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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江春入舊年在線閱讀 - 第95節

第95節

    “呵呵,你不說也罷。這巴豆一物,不論古今,臨床對其使用都不多,尤其是咱們大宋朝,對這等毒物的使用管理極其嚴格,若無正經醫者處方,是無法在外頭生藥鋪子與熟藥所買到的。我們只消使人去滿京城問問就曉得了,毒物來源很好查的?!?/br>
    “況且,巴豆樹主要分布于西南云貴川、兩湖兩廣、閩浙一帶,這東京城卻是沒有巴豆樹的,你人從金江來,只消去金江、東昌等地藥鋪就能問到?!苯河盅a充了幾句。

    她沒有直接將江芝送交官府,因她有個大膽的猜測:單憑她個人能力,是不可能將這局步得如此死的!她哪有能耐打聽出國公府嫡孫日程,還掐得如此巧妙?她哪有能耐請走藥僧還毀損路段橋梁?就說最基本最直接的巴豆油來歷,她連如何制這毒物都不定曉得!

    果然竇段兩位老夫人也瞧出問題來了,她一個大字不識的農婦,哪來這般能力制造“天時地利”?

    段老夫人憋了一肚子氣,正要發問,卻聽見院子門口一陣吵嚷,夾雜著幾個婆子“郎君”“郎君”的苦勸聲,眾人眼前一亮:難道是二郎君回來了?

    誰知婆子聲音后,卻是個陌生男子聲——“你們莫攔著我,我要見親家老夫人”。兩位老人對視一眼,不知這男子口中的“親家老夫人”是哪位。

    “你幾個好大的狗膽,還不快些讓秦公子進屋?待我阿娘見了你們這不知禮數的樣子,還不得將你們通通賣出去?還不讓是吧?我堂堂安國公的話也不管用了可是?”

    竇老夫人一聽這聲音,“秦公子”更是聽得她眉頭緊皺了。

    阿陽看她眼色出去傳了話,須臾后竇憲領了個年輕男子進門來。

    江春雖然氣惱不已,但眼睛卻還是注意著門口的,見了那男子,她險些控制不住張大了嘴巴。

    他才二十三四的樣子,面白唇紅,要說有多白有多紅,她形容不出,只平素胡沁雪與高勝男皆道她膚白,但在這男子面前,她卻還要黑一個度的……而那雪白的膚色將唇色襯托得愈發紅潤了。

    而且,他不止面白唇紅,還生了一對與竇元芳極像的入鬢長眉,只眉毛不太濃,看著沒元芳出彩罷了,但他這樣貌,也算江春在這時代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

    是的,她覺著是好看,不是徐紹那種書生型的俊俏,更達不到元芳的英朗……類似于后世娛樂圈的韓國花樣美男,嫩嫩的水潤的好看。

    有不少女子會喜歡他這款相貌,饒是老夫人跟前的丫頭了,也有兩個悄悄紅了臉……但江春卻是不太感冒。

    那男子一見段老夫人,似乎大為意外,居然才望了她一眼就局促得搓了搓手,緊張得話也說不出,想要行個晚輩禮,已屈膝片刻,突然又似腿軟了似的“噗通”一聲跪下去,激動道:“嬸母,嬸母來東京了?怎也不提前說一聲,侄兒好去城外相迎……”

    似是想起什么來,又補充了一句“侄兒少時在大理郡讀書,感念嬸母照拂?!?/br>
    這態度倒是極為真誠……與親切。

    眾人不解,即使是收留他幾年,也不至于當著眾人面下跪罷?不知情的還當是他生身母親或是老岳母哩!

    倒是段老夫人安慰道:“賢侄莫如此客氣,老身當不起這大禮?!?/br>
    那男子依然跪著不起,問些她何日來的,欲留幾日,住在何處等問題……看樣子是想要去拜訪?

    “老夫人,聽聞淳哥兒病了?晚輩受家中母親囑托,來瞧瞧我侄兒?!蹦悄凶优c段老夫人敘完舊,這才毫不客氣的對著竇老夫人要求瞧淳哥兒。

    “還勞動秦公子來,倒是客氣了。只你元芳表哥不在家,我個老婆子倒是不好招待,你不若就跟了你姑父去前院耍玩,我會令廚房備桌酒席與你們?!痹瓉硎窃纪饧业谋淼?。

    他卻不愿走,真心誠意道:“老夫人,求你了,且讓我這表叔瞧上一眼罷,瞧了我才放心,回去也好交代……”

    老夫人輕輕嗤笑一聲:“嚯,哪里不好交代了?你這表叔的心意盡到了,我替淳哥兒心領了?!彼赣H與大秦氏未嫁前不太對付,哪有這好心來瞧小姑子的孫子?

    哪知竇憲那糊涂蛋卻插了嘴:“母親,既昊兒心意赤誠,就由我領他去瞧瞧吧?!闭f著不顧老母親臉色,也當未瞧見千里而來的親家母,自顧自領著秦昊去了淳哥兒屋子。

    氣得竇老夫人胸口起伏不定,江春在心內嘆了口氣。

    不過她也疑惑,這男子對段老夫人的態度……可謂誠惶誠恐了,兩家感情有這般深厚?總覺著不太對勁。

    好在不消好久,竇憲二人又回來了,道淳哥兒已醒了,只呼“嘴痛”,眾人自又趕去瞧他,將他好生哄了一遍,經不住問,他也承認吃了“江姑姑”的咸菜餅。

    待再轉回來,見淳哥兒已承認了,不費多少功夫就從江芝口里問出來。她自六月中旬就開始四處打聽竇家消息,也不知她哪兒來的門路,居然打聽到了國公府還有位小郎君,是元芳原配留下的兒子,據說這闔府尤其老太太將他當作眼珠子愛惜。

    既是元芳的嫡子,這世上哪有不愛兒子的男子?只消她從他兒子身上入手,總是能多幾分把握的……只苦于她身上銀錢要花造光了,多的再也打聽不出來。

    不妨有一日就有個婆子找上門來,還將小郎君中元節上山建醮之事說了,道會與她副“神藥”,屆時自有人會助她成事。

    本來她亦是不信會有這等好事的,只那婆子咬牙切齒將小郎君罵成“野種”“孽障”,似是恨不得弄死他才解恨。江芝正是鬼迷心竅之時,自也就裝作信了這話,其實她心內也是花花腸子彎彎道道的,只想著屆時若真如她說的恁般簡單,她就順水推舟將計就計;若她們想要借她作刀殺人,她就反咬她一口……

    兩人商量好計劃。提前一日就將那巴豆油拿來給了她,當時她拿錢請著那婆子吃了頓好酒好菜,終于從她口中套出話來,道那裝棕瓶內的“神藥”不過是巴豆油,并非真正的砒|霜耗子藥,才放下心來。

    她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反正那巴豆油確實也不是甚害命□□,頂多多拉幾回肚子罷了……哪曉得就是這無知與貪婪害淳哥兒受了這回罪。

    事情追查至此,兩位老夫人謝過江春,道不會追究江家干系,只是還得請她在府內幫著瞧淳哥兒幾日,江芝就由她們來處理了。江春望了淳哥兒奶嬤嬤一眼,自然應下。

    待太陽慢慢落山,淳哥兒嘴中破潰之處稍微好受了些,倒是曉得叫“肚餓”了,江春見他神智還清楚,倒是放下了心,忙令丫鬟端了半小碗粳米粥來輕輕喂他吃了。見他邊眼里含了淚,邊小口小口咽下粥水,心內對自己真是又氣又恨……竇元芳對自己恁般好,待他回來她要如何交代因為自己的心慈手軟害得他兒子遇險?

    慢悠悠吃完小半碗,一大一小有句沒句的聊著,小淳哥兒是個善良孩子,見了她額頭上紅腫一片,還小心翼翼伸手想要摸摸,又怕將她觸疼了,只學著平日大人哄他一般,小小的吹了兩口氣,幫她“呼呼”……哪曉得那外界空氣一接觸他破潰處,又疼得冒了淚花。

    江春只輕輕勾了勾他小手,哄著他道:“淳哥兒真厲害,你一呼呼,小jiejie頭都不疼了呢!”

    那奶嬤嬤見她將小主子哄得眉開眼笑,心內不是滋味,有意打斷二人對話,哄淳哥兒:“好淳哥兒,你曾祖母與外祖母可是想你呢,你想她們不曾?”

    小人兒自是一本正經思索一番:“想的,想的,嬤嬤快抱我去給兩位祖母請安?!?/br>
    那嬤嬤對著江春得意一笑,隨意給淳哥兒穿了件外衫就要抱他出去。

    哪曉得淳哥兒是個再好哄不過的孩子了,江芝才與他說幾句話就得了他喜歡,同樣的,江春他以前就見過,還幫他爬樹拿過風箏,現在又陪了他半日,又依賴上她了,話還說不出幾句,只拉了江春的手要一起走。

    江春無語,無視那奶嬤嬤臉色跟了去,心道:你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不過是等老夫人騰出手的時間而已,屆時我會送你一把。

    三個剛到花廳,門口沒人,只聞里頭“啪”一聲極清脆的摔杯子聲,三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又聽段老夫人輕哼一聲,隱約聞得“竇老夫人,我姑娘與外孫這理欲到何處討去?”

    帶了明顯的質問之意。

    “是老身對不住麗娘,對不住淳哥兒,她做出這等事,我竇家是容不下她了,老身定會給麗娘的在天之靈一個交代?!备]老夫人痛心道。

    江春不知這淳哥兒中毒之事怎又扯到他親娘段麗娘身上了,更不知她口中的“它”是“她”還是“他”……這安國公府真是愈發復雜了。其實這深宅大院本就復雜,只是她以前未接觸過,不懂其間爭斗罷了。

    不過根據上回老夫人中毒見聞來看,這竇家最大的糊涂蛋是竇憲,最大的攪家精是小秦氏,橫豎這“它”也就是他們之一罷了,至于江芝……最終未連累江家就算是最大的幸運了,她緊緊握了握拳頭。

    “小郎君來了,可莫吹了風,快些進屋去?!卑㈥枏耐忸^進來忙請了三人進屋。

    直到三人進屋,兩位老夫人依然鐵青著臉,淳哥兒怯生生的喊了聲“曾祖母”“外祖母”,兩位老人依然板著臉……看來這幕后主使果然觸了二人逆鱗了。

    淳哥兒本就被養得膽子小,又被兩位祖母虎著臉對待,被嚇得淚珠又含在眼里,輕輕轉過頭去撲在奶嬤嬤懷里不敢看二人。

    江春又嘆了口氣,大人置氣,可憐了淳哥兒。

    她忙走過去輕輕拉了他軟軟的小手,微微用勁捏了捏,他才從奶嬤嬤懷里怯生生抬起眼來看她,看著看著又抿嘴笑起來,將那與他爹一模一樣的入鬢長眉笑得舒展開來,可以預見,日后的他定也是個美男子。

    “兩位老夫人,今日……江芝之事,民女身為江家人……”江春斟酌著想要打破這僵局,但又不知這話說得可恰當。

    “罷了,我們曉得你是個好孩子,老身這條命還是你給的?!备]老夫人擺著手打斷了她。

    段老夫人雖曉得了她并非與江芝一伙的,但一想到今日之事皆由江家人而起,心內仍有疙瘩,只感激她終究是救了淳哥兒,深深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罷了,我曉得的,你不是你嬢嬢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腳踏實地,只消不是得隴望蜀不知饜足,總是能得福報的……”

    江春覺著她這話有些陰陽怪氣,只當她的不滿是一個“江”字惹的,自己亦無力辯駁,無從辯駁,只得輕聲應下。

    見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樣子,兩位老人自是曉得她要問何人,段老夫人將頭扭至一邊去,不欲多說。竇老夫人定睛望了她面色,才道:“犯婦江芝,她現是和離之人,算你血親,老身也并非要斷人前程的……未將她移送開封府,但今后,你也就當沒這人罷?!?/br>
    見江春無喜無憂,看不出情緒來,她手中端起了茶盞輕輕吹著茶葉沫子,只作不經意般問了句:“江小娘子覺著如何?”

    江春只得低下頭,輕輕說了句:“但憑老夫人做主?!比伤逃勺匀?。

    但話還未完,就有個婆子喘著粗氣進了花廳,顫抖著聲音道:“老夫人,不好了,二……二郎被抬回來了?!?/br>
    第101章 負傷

    且說江春才剛曉得竇家對江芝的處置,“就當沒這人”說的是滅了口?還是將她遠遠押走了?賣走了?她還未來得及細細領會,門口就進來婆子喘著粗氣道“二郎被抬回來了”。

    江春|心內“咯噔”一聲,險些驚呼出口。

    竇老夫人手中吹著沫子的茶盞就“砰”一聲落了地。

    好容易大起膽子的淳哥兒,被那突如其來的碎碗聲嚇得“哇”的哭出來,帶著白日間已經哭啞的嗓音,仿佛一只失母的小獸。

    他本來也就失了母。

    不過,此刻出問題的是他爹!

    江春|心內猛跳,似被甚猛力捶打著,一個月前他都還好好的剔雞腿rou與她吃,怎現就被“抬回來了”?甚叫“抬回來了”?這“抬”字令她有不好的預感。

    竇老夫人起身,急著出門去,卻晃了晃身子,被阿陽與江春扶住了,段老夫人忙勸她先坐下,先問過這婆子再說。

    婆子見眾人眼眨不眨的望著自己,咽了口口水,才道:“老奴也未得見,只是聽竇三道‘先抬回松濤院我去請大夫’‘莫與老夫人知道’……老奴這才趕著來報與老夫人?!?/br>
    江春松了一口氣,看來這“抬”說的是受傷,并非……她暗怪自己胡思亂想。但他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要被抬回來,那定是受了很重的傷了?她有無數的疑問,卻沒立場張口。

    老夫人氣得冷笑:“莫與我知曉,主仆幾個倒是會欺上瞞下,真當我老了瞎了不成?老身今日就要去瞧瞧我那好孫兒,他兒子鬼門關走一遭不算,他也要來氣我?”

    幾人這才勸著攙起老夫人,江春攙了她右臂,得以跟著去瞧元芳。

    這是她第一次進他院子,這院子倒是正合它名字,遠遠的就聞見一股清新的松香味,院里青蔥翠綠,隱隱有股涼意,與他本人性子倒是相合。

    那門口小廝遠遠的見了老夫人一行,忙著對里頭吹了“啾”一聲,估摸著是暗號,將老人氣得罵起來:“這是哪個?鬼頭鬼腦做甚?我這親祖母還瞧不得自己孫子了?阿陽你將他樣貌記下來,倒是個會欺上瞞下的小子,待我忙歇了可要打他板子……”

    那小廝見了這架勢,曉得瞞不住了,只得訕笑著來請罪。眾人哪有心思管他罪不罪的,只急著進屋去。

    方一進門,江春緊著嗅嗅鼻子,聞到股濃郁的血腥味,她心內一緊,居然有些微微的眩暈,下意識的緊了緊手,惹得老夫人望她一眼,安慰道:“春娘子莫怕,正好也請你幫著瞧瞧?!?/br>
    江春輕聲應是,抬眼望向屋子。

    “二郎,二郎,你這是怎了?”老夫人甩開她們手,幾個疾步就到了床前,拉著露在被子外那只黃黑的手腕。

    而床上的人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江春也忙往前去,見那塌上睡了個頭發胡子亂作一堆的黃臉漢子,臉頰瘦削凹陷,嘴唇蒼白起皮,嘴角甚至還裂了個口子……是長途跋涉缺水的表現。若不是那雙標志性的英朗的入鬢長眉還在,江春簡直不敢相信那人是竇元芳。

    她印象中的竇元芳是黃黑皮沒錯,但他黃黑皮卻是黃得有光澤,自然健康的光澤隱隱含蓄,他還會低垂眼瞼皺緊眉頭望著自己,而不是這般眼簾緊閉。

    她以前還暗自吐槽他整日皺著眉一副老夫子樣,現在,若早曉得會有今日,她寧愿他永永遠遠都是那皺眉表情。

    老夫人見拉了他手也無反應,身子晃了晃,險些又站不穩,見了江春,忙拉過她手著急道:“春娘子快來,快來幫我家二郎瞧瞧?!?/br>
    江春望著她慌亂之下將自己的手搭到元芳大手上,但她卻不急著摸脈,自行抽|出自己手來,輕輕掰開元芳緊閉的眼簾,見瞳孔正常,先自松了口氣,又將兩指搭他勁動脈上,凝神感受片刻,也是正常的。

    只是胸口卻一絲起伏皆無……正常人在呼吸時會帶動胸廓起伏,他的似是沒了呼吸?她深吸一口氣,逼迫著自己不要將手放到他鼻前,她怕嚇到自己,也怕嚇到身后眾人。

    直到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心內惴惴壓下去,她這才順勢坐那塌前凳子上,伸出三指搭了他的脈。見脈象從容和緩,不浮不沉,不遲不數,不細不洪,節律均勻,一息脈搏四至,應指有力,寸、關、尺三部均能觸及……這是平脈,又叫常脈,是極其正常、健康的脈象。

    忽然,江春|心內暗道“不好”——有一種臨床表現,會出現極其正常的脈象呼吸神智,一切正常,甚至還思飯食湯水,好似正常人一般……世人皆稱“回光返照”!

    聯系自己剛進門時聞到那股濃郁的血腥味,他莫非是失血過多了,出現……她不敢想那四個字。

    自從當年在蘇家塘見了舅母的慘象,那血腥味好似無聲控訴著一條生命的離去,她就對那血腥味異常敏感。上個月都還好好的,不明不白走了,難道回來就要……這個王八蛋!

    他救了她三次,他將那人渣林僑順狠狠摜在地下,他將那斗篷披在她肩上,他張開了雙臂安慰自己放心跳下去……他甚至笨手笨腳幫自己系披風帶子……他是這么一個無親無故卻對自己好,處處幫著自己的人,他怎么能說死就死?

    憑什么他與舅舅都一樣,說走就走,從不說明去哪兒去多久,從不給她消化反應的時間就消失?憑什么?竇元芳你這個王八蛋!為什么偏偏還是個會發光的王八蛋?!

    江春想著想著,就有淚水順著眼角滾落,滾過臉頰,“啪嗒”一聲打在元芳面上。

    眾人見她落淚,皆大驚,竇老夫人口中急促的“呼呼”了兩聲,一個白眼就要翻過去,好在阿陽在旁掐著她的手,才令她撐住。

    就是段老夫人也心內大驚:看來自家相公未說錯,這女婿元芳怕是……只是,竇家若真倒了,他們段家到底是姻親,還有淳哥兒在,他們要怎辦?此刻的她,倒是焦慮自家前程更甚于關切未見過幾面的女婿了。

    淳哥兒懵懵懂懂撲在奶嬤嬤懷里,伸頭見了塌上那毛發瘋長的漢子,還不曉得就是自己父親,只有些害怕的又撲回嬤嬤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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