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大地。 天空。 空空,蕩蕩。 一瞬間,沈少堂的心,像是被割開了一樣…… 從那星空夜微涼下的滿滿,像是被突然被一手掏空了……白茫?!帐幨帯?/br> 軟軟……軟軟…… 不,他的皇后……他的皇后……他親手擇回的皇后,他跪著娶回的皇后,他陪著她瘋,她陪著他笑,她陪著他哭,她陪著他闖過生死,她陪著他于涼夜星空下,一握定情…… 為什么要把她趕走……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沈少堂只覺得胸口爆裂,一股無名竄起的怒火,如同一道燃燒的利劍,將要劈開他的胸膛! 崔振山——你做得的好事! 沈少堂倏然轉身! 身后,已匆匆趕來的田小田,撲嗵一下抱住沈少堂的大腿,死死地拉住他,于雪地中放聲大哭:“陛下,不能……不能去!萬歲爺,現在還不是時機……萬歲爺!要忍要忍!千萬不要因一時之快,亂了國事之大謀??!萬歲爺……您要想想這些日子來,您受得苦??!” 田小田死死抱住沈少堂。 沈少堂心中尤如火燒。 卻見不遠處,已在雪中似站了多時的小宮女巧巧,慢慢地向他跪了下來。 巧巧含淚,向著沈少堂輕輕地磕了個頭,眼淚潸潸而下。 沈少堂看到軟軟的侍女,心中的怒火,反而漸漸沉了下來。 他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對田小田道:“放開?!?/br> 田小田不解抬頭:“萬歲爺?” 沈少堂:“放開。朕不會去做不該做的事。放手?!?/br> 田小田抬頭看著沈少堂,終于慢慢地放開了自己的手。 沈少堂看著跪地的巧巧,開始慢慢地向前……一步一步……兩步,三步……他越走越快,越走越迅速,冷風卷起點點斑斑的碎雪,飛過他的軟靴,襲過他的龍袍! 軟軟——我來了。 軟軟——我來了! * 大齊正宮皇后白軟軟,在下著大雪的夜里,由父親白光趕著一架馬車,由數十錦衣衛護送,只帶著一名貼身侍女阿寶,一只小小的衣服箱子,便回到了白府。 軟軟大婚入宮,不過短短不足一載,但是再跳下馬車,重回白府門前,卻恍恍惚惚,如同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白家的小管家急急慌慌地開了門子,拿了一件很厚的披風出來迎接,軟軟笑了笑,謝過管家。小管家一臉的傷感,白光叫他趕緊把馬車趕到后苑,把門關了。 錦衣衛沒有跟進白府,皆于府外便行撤開了。 軟軟帶著阿寶,重回自己的閨房。 門一推開—— 屋子里皆是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如她離去時一模一樣。白光還特意又給屋子里燒上了炭火盆,添了好幾床新棉被。 “若是晚上冷了,”白光有點心疼地看著軟軟,“便再去我那邊,多拿幾件新鋪蓋來。給小姐夜里蓋得暖暖的,別著了風寒?!?/br> 阿寶連忙點點頭。 軟軟到是笑瞇瞇地彎著眸子:“爹爹不要擔心,我這是回了自己家,還能把自己凍著不成?!?/br> 白光分外心疼。 雖然那日軟軟出嫁之前,兩父女便說過什么“和皇帝爺和離好辦手續么”這般俏皮的話,白光也打心里做好了“伴君如伴虎”“說不定哪天我姑娘就辭后回家來了”的各種準備,但是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一個人急匆匆地趕到太后宮前去接軟軟的時候,只看到軟軟一個人跪在茫茫白雪里,一身單薄的小衣衫,身為親爹的心,便像是被人扭了一把一樣地疼…… 我的姑娘,養到現在,不是白白送給人家家里欺負的。 白光眼里淚花都泛起來了。 白軟軟笑了笑,伸手摸摸爹爹下巴上的短胡子:“爹爹,你快去休息吧,我回到自己家里了,自己都能成。爹爹不必為我擔心,明天一早太陽升起來了,一切都如往常一樣?!?/br> 白光不敢再多說,恐怕自己的眼淚會不小心掉下來。他拍了拍軟軟的手,交待阿寶好好關照小姐,終于還是離開了。 晚上。 阿寶替軟軟鋪好了錦被,便下樓去準備熱水,給軟軟梳洗。 軟軟脫了外衫,一個人坐在靠窗的扶榻上,微微出了神。 屋子里飄來熟悉而淡淡的香氣,是她長了十幾年的閨房。這般熟悉的味道,這般熟悉的溫暖,她理應心中踏實才是。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由那大齊后宮的坤寧宮里,再回到自己的秀閣里,忽然就像是被掏空了什么一樣,覺得心里總是空空落落的……本來,她覺得并不應該這樣的,她應該是已經在心里想得清清楚楚的…… 當初的選秀,她不就是個打醬油的角色嗎?即使一場鬧劇,使得她高中正宮皇后的位置,但當初她大婚之前,心中不也是想得清清楚楚的嗎?她不過就是少帝拿來填塞三座大山的人選,一旦少帝有了機會奪回朝政,她也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早早退回她的普通人的位置。所以在入宮大婚前,她才會有對父親那樣的一番對話。進了宮中,她也是一直這般計算著的,所以,什么皇帝下令減肥,不夠下百不洞房……這般的話語她都不過拿來當作一場玩笑,呵呵一笑便已罷了…… 但是為何,她好像想到了一切,卻獨獨算漏了一人? 那個人…… 軟軟低頭沉思。 忽然,覺得桌上的燭光卻是微微地一跳。 軟軟抬頭,忽然看到扶榻之側的紙窗外,竟然映出一個側身的人影。 軟軟心里頭一驚,莫不成宮中的那些人,竟還派了什么殺手之類的,追到白府來了嗎?那些護送她回家來的錦衣衛,可還在白府之外嗎? 軟軟鎮住心頭混亂,開口問道:“是誰?” 窗外人影微微抖了一抖,接著響起一聲熟悉的:“是我?!?/br> 軟軟眸光一瞠! 是他! 白軟軟驚得連忙轉身爬上扶榻,一下拉開紙窗。 窗外,一身單薄便服的堂堂大齊少帝沈少堂,一下子便躍進了皇后白軟軟的窗。 軟軟驚訝:“陛……陛下,你怎么……” 話都沒有問出來,便只見得沈少堂一把抓住白軟軟,一個字都沒有說的,將她生生地往扶榻上一按,一口便朝著她軟糯糯的唇,吻了上去! 第45章 天旋地轉, 無法呼吸。 從未與男子這般親密的白軟軟,實在沒有想到這個突然破窗而入的堂堂大齊少帝沈少堂,居然竟連一個字都沒有說,直接跳上窗內的扶榻, 便將她軟軟的身子向著扶榻上一按,一口強勢而劇烈的吻, 鋪天蓋地的便落了下來! 軟軟差點被他嚇到了。 他不再像素日里溫文的沈少帝, 竟像是突然在心下點燃了一叢烈火的男人,直接帶著火焰撲向她的身子, 熊熊火光與蒸蒸熱氣,都燃向了她。 她的身子被他用力地壓住,她的雙腕被他握在掌中, 她的鼻尖碰到他的鼻尖,他的嘴唇——吻住了她的嘴唇! 哦, 不!那才不是蜻蜓點水似的輕吻,他這一次的吻,比在國公府大柜中的更加劇烈,他直接咬住了她!他的牙齒叼住了她的唇, 甚至將她柔柔又軟糯的唇珠,吸吮進了他的唇。她聞得到他的呼吸,他的味道, 他的帶著一絲微涼的唇,和他的牙齒,他的舌尖…… 他的舌尖已強勢地撬開了她的唇, 攻城掠地一般地沖進她的唇內……軟軟只覺得他的體溫他的味道他的強勢都隨著他的舌尖沖進了她的唇里,她的腦袋里轟得一聲輕響,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臉孔……她心跳得如擂,她呼吸不能,她羞紅的臉孔紅得幾乎都要滴下血來…… “軟軟……軟軟……軟軟……”他在她的齒間輕吟她的名字。 她全身戰栗。 如同被閃電滑過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毛孔張開。 瑟瑟發抖。 “唔……少堂……”她輕吟,嬌喘出聲。 沈少堂第一次在她的唇間聽到自己的名字,全身的熱氣如同被耳際的這一點炸裂,轟轟烈烈地便朝著身體中的某一個部位狂涌而去! 他的手穿過軟軟穿著單薄羅裙的腰際,將她用力地拉向自己! 柔軟的身體和男人堅硬的胸膛相觸,火熱的肌膚隔著微涼的外衣,擦出讓人血脈僨張的魔力。 沈少堂吻她……吻她……吻她……吻到兩個人天荒地老,吻到兩人都幾乎沒有了呼吸,吻到兩人幾乎都要化作了一灘春水,倒在這軟綿綿的扶榻之上。 沈少堂用盡,終于向后微微撤開,分開彼此。 小皇后白軟軟躺在扶榻,他的身.下,長發微亂,眸光迷蒙,臉孔似火,朱唇紅潤潤的被他親吻得幾乎要腫了起來。 她水汪汪地注視著他。 那一抹眸光中的淡淡水霧,幾乎讓沈少堂全身上下的肌膚都緊緊繃起! 沈少堂望著軟軟,心下百感交集,想對她說些什么,卻不知竟該從何說起。他心下怦怦直跳,終于開口:“軟軟,我……” 沈少堂正欲將今日發生的種種,與她說個清楚,卻沒想到身.下的白軟軟,卻忽然抬起手來,用自己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唇。 “陛下,你什么都不用說,我懂?!?/br> 沈少堂心頭微微一顫。 軟軟抬頭,睫如羽扇,靜靜地望著他。 “自從選秀那日起,我心中便什么都清楚。陛下肩上扛的,是整個大齊,是整個江山,我入后宮,雖然只是陛下的一場意外,但是既然陛下擇我為后……”軟軟情深意真,“面前是刀山是火海,我從不畏懼?!?/br> “他們責罰于我,趕我出宮,辱我閨名,都不算的什么?!避涇涊p笑,仿佛那在大齊皇宮中所受的種種折磨,都像是云淡風輕的一場笑話,“陛下,我知‘事之是非,惟醒人能知之;味之美惡,亦惟醒人能辨之?!倚疟菹?,一定是那惟醒之人,也終有一日,必定能清振大齊,重整江山?!?/br> 軟軟的一番話,柔意綿綿,卻如冬日暖流,入骨入心。 沈少堂萬萬沒有想到,自從入大齊后宮以來,看起來這般嬌嬌弱弱、性格綿軟的小皇后,居然早已將整個大齊江山看得如此透徹;也萬萬沒有想到,她竟已下定了伴隨他身邊的決心。那時,他擇她入宮,尚不過是為得搪塞宮中三位權貴,卻沒想到將她攪入這重重宮闈之中,卻被她溫暖了心。 沈少堂握住她的手:“軟軟,都是我不好,讓他們傷了你……你等我重整朝政,有朝一日,一定會替你報了今日之仇,我一定要!” 軟軟搖頭,“不,陛下,我不怕他們傷害,更不怕他們責罰;我只望陛下,信我……” “陛下,他們向你回報,說我私通云老板時,你可曾猶豫?” 沈少堂立刻搖搖頭:“我怎么會信!” “你是朕的皇后!你是我的……妻子啊?!?/br>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