是多么幸福的美差…… 沉睡時的公子格外吸引人。 那細長的眉眼,弧度如畫般柔和。 長而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打出一道迷人的陰影。 血色充沛的薄唇,像是擦了最美的唇脂。 …… 她常??粗粗?,便情不自盡的湊的近一點兒,再湊近一點兒…… 美則美矣,只是一千個女子眼中,便有一千個慕容煙。 他在紅杏眼里是主美貌主桀驁的神,澹臺香可不這么想…… 慕容寧那疤要是劃他臉上多好?洗洗洗!洗你妹??! 盆成那禿瓢要是長他頭上多好?梳梳梳!梳個茄子! 一番臆想,氣已是默默的撒了大半。香兒這會兒已是淡定了,便對紅杏笑了笑道: “你先出去等我,我換件衣裳?!?/br> 自打來了太守府,她就懂得了什么叫做“克制”和“城府”。 “克制”就是把嘴上想罵的話,放到心里去罵。 “城府”就是我原本想給你一嘴巴子,而我選擇默默的拿起刀,等待時機趁你病要你命。 不消片刻,紅杏便見她穿著得當的打開房門,臉上看不出一絲為難的說道:“走吧!” 說起來,澹臺香進太守府的時日不算短了,卻是頭一回來慕容煙的寢室。 以往要么是慕容煙來她的瑞園走動,要么就是傳她去書房,或者廳堂。 這樣一想,慕容煙還倒有幾分識禮? 當然,百花池那次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