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倒是江全,喝了幾口米酒,酒氣上頭來,少有的露出幾分得意神色來,高氏也頗為欣慰,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吃完飯,聊完閑,大家拿著鐮刀又下田了。 江春將高氏推去坐著休息了會兒,自己和江夏將鍋碗瓢盆全收拾干凈。再把雞仔放出來撓撓地兒,將豬食給剁了拌好,喂了豬,就暫時無事了。 眼看日頭越升越高,氣溫漸漸高起來,這時候在田里割稻子,最是受罪。江春以前也跟著爹媽干過這種活計,自是曉得其間的辛苦。 這里打谷子的方式與江春小時候頗為相似,都沒有打谷機,只能用海簸箕。即先用鐮刀貼著土面將稻谷割下來,再由男人拿去海簸箕邊上就著篾制的邊緣使勁掄,用力拍打,不斷翻面,直到谷穗上的谷子每一粒都被拍打下來。這樣的天氣,掄圓了胳膊又費力,又要被飛舞的谷灰刺戳得……確實蠻受罪的。 遂提議道,要不就給叔叔嬸子們送點兒茶水去。江家雖然沒有花錢買來的茶葉,但平日上山會采一些具有清熱解毒涼血功效的野山茶家來,晾曬干了既可以作茶水喝,家里有人吃上火了還可以煮來消消火氣。 高氏自是同意。母女倆人又去燒水煮茶,待水煮出來放溫下來,已經是三四點鐘的樣子了。高氏將野山茶水裝在家里下地用的水壺里,再裝上幾只大碗,讓江春叫上文哥兒,兩人合力提到田里去。 眾人正干得口干舌燥汗流浹背呢,苦涼苦涼的茶水就送來了,自是受歡迎的,村人幾個也不分彼此,就著一只大碗就“咕嚕咕?!陛嗈D著喝起來。 待水喝完,男人們開始用麻袋將打好的谷子往家扛了,江家姐弟倆就也跟著回去了,晚飯自是要趕快煮上了。 待天色擦黑,眾人也拿著鐮刀,抬著海簸箕的回來了,大家熱鬧鬧的坐一塊兒吃了頓豐盛的晚飯,都夸老江家伙食好,來江家換工真是占便宜了,把王氏老兩口都逗得合不攏嘴。 收拾完東西,該洗的洗完,該擦的擦完,眾人也累得倒頭就睡了。 接下來兩日,江家均是早出晚歸,帶著眾人將整個黑土凹七畝田的谷子給收完了。說是七畝,但有些靠山的,沿著山腳多挖進去點兒,每年多挖點兒,幾年下來也就多出一兩分來了。當然,江春猜,能這么“挖地腳”也只限于王安石方田均稅法未施到王家箐之前。 收回的谷子自有村里公用的道場可以晾曬。這道場是當年眼見著村人漸漸多起來,村里老人號召著,一家出點兒人工,在村子中央找了塊空地,先將土塊推平,壓緊地面,再去撿拾些牛屎來沖水攪和了糊在上面,待干透了也就光滑了,還能防開裂防進水。 對,就是牛屎,在這個年代,牛屎就相當于后世水泥的作用了。 江家大人們,早晨眼見著太陽出了,就用麻布口袋將谷子扛出去,扒~開來鋪在道場地板上,使三姊妹去守著,時不時翻一下,曬得均勻點兒,也防著麻雀子去啄,甚至有時候還可以避免人為的損失。 畢竟粒粒金黃飽滿的谷子曬在那兒,只要多加一道工序碾出來,就是白花花的大米,若是沒有個人守著的……人性的惡總是在不需要付出代價或代價過低時會被釋放出來。 好在江家的谷子時時有人不錯眼地看著,倒沒出過什么紕漏。但王麻利家的就沒這么幸運了,使他兒子去守著曬呢,守著守著人不曉得跑哪個陰涼角落會周公去了,待晚上大人來收谷子才發現少了兩麻袋,雖然不排除有水分的折損,但兩麻袋……碾成大米得有二三十斤嘞!可不是把那小兒揍得哭爹喊娘的,家里婆子媳婦兒的滿村走著咒,咒那偷他家谷子的賊東西喝水噎死出門摔死……然而到底是誰擄了去最后也無疾而終了。 待江家將七八十麻袋的谷子全曬完收進了自家屋里,一年最重要最值錢的收成終于到手了,江家掛了一年的心也終于放下了。今年雨水好,日照卻也足,稻子結得飽滿,倒是比去年還多收了七八麻袋的,江老伯終于松開了緊皺半月的眉頭。 因著全家忙谷收,二十三這一集也就沒去賣菜了,只按時在趕集前一日挖了螃蟹備著。而天氣漸漸涼起來,本來說的“九雌十雄”的,被江春家這么一挖,整條河邊兒螃蟹基本全挖完了,還把沙土泥巴挖下河里一圈,但也沒辦法,為了生存吶! 這次比平日多花了一個時辰,才勉強挖出二十幾斤來,待第二日小伙計來取貨,江春只得出面把事情說清楚了,道現在這狀況,下一集估計就沒螃蟹了,讓他可不必再來了。 翌日,江家人坐院子里納涼,午后的日頭最是熱~辣,幾個小的都躲到石榴樹下、枇杷樹下,望著那僅剩的幾個大紅石榴又開始淌起口水來。 “唉,這橫將軍沒了,咱可得再想辦法找個進項啊?!眲倗L到甜頭就沒了的江老伯也是很無奈哪,這孫子孫女的眼見著一天天大了,以后花錢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多。 擺在眼目前的就是,收回來的谷子占了兩間屋,家里已經沒有多余的房間了,但大孫子也大了,總不好還讓他跟著爹娘睡吧,要移出來就得有屋子,要蓋房子就得有錢哪! 說來說去還是錢! 江春不忍老人家愁苦,正猶豫著可要將山上撿白果的事情說一說呢,就聽“咚咚咚”的敲門聲。 第22章 上門 且說江家正為生計進項發著愁呢,就聞“咚咚咚”的敲門聲。 小軍哥兒搶著去將大門插梢拿開,見門外站了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嗯,在小小的軍哥兒看來,穿得挺好看嘞! 那少女還低下頭來想要摸~摸小包子的臉蛋兒,卻被他躲開了。 那男子,準確地說應該是少年,才十二三歲,剛過了變聲期,只見他用仍有公鴨殘留的嗓音問:“敢問可是王家箐江春小友家?” 眾人有點兒發愣。倒是江老大先反應過來,來到門前打量了兩人一眼,見俱是穿的青白紗衣,少年還披了個藏青色的不知是何材料的外衫,倒是與眾村人不同。 忙道:“正是小女嘞,不知你們是……” 那青衣少年道:“叔伯有禮了,在下縣里熟藥所辨驗工人,這是鄙人師妹?!?/br> 那小姑娘也對著江老大鞠了一躬,道:“叔伯好,我是來找我那小友江春妹子的。敢問她現今可在?” 江老大被他們文縐縐的問候繞的腦袋疼,勉強支著應答了一下,已是有些架不住了,忙讓開身子,指指江春的位置。 江春這才看到,是那日熟藥所認識的胡沁雪來了,只不知她身邊的是何人。但還是先將他二人請進門來,高氏去燒了壺野山茶水來,聊勝于無罷了,又將吃飯用的瓷碗燙了幾燙,倒了兩碗茶給他們,二人謝過。 幾個大人皆回房的回房,下地的下地去了,留幾個小兒說話。 胡沁雪倒是自來熟,一進門就說開了,道身旁的是自己師兄,也是舅家表哥。因驚奇于江春那日的“活人術”,本想昨日集上請教呢,誰知江春卻沒去趕集,恰好今日二人無事,遂攜手打聽著來了江家。 胡沁雪說完,還悄悄背著表哥做了個鬼臉。 江春扶額:…… 那少年約摸十二三歲,長得眉目清俊,皮膚白皙,一雙眉毛黑厚有神,形狀恰似兩灣濃厚的柳葉……江春這是第一次見柳葉眉長男人身上,非但不覺著娘氣,反倒有一股說不出的清雋書卷氣來。只見他雙眸有光,猶如兩粒水彎彎的黑葡萄,與小兒的眼睛一樣,都是黑多白少的,這在成年人(暫且算成年人)身上倒是少見。 江春暗道:好一個俊俏少年。 只見那少年道:“江姑娘,我就厚著臉皮與表妹一起喊你江meimei了。冒昧叨擾,還望見怪。鄙人徐紹,字子壽,實在是奇異于meimei當日所施之活人術,百思尚有不得解之處,遂來叨擾,還望見諒?!?/br> 江春只得也學著文縐縐地回應道:“徐公子見外了,小女也是情急之下胡亂想出來的罷了,哪有什么章程。還勞駕公子大老遠的來?!?/br> 胡沁雪在旁看著二人打太極似的你來我往,早耐不住了。道:“看吧,表哥,我就說你別鉆牛角尖吧,多大點兒事,醫者治病急者從權,誰會來得及思慮這周詳那的?!?/br> 江春點頭。 可不是嘛,這人命關天緊要關頭的,誰還來得及想這章程那步驟的,她之所以做得那么順手,那得感謝大五那一年醫院急診科的實習呢。 雖然當年實習的時候一分錢沒得,還反倒向醫院交了見習費 累成狗,但這些各臨床科室常見病、多發病以及對危急重癥的處置能力是學到了一點兒的。 江春一副過來人的心態:年輕人,你還年輕呢,當年我有你這么大的時候,還在接受義務教育呢!所以別著急,我會的這些技能都是靠年紀買來的,你以后保不準比我還厲害呢。 那徐紹卻仍是不死心,道:“江meimei過謙了。在下還是有幾點疑惑需向meimei求解?!?/br> 不待江春拒絕,“書呆子”就問起來:“其一,只不知meimei這神技可是師從何人?” 江春也說不出來哪!正確答案是——教科書《中醫急診學》 《醫師臨床cao作指南之cpr》。 徐紹見江春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估計是師尊何人不便透露,忙打圓場:“這倒是不要緊,江meimei不便說也不足為怪。只其二,當日~你給那小兒,咳,嗯,嘴對嘴的吹氣,這是為何?”說完還一副耳朵尖都紅了。 江春:……不必害羞,年輕人。 “當日,我觀那小兒已經是沒多少進氣了,只得把我的陽氣渡給他了,而且還不能是胸中的陽氣(那是二氧化碳),只得將天地清陽(氧氣)渡給他?!苯阂槐菊浀暮a。 呼,就算是胡謅也很費腦細胞的好嗎?! 誰知,“書呆子”又繼續打破砂鍋了:“meimei所言有理。只是其三,為何還要敞開衣裳按~壓胸膛呢?若是男醫者遇此女病患,又該當何法?” 江春只得硬著頭皮道:“這心主血脈,主一身之神,那小兒心跳驟停,血脈停滯,元神盡失,通過按~壓胸骨心臟之處,激發其殘留的元神,促進血行恢復?!?/br> 徐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怪道呢?!?/br> 接著又吞吞吐吐紅著耳朵問:“那,如果,如果是女子……又該當如何?” 江春扶額:好奇寶寶,你的問題為何會這么多?! 不過對于這個,江春作為在二十一世紀活了三十多的女人,自是不會覺著有何奇異的。 “徐公子此言差矣,這‘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說的是常態,無病無災之時才能有所區別。人之發病,多是猝發,猝發必是不比痼疾,毫無招架之時,在性命面前,若還畏手畏腳,拘泥于性別,豈不是有舍本逐末之嫌?然就是因為這般區別,在‘隔帷診之亦必以薄紗罩手’的陋習下,漏診誤診層出不窮,才使得民間有‘女病難治’‘寧治十男子,不治一婦人’的諺語,這卻與大醫有好生之德的神旨相悖的。故依小女看來,醫者面前當無男女,性命自是重于性別的?!?/br> 徐紹與胡沁雪二人方聽得入了神,直到江春講完,胡沁雪方反應過來道:“春meimei講得好!那些酸儒才會整日‘男女有別’呢,我就最是見不得他們提這個。還好德芳殿下有先見之明,立了這女子可進學可為女醫的律法,不然我還不知道被我爹逼著在哪學女紅呢!” “轟”一聲,江春只覺著如遭雷擊。 猶是不敢相信,江春急著問:“胡jiejie你說什么?” 胡沁雪不知其意:“我好害怕被我爹逼著學女紅……” 江春著急道:“不是,前面那一句?!?/br> “德芳殿下……” “不是,后面那句,什么女醫的?!?/br> “哦,我說好在德芳殿下立法,女子可以進學和考女醫呢,委實有先見?!?/br> 呼,說的就是這句。 “胡jiejie可否為我細說一番,這是……” 胡沁雪似是終于找到了小江春也有不懂的事情,抬首挺胸一副揚眉吐氣的神情道:“百年前,皇太子德芳殿下陳請太~祖立法,令女子亦能同男子一般進學,文以教化。經人舉薦和入學試后入讀太醫局,待過了三舍九升,還可考入翰林醫官局為醫官呢……后殿下登基,又道可請立女戶呢,青苗法亦是施到家家戶戶,家中凡有女子自愿的,均可自立女戶開青苗呢。如今汴梁城女子讀書都可進太學了呢,聽聞當今還有人主張官家修女官制呢,只有些酸儒扯后腿,不然……哎,說不定我也能進太學了……哎也不對,整日間讓我讀些經史子集的也頭大,還是等著三年后考太醫局吧……” 女子可同男子一樣進學,憑舉薦或考試可入讀太醫局,相當于后世的高等醫學院了,經歷淘汰賽“三舍九升法”后可入翰林醫官局為女官……江春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喜歡八卦,從未如此喜歡過這時代,從未如此慶幸自己五年專業沒白學! 江春慶幸自己的《中國醫學史》沒白學,這個世界上,除了對象擴充到男女皆可外,其它諸如醫學教育機構太醫局、選拔人才的三舍九升法和中央醫療管理單位翰林院醫官局……這些都活脫脫就是王安石變法后的宋代醫事制度??!這在歷史上是真實存在過的!那是誰,將這樣的醫事制度的受益者擴充到男女一樣呢? 對,是“德芳殿下”,聯系胡沁雪所說的“太~祖”該是宋太~祖趙匡胤,那“德芳”就是趙匡胤的長子趙德芳了,歷史上那個可憐的沒有坐上皇位的皇帝兒子。 在后世熟知的歷史里,《宋史杜太后傳》有載:六月,甲午,皇太后杜氏崩于滋德殿。(杜太)后聰明有智度,每與帝參決大政,猶呼趙普為書記,嘗勞撫之曰:“趙書記且為盡心,吾兒未更事也?!庇葠郏ㄚw)光義,每出,輒戒之曰:“必與趙書記偕行?!奔哺?,召(趙)普入受遺命。(太)后問帝(□□)曰:“汝自知所以得天下乎?”帝嗚咽不能對。(太)后曰:“吾方語汝以大事,而但哭邪?”問之如初。帝曰:“此皆祖考及太后馀慶也?!焙笤唬骸安蝗?。正由柴氏(后周世宗)使幼兒主天下,群心不附故耳。汝與光義皆吾所生,汝后當傳位汝弟。四海至廣,能立長君,社稷之福也?!钡垲D首泣曰:“敢不如太后教!”因謂(趙)普曰:“汝同記吾言,不可違也?!保ㄚw)普即就榻前為誓書,于紙尾署曰:“臣普記”。藏之金匱,命謹密宮人掌之。 ——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金匱之盟”了。 江春雖不知《宋史》原文,但高中歷史還是有印象的。北宋的走向是趙匡胤傳位于自己的二弟趙光義,其后在中央高度集權政治制度的影響下,邁向了“右文抑武”“積貧積弱”的下坡路,直至“靖康之難”,北宋滅亡,南宋偏安于一隅。其后宋代所創制或積累起的各種醫事制度逐漸消聲滅跡。 但就目前江春所見所聞,這個時代并沒有走上歷史上的宋代老路。這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架空時代!江春是沸騰的! 第23章 驚聞 且說江春正沮喪著準備種田養豬混吃等死呢,胡沁雪和徐紹二人卻給她帶來了這樣如“驚雷”一般的消息,打破了她先入為主的女子不得進學的想法。猶如正溺水的人,見到浮木,明知浮木自己也不一定抓得住,但卻也好過等著被潮流淹死。 她內心的激動和沸騰,二人自是無法體會的。 胡沁雪又陸陸續續給她透露了不少八卦,諸如汴梁城如今女子流行何種著裝,不用特意作男裝打扮,竟然還比男裝受歡迎,太學里女子成績如何與男子比肩了……仿佛在給江春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二人越聊越投機,倒是徐紹,一人在旁既不插話,也不顯無聊,只在適當的時機補充上幾句,當真是謙謙君子一枚了。 待日頭開始西斜,高氏進灶房給幾人造飯,因曉得胡沁雪二人未必會在自家用晚食,故只用雞蛋炸了一盆南瓜餅出來。兄妹兩人倒也不拘泥,謝過大人后,洗洗手坐下就開吃。 文哥兒好不容易遇到比自己大的男孩子,還是溫潤可親的小公子,早就“紹哥哥長”“紹哥哥短”的叫上了,只拖著他講些縣里的事給他聽。 徐紹,乃金江縣城大戶徐員外的獨子。其舅父乃是籍貫威楚府的一代名醫,名胡叔微,字師文,晚號隱翁,世代業醫,曾補入翰林醫學,被任命為翰林醫官,賜緋衣、銀魚及金幣。因受其舅父的影響頗深,只醉心醫學,反倒是不喜仕途,一心跟著舅舅學醫,天南地北的游歷名川,如今雖才十三歲,卻已是胸中頗有丘壑了。 這樣的哥哥,是以前的文哥兒從未曾接觸過的,“紹哥哥”仿佛身懷金光,帶著他走進了一個自己從未見識過的世界。 日光短淺,吃過南瓜餅沒好久,徐紹二人就打算告辭了,只道待有時間再登門造訪。胡沁雪還拉著江春的手,一再叮囑讓她二十八那日去找她耍,江春~心想到時應該能恢復正常的趕集節奏了,自是答應下來。 晚間,一家人吃過晚食,王氏少不得要問江春是如何識得他二人的,小江春只得說是那日給軍哥兒買藥時認識的。眾人倒也信了,只二嬸楊氏半信半疑,但也未多說話。 剛過了十五六的月亮,倒是掛在天空正明,又是最熱的幾日,江家眾人也都圍坐院里枇杷樹下,商量著等二十八趕集的事。 “咚咚咚”又是敲門聲,小軍哥兒又要搶著去開門,正待起身呢,“噼里啪啦”,門外突然想起了一串爆竹聲,震得眾人心頭一跳。 江春無端端地覺著心頭猛跳起來,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