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忽而落下一滴淚來。 那白鶴載著藍白道袍的青年已經走了。 它飛了很遠,從南至北。 在靠近皚皚險峰時卻突然俯沖而下。 謝泊冠發皆白,目光溫和地看向云巔。 “阿裙,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br> 今天下已趨大亂,和氏璧預言之人江山易主勢在必得。 可那玉璧一日不散,便始終會有下一個。 如今和氏璧多數已被他以邪帝舍利相吸,如今只剩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阿裙便要解脫了啊。 謝泊微閉上眼任由白鶴沖入深淵。 那道袍之上竟已皆是血跡。 “道士,你怎么還不走?” 穿著粉桃衫兒的小姑娘輕晃著腳尖問。 謝泊搖了搖頭: “你一個人在這兒太冷了,我陪你?!?/br> 他目光溫和,倒叫人不好拒絕。 吳裙眨了眨眼: “長生真的那么重要?” 這人已在這兒磨了她二十年,始終就是不離開。 鶴冠白羽的年輕道長靜靜看著她。 他看了她很久,從柔軟的桃髻到那二十年始終未變的容顏。 墓室中靜靜地。 久到蠟油也燃盡緩緩滴落,才聽見那人溫柔道: “很重要?!?/br> 吳裙靜靜斂下眉眼來。 第三十年的時候。 他苦心研究道心種魔大法,為破邪帝舍利之謎,身受重傷。 回到墓中時那血腥味便格外重。 可卻給她帶回了最愛吃的八珍糕。 那糕點已經有些涼了,吃著酸澀的很。 小姑娘指尖微頓,突然道: “你將魔種放在我身上吧?!?/br> 她目光天真柔軟,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這話中含義。 謝泊臉色卻沉了下來。 他沒再說話。 直到失血昏迷之時,才聽耳邊有人嘆氣: “我要睡啦,希望再次醒來還能見到你?!?/br> 這一睡便是千年啊。 他看過許多朝代,也走過許多地方,如今終于是等到她了。 天邊烏云終于散去。 白鶴清鳴一聲,緩緩跌落在了谷底。 隋帝九年十月。 晉王帶兵突回洛陽,與宇文閥里應外合,直入隋宮。 行宮火光一夜未熄。 史稱:末秋之役。 ps:因為有些小天使不看作話,所以在這兒強調一下,這個世界沒有完。阿裙之后還會回雙龍時期的。到時候和求而不得的男神們就是相逢修羅場啦~ 第75章 夜, 很冷。 一輪圓月掛在天邊。 這時節已是入冬,雪雖未來,可無端卻讓人覺得齒寒。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徐徐走著。 這是輛由江南來的車。 車內的年輕公子也像話本里的書生一般。 可他卻比大多數書生都俊。 這樣的書生很少有人敢看第二眼,他太冷, 也太孤傲了。 可面上的神情卻總是溫雅輕慢的。 車走了很久。 轱轆碾過塵土的聲音吱吱作響。 披著青袍的書生輕咳了聲。 他似是病的很久了,連面色也白的不像話。 可這樣的夜里,誰會去注意呢。 穿過密林便是渡口。 車夫微微松了口氣。 可隨即馬車便停住了。 因為一杯茶。 那確實是一杯茶,還冒著熱氣。 就那樣端正地放在馬車前。 這分明是荒郊野外的地方, 誰會在這兒放杯熱茶? 車停住了。 那病容書生慢慢掀開簾子來。 他并未問出什么事了, 或許他只是想透氣。所以他出來了。 那茶水還冒著熱氣。 在這樣冷的天氣里, 連灰塵都滲著冷意。 可它卻似永遠都溫熱著。 病容書生也看見了那熱茶。 他因病在江南養了幾日, 無事時也聽了些趣事。 雖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可若有人死的不甘,那本應敬入塵土的送魂茶便總是熱的。 熱血未涼便是如此。 “公子, 這?” 車夫猶豫著問。 他本就是一個尋常人,收了這書生錢財,便要送他前往渡口。 這江邊渡人的渡口很多,可這渡口卻不一般。 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 歌舞升平, 權貴肆意。 全江南最美的姑娘都在那兒。 男人當然也會想去,帶著病容的書生也是男人。 于是他來了。 那茶還熱著。 這世上信鬼神的人很少。 書生也不信。 他只是看了眼不遠處的紅樓畫舫,微微嘆了口氣。 “將這茶端過來吧?!?/br> 耳邊一道清寒的聲音響起。 車夫打了個寒顫,連忙將冒著熱氣的茶杯端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