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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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哼了一聲,才道:“當年那小子就是聽了這個話之后,轉心變節跑去學星演了,你說可恨不可恨?” 傅清溪曉得老先生說的是云在天,一樂不語,又道:“我又不是首座大人,您這不告訴我我也會另外尋人問去的,還不如您跟我說了,我想不明白的還能直接問您,您還能開解開解我不是?” 老先生一瞪眼:“你這意思是說,我萬一開解不了你,你也要去摘星樓了?” 傅清溪樂得趕緊搖頭:“不不不,我可不是那么膽小怕事之人?!?/br> 老先生聽了這話大笑,撫掌道:“好,好個膽小怕事之人!正是這句話了!” 傅清溪又催一句,老先生才嘆口氣接著道:“祖師爺臨終前留下了一篇‘華天引’,說了他創華天盤的來龍去脈,關于這命數之事,最后說了一句‘機巧盡在人心’。你說這改命的機緣是有還是沒有呢?” 傅清溪聽了細思一回,茫然搖頭道:“學生不知道,學生還體會不到這一層?!碑吘谷缃駥λ齺碚f,光解這些明明白白的世事,都還有似是而非之處,哪里還說得上人心? 老先生點點頭道:“不錯,能誠于己誠于心,方能見真。你就這點好?!?/br> 傅清溪跟著樂:“學生也這么想的?!彼貋聿挥X著自己聰明,唯一可取之處就是老實勤快,倒不會不敢認。 老先生見她神情漸松,接著道:“如此,如今你當明白了,這情與理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修世間道理是修,若是不修人情人心,卻也看不全這個道理的。既說不是膽小怕事之人,難道只敢修理,不敢修情?” 傅清溪忙道:“那也沒什么不敢的?!?/br> 老先生點點頭:“那就好。我同你外祖父已經商量好了,這定親下聘的日子也都選得了。你外祖父的意思是要問問你自己,是愿意聲勢大些風風光光大辦一場呢,還是簡簡單單過個儀式就完。你放心,這些事兒都有人辦,不算費事,你樂意怎么樣就怎么樣?!?/br> 傅清溪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什么意思?我不是今日才聽首座大人說了這些話?怎么外祖父那里連定親下聘什么都打算好了?這都什么時候的事兒?怎么沒人同我說過? 老先生看她一眼:“都等你想明白得耽誤到什么時候去?!自然是一邊cao辦起來,你那邊再自己慢慢想了?!?/br> 傅清溪忽然覺著這老先生說話語氣怎么聽著有些像清風大人呢?…… 到后來傅清溪也沒記太明白,自己當日到底有沒有點頭。反正沒過兩日外祖父就給自己來了封信,信里把之后的日程安排同自己說了,叫自己安排好學業,回去把該辦的儀式辦一辦。另外還有些她自己的友人,那帖子得她自己寄去云云。 她拿著信還不曉得怎么辦才好呢,朗月大人就毫不避人地施施然往她院子里來了。待她一開門,展顏一笑,伸手拉著她便往屋里去,一邊走一邊問道:“可想好了要給哪些人發帖子?要不要我來執筆?” 又說昆侖書院里剛剛忙完一個數演會的胡芽兒胡學姐,看到傅清溪寄來的書信,見她歷數了自己身邊那些原先說著要一個人自在過日子的姐妹好友紛紛定親成婚的事,大有“只剩你我為伴”之嘆。胡芽兒因著傅清溪的緣故,同俞正楠也熟識了,因此俞正楠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想想從前俞正楠確實全為了往后一個人獨自生活做了許多謀劃,只是誰想到后來會遇著那么一個大魔星呢?凡是人能想出來使出來的法子,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到底俞正楠耗不過他,叫他逮回去做娘子了。也難怪一直以俞jiejie為榜樣的傅meimei茫然迷惑了。 這么著,胡芽兒把這陣子數演上的心得體會先給傅清溪說了,又舉了許多古往今來孤身一人逍遙一生的名人異士例子,欲告訴她“吾道不孤”,不必膽怯傷心。 她這信還沒寄出去呢,就收到了傅清溪寄來的請她前往自己訂親儀式觀禮的請帖。胡學姐忽然想起來,這傅meimei原是學俞jiejie的,瞧瞧,學得多像啊…… 傅清溪的訂親禮挺簡單,都在她京城里的宅子里辦的。前頭又走過幾道禮儀,她也不甚清楚,就是老先生那句話“自會有人cao辦”的。倒是這天正日子,云在天帶著人親自來下聘,朗月前行,清風在側,邊上還有什么人,還有幾個人,都下了什么聘禮,全沒人管了。尤其女賓這邊,都不曉得要怎么說才好。 董九樞回頭還跟柳彥姝說:“你總說那丫頭不開竅,你看看,哪里是不開竅,分明是個好色之徒!” 柳彥姝除了啐他一口也不曉得說什么好,傅清溪說了這是她同學兼先生,亦師亦友,他們那些高明的學問旁人聽不明白,只看了這傅清溪未來夫君的樣貌,柳彥姝比較想知道謝翼心里啥想法…… 越栐信卻說的另外一樣:“嗯,不錯,挺會搶步子啊。這明明是咱們的事兒先定下的,倒叫他們搶了先了。這么著,到時候你出嫁的時候,那丫頭就不能陪轎了吧?沒準還得你先陪她去!你說可惡不可惡?” 俞正楠道:“這個你也要爭,男人家家的,別整天什么都算計,瞧著就那么小肚雞腸的?!?/br> 越栐信趕緊道:“你看,我就說了我這性子不好,就得娶了你進門能好好管管我不是!” 俞正楠真想知道這人的臉皮是什么東西做的,往后會不會傳給子孫娃兒們…… 雖說一開始聽說傅清溪要出嫁都挺驚訝,且打聽了知道家世也不顯,那男方也只是個書院里的學生??蛇@事兒是老太爺經辦的,這越府里還能有別的什么話?更何況傅清溪那里早立了戶了,都是她自家門里的事兒,外家親戚指手畫腳可不好。是以同越荃那會兒不一樣,這里可沒有外甥女婿訂婚前先上門瞧瞧外祖母和舅母們的規矩。倒是老太爺是見過人的,拍胸脯打包票說是一等一的人才。 等定親那天瞧見了真人,從老太太到太太們,都打心里佩服起老太爺的眼光和傅清溪的運道來。這樣的夫婿,真是一等一都說低了!四太太頭一個心里轉起來,——越芝是已經定了,越苓的婚事是不是也叫老太爺費費心? 因那新郎家世不顯,才學這也不是一打面能看出來的,要贊可怎么贊呢,只好說“好孩子,是個好孩子”??偛荒芙幸欢验L輩跟那兒“生得好,生得俊”地贊嘆吧!別的不知道,反正老太太和幾位太太心里,“芝蘭玉樹”這個詞兒的標準忽然被拔得極高了,以至于后來給越家姑娘們挑女婿的時候,都沒法子太落下來,也挺耽誤事兒。 傅清溪定完親,老太爺又發話了,說成親的日子也挑好了,就倆月之后。 老太太趕緊道:“會不會太趕了?這我們就見了個孩子,他們家長輩呢?” 老太爺道:“我都見過了?!?/br> 老太太生氣了:“就你一個人見過算怎么回事兒?這往后傅丫頭是要同他們一處過日子的,同咱們就是親戚了,不得都見見?” 老太爺道:“這親戚往來也只有他們小輩跑的,難道我們還會出去走動?一個道理,他們那頭也一樣啊。再說了,都住在深山里頭,出入也不方便,還是省省吧?!?/br> 老太太一聽說是在深山里頭,更不放心了。這外孫女婿瞧著是一表人才,天下恐怕尋不出第二第三個來,可這人好還得家來襯,難道叫好容易考上昆侖書院的傅清溪往后跟著去山溝里過日子? 她一說,老太爺就道:“他們都是做大學問的人,都得在外頭做事,哪里還用擔心那些!你就少cao心吧,這同咱們家這些是不一樣的?!闭f完就顧自己去了,留老太太一個人在那里生悶氣:“嫁郎嫁郎,嫁進人家家里就是人家的人了,有什么不一樣?!老爺們自己不用換地方過日子,都說得輕巧!” 之后緊跟著就是柳彥姝同董九樞、俞正楠同越栐信定親,傅清溪索性也不回書院去了,參加完這兩個頂要好的姐妹兄弟的定親禮,云在天忽然過來找她,說要帶她去見見自己家人。 傅清溪跟著他從渡口坐了自家先生的那艘大船,走了兩日,到了一處山腳下。從山里進去,一路上都是小村農莊,心里越發好奇起來。她自己的事情云在天早在還是“老先生”的時候就知曉得七七八八了,云在天倒是也同她說了許多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也提到過父母家人,只說還有一個哥哥,也說過父母在山里種地為生。傅清溪想想他這等天資,當日不曉得是被什么人發現的,給帶去了書院。小小年紀就開始入了數術一道,也不曉得是幸還是不幸。 他雖離家甚早,對家鄉的風物卻十分熟悉,一路上不停指著路邊野草遠處山坳說給傅清溪許多趣事,叫傅清溪常有驚訝之嘆。 此行二人并無隨侍,也多虧了在書院這幾年,要不然傅清溪還真是不曉得怎么辦好了。兩人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的山路,才到了一處山腰的小村莊。大約二三十戶人家,沿山溪散落在坡上。坡地上開著些田地,田地周圍還種著些草木。 云在天拉著她往里頭走,沒走兩步,就看一對夫婦從道上走了過來。倆人個頭都比尋常人要高些,臉上都有風吹日曬之痕,打扮也同一路上所見農人無二,只是那風華卻絕非常人能有。傅清溪看了便是一呆,云在天拉著她向前道:“我爹同我娘?!?/br> 公公婆婆?傅清溪這輩子讀的書里面,就沒有哪本教她如何見公婆的。幸好在出行前去同老太太辭行,被留下來說了半日的話,臨陣磨了幾槍。 可這會兒渾渾噩噩由著云在天拉著手往前走,連“在公婆面前切不可與夫婿太過親近”這樣的話都忘干凈了,可見這學問的東西,靠臨時抱佛腳總是沒什么太大用場的。 跟著云在天一起行了禮,云母笑著上來拉住傅清溪道:“可算來了,孩子,受苦了!” 傅清溪莫名就覺著眼睛一熱鼻子一酸,差點失態,云父在邊上笑道:“這下好了,算是團圓了?!?/br> 就這么兩句話,傅清溪覺著好像她本就該是這家里的一份子似的,一路上云母與她說話,好似對她知曉甚多,到了家里,連端出來的茶果也多合她口味。等之后說起來,才知道這云家本就是數演的世家,云父云母雖未曾去過冶世書院,卻也是數術高手。這就難怪了,恐怕一早就算出來會有她這么個兒媳的,才有“團圓”和“受苦”一說。 傅清溪迷迷蒙蒙間,只覺著這命數天定,竟也是極件極可靠的事情,心里莫名安穩起來。 在山上住了半個來月,傅清溪踏踏實實感覺到了“家”的滋味。這不是從前的外祖父家,不是自己為了立戶置的宅子,不是自己在書院里一住幾年的院子,這是有家人在的、不會更改、命中注定的家。等又說起要下山時,她都有幾分不想走了。 云母摟著她道:“往后不管你去了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你都是有家的人了。我們兩個老的,就在這里給你們守著這個家,什么時候,想回來就回來。云兒不得空,你自己回來也成。事先捎個信來,我去接你?!?/br> 傅清溪窩在云母懷里“嗯,嗯”地答應著。 等回程的時候,云在天也學自家母親的樣兒趁她不備把她摟在了懷里,在她耳邊道:“往后,我就是你的家……” 說完了等半天,見傅清溪沒有像在娘懷里那么答應他,便低頭瞧她去,卻見傅清溪整個臉都燒得同塊紅炭一樣,哪里還說得出話來! 傅清溪大婚這日,從文星巷傅家院子里出去,沒走兩步,拐進邊上一處小院,得,到了。 傅清溪雖蓋著紅蓋頭,這小院里的景致卻歷歷在目,想想當日在這里的情形,再想想如今,只覺人生際遇不可思議。 倒是送親的舅母們見到了這個地方心里有些別扭,雖一早聽說這地方易主了,只是沒想到這么巧。又問了,這原是“轉親”的地方,在這里拜過一回堂,明日上船往西京去,再祭一回祖,才算禮成。若是沒經過“轉親”,這些送親的親友就都得跟著上西京去了,路途遙遠,未免太麻煩了些,才有這權宜之計。 迎親的排場也都規規矩矩,未見半點顯赫處,倒是這頭直接是老太爺親自壓陣送親,有些不合常理,便是需得有個長輩,去個舅舅也很可以了,哪有外祖父出面的道理。 可老太爺什么時候是同人講過道理?一句“剛好順路”,就一錘定音了。因這是傅家嫁女兒,可沒有越家嫁女兒那般聲勢。除了幾個好友,還有師長送了禮來,主要就這外家一門親戚。老太爺非要這么干也就由了他去,反正也沒外人。 只是太太們說起來都要嘆一句,這傅丫頭嫁的人才是不錯,就是這儀式都太過草率了,到底家世管著呢,小老百姓總比不上世家的講究。 卻不知道傅清溪的婚船到了西京,花轎直接就給抬去司天殿了,倆人直接進的司天殿行的禮。同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全然不同。傅清溪也有點發蒙,尤其是看云在天管那司天殿主叫“哥”的時候。 等拜見過換了吉服的云父云母,再看同老太爺談笑風生的一眾賓客,尤其里頭還有自家先生在。傅清溪忽然明白過來,這才是冶世書院婚禮的儀式吧。在這里,什么傅家越家的都不算身份,冶世書院才是個他們認的身份??墒窃聘冈颇?,不,公公婆婆并不是冶世書院的人啊,還有這個大哥是怎么回事……. 于是洞房花燭夜,新郎答了新娘子大半夜的問題,結果把新娘子一陣一陣唬累了,窩在新郎懷里就睡著了。倒叫外頭使著各路“法器”推演新婚夜開盤下注的都白忙活了一場。 傅清溪嫁了個人才出眾卻家世一般的人物,眾人都覺著挺合理。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何況這還是個外孫女,這嫁的人家又遠在舊京,之后回來的越發少了。倒是書信不絕,知道還在弄她那些數啊算啊的活計。京里的傅宅都是陶嬤嬤和杏兒領著一隊極為精悍的仆從在打理,陶嬤嬤的子女們也常去瞧她,想接她家去住,她卻不肯,只道還是這樣自在,也只好由她去。 直到柳彥姝嫁給董九樞那日。 越家勢頭日盛,長孫女嫁進了蘭家的嫡枝,長孫娶了林家的女兒,眼看著同五大家扯上干系了,又出了一個考進了玉青書院的越縈,越苭的婚事也都是跟高門在議。那當日接連擺了越家兩道的王家就有些看不過去了。越芝嫁進金家,他們沒地方可伸手的,柳彥姝嫁到董家,就有些閑話傳出去了。 雖董家老太爺才不在乎這些伎倆,董九樞更是“我媳婦最厲害”這樣的想頭,可柳彥姝還是不免有些自傷身世。她爹平時不冒頭,可她要出嫁還是得從柳家走,她雖是越家長起來的,論家世可沾不上多少光。孫女同外孫女可差著了。尤其傳閑話的還是王家,左右都是他們瞧不上只有新暴發的商人家才瞧得上的意思。 就在柳彥姝臨出閣前,越家長輩們紛紛過來添妝,雖是情理中事,也很是風光了。卻還不止,忽然有一隊青衣彩紋的仆從,帶了些珍罕玩意極品綾羅過來給柳彥姝添妝。懂行的人一看就認出來這是蘭家的人啊,瞧那樣子,還是蘭家內院的!不用說,這定是蘭吉兒的手筆了。 柳彥姝知道了曉得是蘭吉兒要給自己漲臉,心里又感激又好笑。他是好心,可這事兒要追起來,倒招人口舌了。幸好董九樞本就都知道的,倒不至于有什么誤會。 這蘭家的剛進去,忽然又來了一隊人馬,都是一色銀底彩繡連云紋的衣裳,捧著捧盒,也說是給柳姑娘來添妝的。柳家人一問,人說是柳姑娘的閨中姐妹??礋狒[的人看不懂這些人的來歷,可是這衣裳這馬瞧著怎么這么不凡呢。 他們沒疑惑多久,京里就傳出來爆炸樣消息,——白家,天下第一家的白家來給董家兒媳婦添妝來了!玄赤金青藍,這五家雖是極顯貴了,好歹還是世人能瞧見的。這白家可真是傳說中的世家了,沒見人都不跟那五大家排著么!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家里,居然有董家兒媳婦的手帕交!天吶,這董家真是走了鴻運了! 風助炎,人趨勢,沒過半天,這京城里凡能想法子跟柳家沾上一毫毛干系的,都趕著來添妝了。五大家里直接來了四家,洪家因為近日京城里沒有得用的人手,晚了兩天才到的。最開始冒著被長輩責罵風險也硬要給柳彥姝出頭的蘭吉兒,這回不止沒有挨罵,反更了不得了,他也越發有資格“恃寵而驕、目中無人、我行我素”了。 天羅海藏書島上,鳩占鵲巢正在老先生的望海閣里推演手里材料的傅清溪抬起頭來問自家相公:“你替我把給柳jiejie的添妝送去了么?也不曉得她喜不喜歡我畫的圖樣。你是讓陶嬤嬤同杏兒幫我送的吧?換了旁人她還不認識呢?!?/br> 云在天笑笑道:“勞動陶嬤嬤干什么,你如今可嫁了人了,哪里還有用娘家名義添妝的道理?那姑娘不是從小時候老護著你?如今也該你護護她了。放心吧,都辦妥了?!?/br> 朗月大人說辦妥,那就真的是妥妥妥妥妥……傅清溪挺放心,埋頭接著推自己的數去了……. 【正文完】 第175章 番外(一)姻緣 越家聲勢日盛, 老太爺人在長老院,之后四個兒子里雖沒什么出類拔萃的人物, 也沒有太過不肖的, 算無功無過。卻不知又趕上了哪一輪風水, 這孫子輩里頭盡出人精了。 頭一個長房的長孫長孫女, 都是從小爭氣到大的好孩子。雙雙進了五大書院不說,如今一個直接嫁進了蘭家,另一取了林家嫡枝的姑娘, 光這一下,就同世上最頂尖的世家聯上姻了。長房還有兩個姑娘, 年長的那個是庶女,如今也進了玉青書院讀書, 另一個小些的,已經在相看人家了,只是父母或者另有打算, 太高門的反倒不怎么喜歡。 二房里一子一女, 兒女少些, 可爭氣??!這兒子當日直接進的陸吾書院的天字級, 出來沒兩年就進了玉書臺, 如今專管番國事務。里頭的大人們說起來,都要額手稱慶:“幸好生在我們這里了!要是番國出個這樣的,那可真是鬧心得很咯?!惫媚镅劭匆驳阶h親的年紀了, 有這么個親哥哥在,婚配也絕對次不了。 三房里兩兒一女, 姑娘是庶出的,早年考試就進了韻綸書院,如今已經完結了學業,說的人家是嫡母娘家那頭的,同林家是近枝,姑爺自己也是書院出身,如今在翰林苑就職,也很不差了。 最叫人稱奇的是三房兩個兒子,年紀只比大房的略小,自小頑劣無比,去幾個書院就讀都把書院鬧得雞飛狗跳。勉強考了一回就作罷了,尋了招雜工的路子跑去天巧苑里打下手。本來以為這兩個差不多就這樣了,哪知道倆人混了幾年,發現要想做更精巧些的東西,光手上能干還真不成。 倆人商量了一回,說打算去考學。父母長輩都沒放在心上,那時候他們家里連兄弟帶姐妹已經出了好幾個五大書院的學子了。他們也不管周圍人如何看待,自己想要知道什么打聽什么就問去,兄弟姐妹們沒有不盡心幫忙的。常有來自天南海北的大大小小的信件包裹往三房里送。 這么著倆人一邊在天巧苑當差,一邊自學,也沒去什么書院讀什么春考的備班,過了兩年直接下場考試。當年就雙雙進了天巒書院。消息傳來,在翰林院的老爹都不敢相信,生怕這倆小子又弄了什么事??稍僭趺炊嘁?,這書院的錄取令總不會是假的。 天巧苑自然不去了,天巒書院離家又近。倆人閑了沒事,就拿學來的本事逗爹玩兒。這三老爺好信神異事,這兩個就弄些松香點大火堆,人躲后頭裝神光萬丈;弄些七拼八湊的料子搭個東西,只在一個方向上看去是把十足的椅子,三老爺在星月天下走去一看,能不大驚失色?還有湖邊弄塊白石頭來,底下多堆些豆子,哄自家老爹日日澆水,說是神生石,石頭會一天天長起來! 最后三老爺被倆兒子折騰得疑神疑鬼,什么神異的事兒先都疑心人家有詐。懷了這樣心思,再同翰林苑里的那些異人交往起來,還真叫他看破了不少把戲。這么一來,這大半輩子老太爺怎么罵怎么教訓都沒扳過來的毛病徹底改好了。還在倆唯恐天下不亂的兒子的攛掇下,把那沓吸了好些年月靈之力的靈符翻幾倍價兒賣還給當日的賣主了。 拿那筆銀兩給老太爺老太太弄了些好藥材好茶葉,又給三太太打了套新巧的頭面,真是托了神仙的福了! 四房兩個兒子年紀都還小,長子是庶出的,這生了庶長子的姨娘大概當日以為主母養不出兒子來的,后來見四太太懷了身子,她就沒少給添堵。只是藏得深,一時沒人看出來。后來四太太平安生下嫡子,又有聲勢日壯的娘家給撐腰,光伺候月子的嬤嬤就派了四個來。 這四個都是人精,沒過倆月,就抓住了這位姨娘的馬腳。四太太不欲叫人笑話,更不欲家丑外揚,只把事情告訴了老太太,叫老太太定奪。 老太太先把自己兒子叫來細問了一回,把那妾室的心思都攤開來明明白白告訴了四老爺,把個向來直腸子的四老爺嚇得不輕,趕緊道:“我說不要納妾吧!趕緊弄走,弄走!這家里就不能弄這么些沒要緊的人!” 過了幾日四房的姨娘說身子不大好,老太太做主一輛大車送去了莊子上,之后再也沒有接回來。 這邊四太太把庶長子也接到了身邊教養,等兩兄弟年歲漸長,可以開蒙的時候,就直接送去了娘家的書院里。老太太看在眼里,對身邊老嬤嬤感慨:“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么省心,不消我們去勸去開解,怎么做最合適,她自己心里門兒清?!?/br> 不過兒媳婦聰明,這兒子可就有點犯渾了。大女兒去韻綸書院讀了兩年,出來就嫁了自家二表哥,有自小疼她的舅舅和舅母在,她性子又好,嫁的次子也不用管家,日子過得十分自在。 到小女兒這里,四老爺死活不肯叫她嫁人,只說要招贅一個在家。 四太太私下勸了幾回無果,只好都推給老太太去,老太太把四老爺叫進來一通罵:“要是從前沒有齊兒的時候,你要打這個主意還大概說得過去,如今齊兒都這么大了,你腦子里裝的什么?!招個女婿回來同兒子打架嗎?!” 四老爺堅決在這事情上不讓步:“蕊兒有她舅舅舅母看著,都說好了的,絕對不會有什么妾室通房的事情??绍邇涸趺崔k?她舅家也沒那么些兒子了??!嫁別家去,萬一受委屈了可怎么好?!她性子又隨我,旁人的什么陰謀詭計多半看不出來,到時候不是肯定吃虧的命兒?!不成!這丫頭我一定要留在家的,誰叫她生得隨我呢,我這當爹的可不能不管不顧地把她推出去,那不是害娃兒么?!” 什么歪理!可這四老爺打小就渾,認準了的事情誰也勸不回來的。 老太太告訴老太爺了這事兒,想叫老太爺出面管管他,結果老太爺聽了卻道:“好了,他都當爹了,就叫他自己拿主意唄!什么招贅出嫁的,隨他們喜歡。要緊是人得好,只要品性好了,家世什么的也不要緊。難道我們還要貪圖誰家的家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