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作為一名合格的追求者,丹尼爾哪里舍得讓自己的心上人如此為難?立刻,他便奉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解決方式,為對方排憂解難。 “請不必擔心,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餐具?!辈恢獜哪睦锾统鲆粋€看上去簡單卻十分漂亮的翠綠色杯子,丹尼爾像是獻寶一般捧到白緞面前,“這是我從來自東方的貨物中尋到的珍貴的夜光杯。據說東方有句詩詞,叫做‘葡萄美酒夜光杯’——”頓了頓,丹尼爾有些記不清自己到底是從哪里聽說的這句詩,不過這并不是重點,“夜光杯最配葡萄酒,而人類的血液與葡萄酒一般嫣紅,想必它也能讓血液變得更為賞心悅目?!?/br> 白緞望著近在眼前的夜光杯,嘴角微抽。他有心想要拒絕,但掃了眼面包店小哥兒,卻仍舊還是矜持的抬手將其接下:“謝謝?!?/br> 丹尼爾眼睛一亮,笑容滿面:“能夠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闭f著,他也轉頭面向了面包店小哥,將手中的匕首遞了過去。 面包店小哥兒早在白緞與丹尼爾對話的時候便擺脫了白緞的蠱惑、清醒過來,但即使清醒,他也絲毫不敢逃跑,只能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并努力向上帝祈禱,希望眼前這兩位大佬能夠將自己忘到腦后。 ——只可惜,他的上帝似乎并沒有眷顧他。 一個是“貨真價實的魔鬼”吸血鬼,一個是被譽為“冷血的魔鬼”的人類大貴族,被兩座邪惡的大山壓迫著,可憐的面包店小哥兒不得不紅著眼眶,哆哆嗦嗦的將匕首接過,然后一狠心、抹了自己的手腕。 鮮血滴滴答答,從面包店小哥兒的手腕滴落到夜光杯中,很快就聚集起了一杯。鮮紅的血液在翠色的杯中漾起一圈又一圈漣漪,那色澤當真是美輪美奐,極能夠引起人的贊賞與食欲——只可惜白緞的鼻端仍舊還縈繞著丹尼爾血液那極富有沖擊力的味道,再換成面包店小哥的血液,就顯得寡淡了太多。 再一次為自己默哀了三秒鐘,白緞開口叫停了取血的動作,揮手讓面包店小哥兒離開。 雖然失血與驚嚇讓面包店小哥兒面色蒼白,但這一杯血卻并不會影響他的健康。面包店小哥兒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這么輕松的脫身,心中喚了一聲“感謝上帝”便壓著自己手腕的傷踉蹌逃走,仿佛是一只從狼爪下僥幸逃生的可憐的兔子。 沒有去理會嚇破了膽的面包店小哥兒,白緞將夜光杯中的血液一口飲盡,然后舔了舔從自己嘴角處溢出的一絲鮮血。 丹尼爾愣愣看著白緞豪邁的舉動,完全看直了眼,視野中只剩下那上下滑動的精致的喉結、與那殷紅色的柔軟的舌頭。 “咕咚”一聲跟著咽了下口水,丹尼爾只覺得渾身燥熱,而最直觀的體現就是他蠢蠢欲動的小兄弟,而貴族慣常穿的緊身褲卻將一切暴露無遺。 天知道,當這只夜光杯還在自己手里的時候,丹尼爾每日必做的,就是沿著杯沿吻上一圈,想象著心上人的紅唇印在自己唇印上的場景。而當想象變成現實的時候,丹尼爾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澎湃的情緒,仿佛是自己已經吻上的戀人的唇瓣那般。 ——四舍五入,就是一場“啪啪啪”了! 就在丹尼爾意yin的時候,喝完了血的白緞也下意識看向了他,恰恰對上丹尼爾下腹處的蜜汁凸起,頓時臉上一黑。 深知自家戀人腦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污七八糟的東西,白緞根本懶得跟他說半句話,一扭頭就化成黑霧離去——順便還順走了丹尼爾的夜光杯。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負氣而走,丹尼爾悻悻然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豬隊友”,有心想要教訓一下,但是卻又擔心會影響到自己與心上人的未來幸福(?),最終不得不“寬容大度”的選擇了“原諒”。 ——明明吸血鬼對于性欲十分開放坦誠,但為什么自己的心上人卻那么的羞澀單純呢? ——真是……好可愛,超想日>//// 第204章 第十二個世界(七) 因為不想害人性命,所以白緞一貫奉行“少食多餐”的原則。最初,他因為擔心被吸血鬼獵人發現,于是盡量減少捕獵次數,而如今吸血鬼獵人出了亂子、放松了搜捕,白緞為了迅速恢復實力,行事也大膽了一些,狩獵頻率驟然增加。 隨著白緞的一次次捕獵,丹尼爾也迅速抓住了心上人挑選獵物與進行捕獵的規律——白緞挑選的獵物方式十分簡單粗暴,只要是處子、生活干凈、外表漂亮的人類,他都來者不拒。 對此,丹尼爾既不滿又疑惑。他雖然是大貴族,但根本看不上圍繞在身邊的男男女女,十分潔身自好,妥妥兒的身心干凈,長相更是萬中無一的翹楚,比被心上人選中的平民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完全符合白緞的狩獵要求。 然而,心上人對自己的血液不屑一顧,卻偏偏“青睞”那些方方面面都不如自己的人,丹尼爾簡直做夢都能氣醒過來! 思來想去,他終于想出了唯一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他雖然比心上人喜歡的獵物更加漂亮干凈,但心思卻復雜了些,陰險狡詐、冷漠詭譎。大約就是因為“心靈”太不純潔了,所以才影響了血質的口感? ——不得不說,丹尼爾領主大人對于自己的性格定位還是十分準確的。 總之,雖然十分憋屈的無法親自“滿足”自己的心上人,但丹尼爾卻并沒有放棄“喂飽”戀人的決心。 每當白緞在獵物面前現身時,丹尼爾都會如影隨形,有時還沒等白緞與獵物見面,對方就已然被丹尼爾笑吟吟的帶到了他的面前。 再后來,丹尼爾甚至直接越俎代庖的替心上人選定了獵物,提前將他們的血液取出,捧到心上人面前——至于那些“獻血者”本人,則早早被丹尼爾給一筆錢打發走,不許他們多見心上人一眼。 畢竟,丹尼爾一點都不喜歡白緞的狩獵方式,不愿意自家心上人對著其他人散發自己的魅力。 對于丹尼爾這種癡漢又強硬做法,白緞十分的頭疼抓狂,但無論他如何冷顏以對、如何以言語驅趕,對方都毫不在意,只是笑吟吟的“撒嬌耍賴”,然后死不悔改。 因為還處于吸血鬼獵人的控制范圍,白緞并不敢鬧出太大的陣仗,害怕將那些陰魂不散的獵人引來,再加上他實在不是浪費“食物”的性子,只能無可奈何的容忍了下去——反正……反正就算他只是獨自一人,同樣能夠獵取到足夠的食物,現在只是省下了復雜枯燥的“重復性勞動”罷了,應該也不算是依賴對方吧? 白緞如此安慰著自己,然后又幸福又糾結的接受了丹尼爾的投喂——當然,就算美食當前,他口頭上的嘲諷也是少不了的。 又一次結束了進食,白緞冷眼看著丹尼爾殷勤捧上潔白的絲質手帕,降尊紆貴的抬手將其拿起、擦了擦唇瓣。拭干唇上沾染的血液,白緞松手,將手帕丟在地上,語氣淡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為什么每次總會知道我的狩獵目標和狩獵地點?” “這大約就是命運的牽引吧?!钡つ釥枓吡艘谎凼峙?,笑瞇瞇的將視線移回白緞身上,“我對您似乎有一種奇特而神秘的感應力,似乎上帝、不,應該說是撒旦在指引著我,告訴我來到這里就會見到您美麗尊貴的身影?!?/br> 白緞:“………………………………” ——好吧,我明白了,這肯定是那個該死的“道侶契約”的影響。但請不要說得那么惡心好嗎?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得非常煩人?!卑拙動X得自己簡直都要抵抗不住戀人的緊迫盯人與殷勤示好了,“每次看到你,我都會覺得非常煩躁?!?/br> 聽到白緞毫不客氣的話,丹尼爾愣了一下,震驚的睜大了深藍色的眼眸。 白緞心里一個“咯噔”,下意識就想要將剛剛出口的話收回——如果是沒有失憶的狀態,這句話在管戊眼中肯定是一種情趣(?),但他的戀人現在失憶了啊,自己這么說的話,他……會不會傷心難過?會不會痛苦失落?會不會……放棄對自己的追求? 白緞心里七上八下,還沒折騰到戀人,反而先把自己弄了個惶恐難安。 只可惜,他顯然低估了丹尼爾的心理承受能力。 將心上人的話在心中回味一圈,丹尼爾大睜的眼睛緩緩瞇了起來,露出了一個毫不掩飾的愉悅的笑容。 一臉冷漠的白緞:“…………………………” ——怎么回事?難道自己的戀人……真得被自己的冷漠給逼瘋了不成? 就在白緞驚疑不定的時候,丹尼爾終于稍稍收斂了一下自己那個“詭異”的笑容,但語氣卻仍舊歡欣雀躍:“聽到您這樣說,我真是太高興了!” 白緞:“………………………………” ——你真的瘋了嗎?親? “是真的,請不要用這樣可愛的懷疑的目光看我?!钡つ釥柸炭〔唤?,“您看到我會覺得煩躁,不正恰好證明我在您的眼中是不同的嗎?”他溫柔的望著白緞,直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您也許并不知道,但我卻在一直關注著您,也將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當您看著其他人的時候,眼神里沒有半分的波動,那些人根本不會引起您任何的喜怒波動,就像是人類不會為了一只螞蟻而引動情緒那般。而我既然能夠令您感受到煩躁,這說明您已經真正將我看進了眼中,將我與其他人類區別了開來……”單手捂著胸口,丹尼爾的嗓音低回婉轉,仿佛是最深情的詠嘆調,“這真是讓我……讓我高興得想要落淚!” 被惡心的差點繃不住高傲表情的白緞:“………………………………” 無語的看了丹尼爾半晌,白緞一句話都不想說,扭頭化成黑霧離開,而丹尼爾卻絲毫沒有表白被無視的傷感,反而笑容滿面的蹲下身,將地上剛剛被心上人丟棄的手帕撿起,然后在那一層淡淡的血印上吻了吻。 ——明明是令人厭惡的血液,但就因為曾經掛在心上人的唇角,就變得比最昂貴的美酒還要香醇美味……丹尼爾十分期待自己有一天能夠真正在戀人的嘴唇上品嘗到它。 “猥褻”完手帕后,丹尼爾將其仔細折起,放入口袋,心情愉快的轉身離開。 他身邊的侍從們雖然早已對自家主人的變態行為見怪不怪,卻仍舊忍不住木著一張臉默默吐槽——每一次以為自家主人已經足夠癡漢的時候,他們總會又一次刷新自己的認知下限,真是……大開了眼界了。 對于這些可憐侍從們的糾結,白緞亦是感同身受。于是,當他在丹尼爾的投喂下迅速恢復實力后,便立刻決定過河拆橋——丟下自己實力搶戲的戀人,繼續進行自己的主線任務。 攜帶著美味血液興沖沖與心上人“約會”,卻被對方放了鴿子的丹尼爾:“………………………………” “……主人,那位血族閣下不會是遇到什么危險了吧?”丹尼爾的貼身侍從湯姆望著自家面色鐵青的主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丹尼爾閉上眼睛,順著自己與心上人之間若有若無的聯系探索一番,隨后搖了搖頭:“不,他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險?!?/br> 沒有遇到什么危險,那就是血族大人自己走的。湯姆為自己第一次品嘗到愛情的滋味就慘遭拋棄的主人默哀了三秒鐘,心里又是竊喜又是輕松,但臉上卻憂心忡忡:“這……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丹尼爾冷笑了一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他不辭而別,我也能追到他家里去!” 湯姆并不知道“和尚”和“廟”是什么東西,但跟在丹尼爾身邊久了,他早已習慣了自家主人突然冒出的稀奇古怪的詞匯,并且學會了忽略自己不懂的東西,然后聯系上下文理解——這也是他為何能夠一直留在丹尼爾身邊擔任貼身侍從的原因。 然而這一次,湯姆卻可寧愿自己沒有這樣“聰慧”的腦袋。他抽了抽嘴角,差點忍不住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您的意思是……您要去血族的地盤?!” “自然?!钡つ釥柼袅颂裘?,語氣傲慢自信,“他以為離開了我的領地,我就拿他無可奈何?呵,不存在的!” 湯姆:“……………………………………” ——作孽吆!遇到這么一個任性又作死的主人,他該怎么活?! ——身為一個人類,卻偏偏要往吸血鬼的地盤跑,這不是羊入虎口送菜么?! 湯姆及一眾侍從們是崩潰的,他們一點也不想被吸血鬼吸成人干。但自家主人要作死,他們也只能舍命陪“蛇精病”。畢竟,丹尼爾可絕對稱不上什么仁慈的主人,會體諒他們對于生命的渴望。 寫好了遺書,安排好了后事,眾侍從們懷著悲壯的心情護送著自己的主人前往吸血鬼的地盤。而在與吸血鬼獵人斗智斗勇、廢了幾番周折終于返回自己地盤的白緞,也在通向自家城堡的必經之路上與對方狹路相逢。 抽了抽嘴角,白緞顯露了身形,望著那輛停在路邊的馬車一臉無語。 ——自家戀人這是在做什么?擔心血族狩獵困難,于是“好心好意”的送快遞上門么?! 第205章 最先看到白緞的,是圍繞在馬車周圍、瑟瑟發抖宛若驚弓之鳥的侍從們。從前,他們一點也不想看到這位被自家主人熱情追求的血族,恨不得他早早甩掉自家主人離開,而如今,他們見到白緞卻像是見到救命稻草那般,眼睛亮的都快要把人給閃瞎了。 頂著眾人滿是企盼的目光,白緞硬著頭皮,聲音冷淡:“你們……怎么在這里?!?/br> 話音剛落,還不待侍從們回答,早已憑借那一絲聯系感應到心上人到來的丹尼爾便推開了車門,笑吟吟的現身:“他們在這里,當然是因為我在這里?!?/br> 白緞:“………………………………” ——好吧,我問了一句廢話。 皺了皺眉,白緞有些沒好氣的嘲諷:“這我自然知道。我是問,你怎么會在這里。身為人類卻往血族的領地鉆,你想找死不成?!” “我為什么會來這里,你難道不知道嗎?”丹尼爾一副閨中怨婦的深情款款、柔腸百結,“因為你的不辭而別,我夜不能寐、相思憔悴,哪怕是死亡的威脅也無法阻攔我對你的思念,倘若無法見到你,生命于我而言便沒有絲毫意義!” 暗自抖了一地雞皮疙瘩的白緞:“………………好好說話,說人話?!?/br> 丹尼爾聳了聳肩膀,終于稍稍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表現欲:“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我不來找你的話,大概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br> 根本無法違心反駁的白緞:“………………………………” 不得不說,丹尼爾的直覺真是該死的準確,或者說,他對于白緞的了解已經深深刻入了潛意識內。 白緞的確不想在這個世界與丹尼爾有什么牽扯,他只想又快又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務、證明自己的實力,至于在這個世界談戀愛什么的,那根本不在他的計劃范圍之內。 白緞先前已經向白光了解過維護者離開世界的方法。一種是等到身體壽元耗盡、自然而然的在死亡后被世界排除;另一種則是直接脫離身體,強行沖破世界壁壘,返回灰色空間。 一般情況下,維護者們都會采取第一種方式。一來,強行沖破世界壁壘需要花費一定的能量,二來,完成任務后的維護者們大多已經功成名就,接下來的生命就像是度假一般輕松愜意——悠閑度日還能最大程度的獲取能量,何樂而不為? 不過,白緞卻并不打算采用這樣的方式。因為他心里還有著牽掛,想要早早完成任務后底氣充足的與自己的戀人談判,解決兩人之間的矛盾。 所以,白緞希望盡快帶領血族解決吸血鬼獵人,救出原身的meimei后將其安頓好,然后假借受傷、或者情緒低落之類的理由沉睡,脫離世界——至于追過來的戀人么,自然是要在離開的時候順手帶走的,但在此之前,他們并沒有繼續相處的必要。 眼見心上人對于自己的話沉默以對,丹尼爾立刻明白自己的直覺并沒有錯。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他卻仍舊忍不住胸口一疼,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不過,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再度揚起了沒臉沒皮的笑容:“所以,我追來了這里,正如我剛剛說的那樣,就算是死亡也無法阻攔我追隨你的腳步?!?/br> 如此深刻的執念,讓白緞心中下意識軟了軟——失憶的戀人自然不知道這只是他們生命中短暫的一瞬,現在的丹尼爾,的確是拿著自己的全部,如飛蛾撲火那般的熱烈追求著他…… 白緞本就喜歡管戊,對于丹尼爾的冷淡不過是憑借那一口氣強撐罷了。如今正對上對方那飽含熱情的藍色眼眸,面孔無法克制的柔和了幾分。 “你這追求的方式可真是愚蠢?!卑拙動行o法承受的移開目光,避免與丹尼爾對視,“一旦死了,可就什么都沒有了?!?/br> “這我自然知道?!备惺艿叫纳先说能浕?,丹尼爾受寵若驚,忍不住下了車子,快步走到白緞面前,語氣更加溫柔繾綣,“所以,我也不是真的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險——還沒有得到您的愛情,我哪里舍得就這樣死去?”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黑色的木牌,“我作為人類女皇的使者,曾經與血族做過幾筆成功的交易。為了保障后續交易的順利,對方給了我信物,告訴我只要拿著它,其他血族就會知道我是他的朋友,不會對我出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